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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節

詭物這行的「大拿」和「散戶」最大的區別在於前者會與一些盜墓團伙合作,一旦對方在實施盜墓的過程中發現無法受其控制的詭物,就會尋找詭物行裡的大拿替他們解圍,司馬仲這種級別的商人與盜墓團伙肯定是有「合作」的,所謂「大墳裡收貨」指的就是這個,不過這是個忌諱,我們作為外人是絕對不能仔細詢問這裡內情的。
他繼續道:「這是洛市的一處古墓,具體地點我就不說了,不過這座地下墳墓本身也很古怪,並沒有專門存放棺槨的耳室,而墓室裡裝點的也很奇怪,看樣子像是一處獸欄,六根巨大的木樁成六角星形狀排列,之間用刷了明漆的竹片鏈接,每根木樁前都擺放著一口青瓷瓦罐,不過其中五個都被打爛了,只剩下這一個,那幾個盜墓的賊人本來想將瓦罐搬走,但無論如何都無法板起一寸,無奈之下只能找到我,之後是我找法師請了這尊瓦罐。」
「運回家後除了您說的情況還有別的詭異狀況存在嗎」
「如果將這口罐子擺放在普通的磚瓦房裡,每天早上起來都能見到血,整整有半罐子,但除了罐子內,屋裡其餘的地方乾乾淨淨,沒有任何異常狀況,我也請法師驅過邪,但根本沒用。」
「瓦罐裡會出現莫名其妙的鮮血這東西可是大凶之物啊。」
「如果我這兒沒有布設風水局,天知道會有怎樣的後果,這行飯不好吃啊。」司馬南口氣頗為無奈。
經過一翻聊天我也算是對「詭物這行內幕」有了更深層次的瞭解,而吳敏挑來選去最終選了那頂白無常的帽子掛在了他存放古董的小屋裡做「陰陽對」。
我問:「寧哥,你真的相信這世上有白無常存在」
79、白無常的帽子
「這我不知道,但司馬仲肯定不是一個玩大興貨的人,而且白無常的帽子在詭物行當裡名氣確實極大,有機會試試它的能量,我是真挺期待的。」
而白無常的帽子確實起到了作用。自從它進入吳敏的小屋之後一切風平浪靜,再也沒有發生過詭異的狀況,看來「陰陽對」這種手段確實是經驗之談。
不過經歷了這些事情之後我對於古董器物也開始感興趣了,覺得這些工藝精巧的手工藝品歷經千百年之久卻能完整的保存下來,這是何等的幸運,即便成了詭物,也是有莫大福祉的。
於是沒事就和吳敏聊聊古董的事情,這期間我也小試牛刀買了幾塊古玉,結果到手賣賣還賺了點小錢,這更加勾起了我對於古董收藏的興趣,冬去春來,95年春天我吳敏帶我參加了一場古董的拍賣會。
他看上的是一對羊脂玉瓶,大約三十厘米高。通體寶瓶狀,器形流暢,玉色溫潤,一看就是上等的物件,但在一堆拍賣器物中最吸引我眼光的並非這對瓶子,而是一口青花瓷罐,圖冊裡這口瓷罐的形狀和我在司馬仲家裡看到的器物一模一樣,於是我打電話給寧陵生、王殿臣,他們得到消息後也趕到拍賣現場。
經過分辨。我們三人一致確定這口青花瓷罐就是司馬仲家裡見到的那尊,起價十五萬。黑閣
十幾年後青花瓷最高的拍賣紀錄是08年某大型拍賣公司創下的,一個不到半米的瓷瓶以兩千五百萬的價格成交,而當時這個瓦罐無論是從器形還是體積看都遠遠超過瓷瓶,而且做工也屬於上乘,價值應該遠在瓷瓶之上,雖然95年的票面價值高於08年,但十五萬的價位在當時看也是非常便宜的。
在場的藏家不乏財雄勢厚且有眼光之人,所以瓦罐前圍了最多人。幾乎每個人都對瓦罐表現出了競價購買的意願。
吳敏歎了口氣道:「這賣罐子的是個棒槌,他不知道自己手上握著重寶啊。」他頗為遺憾的連連搖頭。
「也沒必要為別人喊冤叫屈,我看這口罐子之所以賣的便宜肯定是有原因的。賣家不是傻瓜,說不定就是司馬仲。」
「沒那麼巧吧」吳敏看了看身周沒有外人才小聲問道。
話音剛落就見一名六十多歲的老者,嘴裡含著一把石楠根做成的彎式煙斗,老人穿著一身白色的絲綢裝,滿頭銀髮,神態儒雅,和撅著屁股圍著站台看瓦罐的人保持大約三米左右的距離,似乎也在看這口瓦罐。
