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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節


「我在戳那個壞蟲子。」宮山的聲音像個孩童一般,他抬起頭來:「那個蟲子真醜,身上還有黑色的殼。」
「這裡哪有什麼蟲子。」崔穎耐著性子勸說道:「宮山,你去看看族長吧。」
宮山像沒有聽到一般,只是拿著棍子戳著那個地方:「壞蟲子,壞蟲子……」
白墨軒心裡一動:「宮山,壞蟲子叫什麼名字,是哪種蟲?」
「他叫……」宮山抬起頭來,臉上現出迷惑的樣子:「他有名字,他叫……我怎麼想不起來了……」
宮山的五官都扭成一團,他雙手抱著自己的腦袋,十分痛苦地模樣,鼻涕和眼淚又噴了出來,樣子實在是不堪入目,崔穎歎息一聲,掏出紙巾,替他抹去臉上的髒東西,回頭看著白墨軒:「你到底想問什麼?」
「壞蟲子,身上還有黑色的殼,聽著怎麼那麼像面具男?」白墨軒說道:「最重要的是,蟲子還有自己的名字。」
小山明白過來了:「你是想說,宮山搞不好知道了面具男的名字?」
「這只是我的感覺而已。」白墨軒說道:「不如,試一下?」
崔穎點頭,她靠近了宮山,又從口袋裡掏出一塊糖:「宮山,乖,這個給你,你能告訴姐姐,壞蟲子姓什麼嗎?你看,我叫崔穎,所以我姓崔,那麼,這個你不喜歡的蟲子叫什麼?」
宮山接過糖,先迫不及待地打開吃,他搖頭晃腦地說道:「他叫柳常輕。」
「什麼?」崔穎再想問得仔細一些,宮山卻再也不肯說了,只是指著自己的肚子:「壞蟲子的名字寫在肚子上……」
蘇柏不得不對白墨軒服氣了:「這樣你都能夠聯想到一塊,不過面具男還真是害人不淺的蟲子。」
崔穎站起身來:「姓柳是不用懷疑了,可惜名字宮山講得不清楚,無法確定是哪兩個字,我們接下來要怎麼辦?」
「這要看對方的動靜如何了,如果他們還不死心留在這裡,我們也只有僵持下去,直至送走他們為止。」小山雙手抱在胸前:「他們有好幾個人被機關所傷,這已經在一定程度上扼制住他們的行動了。」
「是,我已經命令下去,讓老弱婦人留在這裡。」宮巖已經打起精神來,重新走了出來:「幾位長者會安排好族長的後事,我會帶著年輕一輩與你們共肩戰鬥。」
「我們已經擾蛇,對方未必上當。」白墨軒說道:「現在能夠讓他們感興趣的恐怕只有蘇柏了,宮山已經告訴面具男,只有族長與蘇柏知道十二條龍脈的地圖,不如,放風出去,族長已經過世,族長的後事就讓他們看到得了,他們自然會把重心放在蘇柏身上。」
蘇柏抹了一把汗:「你們這是要犧牲我?」
「怕什麼,我們會保護你的,因為你的大無畏精神,對方恐怕一時半會都不會再海底撈針了,宮巖他們可以重新佈置,讓這裡更堅不可摧。」崔穎大大咧咧地說道:「你的犧牲與付出,大家一定不會忘記的。」
宮巖顯然十分滿意這樣的計劃,發生了這一系列的事情,能夠有時間喘息一陣子再好不過了,蘇柏早就知道自己是充當炮灰的份,扭捏了一陣子,也無可奈何地答應下來,宮巖說道:「依照我們的規矩,是要舉辦水葬的,不妨動靜大一些?」
「自然好。」崔穎說道。
提到族長的後事,宮巖的情緒又降到冰點:「突然覺得有點孤單的感覺,以前有什麼事情總有族長和素素擋在前面,那時候我還意識不到責任的重大,可是從今天開始,我必須挑起這一切了。」
小山說道:「人都有成長的過程,從現在開始,還不晚。」
當下眾人就決定將族長的水葬儀式弄得正式公開一些,甚至在火化的那一天,刻意選擇在空曠的地上,濃煙滾滾而起,料想那些人也會注意到,在這個過程中,小山不停地來回走動,打量著四周,終於發現在附近的山頂上,有幾個可疑的人影:「蛇果然動了。」
「這就好。」白墨軒說道:「就怕我們做戲,卻連看戲的人也沒有。」
族長的屍體被火化後,骨灰被盛在一個白瓷的容器裡,由宮巖抱在懷中,宮山也來了,被年長者拽著,他心智完全迷失,根本不知道眼前是在火化曾經最疼愛他們的人,他不時伸手去觸碰崔穎:「甜甜,我要甜甜……」
