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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節


我們將秦叔的屍體從枝椏上拋了下去,停留了片刻,再無其他,老癢就不耐煩催促我們快點起程。
我往上爬去,邊問涼師爺關於這些溝壑的看法。為什麼說這些溝壑和當年的祭祀有關,這種祭祀又是怎麼進行的。
涼師爺對我說,西周時代的祭祀雖然不如商代那麼殘暴,但是人牲是難免的,所謂不同的祭祀方式,只不過怎麼把人牲殺死的不同而已。比如祭祀土地,就把人活埋,祭祀火神,就把人燒死,祭祀河神,就丟河裡去。
這裡這麼一棵通天一樣的青銅巨樹,祭祀地可能就是扶桑若木之類的神樹。也有可能是司木之神句芒,通常這一類神,用的都是血祭。
剛才秦叔的血液順著青銅枝椏,流進青銅樹上的雲雷紋中,一路流下,這樣一來的一條線路,如果不是事先設計好的,根本無發運行的如此流暢,加上青銅枝椏上面那些刺刀放血槽一樣的痕跡,事情就很明白了,這裡必然是用來進行血祭地祭器。
所謂血祭,大多數時候是以血入地,受祭祀的時候,必然是將犧牲定死在這些青銅枝椏上,將屍體的血液引出。繪入到樹身上的雲雷紋路中,如果血液不在半途凝結,必然會一直流到這棵青銅樹深深埋在岩石底下地根部,象徵著以血來奉賢給神的意思。
說的形象一點,整棵樹地紋路,就像醫院解剖室裡引血槽,幾張屍床上的血,無論多少,最後由這些溝壑匯進引血槽,然後流進下水管道,只不過這裡的引血槽,做成了看似用來裝飾的紋路,這也正好可以說明,為什麼這些雲雷紋之間的溝壑,會深的如此離譜。
這樣一來殘忍又大規模的祭祀,顯然就算實力在強大的國家,也無法長期舉行,所以古籍中也只是零星記載,至於具體儀式的過程,需要多少人牲,一切都無從得知了。
我聽了涼師爺的話,一方面感歎古人的指揮,另一方面也感到一絲心寒,如此巨大的一個工程,竟然只是用來做一件殺人的工具,實在是愚蠢之及。想著無數奴隸給倒插在這些枝椏上面,血液順著這些青銅的溝壑將整棵樹變成一根血柱,我就感覺到似乎有刺骨的寒氣從那些溝壑裡滲透出來。
想著有點心虛,我對老癢說:「我們還是走快一點,不然等一下秦叔的血流下去,說不定那司木之神以為又有人來獻祭了,老人家出來遛遛,說不準能把我們當祭品。」
老癢根本沒把涼師爺的話放在心上,對我說道:「你也別盡相信他,中國那時候哪裡會有這麼多人給你殺著玩,我看這裡叉著放血的說不定都是豬頭羊頭什麼,咱們再爬上去點,說不定還能看見幾千年豬肉乾插著,況且就算是人又如何,一個人死了之後,血很快就會凝結,人家也看不上啊,以前人家多天然啊,吃的是無農藥的食物,喝的是無污染的水,那整一個就是農夫的血--有點甜,所以說這就是一糊弄人的東西。」
我聽了腦門上的筋都爆了出來,不由分說開口大罵:「我操你個蛋,什麼歸什麼,我的血怎麼就有毒了?你他媽嘴巴能不能消停點……」
涼師爺卡我真火了,忙打圓場道:「兩位,這個審時度勢啊,現在這情況,就別說俏皮話了,你們不覺得,這些枝椏,怎麼就越來越密了,再這樣下去,再往上就不好爬了?」
老癢說道:「這裡本來就是有疏有密的,密了才好爬啊,難不成你還想越疏越好,最好成績每一根都相距兩米以上,我們在這裡幾十米高空疊羅漢?」
我對老癢說:「你先別下結論,我看是有點不對勁,你把手電打起來。」