隨後他似乎是連連搖頭,接著點燃了斗缽裡的煙絲,隨著一股青煙裊裊而起,我聞到了一股奇異的香味。
香味更接近於香料而非煙草特有的氣味。事實上這老人也沒有抽煙,只是叼著嘴裡的煙斗,整個人彷彿入定了一般。
吳敏仔細聞了聞臉上浮現出一絲不解的神情道:「不會吧,難道是他」
「吳總認識這老頭」
「這人我曾經聽說過,是古董收藏界裡首屈一指的前輩高人,他從七十年代就開始做文物收藏這一行,如今手上價值連城的寶貝多的數不清,不過這人肺不好,有老中醫給他開了個奇怪的方子,用特殊香料熏肺治療,所以這人經常點個煙斗,但裝的不是煙草,而是治療肺病的香料,你聞那位肯定不是香煙氣味,而且這種地方有煙氣的,如果是一般人,能在這種地方點明火」吳敏道。
我對老頭什麼身份並不感興趣,我感興趣的是他手上到底有哪些價值連城的寶貝,我也只能是在心裡好奇一下,因為不可能過去問他,很快拍賣行的工作人員拿著一本畫冊走到他面前,小聲說了幾句話,似乎是要介紹這次拍賣的物件,老頭卻從嘴上摘下了煙斗擺了擺手,接著用煙嘴指了指玻璃展台中的青花瓷罐,那意思是:我啥都不要,就相中這東西了。
老人這一舉動被旁邊一個西裝革履的胖子看見了,他嘿嘿笑道:「真沒想到聞老也來了,就這點東西能入您老的法眼」
吳敏小聲對我們道:「果然是聞敬天,這可是尊大神。」
胖子說過這句話之後立刻將周圍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他身上,本來還算是安靜的大廳裡頓時嗡嗡聲一片,很多藏友忙不迭的從大廳各個角落圍了過來,有人大聲道:「聞老,您手上這種青花瓷罐多了去吧這也值得您出手」
老頭微微點頭客氣的道:「您抬舉我了,其實這罐子在我眼裡它就是一個物件,和其它東西沒什麼區別,但它是個好東西,品相又好,價格也公道,我當然要來看看了,我和您幾位不能比,我就是個玩家而已。」說話時老頭表情雖然一直是笑瞇瞇的,而且語氣略顯市儈,但不凡的氣度從他抬手投足之間無不顯現而出。
這是一個城府極深人。
聞敬天給我的第一印象就是如此。
「本來我以為這東西今天非我莫屬,沒想到聞老爺子出手了,看來我是沒希望了。」之前說話的胖子垂頭喪氣的道。
「劉總客氣了,拍賣就是各憑本事叫價,我手裡那點資產可不是你大老闆的競爭對手。」
「那是您客氣,就您家裡的物件,隨便拿一樣出來也是我總身價的幾倍了,您都這麼多寶貝了,給咱們留點後路吧」
聞敬天呵呵笑道:「好,如果今天就是咱兩競價,我一定悠著點。」聽了聞敬天的話胖子這才長長舒了口氣。
這些人在扯淡我也懶得聽了,漫無目標的在大廳裡四處轉悠,看大廳裡琳琅滿目的古董,或許是因為太入神,我不小心和人碰了一下,只聽那人緩緩的道:「不要意思。」只見聞敬天一團和氣的站在我面前。
其實我兩這次相撞也說不好究竟是誰先撞的誰,可以他的身份、年齡居然「主動承認錯誤」,果然有「前輩風範」,我也不能裝糊塗,於是我兩人很客氣的互相道歉一番,老頭似乎是要離開,但想了想道:「小伙子,你這個年紀玩古董的真不多,是來開開眼界,還是真有意向收藏啊」
「我我就算是來開開眼界吧。」
他將早已熄火的煙斗放在子下嗅了嗅道:「這可不容易,我還是頭一次見小年輕願意來這種地方的,不過以古董收藏這行水可深著呢,想要進來就得提高道行了。」他毫不掩飾對我欣賞的神態,這句話就是在點撥我了。
「您老說的是,不過我做的雖然是古董,但在這行裡也算是個偏門吧,我收藏的都是一些有問題古董。」我故意這麼說。
「你的意思是撈偏」
古董行裡的「撈偏」指的就是專門收售被盜或是剛出土的古董,這是我不久前從吳敏那學到的「只是」。
我趕緊否認道:「我可沒那個膽子,我是玩詭物的,您是這行裡的老前輩了,您相信有詭物這東西嗎」
