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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節


蘇柏先睜開了一隻眼睛,感覺到房間裡只剩下自己一個人,這才大鬆了一口氣,一雙眼睛完全睜開,然後徐徐地吐出一口氣,嬰寧那個小丫頭是吃了豹子膽了,居然敢偷吻自己!不過,蘇柏想到自己居然沒有勇氣睜開眼睛,也有些懊惱,他摸著自己的唇,不過幾秒鐘的時間,決定假裝不知道這件事情。
再說嬰寧步出房外,首先要找的人是雪紛,昨天她雖然化作了原形,可是白墨軒與姑姑的話完全落在耳中,驅邪曲對修天道的青丘狐族是沒有作用的,偏偏自己卻中了招,再看姑姑有口難言的樣子,嬰寧有種不好的預感,站在姑姑的身後,嬰寧扁起嘴巴:「姑姑!」
雪紛轉身,嬰寧這一叫,眾人都走了出來,眼巴巴地看著她,雪紛頓時覺得壓力山大,她歎了一口氣:「嬰寧,你並非純粹的狐族血統!」
嬰寧的小臉變得雪白,她喃喃道:「姑姑在說些什麼呀,我從小就出生在青丘國,長在青丘國,最近才走出青丘國,我的血統能有什麼問題,姑姑,你倒是說話呀!」
雪紛的雙手絞在一起:「你並不是出生在青丘國,你出生三個月後,才被帶回青丘國,你偷看過《青丘典史》,除了你雪繽姑姑的事情,你就沒有看到另外一件事情?」
「另外的事情?」嬰寧的表情十分費解,她低頭沉思好一陣子,身子突然顫抖,她猛地一抬頭:「我就是那隻小狐狸?!」
「沒錯,她的母親與邪魔幻化成人的男子相愛,甚至產下了一女,那男子終被道人收服,而她的母親為了讓女兒將來有立足之地,與族長訂下盟約,終生被囚禁於寒壁,女兒可生活在青丘,保她一世平安,也希望她可以修得天道,徹底清除身上的邪魔之氣,這些年來,她的母親一直生活在寒壁之上的監牢裡,忍受著寒風刺骨……」雪紛說道:「嬰寧,你是你母親全部的希望,你好好地活下去,就是她最大的心願,就算她的皮肉受苦,卻也是欣慰,只是,你的修煉進度極其緩慢,不知道何時才能清除掉身上的邪魔之氣,如今,我倒是有新的想法了。」
嬰寧對後面的話卻是充耳不聞,自己原來是異類,怪不得,怪不得長老看自己的眼神總是充滿著警醒,怪不得,哪怕是色誘墨軒哥哥這樣的任務,自己也是排在最後一個,不是因為自己不夠美,只是因為自己的血統不夠純粹,比起墨軒哥哥,自己才是異類,這些年來,他們是用什麼樣的眼光看待自己?
兩行清淚從嬰寧的眼角滾落,她歪著頭問道:「我的媽媽是什麼樣的人?」
「天生不受約束,那時候,大家都叫她野丫頭。」雪紛心裡像被什麼東西戳了一般,自己也曾經這樣叫過她,因為她實在太過調皮,她雖然調皮,但是大家都沒有想到,日後她會做出離經叛道的事情,她有那麼強大的勇氣,是的,勇氣,雪紛一直不肯承認,雪繽與嬰寧的母親,她們都是有勇氣的女人,而自己,則是墨守陳規,原地踏步的那一個,想到高明遠,雪繽心頭一緊,他有多久沒有來過古董店了?
嬰寧說道:「我要怎麼見到她?」
從小到大,所有人都告訴自己,她的父母早就過世,她是個孤兒,可是她不是!只要一抬頭,就可以看到寒壁,在那裡,就有自己的母親!