我們上來的時候,照明仍舊用的是火炬,因為秦叔包裡的那隻手電,電源並不是很充足,我們不想浪費,但是我現在想要看清楚遠處的東西,用火把是做不到的。
老癢打起手電,將光束集中起來,往上照去,只見我們頭頂上,青銅枝椏有一個逐漸密集增多的趨勢,往上七八米處,已經密集的猶如荊棘一樣,要繼續上去,只有先倒掛出去,然後踩著這些枝椏的尖頭爬上去,而這樣做是比起我們貼著銅樹攀爬,要危險很多。
事到如今,就算前面是龍潭虎穴我們也要闖了,老癢讓我們呆在原地別動,自己先爬到枝椏外面,然後從上面將秦叔那裡找到繩子丟了下來,我和涼師爺一手抓著繩子,跟著爬了上去。
再往上望去,這裡的情形已經不像我們在下面卡到那樣子,青銅枝椏已經密集到了無初插手的地步,我爬了一段,心說難怪秦叔會掉下來,再上去的趨勢,恐怕連踩腳的地方都難找了,只要一個不留神,或者給上面那種過堂風一吹,只不定就下去陪秦叔了。
老癢在這個時候卻爬得很快,我已經沒有力氣去叫住他,只能收斂精神,一方面不讓自己掉隊,一方面又要時刻提醒自己小心失足。同時火把也無法在這個時候使用,因為根本沒有多餘的手去拿它,我只能將其熄滅,插到自己的腰間。
這一段因為過於險要,幾乎沒人說話,很快,在手電的照射下,我發現青銅樹四周的巖壁也開始變化,出現了天然的鐘乳石錐和一些溶解的巖簾,顯然這裡已經出了人工開鑿的範圍,上面這一段已經是天然形成的巖洞。
通過這一段的時候,巖壁開始收縮,我還發現兩邊的巖壁上,開始出現一些大小不同的巖洞,都不深,能看到底,有幾個巖洞裡似乎還有什麼東西,給手電照射會發生一定的反映,這些現象,讓我逐漸感覺到不安,但是巖壁離我們到底有幾十米的距離,我就不信就是有什麼變數,能夠從對面直接影響到我們。
我給邊上的巖洞吸引了注意力,沒有發現前面攀爬的老癢與涼師爺已經停了下來,直到撞到涼師爺的**才反應過來,抬頭一看,只見在上方,出現很多那種帶著面具的猴子,就和我們剛才在下面遇到的一模一樣。
再仔細一看,卻發現這些猴子已經死了,屍體給上面吹下來的熱風吹成屍干,怪異的扭曲著,手腳卡在密集的枝椏裡面,才沒有掉落到下面。這樣的乾屍足有幾十具,那種詭異的面具沒有隨著屍體乾癟而脫落,仍然默默地盯著我們,似乎隨時會復活一樣。
我們放慢腳步,仔細的觀察這些奇怪的東西。
猴子的身體似乎得了一種皮膚病,毛髮大部分都脫落了,呈現灰白的顏色,看起來與人類的皮膚有一分相似,但是自己去看,卻發現有非常明顯的病斑,從體形看,這些猴子大約有一個十無六孩子這麼高(當然不是姚明),也許還略高一點,在這種情況,我對於身高的感覺幾乎失靈。
猴子臉上的面具,看上去是石頭質地,打磨的非常完美,我甚至懷疑有可能是瓷製,從面具與猴子頭部的結合處來看,這面具似乎烙進肉裡,或者用什麼血腥的手段,直接和臉長在一起了。
大部分的乾屍都很完整,只有少數只剩下一隻肢體,大概是因為年代太過久遠,屍體干化的過於厲害,導致的自然碎裂。
涼師爺讓我們先別爬,指著一具乾屍說道:「等一下,我覺得這些猴子的姿勢有點古怪,我好像在哪裡看過,等我仔細看一下。」
老癢對他說道:「就你麻煩,什麼都要看,小心點,等一下該下面的猴子覺得你的姿勢古怪了。」
涼師爺沒有理會老癢,小心翼翼地爬近最近的一具乾屍,安住它的面具,干倉的臉部皮膚隨即開裂,涼師爺輕鬆地將面具撕了下來,他湊近那乾屍的臉看了看,轉頭對我們道:「;兩……位,這……好像不是猴子,這是張……人臉啊。」

秦嶺神樹 第27章 螭蠱