老頭這才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說罷他似乎是皺了皺眉道:「可是這玩意不常見啊,你專門做這行收益如何呢」
「應該還是不錯的。」回答這句話時我底氣並不足,因為我也不知道詭物這行的生意到底如何,估計應該還是不錯的。
我有心在「練家子」面前顯擺自己「所知廣博」,四下看了一番確定沒有人注意我兩,便壓低嗓門道:「比如說您剛才看的那尊青花瓷罐,很有可能就是個詭物。」
80、再見詭瓶為慧慧呀大皇冠加更
老頭兩眼一瞇,臉上浮現出一絲高深莫測的表情道:「還請指教。」
那天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想吃飽撐的從來不知「裝逼」為何物的我,居然裝起了「逼格」,或許是老頭名氣太大了,我有心在高人面前賣弄自己的緣故吧。
我將司馬仲說的關於青花瓷罐的狀況仔細複述一遍。聞敬天連連點頭道:「後生可畏,本來我以為自己在這方面算是見多識廣了,沒想這大千世界還有許多不為我所知道的物件,感謝小兄弟提點,讓我避免了一場災禍。」
聽他這麼說我渾身骨頭頓時輕了幾斤幾兩連連擺手道:「都是同道中人,您千萬甭客氣。」
老頭哈哈一笑,隨後有點上了煙斗裡的中草藥,用力吸了一口後道:「那我還有點事情,就不打攪了,這是我的名片,等哪天你有空,咱們再細聊。」說罷他問了我的姓名後轉身直接從大門離開了。
那些想要買青花瓷的人一看聞敬天走了,頓時激動起來。又恢復了之前摩拳擦掌的狀態,我也沒把這次聊天當成一回事情,壓根沒有想到自己的命運會因為認識聞敬天而發生巨大變化。
當晚的拍賣進行的有條不紊,吳敏看上的羊脂玉瓶經過幾番短暫的較量,被一位不知名的買家以超出吳敏心理預期的價位買走,不過有一件事我覺得奇怪,那口青花瓷罐最終沒有進入拍賣流程,拍賣方也沒有解釋其中緣由,那些期待購買青花瓷罐的藏家自然是無比失望。
吳敏也是滿心不痛快。散場後請我們喝了一頓悶酒,各自回家不提。
第二天一早有人敲我賓館房間的門,打開門後只見一個西裝革履的人手上拎著一個錦盒,他將盒子直接交給我道:「您好,這是我家老闆送給您的禮物。」說過這句沒頭沒腦的話他轉身就走了。
王殿臣道:「你什麼時候結交的權貴」
「我也不知道,這人沒留下什麼信息啊。」
「這年頭還有送禮不留名的」王殿臣「幫助」我拆開錦盒上的包紮帶打開盒子一看
我倒還算是鎮定,王殿臣則「唉吆」一聲,手指著錦盒裡的物件微微發抖,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這盒子裡存放的物件居然就是那對羊脂玉瓶。
「這事兒可邪了門了。昨天明明被別人給拍走了,怎麼又到了你朋友的手上他為什麼要給你呢」鎮定後王殿臣用手輕輕摩挲著瓶子表面道。
「我比你還奇怪,不過有人送東西給咱們總不會是錯事吧」
「這天上沒有掉餡餅的事情。無緣無故給你這樣一份大禮,我看對方未必存著什麼好心。」這個時候我心裡出奇的冷靜。
「可對方既然把東西送到咱們家來,我們也不知道對方的身份底細,沒辦法還了。」
我皺眉道:「你先把東西放好了,如果這人露面了,立刻把瓶子送還回去或者花錢買下來」
在這件事發生後沒過兩天我就接到了一個電話,電話那頭的聲音似乎有點耳熟,但更多的是陌生,聲音略低,但很平緩的道:「秦先生,那對瓶子還滿意吧」
「很滿意。我能當面道謝嗎」正主露面了,我趟趟他的底。
對方沒有一點含糊道:「沒問題,晚上我在南悅海鮮請秦先生吃飯,可一定要賞臉來啊。」
這叫什麼事情,白送我一對瓶子還請我在大飯店吃飯,這人思想覺悟那真是槓槓的。
於是晚上我帶著瓶子准點赴約,在酒店的包廂裡我終於見到了「雷鋒」,再次出乎我的意料,這人居然是聞敬天。
偌大的包廂裡只有我和他兩人,聞敬天指著身旁的椅子道:「請坐。」
