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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節


兩人面面相覷,只好重新返回了大廳。大廳內沒有任何變化,跟他們離開的時候一樣。經過剛才的一番折騰,現在地面上已經沒有太多塵土。置身在這二十七具屍體中,光頭覺得渾身不舒服,於是舉著手電在四周掃了一下指著窗子道:「這破房子到處都是眼,還能攔住咱們。走,跳窗戶!」說完帶頭衝著他們剛才停留過的窗子走了過去。
但是還沒走近他就感覺到有些不對勁,窗外茂密的叢林植被此時竟然只剩下幾根稀疏的枝杈,太陽光照也瞬間變得充足起來。光頭沒有直接跳出去,而是走到窗邊向外張望了一下。這一看頓時讓他心裡一陣後怕!只見窗外那幾根稀疏的枝杈竟然都是周圍那些十幾米高的樹尖,從窗口向下望去落差極高,地面與窗口足有二十幾米的距離!
胖子看到光頭驚愕的表情也過去看了一下,隨後瞪大了眼睛問道:「操,咱們什麼時候跑到別墅頂樓來了!?禿子你會爬樹,看看能不能爬出去。」光頭也鎮定了一下神情看著窗外的樹枝算起了距離,但是經過一番目測計算他無奈的搖了搖頭:「不行,窗邊的這些枝幹太細,根本不足以支撐一個人的重量。萬一斷裂掉下去,先別說會不會摔成肉泥,就是穿過途中那些雜亂的枝杈跟千刀萬剮也沒什麼區別了!」
胖子聽後臉上輕聲罵了一句,再次舉著手電在大廳內亂找想尋找一下有沒有樓梯出口等可以下去的地方。別墅的最高層已經有一部分超過了樹木的高度,所以陽光可以直接照進大廳使能見度大大提高。兩人仔細看了一圈,發現整個大廳竟然只有兩條通道,一條是剛剛被白牆堵住的退路,一條便是那畫有四八鎖魂陣的木門。
正當兩人進退兩難的時候,忽然聽到一陣悚人吱嘎吱嘎聲,這聲音緩慢清脆,在這空曠的舊別墅中顯得格外清晰!光頭和胖子對視了一眼,兩人循著聲音一同將目光看向了通向後門的那條過道。這聲音,分明就是那扇木門開啟的聲音!
胖子低聲說道:「禿子,我看咱們八成被什麼妖魔鬼怪給算計了!把咱們困道這裡邊直接來個甕中捉鱉!」光頭警惕的拔出腰間那把經過改裝的美國左輪道:「算計就算計,最後到底誰是鱉那還不一定呢!」胖子也從身上掏出一個地瓜手雷一臉大義凜然道:「說的是,把老子逼急了就跟他來個同歸於盡,不把他這老窩炸平了就誓不罷休!」
兩人站在原地相互打氣,通道那邊的聲音卻戛然而止。木門似乎已經打開,但是打開以後便再無任何動靜。因為裡側是陽光照射不到的地方,所以依然一片昏暗。光頭舉起手電試著向內部照了照,發現那扇木門果然已經被打開,在木門後面有一片空地若隱若現。
胖子重新舉起胸前的望遠鏡看了看嘴裡喃喃道:「奇了怪了誒,在這邊看是頂樓,在那邊看還是一樓,這他媽邪了門了!」光頭此時心裡也沒了底,琢磨了一會問道:「咱們……不是遇上鬼打牆了吧?那可就麻煩了!」胖子一向不信這些,當即臉上肥肉一橫:「胖爺這輩子什麼都怕,就是不怕鬼,它不是把門打開了麼,那咱就進去瞧瞧,看看裡邊到底有什麼妖魔怪鬼!」說完將地瓜雷塞進腰裡,一手舉著手電一手拎著工兵鏟向著木門後邊走了過去。
光頭見狀連忙跟上他一邊走一邊輕聲道:「你他媽忘了老錢說的了!這門後邊無論如何不能去!」胖子分析道:「老錢不讓咱們去是因為這後邊可能封印著什麼厲鬼煞怪,但是現在明顯封印已破,裡面就是有東西也早都封不住了,咱還不如賭一把沒準能找到出去的路。」