崔穎掏出一顆糖,現在這場合,畢竟要肅靜一些,她剛將糖放到宮山的手上,就聽到宮山看向自己的身後,嘴裡喃喃念道:「壞蟲子,壞蟲子……」
第兩百九十二章天外天
崔穎回頭,馬上看到了面具男,他正雙手抱在胸前,眼神麻木地看著這邊,白墨軒回頭,對上他的眼神,兩人的目光似在空氣中擦出了火花,面具男突然取下臉上的面具,冷笑一聲,就將面具扔到一邊,然後轉身離去……
「這傢伙搞的是什麼鬼?」蘇柏有些不解:「幹嘛突然扔掉面具?」
白墨軒在面具男的眼神裡看到了堅定,很奇怪的感覺,一個視別人的性命為草芥的人,居然也會有堅定的信念,可惜不知他這份堅定究竟是為了什麼。
岳青走過去,撿起面具男扔下的面具,黑色的面具一如以前看到的,是啞光,純粹的黑色,拿在手上才知道很輕薄,或許,扔掉面具意味著他要正視自己了麼?岳青苦笑,拿著面具回去,小山接過去,瞅了一眼,不由得大吃一驚:「這面具是用鋁製成的,不過還摻入了其它的金屬物,製作工藝十分複雜,墨軒,拿回去檢測一下。」
「好。」白墨軒雖然答應下來,可是心中仍然覺得不對勁,這面具,面具男還從來沒有離過身,今天卻毅然取下來,他是料定他們會拿走的,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宮巖走了過來,族長的骨灰已經放置好,現在要讓其流入河流,他的表情暗淡,看一眼神智不清的宮山,臉上又是無限悲涼:「幾位要不要一起去?」
「素素,」蘇柏鼻子已經酸了:「也是從那裡走的嗎?」
「是的,族中規定。」宮巖說道:「那條河是我們所有人的歸宿,除非,它消失。」
蘇柏跟著宮巖身後,朝著那條河而去,年輕的族人們留下來,以備不時而需,年長者與宮巖一起,送族長一行,那條宮氏一族的歸宿之河離這裡相當遠,足足走了半小時,才到達那裡,天公作美,今天太陽高昇,此時又是正午,河中的水並未凝住,宮巖歎了一聲:「族長,老天爺也憐您,但願您泉下有靈,保佑宮山盡快清醒過來吧。」
他將族長的骨灰一把又一把地灑入河流中,一陣風飄過,將骨灰帶入更遠的地方,蘇柏的眼前迷濛了起來,崔穎知道他這是觸景生情,狠狠地掐了他一把:「你答應過素素的,要好好活著,現在又擺出這幅樣子,讓素素知道了,怎麼心安?」
蘇柏連連點頭,愣是將快要奪眶而出的淚水逼回去:「我只是感懷一下而已,不可以嗎?」
「可以。」崔穎沒好氣地說道:「可是看看你的眼角,都紅成這個樣子了,還是個大老爺們嗎?接下來的路還長著呢。」
岳青回過頭來,沖兩人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兩人馬上低頭,族長的骨灰完全被拋入河中,宮巖歎了一口氣,看著蹲在自己腳邊的宮山,他只是像個孩子一般,以為現在是在玩什麼有趣的遊戲,看到興起,居然還撫掌大笑,宮巖心裡一酸,牽著宮山的手:「好了,我們回去吧。」
這兄弟倆執起手來,宮山臉上露出笑容:「到哪裡去?」
宮山一愣,隨即撫著他的頭:「回家。」
看著兄弟倆攜手走在前頭,小山感歎道:「這個世間,最難得的就是有真正的兄弟情誼,雖然沒有共同的血緣,可是有情誼了,比什麼都重要,我遇到三成哥他們,簡直就是我們的福份,家人,就像家人一般,你們呢?」
小山話鋒一轉,眾人無言以對,都看著白墨軒,白墨軒悶哼一聲,居然直接走掉,蘇柏一攤手:「哪裡有這麼冷漠的家人?」
白墨軒回頭瞪了蘇柏一眼:「你滾一邊去。」
蘇柏馬上閉了嘴,搖搖頭:「大明星的架子,沒辦法。」
小山說道:「他自小就是這樣,不過不要被他的表面給欺騙了,他越是裝出不在乎的樣子,就越是在乎的,他心愛的東西,別人是不可以觸碰與傷害的,他會抓狂的,哈哈,你們習慣了就好。」
崔穎微微一笑:「早看出來了。」
「還不快走?」白墨軒沒好氣地回頭,看到這幾個人還在墨跡,馬上出聲催促:「是不是要等出了亂子,你們才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