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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9節

第三,隊伍的人數經常減少,宿營地裡經常有人爭鬥,聽吵架的內容來,經常有人出意外。
古籍的恢復和辨認非常消耗時間,,而讓他沒有想到的是,他以為一兩個月就能完成的買賣,整整持續了三年時間。三年時間,他一直在不停的分別那些難懂的古文,推測朝代,用途,嘗試翻譯出裡面的意思,整個隊伍的人好像處在一種巨大的壓力之下,互相之間幾乎沒有任何的交流,所有人都沉默的拚命做事情,他在極端的焦慮,牙開始掉落,體重從15o斤變成了7o斤,如果那一天不來臨,他可能會死在那個地方。
一直到第三年的端午節,這種巨大的壓抑和閉塞的生活忽然被打破,忽然就沒有古籍送到他手裡了,他終於不用每天蹲在帳篷裡進行那些極端枯燥的工作了。
這種突如其來的解放一開始讓他不適應,但是兩天後,他的焦慮開始緩緩的舒緩了下來,他有時間走出帳篷,在營地裡閒逛,這時候,他才現,原來自己是在這麼美的一個地方。
他們身處的是一處山區少有的平地,這裡如果是在村莊附近這裡這一片平坦的區域可能會被開墾成農田,但是現在這裡全是參天大樹,說明他們遠離人煙,或者這裡交通非常不便,眺望遠山,能看到天盡有巨大的四座相連的巍峨雪山,雲山霧遶,聖潔無暇,雪山之前橫亙著碧翠繁茂的崇山峻嶺,那種綠,不是江南的龍井淺草之綠,也不是北京的華麗琉璃之翠,而是深的好比綠墨一般的深綠,整個區域所有的色彩無一不顯示著植物極度蓬勃的生命力。
山中空氣極度的清新,他忽然就有一種脫胎換骨的感覺,似乎是一種頓悟,他三年來的陰暗一掃而空。
之後他的身體逐漸恢復,開始敢於對周圍的東西產生了興趣,他開始恢復很多正常的感官想法,他現,四周所有的地方,都沒有被開掘的痕跡,他推測中的古墓群,好像並不存在,就算存在,也不是在這片平地上。但是,四周的大山非常陡峭,這種如虎劈刀削般的山勢,出現大規模古墓群的幾率是很小的。
因為沒事情幹,又因為好奇,他有一天偷偷就遠遠的跟著一隊人進到山裡,爬上一座山腰後,往上的山勢忽然變成了連綿了一大片的裸巖峭壁,山腰以上的部分山體好像都被人用刀垂直劈過一樣,把所有的弧度都劈掉了,只剩下了幾乎完全垂直的凹凸不平的巖面,上面的石縫中怪樹林立,一道小小瀑布從峭壁的頂上傾斜下來,打在下方的巨木樹冠,濺的到處都是。
這種峭壁往往出現在河邊,長江邊那些有名的摩崖石刻就是刻在這種峭壁上,這裡的峭壁很可能因為這裡以前是某條大河的河道,現在大河改道旱掉了。往前看去果然如此,這裡的峭壁最起碼連綿了十幾公里,完全看不到頭。
在這些峭壁上,他就看到了無數的繩索和拉索裝置,好像傳說那些盛產燕窩的峭壁一樣,爬滿了人,同時他也現,很多繩索正在被拆卸下來,顯然已經完成了歷史使命。他立即就明白,所謂的古墓和那些古籍,到底是從哪兒來的了。
蜀人多修道,特別四川一帶各種宗教繁盛,據傳這裡就有很多尋仙之人,感應天召,到了一定的時候,會不帶任何的食物,只帶著水爬上懸崖,尋找一個山洞或者裂隙,爬進去切斷繩子,斷絕自己的後路,在其中做最後的修煉,不成功就活活餓死在裡面。
很多人都用這樣決絕的手段來表達自己羽化成仙的決心,特別是一些當地有傳說的仙山,更是吃香,這些大多會帶一些方士的古籍隨身,一代一代下來,這些洞裡,往往累積了很多朝代的骸骨,那些古籍,很可能就是這些人爬到這些山崖上,一個窟窿一個窟窿找出來的。
如今一些繩索被撤銷,顯然他們已經找到了要的東西了。不過,看樣子,他們好像還不打算走的樣子,他們還要幹什麼呢?