那對羊脂玉瓶的價格是二十五萬,如此貴重的禮品我根本不敢收,於是放在老人面前道:「聞先生您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這瓶子價值確實太高,我不敢收,您如果有事情儘管吩咐,我全力而為。」
老頭又點起了他的香薰,熏了一會他將煙斗握在手裡道:「一點小心意還請收下,我雖然不是很有錢,但二十來萬還是能拿出來的,而且我有事拜託你,這對玉瓶就算是報酬吧。」
「哦,您有什麼事只要是我力所能及」
「你放心,這件事不會超出你能力範圍之內的,否則我也不會找你。」說罷老頭指了指煙斗道:「小伙子,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整日熏肺」
「這我可不敢亂猜。」
「嗯,知道這件事的並無幾人,但我今天告訴你,實不相瞞多年前我也曾經做過詭物買賣。」
「什麼您也幹過這行」我驚訝的道。
「玩收藏到我這份上的有幾人沒見過稀奇古怪的東西有些東西確實不錯,所以得手後我就當好東西賣給別人了,和你們不一樣,我賺的是昧良心的錢。」
聞敬天說的這種行為在詭物這行的行話叫「打陰」,就是明知道是詭物,卻當正常物件銷售給別人,這類事情多發生在古董商人的交易中,和我們做的生意是兩回事,說白了就是個騙子,聞敬天居然能將這種內情告訴我,可見他的誠心,他到底需要我做什麼呢想到這兒我心裡疑問越發強烈。
只聽他繼續道:「早在七十年代,遍地都是古墓,我多少懂一些風水之術,就想著賺死人錢,也有人告訴我不要賺這種喪良心的錢,但我不以為意,總覺得報應之說是騙人的鬼話,在三十五歲那年我下了洛市一處古墓,結果開棺時裡面瘦入乾柴一般的殭屍忽然彈起了身子嘴裡噴出一口綠煙。」
說到這兒聞敬天的臉上不自禁的露出畏懼的神情,他微微歎了口氣才道:「我算是反應快的,拔腿就往外跑,那天下去了四個人,出來的只有我一個,饒是如此我的肺部也受了重傷,如果不以香薰,過不了多久那股令人窒息的臭氣就會不停反覆在我鼻子裡盤旋,而且不光是我,身邊的人也能聞到那股難聞的臭氣。」
「您的意思是屍氣已經深入體內了」
「雖然我不想承認,但事實就是這樣,而那口青花瓷罐就是墓穴中的陪葬品。」
聽他這麼說我心裡微微一動道:「聞先生,您說的墓穴是不是只有一處墓室,墓室中有一處類似於獸欄的建築」
聞敬天有些詫異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道:「這麼說拍賣會上的那口青花瓷罐是您的物件了」
「沒錯,那家拍賣公司也是我的產業,本來我是想將這口罐子拍出去的,因為這東西雖然是個稀罕物,但天天半缸血的我實在受不了了,所以想把這東西賣出去,前幾次都是臨到拍賣的節骨眼上我最終改了主意,就這次我決定無論如何要把它賣出去,沒想到又遇到你,小伙子,如果你能想辦法替我解圍,除了這對玉瓶我另有重謝。」
沒想到老頭找我是為了這事兒,不過連司馬仲都無法破了瓷罐的詭異,我肯定是沒這個本事的。
我就要推脫,不過轉而一想聞敬天畢竟是古玩行裡的頂尖人物,如果能和他攀上關係,肯定也是多了條路,所以還是先和馬家兄弟聯繫一下,看他們怎麼說。
想到這兒我出了包間打電話給寧陵生,聽我說了事後他道:「秦邊,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和這些做詭物的人交往嗎」
81、詭瓶之謎為慧慧呀大皇冠加更
「這應該是對這行有興趣吧」
「錯了,我對於古董沒有絲毫興趣,之所以會和這行裡的人交往是因為我的父親,他特別喜歡古董,尤其是具備靈氣的古董。所以能認識這些人對我也有幫助。」
「原來如此,寧哥,你夠孝順的。」我道。
「你先答應下來,這叫賣個好,回來咱再想辦法。」
於是我滿口答應了聞敬天,老頭只是平靜的點點頭道:「那我先謝謝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