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節

當我和澹台璃終是進入那黑漆大門，我聽到身後猛然傳來砰地一聲關門聲，我扭頭望去，看到那黑漆大門已然緊緊閉合。
黑漆大門內黑霧瀰散，黑霧雖然不曾令我感到不適，但以我之眼我是絲毫窺不破那黑霧遮掩下的情況。
澹台璃牽著我的手徑直朝前，我注意到，隨著我們的繼續朝前，所經地方的黑霧呈淺淡趨勢。
雖然黑霧呈淺淡趨勢，但我依然是無法窺破黑霧遮掩下的任何情況。
直到黑霧完全散去，我的眼睛才能看到除了黑霧之外的景象，我看到我和澹台璃此刻是處於一庭院的門口。
眼前庭院，朱漆大門頂端懸著黑色金絲楠木匾額，上面龍飛鳳舞地題著當鋪兩個字。
上好白玉鋪造的地面閃耀著溫潤的光芒，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飛簷上鳳凰展翅欲飛。
澹台璃再和我對視一眼，牽緊了我的手朝著那朱漆大門走去。
我的澹台璃的靠近那朱漆大門，那大門自動打開，我和澹台璃一起進入大門，大門在我們身後緩緩閉合。
穿過白玉鋪造地面的院子通過一拱門，我和澹台璃眼前瞬間出現另一種場景，我和澹台璃處於一偌大房間之內。
房間裡，有三張長方形書案並列擺在我和澹台璃正前方，每個書案上文房四寶樣樣不缺，三張書案後面擺著一偌大屏風。
每一個書案後面都坐著一個身著黑色長袍表情冷漠的男人，每個書案前面正坐著一個人，正在低聲交談著什麼。
房間兩側擺放著長椅，有七八個男人正坐在那長椅上保持安靜，眼底神情飄忽不定。
此處地鋪白玉內嵌金珠，鑿地為蓮，朵朵呈五莖蓮花的模樣，花瓣鮮活連花蕊也細膩可辨。
我和澹台璃的到來，並沒有引起任何人都關注。
澹台璃牽著我的手徑直走到距離書案最近的左手側長椅處坐下，再就是保持沉默掃一眼房間內情況。
坐在座位上，我關注距離我和澹台璃最近的那書案處情況。
那書案前坐著的那人，說的是他已患有癌症無藥可醫，求的是再要二十年陽壽，那人想要典當的是他妻子的所有。
當那人講完，書案後面的那人本是正常顏色的雙眸突然呈銀灰色，盯著書案前的那人瞟上一眼後，雙眸再次恢復正常顏色，說書案前那人典當的東西不值得二十年陽壽。
書案前那人說再加上他的全部財產，書案後那人依然搖頭。
書案前那人有些著急，急聲問詢書案後那人，他該付出什麼才能達成所願，書案後那人冰冷著聲音說，需要書案前那人兒子的靈感。
書案前那人遲疑不決，說他兒子是國內數得著的工程設計師，如果他兒子沒了靈感那他兒子這輩子也就算是毀了。
書案後那人冷漠眼神望著書案前那人，面無表情保持沉默，只是把一張白紙推到書案前那人面前。
書案前那人遲疑一會自言自語一會，終是在那白紙上簽字。
當他簽字之後，其身形瞬間從書案前座位上消失，再有房間長椅上其中一人過來書案前坐下，開始講他此次來想要達成的目的。
全程看過幾個典當交易後，我是微皺額心，人心的貪婪自私在這裡展現的可謂是淋漓盡致，為自己真心的是任何都可以犧牲可以放棄。
就在我心生感慨之時，我突然看到紫山小村莊附近城鎮上那賣餛飩的瞎老頭在房間入口處顯現身形。
那瞎老頭依然是平日打扮，背著一個布包拄著一根觸地那頭削的尖尖的竹竿。
瞎老頭的身形甫一顯現房間，我立刻是抱了澹台璃的胳膊把臉貼在澹台璃的胳膊上，免得被那瞎老頭窺破真實。
從我第一次見到瞎老頭，我就一直覺得瞎老頭並不瞎。
我對瞎老頭此次前來當鋪是充滿探究之心，不知道為何，我只感其這次前來當鋪是和那九頭鳥雕像有關。
第四百七十章人性醜陋
瞎老頭身形顯現在房間入口處之後，杵在原地腦袋先轉到與左肩平行，再從左到右緩緩轉頭到腦袋與右肩平行，才拄著竹竿到了房間右側座位處坐下。
