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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節

所有人都癱倒了,有些人喜極而泣,這是怎樣的一次旅程,恐怕只有當事人知道。在回程的路上,胖子靠在車上,忽然唱起來歌:「攀登高峰望故鄉,黃沙萬里長。何處傳來駝鈴聲,聲聲敲心坎。」
破鑼一樣的嗓音倒好聽了起來,我忽然覺得一陣感慨與悲涼,一剎那,我淚如泉湧,視線模糊,過往的一切恍如夢幻般從我眼前閃過,彷彿聽到了那些個永遠失去的聲音,在蒼茫的戈壁上迴盪不止。
回到格爾木後,我權衡了再三,寫了一封EMAIL給我的二叔,將事情的前前後後全部都交代了一遍。半個小時後,二叔就打電話過來了,對我說他知道了,這件事情千萬不要對任何人說起,叫我也不要管了,他會處理,讓我立即回杭州。
自然不能立即回去,胖子和悶油瓶還有潘子都必須在醫院待一段時間。
胖子是疲勞過度,掛了幾瓶營養液就緩了過來。潘子命大,我將三叔的情況和他說了一邊,他捶胸頓足。我自己筋疲力盡,也無法去和他說什麼,他沒完全康復就回長沙,說要等三叔的消息。我讓他有消息就立即通知我。
最嚴重的是悶油瓶,住院之後他已經恢復了意識,但是我們發現他什麼都記不起來了,過渡的刺激讓他的思維非常混亂,醫生說要讓他靜養。
本來他能記起來的不多,現在連我是誰他都不認識了,這種感覺實在讓人崩潰,看著他的樣子,我實在是不忍心再看下去。
我是最後一個回到家的人,洗了一個熱水澡,就百無聊賴地看積下來的信,突然發現其中有一封信竟然是三叔寄過來的。
我心中一動,看了看日期,發現沒有郵戳,立即展開,發現這是一封長信。
「大侄子:
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也許蹤跡全無,也許已經死了。
我不知道你此時是否已經知道了真相,但是我知道怎麼樣也欠你一個交代。
現在我即將要去做一件事,這件事是我的宿命,我無法逃避。我感覺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了,我為了這件事已經選擇毀掉自己的事業,如果這一次我沒有找到答案,那麼我寧可選擇死亡。
你想知道的事情,我寫在下面,你可以慢慢看。你大概一直非常奇怪,我為什麼一次又一次地騙你,你看完後就明白了,那是因為我自己本身就是一個騙局。
非常抱歉,但是不管你怎麼看我,你永遠都是我的大侄子。你一定要相信我,你三叔我做的一切,其實都是為了保護你,我從來沒有想過害你,也沒有想過對你們吳家有任何不利。
也許我其實已經是吳三省了,又或者,這個面具戴得太久,就摘不下來了。
同樣抱歉,在這封信裡我沒有辦法說明所有細節,我想說在這件事情上,所有發生的事,都有必然的原因。而我,其實只是一個事故。當時的陰錯陽差導致這一切得發生,等我深陷其中的時候,已經沒有辦法挽回了。在西沙的事情,其實隱藏著一個更大的秘密,文錦他們的背景也遠沒有那麼簡單。我在調查他們的時候,發現他們其中幾個人完全沒有背景,不知道從何而來,也不知道以前他們是幹什麼的。
再深入調查下去你就會發現,這支考察隊背後肯定隱藏著什麼,所有的事情都深不可測,所以之後如果你仍舊被捲入在這件事當中,一定要你看看我的下場,就會知道追尋這個秘密,需要付出什麼代價。
我更希望這件事情,到了這裡就結束了。你知道真相之後,你的生活可以繼續下去,不要再陷入其中了。我知道你回想整個事情得經過,還是會發現大量的謎題,但是那些已經和你無關了。
最後,作為臨別的最後一句話,你要記好,那是你爺爺留下來的話語:
比鬼神更可怕的東西,是人心。
——你的三叔於敦煌
下面是很長一段事情經過的描述,和文錦說的幾乎相同,我默默地看了下去,看完之後,眼淚就無法抑制地流了下來。
(《盜墓筆記》第一季完)7544