他看著沒有被拆卸,反而被加固的一部分繩索,感覺除了古籍之外,這事情還有後話。
可惜的是,金萬堂到了這裡就沒法繼續好奇下去,以他的身手他不可能爬上山崖去看看,又沒有膽量去問具體的細節,之後的日子,他渡過的很愜意,就是在這段日子裡,他和一些在改革開放時候突然反應過來的人一樣,開始打起自己的小九九,他忽然非常後悔,那些殘破的古籍,自己為什麼不私藏個幾分,即使品相不好,也是價值連城,這裡唯獨他有鑒賞古籍的眼光,藏一兩份極品輕而易舉。
他知道得罪老九門後果嚴重,但是,愜意的生活讓他的貪慾猶如附骨之蛆,他後悔的一塌糊塗。
人往往就是這樣,在事後想著當時應該這樣當時應該那樣,其實真的讓他回到當時,他也許還是沒有那個膽量。
不過上帝這一次給了他第二次機會,第三年的六一兒童節,先是出了大事,忽然就起了喧嘩聲,一大群人在中午就從山裡出來,急急忙忙的抬著十幾句擔架,上面的人滿身是血,一時間營地裡亂成一團。
隨後傍晚,一大卷子幾乎被鮮血浸滿的帛書,就送到了金萬堂的手裡。三年後,他第一次見到了霍老太和其他一干九門,都面色凝重,一群人幾乎是看著他開始了最後的鑒定工作。
那一大卷子,他只看了一眼就看了出來,那是戰國時期的魯黃帛書。
第二季邛籠石影 第二十四章 世上最大奇怪事


表層的帛書都被鮮血浸透,如此多的血,要不就是有人頭顱被砍斷,鮮血四濺,要不就是有很多人受傷遭殃。後來證明,這些東西是被六個人抱在懷裡送出來,六個人此時有四個已經死了,還有兩個還躺在外面的某個帳篷裡,不知道結局如何。
魯黃帛有一種極難解碼,世間留存極少,金萬堂一看就知道送來的這批就是屬於這種,連夜解出來根本不可能,他只能復原出大概的文字並寫成現代漢字,置於密碼中的意義就算再有十年都不一定能解開。
氣氛之壓抑讓他窒息,但是長時間的休息讓他已經得到了足夠的放鬆,所以很快他就進入了狀態,之後十天他保質保量的復原所有可以復原的帛書。
因為頭腦極度清晰,之前那種沒有「順手牽羊」後悔,在他工作的時候是不是的在他心裡揪一下,特別是在完成前夕,有一種焦慮在他心裡產生。
魯黃帛價值連成,就算是拓本,如果拓印清晰也是一比不小的財富,順手牽這個絕對沒錯,但是,看老九門這麼緊張,而且是有人用命換來的,拿了會不會給自己帶來大禍,於心也有很多道義上的譴責,但是如果不拿,自己是上了賊船,這種情況,還不知道自己的酬勞能不能拿的到,就算拿的到,三年的時間這點錢也早就不是對等的買賣。不拿恐怕再沒有下次機會了。
他猶豫來猶豫去,最後是他的身體給他做的決定,他從裡面偷偷將一張魯黃帛塞入自己的袖子,完全是在他的猶豫之中,手不自覺的動作,等他反應過來,他已經這麼做了,幸運的是,沒有人現。
既然做了,就沒有理由還回去,這他才下定了決心,晚上,他在被窩裡(因為三人一個帳篷)將這份帛書小心翼翼縫到了自己的布鞋底裡。思前想後一番,覺得不可能有問題,這些東西本來就有缺損,少了一份,又沒人數過,沒有任何可能被現的理由。於是慢慢安心下來。
然而輕鬆之後,和某些寓言故事一樣,他忽然又一個念頭產生了:偷了一份是偷,不如再偷一份。
於是第二天他故技重施,可惜,這一次,卻出事了。因為他沒想到,這第二天就是他在這裡的最後一天,這一天他完成了最後的整理工作,袖子裡藏著那份帛書正準備回帳篷繼續藏好,忽然就有人來告訴他,他被安排當晚就直接出山,可以回北京了。
這是他始料不及的,他原以為至少還有幾個月好呆,但是,一聽到可以出山,無疑也是讓人高興的,一下子反應過來後,他立即應允。