光頭想想說的也對,便不會再阻攔,也跟在胖子旁邊警惕的走了過去。
這扇木門不大,但是厚度遠遠超出了正常範圍,足有二十厘米。門體和門框以及地面上全部都是暗紅色的血跡,似乎曾經在這裡發生過一場激烈的搏鬥。木門的後邊是別墅的後院,四周用三米多高的磚牆圍了起來。院內有一些矮小的松樹,在正中央有一條一人多高的通道傾斜三十度角通向地下。通道內漆黑一片,十分寂靜,讓人猜不透裡面到底有什麼。
胖子看了看猜到:「這會不會是個暗道?這家房子的主人生前該不會也是個江洋大盜,然後把得來的財寶全都藏在了這個暗道裡了?」光頭瞪了他一眼:「你電影看多了吧!我怎麼看著這像是個盜洞。」胖子笑道:「我要是電影看多了,那你就是職業病,看這個窟窿都以為是盜洞。到底是什麼,咱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麼。」說完抬起手電向洞內照了照。
洞內滿是土堆,周圍也十分凌亂,看樣子在挖掘的時候應該十分倉促。其間的深度無法目測,強光手電的燈柱照過去也被盡頭的黑暗所吞沒。這種情況換作正常人肯定會覺得毛骨悚然,並且心中會感到十分壓抑。但是對於光頭和胖子這兩個經常鑽洞入地的倒斗老手來說就像是回家的道路一樣,輕鬆自然。
光頭在院子四周仔細打探了一番,發現整體都被圍牆密封的嚴嚴實實,想出去只能躍牆而過。三米的高度對他來說不算什麼,但是胖子就不行了,拖著一身的肥肉如果沒有什麼可以借力的物體是無論如果也爬不上去的。既然再無其他出路,他只好同意胖子的提議,進洞一探,就算洞內是條死路,以二人的身手也大可側打一條盜洞出去。雖然費點事,但是畢竟很保險。
於是由胖子叼著手電拎著工兵鏟在前面打頭陣,光頭則舉著左輪在後面掩護,兩人小心翼翼的走進了這個深不見底的土洞。開始的時候還算順利,兩人如履平地。但是越往深處走土洞就變得越來越矮,兩側洞壁的距離也在慢慢縮小。兩人由最開始直行變為了爬行。
爬了十多分鐘,前面的胖子忽然停了下來,舉著手電照了半天回頭問道:「禿子,咱帶傢伙事了麼?」這話問的光頭一愣神:「傢伙事?什麼傢伙事?」胖子道:「倒斗的傢伙事唄,還真讓你給說著了,這下邊就是個小鬥!」光頭一聽有斗連忙抬著腦袋向胖子前邊看去,果然發現盜洞已經爬到盡頭,再往前是一處漆黑的空間。
看著胖子兩眼冒光的神情,光頭自然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張口罵道:「死胖子你他媽不要命了,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現在還想著倒斗的事!」胖子嘴裡振振有詞:「這不是要命不要命的事,你想想,在這界溝裡邊的斗很可能是蒙古人的。如果咱能倒出幾件年代更遠的蒙古物件,沒準回去還能弄個上千萬享受享受。」
他這話也說的光頭心裡直癢癢,雖然兩人現在並不缺錢,但錢是個好東西,多多益善。於是把心一橫:「行,反正這蒙古斗也是百年一遇,咱就倒他這一回!」說完從背包裡摸出一個黑牛角遞給胖子:「這玩意是老錢給的,比黑驢蹄子效果好上百倍,就這一個,你看準了再用!」
胖子結果黑牛角應了一聲,翻身下了盜洞。光頭也緊隨其後,進入了這一片位置的黑暗空間。
可是還沒等光頭站穩腳,前面胖子的手電忽然悄無聲息的滅了!四周頓時變得伸手不見五指,沒有一絲光感!光頭剛要開口詢問,就聽見前方不遠處傳來砰的一聲悶響,緊接著就是胖子『啊』的一聲慘叫!
