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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1節

相信無數人心裡都有這麼一個根深蒂固的概念。
我忽然想到第一次見潘子的時候,他大大咧咧的,完全不是這個樣子,他私人和三叔的交往中,就是一個聽話的夥計,還很好玩,和胖子互相看不慣,我完全沒有想到,在三叔平日的日子裡,他是這個樣子的,我也忽然明白了為什麼他對於三叔那麼重要。
但是,哪張臉才是他真正的性情,是那個平日和胖子扯皮的潘子,還是現在這個修羅一樣的混混?
我希望是前者,即使像他說的,我戴上了這張面具之後,就會看到無數我之前看不到,或者不想看到的東西,我還是希望之前確認的一切,是真實存在的。
思忖著我歎了一口氣,不管下面的各種混亂,立即開始去看這些賬本,同時活動手腕,準備開始表演三叔的絕技。
之前的緊張,此時忽然變成了一種無奈。
所有賬本都是用暗語寫的,類似於那條讓我捲入一切的「雞眼黃沙」,各種暗語層出不窮,看著稍不留意,會以為是寫砸掉的武俠小說或者修腳秘籍。我能夠看懂這些暗語,再怎麼說我也是三叔底下一個小盤口的小老闆,整套體系我都學過。
不過看著賬本上各種巨大的數額吞吐,我就不禁汗顏,有一種無地自容的感覺,以我那小鋪子的營業額,如果我不是三叔的侄子,我肯定已經從盤口的名單上踢掉了。
賬本我完全能看懂,其中的問題我卻看不出來。既然敢交賬本上來,賬目顯然是做平的,三叔能從很多小細節中看出貓膩,我顯然沒這個本事,只能從一些小地方來揣測。比如說,整本賬本的墨跡全都很新,那肯定是昨晚連夜趕出來的。比如說裡面的紙很舊,但封面很新,那肯定是舊賬本換了皮的。
這些事情其實我都做過,但我是小老闆,三叔收賬的夥計也不敢對我怎麼樣。今天的這些問題,肯定下面的盤口聽到三叔出事的風聲之後,都自己撈了不少,如今臨時做的假賬。
昨天一定是個不眠夜,呵呵。我心中不知道為什麼,總有一股快感。
我翻賬本的時候,還在賬本堆裡發現了一本奇怪的東西。
那是一本電話本,在所有賬本的最下面,是那個魚販交上來的(或者說是潘子搶上來的)賬本。
我開始以為這是一本電話簿樣式的賬本,但是我打開之後,發現這真的就是一本電話簿,裡面全是各種號碼,完全沒有賬目。
我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明白剛才的想法是錯的。
潘子不知道魚販帶了賬本,這是一個局。
也就是說,潘子只是看到他口袋裡有本子,用最快的手段搶過來給小花,小花立即謊稱這是賬本,其他人一看,魚販嘴巴這麼硬卻還是帶了賬本,說明他同樣忌諱三叔,媽的和之前他說的不一樣啊?立即覺得造反不靠譜,就牆頭草倒向我們,等魚販反應過來,所有的賬本都已經交了,魚販的計策自然失敗了。
之前我雖然用陳皮阿四佔了先機,但是看真本事還是得看怎麼處理這些賬本把錢收上來。這是最實際的,既往不咎不是三叔的性格,別人會懷疑的。
也不知我的想法是否正確,不過現在已經不重要了,我挑出了幾本一定有問題的,就準備開演。但是第一步,不是飛賬本,而是要表達劇烈的不滿。
在導演潘子的安排中,這一步,要用一隻煙灰缸砸他,表達對三叔不在這裡的時候,主持工作的潘子的責備。於是我看著看著,忽然就猛地把一本賬本合上,往桌子上一摔。
房間本來就鴉雀無聲,一下所有人的眼神都看向我,我順手操起桌子上的煙灰缸就朝潘子砸去。
按照劇本,潘子立即就會接著煙灰缸,之後我立即起身,用最快的速度把賬本對應著一個一個拍到有問題的人的臉上,然後秀秀帶著我離開,之後的事情小花和潘子就會搞定。
潘子算過,如果計劃順利,三叔不在的時候少收的錢,基本上能回來大半,那是個大數目。