第二季 陰山古樓 第一章 盜墓筆記


八月的杭州氣候宜人,雖然近幾年來,夏天的溫度越來越高,但是在西湖邊上,你還是能感到當年「水光瀲灩晴方好」的意境。
我靠在鋪子的躺椅上,翻閱這幾個月來我整理的東西。從格爾木回來已經有三個多月了,我似乎一直沒有緩過來,最後發生的事情實在超出了我的承受範圍,我沒有想像到事情會以這麼一個事態收場。
這三個月,我始終無法走出當時的夢魘,我每天晚上都會做夢,夢到無數經歷的畫面。
可是,我真的能擺脫了嗎?我真的很懷疑,我心中的鬱結,並沒有隨著那些秘密的解開而少任何一點。
別人拚命想掩蓋的,必然是你不希望看到的,所以,追尋別人的秘密必然要承擔知道秘密的受過。
這是我最後領悟出來的話,可是,就連悶油瓶都無法逃脫那種宿命,我又能如何呢?又有多少人,可以把滿腔的疑問在心裡放上一輩子呢?
回來之後,我將這一年來的所有的事情,全部寫了下來,從我爺爺的筆記開始,一直到現在,一件一件的事情。但是我知道,我終究會有忘記的那一天,猶如三叔的面具,戴的太久,就摘不下來了。時間總是能改變一些東西,我現在只希望這一天能來的更早一些。
在整件事情中,還有很多我不瞭解的部分,比如說,我真正的三叔在哪裡?悶油瓶的真正身份,小時的文錦到底去了哪裡?終極到底是什麼?那地下的巨大遺跡到底是誰修建的?文錦那批人到底是什麼身份,他們到底在進行著怎樣的計劃?
這些東西仍舊是一個一個的謎團,本來最讓我上心的是後者,不過放到現在看來,這些問題也並不怎麼重要了。
悶油瓶回來之後,我們將他送去了北京大學第一醫院,做了全身的檢查。他的身體基本上沒有問題,就是神智還不是很清醒,我們將他留在醫院裡,找了專人照顧。但這不是長久之計,我問過長沙的一些人,想瞭解悶油瓶的一些背景,讓他們去幫我打聽,可是到現在還沒有任何一個人回復我。
胖子說他有辦法,也許有回音,看樣子,要瞭解悶油瓶背後的事情,遠比我想的要難,現在也只有寄希望於他能夠早日好轉,提供一些有用的東西給我們。如果不能,那只能是由我們養他一輩子,對於他來說,也許倒不是一件壞事。
很少有人能有忘掉一切的機會,而幸運的忘掉的人,卻又不顧一切地想記起來,這種輪迴簡直是一個任性的悖論。私底下說起來,我倒真不怕他永遠記不起來,反而怕他記起了什麼,卻又不清楚。
潘子被送到醫院,他能活下來簡直是奇跡,我總感覺有些不可思議。他其實受傷並不重,很快就康復了。
長沙那邊現在一片混亂,潘子告訴我,之前老夥計還在的時候,三爺就算不在,那邊的局面也好控制,但是現在不行了,樹倒猢猻散,到處是風言風語,他也不知道怎麼辦。好在三叔的產業被陳皮阿四斗得縮了不少,否則還要難處理,他只有走一步是一步,實在不行,那也只能拆伙,他這些年攢的錢早已經不愁吃不愁穿,現在也許是該退休的時候。
我告訴他讓他快點找個姑娘成個家,三叔的產業也就別操心了,三叔年紀也大了,他又無兒無女,這事遲早會發生,積垢已久,靠我們是沒法力挽狂瀾的。
潘子沒什麼反應,三叔生死未卜,我想他永遠也不會安心,可能還會一直的找下去,我只有祝他好運。
胖子分手的時候回了北京,他是最沒感覺的人,回去照常開張做生意,按照潘子的說法,這人的城府非但不淺,而且還很深,不過我是實在看不出來他深在哪裡。胖子臨走說了一句套話: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後會有期。說的挺有感覺,若不是這麼多時間相處下來,又出生入死的人,很難體會到這種套話裡的意思有多麼婉轉淒涼。
扎西在格爾木就和我們道別了,如果不是他,我們肯定走不出塔里木,所以當時我們想籌點錢給他,扎西說這件事情對於他來說是一次業,能把我們活生生地帶出來,已經是菩薩保佑,他不能再要我們的錢,後來我把我的手錶送給了他,留個紀念。
阿寧死了,裘德考的公司我暫時沒了聯繫,發了幾個E-mail給熟人,都被退了信,也不知道他們是否還要繼續下去。無論如何,這一次的失敗,那老鬼也應該死心了,如果還執著下去,那也只能自求多福。
塵歸塵,土歸土,所有人的生活好像都回到了正常的軌道上。那時我剛回到杭州,繼續過我朝九晚五的小康生活,坐到那籐椅上,打一個小盹,一覺醒來,百無聊賴地翻開我爺爺的筆記,忽然就感覺時光倒流,恍如隔世。
莊周夢蝶,醒後不知道自己是在做化人之夢的蝴蝶,還是在做化蝶之夢的凡人,以前我聽著玄乎,現在我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感觸。只覺得這一年來的一切,好比夢幻,一閃而過,又感覺自己還在蛇沼之中,眼前的悠然,可能是自己臨死前的臆想。
不管是哪個,我都想欣然接受了。有的時候,一件事情結束比得到這件事情的結果更加讓人期待。
然而在我心底的最深處,我十分明白,這件事說結束還早的很。7545
第二季 陰山古樓 第二章 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