第三十章變故
雖然胖子大驚小怪是經常的事情,但是在這種情況下萬事都不得不防。光頭馬上將兵工鏟從身後抽出擋在了胸前,同時另一隻手從衣袋裡掏出了手電大亮了一看眼前的情況。
有了手電的光線四周變得一覽無餘,從墓道下來並不是他想像中的寬大墓室或者狹長甬道,而是死路一條。在他們對面兩米遠的地方有一堵水泥牆擋住了去路,而胖子正在水泥牆下滿臉痛苦的揉著腦袋。
光頭見沒什麼危險,開口罵道:「你他媽亂叫什麼!」胖子似乎被撞的不輕,疼得眼淚都出來了,腦門上已經拱起了一個大疙瘩,也是一臉惱火:「我操他們一群媽!挖坑就挖坑吧,這麼近還放堵牆,真他娘的撞死胖爺我了!」光頭看他呲牙咧嘴的樣不禁心中發笑,開口調侃道:「多少回都告訴你別橫衝直撞,這回終於吃到苦頭了吧。」說完仔細勘探起面前這堵莫名出現的水泥牆。
四周包括盜洞裡全都是清一色的土牆,唯獨這一堵是人工堆砌的水泥牆,很明顯後邊還有空間,只是不知道為什麼被人從外面封死了。地面上除了二人的腳印外還有許多雜亂無章的印記,看輪廓有的像靴子有的像水壺,甚至還有幾枚小煙頭。胖子撿起其中一個煙頭看了看上面的牌子說道:「人民大會堂,靠,禿子,這不會是個空斗吧?」
光頭也不敢確定,摸著水泥牆分析道:「也不一定,著水泥牆應該不是倒斗的所為,況且無論東南西北什麼派都沒有臨走還砌一堵牆的規矩。既然這水泥牆不是倒斗所為而且又沒有被破壞,就足以說明這不是個空鬥!」
胖子歷來懶得動腦筋,聽他這麼一繞圈頓時煩躁起來,把背包從身上拿下來翻了半天掏出兩卷土炸藥道:「是不是空斗一看便知,咱先給他來個定向爆破再說。」說完就開始佈置起炸藥來。光頭看了看手錶,現在已經接近六點。這個季節再有一個小時天色就會完全黑下來,到時候再想出去可就是難上加難了,用炸藥是最方便快捷的辦法。
在軍火上胖子手腳很是麻利,不到三分鐘就已經將炸藥安置在爆破點上把引線接到了盜洞外面。一切準備就緒,兩人沿著盜洞重新爬回到別墅的後院。外面的空氣很新鮮,天空中只剩下一抹夕陽和一大團火紅的雲彩。胖子找了塊地勢較低的地方點了一根香煙愜意的吸了兩口後點燃了引線。
雖然光頭知道土炸藥的引線燃燒速度普遍都很快,但是這次炸藥引線的燃燒速度還是讓他吃了一驚,隱隱有些後怕。若是剛才兩人偷懶在盜洞中間點燃引線,怕是還沒等爬出去就得被點了飛機!胖子見狀臉色也是一變,連忙扔掉手裡的煙頭用手指頭堵著耳朵。
隨後就是轟隆一聲巨響,由於不知道那堵水泥牆到底有多厚,所以胖子乾脆把三困土炸藥全部放在了裡面。隨著爆炸聲的響起,一條火舌從盜洞內竄了出來,兩側的植物都被燒的焦黑。威力巨大的土炸藥幾乎將整塊地皮都掀了起來,盜洞被轟的徹底封死,上邊三米多高的圍牆也被炸出了一個大缺口,在圍牆外邊,一個巨大的深坑在不斷往外冒著黑煙。
兩人穿過圍牆走到深坑旁邊,發現這裡正是爆炸的中心點。水泥牆並沒有多厚,在牆的裡邊正是一條甬道。只不過現在整條甬道都已經被炸開一直延伸到墓室,在深坑的一側有一個一米多高的入口,可以直接下到墓室內。
