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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5節

我沒想到草竟然這麼茂密,覺得不可能,也學胖子一跳,就一下穿草而過,打滾翻下去,下面竟然是一條暗道。
「小哥發現的,牛逼吧。這是一條古暗道,在山谷的上頭用巨木架出一道木道,年代太久了,都被草蓋住了,本來在上面走更方便,但是草太茂密了,反而下面的草找不到陽光,比較好走,而且比較平坦,盡頭就是入口附近。」
陽光從上面的一些縫隙照下來,裡面並不算暗,能看到地上全是大大小小的碎石,說好走其實也不好走,但總比掛在懸崖峭壁上好。
「從這裡往裡走十幾里,我做了記號,再上去,就離入口處那棵大樹不遠了。」胖子道,「我們不如在這裡休息,再往前很潮濕,休息完之後,到入口的地方我們就不停了。」
所有人紛紛坐下,胖子就對我擠了擠眼睛,「三爺,借一步說話。」
我跟胖子往裡走了一段,來到一塊大石頭橫臥的地方,兩個翻過去,他就蹲了下來。
我不知道他要幹嗎,也蹲下,他一下就來扯我的臉,扯了幾下,疼得我眼淚都差點掉下來。
「幹嗎?」我罵道。
「天真,你原來臉挺好看啊,何必整得和你那三叔一樣。」胖子就輕聲道。
我一驚:「你怎麼看出來的?」
「就你那銼樣,別人看不出來我還看不出來。」胖子道,「你以為你和我說話時我真迷糊?老子心如閃電,早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那你早不說,我都找不到機會和你說。「我道。
「我靠,你不和我說,我又不知道你什麼計劃,當然不敢不配合你,而且你不知道,你那醫生,對你三叔有意思吧,照顧我的時候簡直就把我當樹洞先生了,沒事就對著我說,老子在那裡半睡半醒,被她煩死了。」胖子看了看那邊,「你知道她說的啥嗎?你媽太肉麻了,老子算是酸溜溜界一把翹楚了,她對你三叔的愛戀,我牙都酸沒了,要不是我真的太累了,聽著還能睡著,我非先掐死她不可。」
我聽著心頭一下有點放鬆,剛想說話他就擺手讓我別說了:「多說無益,你知道我知道你是誰就行了。我問你一件事,你得回答我。」
「什麼?」
「那個花兒爺,你信得過嗎?」
我心說他問這個幹什麼,便點頭:「他幫我很多,我覺得他信得過。」
「你查過他的底細嗎,他真是你發小嗎?」
「這我肯定,怎麼了?」
「你見過老九門的老照片嗎?」
我搖頭,這事情我還真不知道,便道:「你直說,到底有什麼蹊蹺。」
胖子頓了頓,才道:「沒事,也許我多疑了。我就是覺得這人給你出這種主意,不太可靠。」
我看胖子的樣子不像說謊,就道「但是當時確實也沒有辦法,否則我也不可能來救你。」
「有些困難,未必是別人說得那麼難。」胖子道,隨便擺手,「不過還是要謝謝他,此事當我沒問過。我們沒工夫考慮太多了,先把事情整利索再說吧。」
我想起我自己的擔憂,就問道:「悶油瓶他們的情況,你沒騙我吧,我總覺得你沒說實話。」
胖子拍了拍我就道,「胖爺我要害你早害了,何必等到今天。」
這倒是真話,不過胖子騙我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我道「你不害我,不代表你不會耍詐。」
「天真,你不懂。」胖子就指了指身後,「你信任所有人,見人就掏心掏肺,我和你不一樣,這後面的人,我一個也不信任。」
「這和信任不信任有什麼關係。」
「大有關係。」胖子就道,「我在那鏡子裡看到的東西,可比和你們說的多得多,但是這些,我沒法講,你得找機會和我獨處時間長點兒。」
