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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3節

我這才反應過來,我已經不是吳邪了,現在對於阿貨來說是一個陌生人。我不由得尷尬地笑笑,說道:「來過,那時候我還很年輕。你女兒也叫雲彩?我上次來。這兒有個挺有名的導遊也叫雲彩。」阿責點頭,似懂非懂道:「哦,這名字叫的人多,那您算是老行家了。」
我乾笑幾聲。看了一眼啞姐,她似乎沒有在看我了。其他人各自下車,阿貴帶來的幾個朋友都拿了行李和裝備往各自被安排好的家裡走去,這裡沒有旅館,所有人必須分別住到村民家裡。
「您是這一間。」阿責指著我和悶油瓶、胖子之前住的木樓子,我感歎了一聲,就往那間高腳屋裡走去。撩開門簾進去,我愣了。我熟悉的屋子裡已經有了一個人,他正坐在地上,面前點了一盞小油燈。
那是一個老外,非常非常老的老外。我認出了他的臉一裘德考。
「請坐,老朋友。」老外看到我進來,做了個動作,「我們終於又見面了。」
我吸了口氣,冷汗就下來了,心說果真避不開,來得這麼快。我瞄了一眼外面,看潘子他們在什麼地方。
裘德考立即道:「老朋友見面,就不用這麼見外了,稍微聊聊我就走,不用勞煩你的手下了吧。」
我沒看到潘子,其他夥計全都說說笑笑的。我心中暗罵,轉頭看向裘德考,勉強一笑,幾乎是同時,我看到裘德考的身邊放著一個東西。
那是一把刀,我認得它,那是悶油瓶來這裡之前小花給他的那把古刀。
我心裡咯登一下,第一個念頭競然是:這麼快又丟了,***敗家:轉念一想,才覺得不妙,這東西是怎麼被發現的?難道裘德考的人已經進到妖湖湖底去了?
裘德考看我盯著那古刀,就把古刀往我這邊推了一下,單手一攤道:「應該是你們的東西,我的人偶然拾到的,現在物歸原主。」
「這是從哪兒弄來的?」我故作鎮定地走過去,坐下拿起一看,知道絕對不會錯,就是悶油瓶的那把刀。
這把刀非常重,不過比起他原來的那把黑刀,分域還是差了很
連我都可以勉強舉起。刀身上全是污泥,似乎沒有被擦拭過。「何必明知故問呢?」裘德考喝了一口茶,「可惜,我的人負重太多,不能把屍首一起帶出來。可憐你那些夥計,做那麼危險的工
連一場葬禮都沒有。不過,你們中國人似乎並不在意這些。這是說優點,我一直學不來。」
「屍首?」我腦子裡轟的一聲,「他死了?」
「這把刀是從一具屍體上拿下來的,如果你說的就是這把刀的主人,我想應該是死了。」裘德考看我的表情比較驚訝,「怎麼,這個人很重要嗎?吳先生,以前你很少會對死亡露出這種表情。」
我看著這把刀,彷彿進入了恍惚的狀態,心說,絕對不可能,悶油瓶啊!