胖子得意的笑了笑:「看來胖爺在部隊裡學的知識已經很扎實啊,爆破的力道穩穩當當不偏不斜,真是厲害!」光頭撇了撇嘴:「見過臉大的,沒見過你這麼臉大的,自賣自誇臉都不帶變色的!」胖子此時的注意力已經轉移到了墓室之中,彷彿已經看到裡邊有什麼大寶貝一樣,將背包套在後背上拎起工兵鏟就跳了進去。
光頭跟在他後邊連連叫道:「你特麼慢點,忘了腦門上的疙瘩是怎麼來的了!」胖子回到:「我就不信裡邊還有一堵牆,真當水泥不要錢呢!」雖然嘴裡這麼說的,但腳上卻放慢了步伐,用手電仔細晃了晃確定沒有任何障礙後才翻身跳了進去。
洞口與墓室地面只有不到半米的高度,因為天色已經變暗,所以主要的光照來源還得依靠手電。光頭嫌那三個大羊皮袋礙事,索性就直接房子啊了外邊。
墓室很小,整體空間連五十平米都不到,除了正中央一口暗紅色大棺材外再無他物。地面被打掃的十分乾淨,除了一些因為剛剛爆炸掉進來的碎土塊外沒有任何東西。
胖子皺著眉頭一臉失望:「這蒙古人也太他媽窮了,我說他們是不是不講究給死人放陪葬品啊?」光頭笑道:「誰告訴你這一定是蒙古人的墓,依我看這就是個普通的平民鬥,能在棺材裡放上兩個玉鐲子就算很不錯了。」胖子一臉詫異:「不是蒙古鬥?你怎麼知道?」
光頭解釋道:「蒙古人根本不會用土葬這種方式,他們認為人與自然是融合在一起的。在生前他們吃羊吃牛,在死後他們就要用肉身還回去。所以當蒙古人死後,他們會將死者放在一個簡易的擔架上,但後在擔架前端綁上一根特質的繩子由死者的親人拉著繩子走向草原深處。什麼時候繩子斷了什麼時候才可以回頭,而死者就留在原地被禿鷹野獸啃食。」
胖子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隨後瞪著眼睛罵道:「死禿子!你特麼早幹嘛去了!早說了咱不就不用費這麼大勁了!」光頭也振振有詞:「我剛才跟你說的一般的蒙古牧民,如果是一些有身份的蒙古人自然也會風光厚葬,所以剛才不太確定。現在這個墓室這麼小,肯定不是大墓,所以自然也就能確定不是蒙古斗了!」
雖然說的有理,但是胖子仍不甘心就這麼空手而歸,當即挽起袖子拎著工兵鏟上去開始撬棺釘。光頭無奈的搖了搖頭道:「這裡邊多說有一些殘次玉器,或許還什麼都沒有,你費這事幹嘛?」胖子一邊熟練的舞動的工兵鏟一邊回到:「干咱們這行的就講究從不走空,既然已經進來了,好歹都得拿出個一兩件去!」
說話間所有棺釘都已經被撬起,胖子招呼這光頭去幫忙抬棺材,自己則掏出盒子炮舉著手電準備摸好東西。
接下來的事情就是光頭曾經在路西熱帶雨林裡跟我講過的,他口中的那個老搭檔便是胖子。當他抬起棺蓋時就聽見胖子扣動了盒子炮的扳機,接著棺材板就騰空飛起將他扣子了地上。等他爬出來的時候見到的便是已經被咬斷了脖子的胖子,棺材裡靜靜躺著一具滿嘴是血的紫毛大粽子。
見到剛才還又說有笑的胖子瞬間變成了這樣,光頭只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紅著眼眶一邊使勁搖晃著胖子一邊吼道:「死胖子,你他媽的給我起來,咱還有一千萬沒花完,你想幹嘛去!」但是無論他怎麼喊,胖子已經不可能再回應他,只是半睜著眼睛無力躺在他懷裡。