乾屍的眼睛已經完全干縮,只剩下兩個黑洞洞的眼眶,嘴巴不可思議的張大著,露出殘缺的牙齒,整個臉部因為脫水變形,呈現出相當的猙獰的表情,讓人不敢正視。而從他的牙齒可以看出來,這具乾屍並不是猴子的,而是如假包換的人。
老癢呆了一下,說道:「這是怎麼回事情,老吳,你剛才不是說這是猴子嗎?這。。這。。擺明是了人啊。」
我結巴道:「我。。我也不知道,剛才我打裂那面具,我看到那的確是隻猴子,還是只黃毛的大猴子,這。。這。。真是把我搞糊塗了。」我說著就想探頭過去,看看是不是因為光線的關係,看走眼了。
涼師爺忽然擺了擺手,讓我別碰屍體,自已小心的站直身子,將他手裡的面具翻轉過來,我看到面具的後面,嘴巴的位置,竟然有一個拳頭大小猶如蝸牛殼一樣的螺旋突起,上面有一個小洞。涼師爺那面具對著自已的臉比劃了一下,轉頭對我們道:「這面具好像得張著嘴巴才能帶。」
老癢奇道:「張著嘴巴,那是嘴裡像塞了個呼吸器一樣,多難受啊。」
我看到乾屍樣子,嘴巴張的很大,對涼師爺說:「難不成這塊蝸牛殼裡有什麼蹊蹺,你砸碎了看看,這些面具都是長進這些猴子子肉時的,嘴巴眼睛都遮住了,它們肯定有其他方式來進食和看東西。」
涼師爺用自已的鋼筆插入那個洞裡,用力一撬,「蝸牛殼」就碎裂開來,露出了裡面一段似於螃蟹腳的東西。涼師爺將這東西扯出來,發現是一條從來沒見過的蟲子,已經變成化石狀,如果稍微一用力,就會斷成幾段。
「看來這面具不會是自願帶上去的。」涼師爺皺著眉頭說道:「不過這東西的確是人造的,你們看面具裡面的紋路,和樹上的雲雷紋大致相同,肯定和鑄造這棵銅樹的人有關係。」
老癢將面具接進來,饒有興趣的看了半天,說道:「這條應該就是西周時候的老蟲子,說不定現在已經絕跡了,難怪我們不認識。哎?你們看,這蟲子好像只有半截。」
說完他看了看我們。問道:「另半截到什麼地方去了?」
這只蟲子蜷縮在面具嘴巴部分的突起空腔裡,按照這麼說。這條蟲子的另一半所在的地方只有一個,我想這一點,下意識的往乾屍的嘴巴裡看去,果然看見,在黑洞洞的大嘴裡,另有半條蟲子附在舌頭的位置上,乾枯的蟲體一直插進屍體的喉管裡,不知道進入了什麼器官。因為乾屍體萎縮的肌肉和化石化蟲體很像,所以不仔細看會以為這條蟲子是乾枯的舌頭。
涼師爺看到這付情形。臉色一變,叫道「快扔掉,快扔掉!我的老天,快扔掉!這面具可能是活的!」說完他就一掌拍了過去,將老癢手裡的面具打落,面具飛速墜入黑暗之中。撞在枝椏上面,啪的一聲,摔的粉碎。
老癢給他嚇了一跳,差點抓不穩摔下去,忙問他發什麼神經,什麼叫面具是活的?
涼師爺咳了一聲,似乎很懊悔的樣子,又是撓頭又是捏眉頭,說道:「在下真是慚愧,怎麼就這麼笨呢,早先怎麼就沒想到,這。。銅樹,這祭祀的方法,擺明了就不是咱們漢人的東西,哎,我真是蠢貨,蠢到家了!」
「你他媽的在掰些什麼啊?」老癢火了,「什麼蠢貨,和面具有什麼關係?有什麼話直說好不好?」
涼師爺擺了擺手,說道:「不是,你耐心點聽在下說,這事情我還得從頭說起,不過,怎麼說好呢?那還得從剛才咱們說的血祭的事情開始。。」
原來,血祭這種祭祀方式,在西周時候,主要是用在少數民族的祭祀活動中,當然那個時候的少數民族和我們現在完全不同,這些民族大部分已經消失或者溶入到漢族中來了,大規模的血祭,在漢族正史中並沒有記載,但是在一些少數民族遺址中有零星的發現,可惜由於語言文字的失傳,沒有更為詳細的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