我看了看身後,就發現皮包和啞姐都看著這邊,似乎有些好奇。
「看到沒?」胖子道,「這裡的人誰都不信任誰,都看著對方呢。」
我被胖子說得不舒服起來,胖子繼續道「本來我還不想拆穿你,不過,咱們走的是這條路,不是爬裂縫,我必須提醒你,從進入到這座山開始,發生任何事情你都不要奇怪。」
「會有什麼奇怪的事情嗎?」
「這裡,可能會發生任何事情。」胖子正色道,「這座張家古樓的妖氣,影響著很多東西,發生任何事情,都不要奇怪。」
胖子說完就起身走了回去,一邊走還一邊嘀咕什麼,顯得和我談得不愉快的樣子,我只得配合地做一些無奈的表情。
一路回去,就見他們在聊天,秀秀等我坐下,就輕聲問我胖子和我聊什麼。
我道稍後說,不方便,把她打發過去。看皮包的眼神也有些怪,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就問他們在聊什麼。
秀秀知道我的用意,立即就道,「我們在聊老九門的事,聽說軍隊在長沙的時候,部隊裡什麼地方的人都有,還有各地流竄的難民。當時很多京城中的達官貴人都能唱幾句京戲,所以軍隊在新中國成立後進京,沒有一路花鼓唱到底。陳年舊事都是聊天時說起的,不過幸虧二爺家後來衰敗了,否則現在這種時代,他們不知道該扮成什麼。現在人心疏離,外人防的少了,自己人反而成了心頭大患。」
秀秀說得是自己的兩個哥哥,一路上聽秀秀說來,這兩個人算是北京的名流公子,卻不是特別的出色,對於霍老太賞識小花,早就心存不滿,皮包似乎有點喜歡秀秀,秀秀一說話,他的注意力就轉了過去。
他們之間的恩怨糾葛可能從小就一直在積累,我沒法插話,就讓她多說點。
胖子坐下往火裡丟上幾捆樹枝道,「這種《金粉世家》《啼笑因緣》裡的橋段老子沒什麼興趣,有沒有老九門裡什麼我們不知道的風流韻事講講。聽說你們二爺守寡之後頗風流,流連煙花之地,其中有一個相好白的和瓷器精似的,手上畫上青花瓷的花紋,人稱『小青花』,有沒有這事兒?」
「小青花現在還在,你要不要去看看,現在在養老院。」秀秀道,「畫上青花瓷紋,還和青花瓷娃娃一樣,就是被打裂了的那種。」
我喝了口茶就道,「先人故人,你積點口德吧,舊社會的女人大多身世可憐,這小青花,未必是她願意當的。」
皮包不很認同,但是也不願意接話頭了,就對胖子道「你想聽葷料,我們這種人怎麼講得出來,不如你說幾個。」
「胡說,我答應了雲彩,如今要做正派人,你們這麼低級趣味活該都處不到對象。」胖子轉身把帽子蓋在臉上,說道,「時候不早了,胖爺我缺覺先睡了,你們繼續鏗鏘三人行。」
我看了看月亮,這兒的地勢太特別了,頂上的橫木擋住了大部分月光,只透下一道道暗淡的白斑,如果不是頭上的一段橫木朽壞掉進了深溝內,這裡恐怕一絲月光也透不進來。
這一條秘溝並不是當年張家古樓建造者蓋起來的,而是古瑤民在嶺南古國拾起的遺存,顯然,這片深山在很久以前就有很多神秘的活動,只是不知道古瑤民在山中建立這道秘溝的目的是什麼,和張家古樓選擇這裡有沒有必然關係。
幾個人都想瞇一會兒,就都分頭靠下,我剛想閉眼,忽然就見胖子一下又坐了起來,去水塘小便。我心說破事兒真多,於是也拿帽子翻下來蓋上臉,很多就沉沉睡去,計劃在一個小時候醒來。
在這裡我已經形成了很精確的生物鐘,只要睡前提醒自己只是短暫休息,我一定能準時醒來。果然,過了一會兒,我就醒了。我的臉上蓋著帽子,裡面散發著洗髮水的味道,廣西這一帶水源豐富,我十分慶幸在野外還能聞到這種城市裡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