就在光頭覺得心中有萬千壓抑之感無法釋放的時候,忽然聽到後邊棺材裡傳來一陣吱嘎吱嘎的聲音。此時他心中沒有了害怕,剩下的只是絕望和滿腔怒火。當即拔出左輪猛的轉過身正看見那具紫毛大粽子從棺材中悄悄爬到地上,光頭不由分說對準大粽子的胸口就連開了五槍,但是沒有任何作用。
事已至此,胖子已經不在,光頭也沒有了任何求生的意識,絕望的低下了頭等待死亡。而他這一低頭正好看到胖子的手電在垂直向上照去,墓室頂端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反射的光芒。他頓時明白這間墓室頂端是個金帽子,剛剛的爆炸已經讓那些火油搖搖欲墜,現在只需要一點小小的震動,這間墓室便會化為一片火海。
光頭滿臉怒火的盯著面前一點點接近的紫毛大粽子一字一句的罵道:「不讓我們活,你他媽的也別想好過!」說完猛的一抬左輪將最後一發子彈打進了墓室頂端。與此同時那大粽子似乎發覺了光頭要採取什麼措施,動作瞬間變得快如閃電,嗖的一聲竄到他面前掄起僵硬的胳膊打在了光頭胸口上!
這一下猶如與時速上百公里的汽車相撞一樣,光頭聽清楚的聽到自己胸膛內轉來卡嚓一聲脆響,接著自己猛的騰空而起直直的向後飛去!在他的後方正是那剛剛進來的入口,光頭直接被這股奇大的力量撞飛到了洞外。這時墓室頂也徹底斷裂,夾層中的火油傾盆而下,整間墓室頓時像火爐一樣開始熊熊燃燒。
此時天色已經全黑,光頭癱坐在深坑內看著眼前火光沖天的墓室默默流淚。大火足足燃燒了一個通宵,直至第二天清晨才噓噓熄滅,不斷往外冒著刺鼻的黑色煙霧。光頭跌跌撞撞的重新重回到墓室,瘋狂尋找胖子的身影。只見地面上有灘灰燼,光頭在其中一灘裡翻出那枚老錢贈送的青銅小牌。
他認得出這就是胖子脖子上的那枚青銅牌,不禁失聲大吼,跪在地上抱著腦袋想哭卻哭不出來。頭皮上已經被他撓出了無數條血紅色印子,雙手也滿是被燙傷的水泡和劃傷的傷口。
片刻,傷心過度的光頭忽然覺得眼前一黑,緊接著一頭栽倒在地上昏了過去……
第三十一章賠了夫人又折兵
臨近中午,天空中電閃雷鳴,一場暴雨傾盆而下。大量雨水從四周流入深坑灌進墓室,光頭也漸漸甦醒了過來。墓室內依舊是一片狼藉,地面已經積了薄薄一層雨水,溫度也在急劇下降。光頭目光呆滯的看著外邊不禁打了個寒顫,頓時覺得胸口傳來一股鑽心的疼痛,就連呼吸都是痛苦。
回想起在部隊軍醫課上學過的知識,光頭知道自己的肋骨肯定斷了不止一根,如果不盡快得到救援進行醫治恐怕凶多吉少。於是掙扎著爬出墓室找到了被他放在外邊的背包,從背包裡掏出無線電話撥通了老錢的號碼。
鈴聲依舊是那熟悉的恭喜發財,幾秒鐘後電話接通,老錢的聲音響了起來:「你好,請問哪位?」光頭沉默了幾秒張了張嘴:「是我,禿子……」一聽是光頭,老錢頓時來了精神,激動的叫道:「禿子?你們都回來了?行啊,身手還像以前那麼利索,胖子呢,你們怎麼不直接來找我?」
想起現在的境況,光頭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一時間沒答出話來。老錢也感覺到有些不對,試探著問道:「怎麼了?是不是這次沒倒出東西?沒有就算了,辛苦費我照給。你跟胖子合計合計,一共多少錢給我報個數,不至於這麼垂頭喪氣,我還等著你們倆回來海喝一頓呢!」