瞎老頭這反應。更是讓我確定其並不瞎。
從進入房間後就一直保持沉默的澹台璃，這個時候低頭在我耳畔低聲問我怎麼了，我臉貼在澹台璃的胳膊上簡單告訴他瞎老頭事情。
澹台璃伸手輕輕拍拍我的腦袋，沒有再講什麼。
瞎老頭來到這房間沒多久，那房間入口處陸續再有其他人前來，再來的人中有一家三口的到來惹得我多看幾眼。
女人滿臉淚痕牽著一可愛小女孩的手。小女孩一副懵懂模樣。男人則是緊皺了額心。
那一家三口在我和澹台璃不遠處坐下，我聽到那男的再對那女的說要不回去算了。說他絲毫不想來這裡典當任何。
女人卻是不同意，抽泣著說既然來了起碼也要知道能不能夠得上典當標準之後再走。
男人雙臂支在腿上雙手抱著頭保持沉默，那小女孩怯怯聲音問那女人她爸爸這是怎麼了。
女人瞟一眼那男的之後橫了小女孩一眼，小女孩立刻噤聲撇著小嘴眼淚立刻滴落下來卻是不敢發音。
這個時候書案前再有空位，那女的立刻是抱起小女孩拉了那男人快步走向那空置出來的位置。
按照先來後到原則，這一次的典當應該是輪到了瞎老頭。
瞎老頭在那書案前再有空位之後。剛有從長椅上立起身的動作，在那女人抱起小女孩拉了那男人快步走向那空置出來的位置後，瞎老頭再次坐定之前位置。
關注那一家三口與書案後的人的交談，我知道一家三口典當的是小女孩的靈魂，所求的一大筆資金。
一家三口中，男人是小女孩的親生父親，女人是小女孩的後媽。
男人的生意頻臨破產，一旦破產一家人將要淪落街頭一無所有。那女人不知道從哪裡得知這當鋪的存在，就鼓動著男人過來這當鋪典當。
女人對那書案後的人講，她只是聽說靈魂最珍貴，說如果小女孩的靈魂不夠典當，那可以另加上小女孩的其他任何。
在書案後的人說小女孩的靈魂可以換取那一大筆資金之後，女人聲音難掩喜悅，男人則是開始反悔。
男人說，他來此只是想知道當鋪是否真的任何都可以典當，說他打擾了他這就離開。
女人開始哭泣，說她也是知道這樣對小女孩太過不公平，但如果生意破產，那是一家人都再沒盼頭，與其三個人都沒有明天的過一輩子，莫若就犧牲了小女孩一個。
這個時候，書案前再有空位，瞎老頭拄著竹竿前往那空位坐下。
瞎老頭坐定書案前空位，書案後的男人從座位上起身對瞎老頭說稍等，就朝著屏風後走去，瞎老頭靜坐在書案前等候。
等到瞎老頭面朝書案坐定之後，我放開之前抱著的澹台璃胳膊坐直了身體，目光瞟向那一家三口。
坐在書案前的男人扭轉著身體，其表情看起來遲疑不決眼底滿滿的愧疚懊惱情緒，女人滿臉哀傷哀求男人不為哪個想想也要為她肚子裡的孩子想想。
女人說他的心情她理解，她和他一樣疼愛這女兒，她亦不捨得用小女孩靈魂換取生意的流動資金。
只是事出無奈且來此一趟不容易，今天是勢必要用小女孩靈魂換取那資金。
如果她已經把肚子裡的孩子給生下來的話，那她會毫不遲疑用她親生孩子的靈魂來替代小女孩的靈魂來換取男人的生意紅紅火火。
女人說，只要男人好好的，讓她做什麼都是可以。
男人瞟一眼那女人，再去看立在女人身邊的他女兒，當男人目光望向他女兒時候，女人不著痕跡的把小女孩擋在她身後，伸手撫上她的肚腹處。
男人收回視線，坐正了身體也就拿起筆簽字。
男人簽字結束，書案後那人擊掌兩下，有表情木訥的人從屏風後出來強行帶走那終是意識到危機開始放聲痛哭的小女孩。
小女孩剛被表情木訥的人帶入屏風後，就再無哭聲傳出。
書案後那人在小女孩被強行帶走時候，取出一現金支票交到那男人手中。
那男人接了現金支票瞟一眼那支票之後，激動的從座位上起身拿著那支票讓女人看，其臉上此刻是毫無愧疚懊惱情緒。
書案後的人眼神冷漠，再抬手男人和女人從房間裡瞬間消失。
在那男人和女人從房間裡消失之後，書案後男人的目光瞟向我和澹台璃方向。
看到那書案後男人的目光瞟向我和澹台璃方向，我是瞬間驚悚，立刻令進入這當鋪之前已然摒棄掉典當之心的我更加心無典當之心。