這一步做完之後,只要是在這整個過程中我沒有被人戳穿,「三爺已經回來了」這個概念就會變成事實,以後我不用經常出現,只需要回杭州去,潘子就能慢慢把局面撐起來。
從目前的狀況來看,最要緊的兩點是,我自己不能露出馬腳,以及快速併合理地完成這些步驟,讓別人覺得合理,不會覺得三爺有問題。這些人跟著三爺好幾十年,對於他的畏懼已經是習慣了。
而現在就是重頭戲的時候,成敗在此一舉了。
昨晚練了很多次,我準頭很好,我看著潘子就等他接住煙灰缸的那一剎那,身上所有的氣都提了起來。
然而,讓我預料不到的情況出現了,那煙灰缸竟然打在了潘子的頭上,他竟然沒有伸手去接。
煙灰缸直接摔到地上摔得粉碎,我腦子一僵,心說潘子你竟然開小差。這時就見潘子身子一軟,從椅子上摔倒在地,人一動,一股血腥味撲面而來,整張椅子上,竟然全是血。
盜墓筆記8大結局篇 第八章 盜墓筆記8第8章第二季


人群立即大亂,我腦子我腦子嗡的一聲,立刻就站了起來,小花一下就從我面前走過,那一剎那看了我一眼。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讓我不要亂,只得硬生生忍住,小花率先衝了過去。同時下面的人就炸了,一下全擁了過來。
傷口肯定是剛才扭魚販的時候裂開的,回來抽煙是為了掩蓋血腥味,他知道自己要頂不住了。
***的還真不要命,我心說,暗暗捏緊了拳頭,心中忽然非常後悔,也許就不應該再去找他,好不容易他能從這行走出去,如今又來拚命,我太自私了。
小花探了探潘子的脈搏,立刻把潘子扶了起來,對門外大叫,他帶來的幾個人馬上趕過來,把潘子抬了出去。小花跟出去交代了幾聲,才走回來,西裝上已經全是血。
其他人都被這場面嚇得蒙掉了,誰也沒有阻攔,我原以為魚販會在這個時候發難,他也沒有什麼反應。但是我看他的表情一直瞟向那個中年婦女,中年婦女也看著他,兩人不停的交換眼神。
我用眼神問小花:怎麼樣?小花來到我身後,低頭在我耳邊道:「傷口裂了,別擔心,我的人把他送到醫院了,您快點完事,再去看他。」說話的時候,同時拍了拍我,意思是:繼續!
在事情出現問題的時候,人往往會有幾個選擇,一個是繼續堅持,一個是立即就走,另一個是保持不動,小花用他的幾個動作,約定作為三種情況的暗示。
我想這之前的計劃,心中暗罵,看來三叔本身在這種情況下,是不理會潘子的,而是繼續處理賬本,如果我忽然離開,顯然和三叔的性格不合,這會讓人覺得三叔心裡沒有底了。
想著,我決定立即開始摔賬本,然後迅速離開,於是用手指敲了敲桌子。
一下騷亂的人全部把目光投向我,我冷笑著拿出第一本賬本,剛想朝對應的那個人臉上摔去,忽然冷汗就下來了。
所有人的位置都亂了。潘子給我安排的那些人的位置,在剛剛的變故間已將全部走亂了,我手裡拿著賬本已經有了摔的動作,一下子硬生生的收住,反手狠狠的摔在桌子上。
小花看了我一眼,臉色就變了,他知道糟糕了。
因為,這個動作停頓了,之前我裝作心情極度不好,不說話,然後砸了潘子摔了賬本立刻離開,別人會覺得我不說話是因為極度鬱悶。
但現在我站了起來,卻摔了一本賬本在桌子上,一般來說,這是要說話的前兆。如果,我這樣再不說話,那別人立刻就會感覺到異樣。
怎麼辦,怎麼辦?我腦子一下亂了,看著下面那些眼巴巴看著我、等我要說什麼的人,我只能竭力忍住不說話,想著是不是立即離開,可能還有轉機,別人會認為我忽然肚子痛了。
幾乎就要露餡崩盤的一剎那,幾乎就在那焦急的慣性驅使下,我忽然吼出了一句話來:「沒有一個是好東西!都給我滾!」
這是我竭力壓著自己的嗓子吼出來的,聲音極其的沙啞和難聽。簡直不像人發出來的。
所有人看著我,目瞪口呆,小花也目瞪口呆,顯然不知道這種場面應該怎麼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