「胖子……死了……」頓了半天光頭終於從嘴裡擠出這麼一句話。電話另一頭的老錢顯然沒想到會是這個消息,顫聲說道:「什……什麼?死禿子你……你胡扯什麼呢!我這把老骨頭經不起這個玩笑,趕緊帶著胖子來我店裡,這頓酒我請了!」光頭打斷他咬著牙強調道:「胖子……真死了……!」
隨後,光頭語無倫次的說了自己現在的處境。老錢聽完後連衣服都沒顧得換直接奔赤峰機場飛到了二連浩特,在當地花高價租了一輛直升機徑直飛到了界溝之上。沒想到此時胸腔內斷了兩根肋骨的光頭竟然已經爬到了三十多米高的界溝之外,正在掙扎著走向樹林外尋找救援。
老錢坐著直升機在整個界溝上空盤旋了一邊,最後在返航的時候才找到光頭。當光頭被抬進直升機的那一刻終於再也支撐不住,張了張嘴沒等說出話就暈了過去……
三天後遍體鱗傷的光頭在做了一場可怕的噩夢後猛的醒了過來,發現自己已經身處在瀋陽市醫院,老錢正趴在病床旁邊。他動了動想坐起來,一用力便覺得胸口傳出一股鑽心的劇痛,同時胳膊也使不上力氣。老錢被這一陣晃動驚醒,睡眼惺忪的抬起頭,看到醒過來的光頭,疲憊不堪的臉龐上頓時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扶著他說道:「好好躺著吧,折了一條胳膊斷了兩根肋骨爬了三十多米高還能活下來已經算很命大了。」
躺在病床上,光頭呆呆的望著天花板沉默了半晌後聲音沙啞的問道:「胖子呢……」聽到他提起胖子,老錢的臉色也頓時變得極為難看,從病床底下拿出一個半尺長的四方小盒子一臉愧疚道:「我只找到了這個,對不起,我當初就不應該信那個蒙古人的話,什麼他媽舊別墅,全他媽是扯淡!」
光頭接過盒子緩緩打開,只見裡面有一根已經燒的發黑的人腿骨,雖然已經無法辨認到底是不是胖子的遺骸,但現在已經不重要。光頭將盒子蓋上小心翼翼的放床頭,響起剛剛老錢的話頓時覺得有些奇怪,於是開口問道:「舊別墅怎麼了?你在界溝發現什麼了?」
一提起這話老錢似乎氣就不打一出來,滿臉怒火的說道:「我知道你們沒找到照片上的舊別墅,這不怪你們。我坐著直升機把整個界溝找了一遍,別說別墅了,就是連個牆頭都沒有!沒想到老了老了我還讓個蒙古人騙了五年之久,說出去簡直把我這張老臉都丟盡了!如今還害的你們兩兄弟落得個如此下場,唉!我對不起你,更對不起胖子啊!」說完老錢攥著拳頭重重砸了一下桌子,心中滿是懊惱之意。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這話聽的光頭心頭一驚,全身的寒毛都豎起來了!那所三層別墅子啊界溝內如此顯眼,若是坐在直升機內從空中俯視應當一目瞭然才是,怎麼可能不見蹤影?聯想起與胖子初下界溝時的詭異經歷,光頭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時才明白過來那所舊別墅並不是想像中的那麼簡單。