澹台璃這個時候伸手就把我攬在懷裡，用大手遮擋在我的眼睛處，我僵硬著身體靠在澹台璃懷中，依然能感知到有冰冷目光投在我的身上。
直到我感覺到那冰冷目光不再繼續投在我身上時候，澹台璃也放開了遮擋我雙眸的大手。
我看到，之前目光瞟過來的書案後那男人面前，此刻再有客人坐定。
也就在這個時候，瞎老頭面前書案後那男人回返，瞎老頭開始講他來此所求為何物。
瞎老頭說他想要知道他之前丟失的九頭鳥雕像在哪裡，說他的一隻眼睛已經典當過了，他這次典當的是他的胳膊抑或是腿。
書案後男人雙眸瞬間變成銀灰色，盯著瞎老頭瞟上一眼後雙眸恢復正常，說瞎老頭需要留下一個腎才可以做成這筆典當生意。
瞎老頭沒有遲疑直接同意，在簽字之後，書案後男人帶瞎老頭進入屏風後，再出來時候他交給瞎老頭一張紙條，瞎老頭身形從房間裡消失。
看到瞎老頭身形從房間裡消失我是微皺了額心，澹台璃在我耳畔低語說淡定說心急無用。叉坑低圾。
我扭頭問詢澹台璃我們何時離開，澹台璃說他要等到剛才目光瞟過來那人忙完生意。
澹台璃的話讓我再望一眼不時會有新人顯現身形的這房間入口，我問澹台璃按照如此進人速度，何時那人才能忙完。
澹台璃說我們來的是子時，午時和未時這當鋪是閉門謝客兼處理剩餘已當場之人典當事情的時間段，我們只需要等到午時即可。
我低聲問詢澹台璃為何他要等那人，澹台璃說因為他能講的上話的當鋪之人，也就只有那人。
「熟人麼，那他剛才瞟的是你還是我。」我低聲問詢澹台璃。
「所謂熟人算是又不是，我只是恰好在他那裡典當過幾次，所以能攀談幾句，他剛才瞟的不是我而是你。」澹台璃回答我的問題。
「為毛瞟我。」我訝然澹台璃竟是來這當鋪典當過幾次，聽到他講那人瞟的是我之後我的心揪了起來。
「因為你是生客，他瞟你也算是正常。」澹台璃為我解釋。
「沒別的原因麼。」我怎樣都覺得事實並不會如澹台璃所言的那麼簡單。
「也或許是你身上佩戴的這些個物件引得他的關注，當然也不排除他對你的貌美如花有了覬覦之心。」澹台璃低低聲音帶著清淺笑意。
「就算是你等到他忙完，他應該也不會向你洩露什麼有關幕後主人的事情吧。」我瞟一眼那人滿臉的冷漠。
「的確不會，不過我可以旁敲側擊誘導著他透露出一些事情，之前他就曾說漏嘴讓我得以知道，當鋪幕後之人現身當鋪的時間段，也就是只那午時和未時之間。」澹台璃聲音中笑意加大。
「他們也是人，只不過被選中餘生只能為當鋪服務，看多了人性醜陋他們才會越發冷漠。」澹台璃補充發音。
「被選中？」我沒明白澹台璃這幾個字的意思。
「能來這裡為當鋪服務的人皆是被當鋪幕後主人選中的，被選中之人都有一個共同特點，那就是較之常人偏冷靜偏冷漠。」澹台璃為我解惑。
「被選中不來會如何。」我繼續追問澹台璃。
「不來，會給家人帶來滅頂之災，沒幾個會自願把餘生奉獻給當鋪。」澹台璃輕聲歎息。
「那就是說他們一旦前來這裡，就要一直為當鋪服務直到死去的那一刻麼。」我皺眉聽到的澹台璃的回答。
「是。他們被選中之後，容顏不會衰老壽命會比普通人要更長久一些，即便是死了靈魂也是離不開這地方。我們來此路上那黑霧，就是用無數這樣人死去後的靈魂造就而成的。」澹台璃聲音越發低沉。
澹台璃的回答令我噤聲，我的目光再瞟向那書案後那人時候，倒是覺得他的冷漠多了無奈情緒。
我和澹台璃靜坐在長椅上，看房間裡人來人往，付出代價換取所求，終是等到午時的到來。
當房間裡除卻我和澹台璃之外的客人都盡數離開之後，澹台璃牽著我的手走到了那人的面前。
卻也就在這個時候，房間裡瞬間黑漆溫度驟降，有男人桀桀笑聲充斥這方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