「這是不可能的事情,當初的條件之一,是你們母女不得相見,這樣做也是為了你好,你現在正在修行當中,雖然進度緩慢,可是只要不出差子,你終有修成天道的一天,那時候,你身上的邪魔之氣盡除,你就是靈狐!」雪紛說道:「我是中了魔了,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嬰寧,姑姑現在已經被你拖下水了。」
白墨軒深深知道姑姑的所作所為意味著什麼,這根本就是向青丘族的長老們宣戰,其中還包括了她的親哥哥自己的父親迦音,白墨軒輕咳了一聲:「嬰寧,你要為了姑姑著想,她告訴你這些,已經是違規了。」
白墨軒心中著了一把火,青丘的這些規矩真是夠了,他握緊了拳頭,默默在心中宣誓,當自己掌管青丘的那一刻,他要打破所有的舊規矩,一切重來!
嬰寧終究是善良的,她走向雪紛,姑姑待自己像母親,這就是自己為什麼還呆在古董店的原因之一,她的頭靠在雪紛的懷裡:「姑姑,幸好還有你在。」
雪紛歎了一口氣:「嬰寧,記得你母親的名字,她叫雪湘,你真是像極了她。」
「我會只在心裡記得的。」嬰寧經白墨軒一提點,已經明白此事關係重大,她說道:「有機會知道自己的身世,我心存感激。」
蘇柏愣愣地在那裡,世上沒有完美的東西麼,嬰寧擁有最單純的心,現在,這顆心上也蒙上了一層陰霾,十全十美永遠只能是傳說。
「這麼多人在?」白逸與唐三成走進來的時候,看到大家都聚集在一起,不禁露出一絲微笑:「看來我們錯過了什麼。」
「老爸,你們怎麼來了?」白墨軒興奮道:「有無眉人的信息了?」
「自然,進來說話吧。」白墨軒打量了一下雪紛:「你還好吧?」
「我沒事,一定不會影響工作的。」雪紛走到櫃檯後面,看著上面落下的陽光,心中滿是惆悵,嬰寧坐在她的身邊,兩人相視一笑,嬰寧將頭靠在雪紛的腿上,兩人在這一刻似乎心意相通。
再說眾人去到辦公室,白逸立刻說道:「不久後,易容會回來幫助你們,她是無眉人的師姐,她瞭解無眉人的行事風格,更能看出他製造出來的面具的破綻。」
「易容也是陰人組織的成員,這一點你們應該知道了。」唐三成說道:「無眉人的本名叫易峰,他離開師門已經三十年,眉毛是離開師門的時候剃掉的,至於為什麼,易容只說是師門規矩,這三十年裡,易峰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她並不清楚,對於易峰現在為百里桑所用,也是十分感慨,她只有一個要求,希望我們不要傷害易峰的性命,她會全力幫助我們,眼下,她正在趕往帝都的路上。」
「我們不會害他,倒是他,凶神惡煞,還有他手下的黑衣人,膝蓋不會彎曲,但身手矯健,不知道是什麼來路。」岳青說道。
「這些人的確蹊蹺,我們目前沒有相關的信息。」白逸說道:「不管如何,決戰的時刻要來到了,百里桑,正如地老鼠所說,我們現在看到的老者,未必是他的真正面目,但我們離他已經很近了。」
決戰兩個字讓所有人都挺直了腰,事實上,他們也嗅到了決戰的氣息,白逸說道:「在我們未做足準備工作以前,必須保證蘇柏的安全。」
蘇柏聽到了另外一層含義:「所以,在所有的工作做完以後,你們就要把我拋出去?」
「宮山的屍體找到了。」唐三成答非所問:「我們已經將其送回九龍山,交到宮巖的手上,他的屍體被扔在後海邊上的樹林裡,他的存在是有價值的,他告訴葉長青的信息,這是他可以活下去的唯一理由,現在,百里桑已經得到了,所以他的性命就無足輕重,他可以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取走宮山的性命,這也是易峰要帶走蘇柏的原因,百里桑已經知道蘇柏的價值。」