悶油瓶怎麼會死?悶油瓶都死了,那胖子豈不是也好不了?不可能,不可能,悶油瓶和死完全是絕緣的。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地方能讓他死?!他是絕對不會死的。
恍惚了一下,我立即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仔細去看這把刀。我問裘德考:「那具屍體有什麼特徵嗎?」
裘德考被我搞得不得要領。也許他一直以這種高深的姿態來和中國人別苗頭,之前和三叔可能也老是打禪機,可我畢竟不是三叔,沒法配合他,我只想知道問題的答案。
他詫異地看著我,失聲笑了起來,喝了一口茶,忽然道:「你真的是吳先生,還是我記錯了?」
我上去一巴掌就把他的茶杯打飛了,揪住他的領子道:「別廢話,回答我的問題。」
裘德考年紀很大了,詫異之後,面色就陰沉了下來,問道:「你怎麼了?你瘋了,你對我這麼無禮,你不怕我公開你的秘密嗎?吳。省,你的敬畏到哪裡去了?」
**!我心說,你的中文他媽的是誰教的,余秋雨嗎?但我一想,我這麼粗暴,他也不可能很正常地和我說話了。我腦子一轉。就放開他道:「你先回答我的問題,這事情非同小可。你還記得你在鏢子嶺的遭遇嗎?你還想再來一遍嗎?」
裘德考愣了一下,整理了一下衣服,問道:「這麼嚴重?」
「回答我,那個人是什麼樣子的?」
裘德考道:「我不清楚。是我手下的人發現的。」
「帶我去見他,我要親自問他。」我道。
裘德考看著我,凝視了幾秒鐘,發現我的焦急不是假裝的,立即站了起來:「好,跟我來。不過,他的狀況非常槽糕,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第十二章張家古樓裡來的人
裘德考的人住在村的上頭,可能是人數太多的原因。村子往上部分高腳樓分佈得非常密,適合很多人同時居住,可以互相照應。
我和潘子打了個招呼,說明了情況,潘子就跟著我們,從那條熟悉的小溪邊繞了上去。夜晚的天非常清涼,月光照在清澈的溪水裡,到處是蟲鳴之聲,讓人不由得又想起了半個月之前的情形。
上去之後,我才發現整個村子的上頭幾乎被裘德考的人佔滿了。到處燈火通明,所有的院子裡都擺著大圓桌,到處都是成箱的啤酒和赤裸著上身吃東西的老外。顯然,這兒大部分的房間都變成飯店裡的後廚了。
倒斗也能搞活經濟,我心說,一個找不到的好鬥能富一方水土,在這裡倒也體現得淋漓盡致。
看到裘德考過來,幾個喝得站都站不直的老外就拿起啤酒對他大喊:「Boss,comeon!Don'tbetooupset!(老大,過來一起喝,開心一下!)」
裘德考沒有理會,逕直繞過這個大排檔,到了這排房子的後面,氣氛陡然一變。我看到一幢非常冷清的高腳樓,很小,似乎只有一間屋子。門口有兩個人,一臉的嚴肅。四周也沒有喝酒的人,只有一甚昏暗的白熾燈照著這屋子的門臉。
裘德考對看門的人做了一個手勢。就把我們帶了進去。一進去,我就聞到一股無比刺鼻的藥味兒。
地上有一盞油燈,我看到油燈下,一團麵粉袋一樣的東西正躺在草蓆上,邊上有一個醫生一樣戴著眼鏡的人。
「怎麼樣?」裘德考問那個醫生。
那個醫生搖了搖頭。我湊上去,不由得吸了口涼氣一一那草蓆上的一團「東西」,竟然也是個人。
但是,這真的是人嗎?我看著這個「人」,有一種強烈的想作電的感覺。他身上所有的地方,整塊整塊的皮膚都凹陷了下去,看著就像一隻從裡面開始腐爛的橘子,但是仔細看就能發現所有的凹陷處,皮膚下面似乎都包著一泡液體,乍一看去。這個人似乎已經腐爛了很久。
但他卻是活芻的。我看著他的眼睛,他也正看著我,而他顯然已經動不了了。
「怎麼會這樣?」潘子問。
「我派了七個人下去,只有他一個人出來,出來的時候還好好的。三天後開始發高燒。之後變成了這個樣子。」裘德考面色鐵壽,「就是他帶出了那把刀。他告訴我,他進人到了石道的深處,在遇到帶刀屍體的位置,他和其他人分開,其他人繼續往裡,他把刀帶出來治我,結果繼續深入的人再也沒有回來。」
「他的身體是怎麼回事?」
那個戴眼鏡的醫生搖頭:「不知道,我只能說。他的身體正在融化成一種奇怪的液體,從內部開始」說著,他用一支針管戳了一下那個人的手臂,凹陷處的皮膚立即就破了,一股黑色的液體從裡面流了出來。
「你要問就快問吧,」裘德考說,「他的時間不多了。你可以問他問題,他無法問答,但是能用點頭和搖頭表示。」
我湊近那個人,問他:「你別害怕,回答了這些問題,我也許可以救你,但你一定要如實回答我。你是從一具屍體上找到這把刀的?」他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但緩緩點了點頭。我又問道:「這個人的手指是不是特別長?」
他看著我,沒有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