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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節


桃木是拿來刻成令牌的,唐三成親自動手,將好不容易弄來的桃木刻成令牌的樣子,又在上面刻出符圖,正是陰兵符,刻完了,讓岳青滴入自己的真陽血,又畫出通靈符紙燒了,與桃木和在一起,說也奇怪,這麼一番擺弄,那桃木的顏色深了許多,原本刻板的符圖,此時看上去居然圓滑了不少。
陰兵令牌即成,又與岳青通了靈,接下來就讓岳青試著召喚陰兵看看,這是頭一遭請陰兵,必要的儀式還是要有的,冥幣、香火、貢品一個也不能少,一時間,兩人的房間裡成了祭台一般,崔穎掏出筆記本,將這些步驟一個不拉地記錄下來,這些可都是將來寫小說的絕好素材。
擺上貢品,焚了冥幣,香也燃上了,岳青深呼吸一下,終於開始正式召喚陰兵:「天清地靈,兵隨印轉,將逐令行,弟子岳青奉茅山祖師敕令,拜請中方五鬼姚碧松,北方五鬼林敬忠,西方五鬼蔡子良,南方五鬼張子貴,東方五鬼陳貴先,急調陰兵陰將,火速前來,速速領令,火速奉行,茅山祖師敕令!」
這姚碧松、林敬忠、蔡子良、張子貴和陳貴先並稱為茅山五鬼,據傳,要調配陰兵陰將,得先通過這五鬼,這五鬼得了門下弟子的好處,便會前往陰間,一番調配,陰兵陰將方能現身,蘇柏覺得,這五鬼其實就是……中介。
岳青請完陰兵,不過三十秒左右,地上就浮現出一些黑色的影子,初開始看不真切,蘇柏還得不斷地眨眼才能瞅個大概,慢慢地,那些個鬼影子越來越明顯,直至與真人一般,他們伏在地上,聲音有如銅鐘響起:「有何可效勞!」
蘇柏嚇了一大跳,這還真請來陰兵了!唐三成頻頻點頭,頭一回見陰兵,來的等級就不錯,岳青不愧是天才級別的,這陰間也和陽間一樣,做什麼事情都是看菜下料的,這招陰兵的人若是普通級別的,五鬼也就隨便打發些陰兵來,草草了事,可是岳青不一般啊,茅山五鬼是給足了面子……
第九十九章陰陽相隔
唐三成打量了一下這些陰兵,與尋常的鬼樣不同,這六名陰兵打扮齊整,還有自己的「制服」,這些是陰界的「工作人員」,「各位不知道在陰界負責哪職?」唐三成情不自禁一拱手,想到自己在新人面前不能太幼稚,趕緊縮了回去,不自然地咳了一聲。
「我六人皆是守兵。」為首的那陰兵頭埋下去,對唐三成的樣子甚為恭敬,這也難怪,唐三成的聲名陰陽兩界均有耳聞,此人天賦異常,身上更擁有衣青衣的修為,別說這些守兵了,就是黑白無常來了,甚至那閻羅來了,也要禮讓三分。
岳青頭一回招陰兵,招來的就是守兵,這讓他興奮不已,不過他並不表露出來,嘴角扯了好幾次,也沒有笑出來,倒是衛,陰界守兵一到,嚇得魂魄都要飛了,幸好岳青無事可用陰兵,與對方聯絡了一番感情便送走,衛這才鬆了一口氣,分明無汗,卻作勢抹了一下額頭:「嚇慘我了。」
「不錯,多加練習以後不需要焚香也能夠召喚陰兵。」唐三成對岳青極為讚賞:「果然虎父無犬子,岳白有你這麼一個兒子,算他有福氣。」
這話聽著怎麼那麼不對勁啊,蘇柏嘿嘿一笑:「唐老闆是羨慕了嗎?」
「何止是羨慕,簡直是嫉妒。」唐三成沒好氣地說道,自從向蕭寧求婚成功以後,滿以為可以迅速結婚生子,沒想到的是,蕭寧現世的父母對自己持有保留態度,現在他還處於過關階段,只等搞定未來的岳父岳母,才可以修成正果,原本以為會一輩子打單身的岳白,順利找到受得了他的老婆不說,還生了一個這麼優秀的兒子,自己不眼紅肯定是假的。
唐三成望向蘇柏,他脖子上的菩提子項鏈裂開了好幾顆珠子,這一回,柏凌姐卻沒有替他修復,不知道她心裡打的是什麼主意?