看到光頭一臉驚愕的表情,老錢還以為是悲傷所致,連忙安慰道:「既然現在胖子兄弟已經去了,你也別太傷心,節哀順變了。以後有什麼事儘管來找我,只要我能辦到的,一個字的廢話都不帶說的!」光頭勉強的笑了笑,讓老錢大可不必這樣,畢竟他們這次出事主要責任還是在自己。若是聽從老錢當初不可入後門的告誡,便也不會導致如此結果。
說起那蒙古人,光頭忽然響起從舊別墅中帶出的那三個大羊皮袋,於是開口問道:「我身上背的那三個羊皮袋子呢?你看看裡邊的東西是不是那些蒙古明器。」老錢皺著眉頭想了一下,瞪著眼睛答道:「你說那三個羊皮袋?我倒是給帶回來了,不過裡邊的東西……」
看到老錢的表情,光頭隱隱感到有些不對,連忙追問道:「裡邊的東西怎麼了?碎了還是假貨?」老錢微微歎了口氣道:「那袋子你們是從哪弄的,裡邊根本就不是成品,全都是一些泥土胚子,讓大雨這麼一澆現在袋子裡就剩一灘稀泥了……我還納悶呢,就算你們倆再怎麼不識貨,也不至於連泥土胚子都認不出來吧?」
光頭自嘲的笑了笑,將腦袋靠在床頭望著外邊競相綻放的鮮花喃喃自語:「這一遭走的真是正經八本的賠了夫人又折兵……」
四個月後光頭終於康復出院,他在瀋陽最大的公墓選了一塊好地方將老錢帶回來的那塊燒焦了腿骨安葬在其中,同時也將那塊青銅小牌放在了旁邊。一切處理妥當後,他買了一瓶二鍋頭和一隻燒雞,坐在胖子的墓前喝起了悶酒。
在這微風四起的公墓之內,兩杯酒兩個碟,彷彿胖子還在一樣。光頭撕下一直雞腿放到對面的碟子裡又將酒杯斟滿,看著對面墓碑上的「好兄弟鐵頭之墓」七個大字聊起天來。
「想當初你入伍的時候,我還嫌你個頭矮,說你絕對當不了幾天兵就得被指導員趕回老家養豬。沒想到,你這個大胖子竟然『笨豬先跑』堅持了下來!」
「你還記不記得,咱們去南方抗洪救災的那次。我說人家果園子的東西不能亂動,你就嘴饞那個荔枝啊,結果怎麼著?荔枝沒吃到還讓指導員抓住寫了八千字檢查,我這個冤大頭是徹徹底底跟著你『沾了光』!」
「還有還有,實彈練習那會,你不知道從哪弄了個假手雷,拔了安全扣就扔我褲子裡邊了。當時給我嚇的,一邊脫褲子一邊往空地跑,一潑尿都差點沒憋住,你說你得有多缺德……」
「當然咱也不能竟說你的錯我的好,放年假的時候咱倆也跟現在買的燒雞和二鍋頭。知道那次你為什麼廁所跑了大半宿麼,因為我給你的那個雞腿裡塞著兩半巴豆,你這個吃貨竟然都沒感覺出來!不過這次的雞腿你放心吃,裡邊沒有絕對沒有巴豆了……」
「……」
不知不覺一瓶白酒喝完,燒雞也吃了一半。光頭邊說邊流淚,兩個眼睛紅的嚇人。一直到太陽下山他才搖搖晃晃的回到樓房,一頭栽倒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第二天,知道中午光頭才被刺眼的陽光晃醒。看著兩人臨走前被胖子扔的滿地的破衣服,他默默的收拾起來,將胖子生前所有的物品都裝在了一個大箱子內。就在收拾了一半的時候,光頭在衣櫃裡翻出了上次兩人一起去松針嶺的那身行頭,此時已經有些發臭。他搖了搖頭順手扔進了垃圾箱內,衣服在空中這麼一過,忽然從某個兜裡掉出了一個明晃晃的東西。在地上彈了幾下後落到了光頭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