沒有人來送他,霍老太在北京對他是相當客氣的,但是在這裡他也不強求了,想必老太婆現在根本沒心情來管這些事情,他於是回帳篷收拾包袱,沒想到,在那裡等待他的是,是一次全身徹底的搜身。
那是解九爺的理念,我不來防範你的小偷小摸,但是最後,你偷來的東西,你絕對帶不走。
金萬堂還記得當晚他的窘態,聽到要搜身之後,他瞬間的冷汗就濕透了衣衫,一瞬間想了無數的辦法,但是無奈時間太緊了,根本沒有時間去處理。
一開始搜身的夥計相當的客氣,這給了金萬堂唯一的一點緩衝,他先把自己的鞋子和隔壁那人的鞋子脫的特別近,然後一點一點的打開自己的東西讓他們查。同時想著借口,可惜借口來不及,他打開東西,一個夥計上去查,另一個夥計就請他到另一個帳篷搜身,他裝出非常無所謂的樣子,故意穿上了隔壁那人的鞋,跟他出去,一邊想著把袖子裡的帛書在路上扔掉,可惜,當場就被現了。
之後,夥計就不那麼友好了,在帳篷裡,他的被褥,衣服全部被撕開,帳篷的角落四周全部都查了。他身上的衣服全部被剝光,鞋子也被撬開,好在他事先換了鞋,鞋子裡的那份就沒被現。
之後他被扭送到九門那邊,見到了那個老九門那個年輕的領頭人。
說起來,這個年輕人簡直深居簡出,包括整個老九門都很少在營地裡露面,三年來金萬堂看到他們的機會少之又少。在路上的時候只能遠看,如今如此近的看到甚至可以說是第一次,他才看清楚這年輕人的樣子。
這個年輕人年紀不足三十歲,眉宇間說不出的安寧,當時正在和另外的人商量什麼事情,今萬堂謊稱自己是初犯,這是鬼使神差的第一次,目的也不是為了錢,而是為了對帛書有興趣,想解開云云。
那個年輕人看著他的眼睛,就走了過來,用兩個手指按住了他的頭維穴,忽然用力,他幾乎聽到自己的頭骨出了即將爆裂的聲音,疼的幾乎抓狂,而那個年輕人面無表情,手指還是不斷的用力。
接著,年輕人開始問他問題,金萬堂還想說謊,卻現在這種劇痛之下自己根本沒法思考,謊言漏洞百出,在令人無法忍受的劇痛中,他萬念俱灰,把鞋子的事情也供了出來。
頭維穴的劇痛是神經衰弱和大腦極度疲勞的症狀,擠壓頭維穴可能造成大腦的短暫思維困難和疲勞假象,人在極度疲勞的時候會為了尋求解脫而放棄說謊抵抗,以求得安寧,美國cIa的研究也表明對於**的折磨的效果不如對大腦折磨的效果,所以,現在疲勞逼供已經成為了很多地方的主要逼供手段,在電視裡我經常看到審訊室用燈照臉輪番轟炸。而在中國,使用穴位逼供也是古來有之的行為。
他說完後以為必死,還好霍老太感覺他昔日可靠,而且留著以後可能也有用,最後替他求情,也是因為老九門似乎在醞釀什麼巨大的事情,對於他的事情並不太在意,所以,那個領頭的安靜的年輕人讓霍老太處理這件事情。最後,他只是被免了所有酬金,然後就裸身被趕了出來。
他回帳篷穿著被撕爛的衣服和鞋,大致的修補了一下,就有人過來催促,他灰溜溜的出了山了,並被告知什麼都不能說出去。
到了北京之後他仍然不安生了好幾年,但是之後老九門越混越差,後來就沒聲了,他才逐漸放下心來,之後他6續聽到了一些風聲,說他走了之後,懸崖上又出了大事,老九門死傷無數,元氣大傷。
所以霍老太的那份信寄到,他嚇了個半死,以為舊事重提了。
霍秀秀說完,道:「那個逼供他的年輕人,據說,有兩隻奇長的手指。」說著便看向了悶油瓶,「看上去很安靜。你們覺得,這對你們有提示嗎?」
我悶聲不語,胖子卻也看向悶油瓶,窗外的月光被烏雲遮了起來,屋裡幾乎全黑了起來。
「那麼,這個年輕人到底是什麼身份呢?」胖子沉吟了一下問道:「金萬堂有沒有推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