「我們現在可以召奈荷過來了嗎?」蘇柏回來就是衝著這件事情,陰兵也召過了,現在是時候進入正題了。
「等等,我們還需要等一個人。」
他們要等的是文森特,蘇柏與岳青的理論老師,戴著像啤酒瓶底那般厚眼鏡的文森特是跑進古董店的,他險些撞上那扇古屏風,惹來雪紛的一個白眼,他顧不得許多,闖進去就扯開喉嚨叫了起來:「你們真要召奈荷過來?」
「自然,不然叫你來幹嘛?」唐三成沒好氣地說道。
上一回合,奈荷成了搖光的幫手,唐三成唯恐搖光在奈荷身上做更多的手腳,這一回自己親自進行問米,召奈荷過來。
唐三成連香也不用,直接掏出白米,又在桃木令牌上寫上方奈荷三字,直接召喚:「天靈靈!地靈靈!陰陽二界見鬼靈!此處非彼家!前頭黃泉奈何歎奈何!迷途歸路!陰兵法米開路!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均是召魂,唐三成的儀式簡單不說,咒語一下,那令牌上面瀰漫出白煙來,悠悠然地延伸出去,似要替奈荷搭出一條道來,唐三成出手,自然不同凡響,那奈荷馬上被那白煙引來,文森特並未滴牛眼淚,卻已經感覺到異樣,待牛眼淚滴入,看到牆角的奈荷,眼淚馬上不受控制地湧出來,他摘去眼鏡,用衣服袖子拭去眼淚,喉間湧動,已經哽咽地說不出話來,他大步朝奈荷走去,伸出雙手想去擁抱奈荷,聲音沙啞:「奈荷……」
他卻撲了一個空,奈荷就在那裡,若是忽略這觸感,她幾乎就是鮮活的人,她是一群人中死得最安詳的一個,死後的樣子與生前無異,只是嘴唇發白,面對文森特,她的表情有些微妙,崔穎低聲說道:「不對勁啊。」
文森特撲了一個空,悻悻然地縮回手來,果然是陰陽相隔,不是相同世界的人,文森特內心的歉疚,濃厚的愛意,真實的失望此時一起湧了出來,剛剛逼退的淚水又湧了出來:「奈何,我是森特,你,你還好嗎?」
真是書獃子,崔穎在心裡罵著,眼眶卻已經紅了,看得出來,文森特對奈荷的感情十分深厚,否則,也不會在奈荷死後,自暴自棄到這個程度,好端端的帥哥,成了書獃子的模樣,偏偏這奈荷重見文森奈,雖然略有些激動,可是崔穎感覺不到她身上的濃厚情感,至少,不如文森特那般濃厚,崔穎暗自替文森特捏了一把汗……
奈荷原本被下了禁言咒,蘇柏等人知道她無法開口,孰料,奈荷幽幽地開口了:「森特,你這又是何必……」
第一百章古畫
唐三成大為驚駭,這禁言咒,唯有下咒語的人才能解開,清蓮被下禁言咒,自己與岳白聯手都未能解開,只有靠著解語來解讀唇語,奈荷的禁言咒必然是搖光所下,解的除了他,還有誰?唐三成的預感已然不妙。
「我……我對不起你。」提到過往,文森特的眼淚越發止不住了:「當初死的人應該是我才對,假如我不答應你,你就不會……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的家人,死的人應該是我,奈荷,奈荷,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我一直在找出真相,一直在努力,這一輩子,假如我沒有辦法找到真相,我恐怕也活不下去了!」
他已經語無倫次起來,說到最後,居然蹲下身去,雙手掩面抽泣起來,一個大男人這般地死去活來,崔穎早就心酸了,蘇柏喉嚨也發乾,這種場景只在電影裡看過,好像是人鬼情未了的橋段,現實中接觸到,更加催淚,蘇柏猛地提了一口氣,大步向前,將文森特扶了起來:「文老師,你冷靜一下,我們叫奈荷來,就是為了弄清楚真相。」
這話讓文森特平緩了情緒,他抬起頭來,已經是一臉地淚,蘇柏遞上紙巾,文森特胡亂地擦了幾下,就迫不及待地問奈荷:「奈荷,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奈荷面色一變,看向唐三成等人,幽幽地說道:「你們不是已經知道了麼,是他做的。」
提到這個他,崔穎心裡一動,奈荷不提搖光的名字,可是這個「他」裡面卻飽含了深情,奈荷見到文森特的情緒,再加上此時提到搖光的口氣,崔穎覺得,奈荷恐怕已經不是深愛著文森特的那個她了。
「他,他是誰?」文森特明顯還在重見奈荷的衝擊中,腦子沒有平時好使,可惜這個時候,沒有人再去向他細細解釋。