蘇柏早知道這一點,表情還算淡定,崔穎說道:「所謂萬足的準備之後,兩位的計劃是與百里桑硬碰硬?」
「沒錯。」白逸說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不要忘記了,這不止是你們的任務,這也是三叔下達的任務。」
「白老闆,不知道要做哪些準備工作?」岳青問道。
「這個嘛,尚在部署之中,相信不出一周,就可以完畢。」白逸似笑非笑地看著蘇柏:「蘇柏,感覺如何?」
「不礙事。」蘇柏嘿嘿笑道:「葉長青的事情以後,我覺得自己還不算差。」
「小心只是過度自信。」白墨軒說道:「最嚴重的事情是,你現在根本不能接觸到最核心的位置,在祖山的經歷就說明一切了,如果百里桑強行讓你進入,最壞的事情是你會死。」
蘇柏愣了一下,唐三成的表情也沉重起來:「墨軒說得沒錯。」
「我會做好心理準備,迎接好一切的。」蘇柏說道:「我相信自己的運氣不會那麼差,自從在龍脈上佈局以後,我的逆鱗鮮少發作,身體並沒有任何不適。」
唐三成低頭不語,蘇柏尚有最後一關沒有過去,這一回,雖說是與百里桑直接挑戰,也是蘇柏個人的挑戰。
唐三成突然掏出幾個銅錢:「蘇柏,我免費送你一卦。」
第三百三十五章卦象
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分而為二,以像兩,掛一以像三,揲之以四,以象四時……占卜是最原始的辨吉凶的方法,古時以蓍草占卦,後有鬼谷子仙師改蓍草為銅錢,唐三成不敢自比鬼谷仙師,但父親玄鏡也曾是鬼谷子仙師的徒兒,天賦異秉,在占卜上教給自己不少,唐三成將銅錢撒在桌上,詭異的一幕發生了,其中一枚銅錢不停地在原地打轉,而且越轉越快,銅錢與桌子摩擦的聲音讓蘇柏口乾舌燥……
眾人的眼睛都落在那枚不斷旋轉的銅錢上,不知道為了多久,那枚銅錢終於停止,卻是豎立在那裡,並沒有倒下,唐三成一愣,正在猶豫之時,這枚銅錢終於倒下歸位,這一口氣總算可以吐出來了。
「三成,怎麼樣?」白逸問道:「卦象如何?」
崔穎也看著岳青,岳青看著桌上銅錢的分佈,卻是一頭霧水,現在的卦象他完全看不明白,唐三成略一沉吟:「死而後生!」
這四個字讓蘇柏不寒而慄,唐三成突然伸手一抹,將桌子上面的銅錢和在一塊:「卦象已出,蘇柏,你也不用太在意。」
蘇柏面上鎮定,心中卻在狂吼,死而後生,自己豈不是要死一回,這卦象准不准啊,不要死了,但「生」不了……
唐三成與白逸已經離開,只讓眾人晚上八點後,到後面的會所見面,蘇柏被「死而後生」的卦象困住,一整天都有些渾渾噩噩,只有在看到嬰寧的時候,人才清醒起來,嬰寧偷吻他的唇,他是打定主意要假裝不知道,崔穎與岳青也是絕口不提,可是蘇柏沒有辦法騙自己,看到嬰寧的時候,總覺得渾身不自在,講話都有些結結巴巴。
嬰寧正坐在店門與古董店中間的玄關處,呆呆地看著外面的路人,這條街很偏僻,好一陣子才能走過去一個人,她正伸出手指頭在數過往的行人,這在蘇柏看來是十分幼稚的遊戲,他假裝若無其事地過去,雙手擺在胸前:「你還真夠無聊的。」
嬰寧沒有什麼精神,這與平時打了雞血的她截然不同,她雙手撐在自己的下巴上,悠悠地歎了一口氣:「無聊就無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