「既然當初是他下手殺死你們,你為什麼還要幫他,替他取走玻璃容器裡的東西?」崔穎掃了一眼文森特,才將自己要脫口而出的話逼回到肚子裡。
奈荷始終顧及文森特,面上猶豫起來:「當初下墓以後,教授就發現那裡的密室,裡面有一幅畫像,我們下墓,原本就是為了考古,看到有古畫,當然要取下來做研究,我們根本不知道,那畫就是禁忌的按鈕,一旦按下去了,後果一發不可收拾。」
唐三成歎了一口氣,假如他沒有猜錯,那畫上的人必然是清蓮無疑,崔穎已經完全被吸引了:「那畫上的人是?」
「只是一個側影,一位古裝女子蹲在河流邊上,正用手掌掬起一汪水要飲的樣子,她很美。」奈荷的眼睛裡流露出羨慕的神色:「知道我那一刻想到誰了嗎?溪邊浣紗的西施,我沒有見過四大美人,可是她完全是美人的等級,雖然只是側影,也能看出眼光流轉,小巧的鼻翼,輕抿的櫻唇,畫這幅畫的人一定愛極了她,都說畫能夠表達畫家的情感,我覺得我完全明白那畫者的心情,愛,欣賞,裡面的情感實在太充足,根本不能讓人無視。」
她越說,表情就越暗淡,文森特聽得有些癡傻了,他抓了一下腦袋:「奈荷,可是這幅畫和後來的事情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要不是看到了那幅畫,要不是張傑損壞了它……」奈荷有些惱怒:「後面的事情就不會發生了。」
那畫取下來時,教授一眼就看出不是名家的作品,他是國內有名的學者,對於各位名家的特點十分瞭解,畫法,風格,甚至於印章,更何況,這畫上面沒有任何章印,自古字畫不分家,這畫上面並沒有配任何的文字,但這畫的流暢度依然讓教授驚歎不已:「想不到,明時民間也有這樣的高手,可惜,實在是太可惜。」
照老規矩,這畫取下來是要先初步的處理,用化學藥品保證它取出後不會氧化,負責這活兒的是一位學長,名叫張傑,原本這活兒極簡單,調配好藥水,小心地塗上去就可以,偏偏在這個簡單的環節上出了問題,張傑的手一錯,那將畫拉開了一道口子,這惹得教授跳起腳來,一巴掌拍到張傑的後腦勺上:「你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太可惜了!!」
張傑犯了大錯,被教授拍了一掌也無話可說,自己也懊惱不已,奈荷睜看著那畫裂開,心痛不已:「畫這畫的人要心疼壞了,你們就感覺不出來嗎?畫這畫的人,一定是愛著這畫裡的女子的。」
「女人家家的就是多愁善感,不就是一幅畫嘛,哪有這麼多的道道。」另一位學長笑道:「我看現在的重點是怎麼修補這畫。」
就在此時,墓室裡突然閃過一片陰風,初時只像平常的風一般,帶動眾人的頭髮與衣角,大家還不以為然,墓口已開,有風灌進來也算是正常,可是那風越來暴虐,「撲噠」一聲,連擺在地上的探照燈也滾翻在地上,光,滅了……
第一百零一章保全屍
在地下世界裡,最值得害怕的事情就是沒有光,黑暗帶給人心的恐怖是無止境的,奈荷是隊伍裡唯一的女孩子,當下就尖叫一聲,張傑原本闖了禍,被訓斥之後心氣不順,此時有些不耐煩地說道:「你們女人就是麻煩,我們不是還有手電和手機嘛!」
奈荷怒道:「你這是性別歧視!」
張傑就抽了一口氣,奈荷還聽到他喉嚨裡有痰滾動的聲音,這個男人是有多生氣啊,已經到了這個程度了,奈荷想到了文森特,還是他好,這種時候一定會衝到自己身邊保護自己,才不會像學長一樣嘲諷自己,奈荷沒好氣地說道:「你用得著氣到這個程度嗎?」
她話音剛落,教授就「呀」了一聲,墓室裡像下了淅瀝的小雨,有些「雨點」滴落在頭上和臉上,奈荷抹了一把,血腥味馬上瀰漫開來,血進到了嘴巴裡,腥甜的味道讓奈何的腦子一蒙,她嚥了一口口水,想到嘴中有血,馬上又朝地面吐過去,張傑的聲音傳了過來,吊著一口氣的感覺:「你是什麼……什麼……」
聲音消失了,地上有液體在湧動,這在靜謐的空間裡,那聲音格外地清晰,轉眼前就到了奈荷的腳下,鞋底已經被沾濕,那液體是什麼,奈荷的直覺已經告訴她了,她抬起腳,粘稠的液體帶起來,不少濺落到她的褲腳上,濃稠的腥味爭先恐後地往她的鼻子裡鑽,死原來也會是有味道的,心臟收縮,縮到身體產生了疼痛感,雙腿卻是麻木的,想要逃,身子卻完全不受控制,雙腿絲毫也移動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