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節

一身灰白色勁裝，皮靴手套，長長的留海遮住了右眼，俊美的臉頰在月光下，彷彿漢白玉一般絲滑。
這個人正是葉九。
看到葉九，張萌還沒來得及開口，胖子就衝上去要來一個熊抱，不過還沒等他碰到葉九，就被葉九一下閃開。
胖子頓時不滿的嘀咕起來：「呦！小娘娘，這麼長時間不見，又變酷了嗎？」
「才幾個月，你就一口香港話了，酷是什麼意思。」葉九嘴角微挑，少見的回應了一句胖子。
「嗨！我這不是被那幫古惑仔傳染的嗎？酷，和英語的cool，都是一個意思。」胖子嬉笑的解釋道。
跟胖子打過招呼，葉九側過頭看了看其他人，一一點頭示意了一下。
大家都知道葉九不喜歡說話，所以看到這種特立獨行的方式，也沒覺得奇怪。
「九哥兒。」等眾人全都跟葉九輪流打完招呼之後，張萌才欣喜的跟葉九打起了招呼：「對了，先說正事，你在這座村子，查到什麼線索了嗎？」
聽張萌直奔主題，葉九也沒有跟張萌寒暄，只是抬起頭，簡單明瞭的說道：「千面孫，最後來的就是，這座廟。」
聽到葉九的話，眾人當即擰開全部手電筒，仔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村廟。
說起來，眼前的村廟規模還算中規中矩，如果將前後兩部分加在一塊兒，大概就跟祠堂那麼大。
不過地理位置卻有些奇怪，這座山村與後面的山並不相連，而是有近千米的緩衝地帶，但這座廟卻建在了山腳下。如果不是村廟的規模還算可以，眾人還以為這是那種專門用來燒替身的邪廟呢。
「這裡面供奉的是什麼人？」賴子打量了一圈之後，問向葉九。
看到賴子也出現在這裡，葉九表情微變，不過片刻就緩和了下來，搖搖頭說道：「年代久遠，只能看到廟內有幾尊動物的石像，還有一座女神像。」
「哦？」聽到這裡，賴子眼睛一亮，快步向廟內走去。
眾人連忙跟上賴子的步伐。
直等到賴子將村廟裡的神像，全都看完後，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像是在消化著什麼信息。
賴子雖然明白了，但在場的其他人卻不認識這些神像，當即問道：「賴子，這座廟是什麼廟啊？」
「薩滿。」
「薩滿？」聽到這，張萌頓時頭疼的厲害：「那不應該是滿清前期信奉的教義嗎？怎麼……」
「不、不、不。」聽到張萌的話，賴子連忙搖頭：「薩滿並不只是滿清前期的宗教，而是全世界共有的一種最原始最古老的薩滿文化。」
「哦？」眾人聞言，全都饒有興致的坐在了賴子的身邊，聽他解釋。
看到眾人的模樣，賴子只好苦笑一聲，從頭解釋了一遍：「世界上所有的宗教都起源於巫，而巫是人類對未知世界的恐懼，慢慢隨著人類文明興起，各地區文明的程度大不相同，巫就開始演變成了各種宗教，佛、道、耶穌、穆斯林、婆娑、薩滿等等。其他宗教，不論是佛、道、還是耶穌、穆斯林，它們都有著各自的教義、始祖、組織、固定廟宇、神職等等，但只有薩滿教是沒有始祖、沒有教義、崇拜多種神靈，沒有組織、沒有固定的廟宇教堂、沒有專門的神職人員。而且薩滿教最主要的表現形式就是跳大神，而這些宗教的前身巫就是以舞的形勢發展的，所以說，薩滿教相比其他宗教，更保留著最原始的信仰……」
「哦。」張萌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你們看。」賴子指了指旁邊已經剩下一半的女神像，說道：「這個石像應該是供奉最多的佛多媽媽。」
「佛多媽媽又是什麼神靈？」張萌發現周圍這些石像，除了賴子手指的這一座石像是人形外，其它石像大多都是動物形態。有老虎，有獅子，有狗熊，有老鷹……
「佛多媽媽，從後世漢語對滿語的譯文來看，應該是掌管人丁興旺的福神。」沒等賴子開口，眼尖的胖子就翻到了神像背後的文字。
「胖子說的沒錯。」賴子點點頭，繼續說道：「你們再仔細看看，這座模糊不清的女神像，像不像一片柳葉？」
「這麼說還真像。」張萌站起來，端詳了好半天，頓時發現了其中的玄機，當即想伸手去摸一摸。
不過卻被一旁的小樓拉住了。
「阿萌哥哥，這個神像不能摸……」小樓羞怯的說道。
「為什麼？」張萌詫異的問道。
見張萌不解，胖子大大咧咧的說道：「在東北滿族人的傳說中，這位掌管人間生育的女神是全身裸-體的，你還真想摸摸看啊？也不怕褻瀆了神靈。」胖子雖然還一本正經告誡張萌，自己的手卻不老實的摸來摸去。
眾人只當沒瞧見，賴子沉吟了片刻說道：「看起來，這廟裡之前應該住著一位薩滿女巫。」
聽到賴子的話，張萌徵詢的看了葉九一眼，卻發現葉九也點了點頭。
「還真有？」張萌頓時驚訝不已：「賴子大哥，你是怎麼知道？」
「呵呵，其實說起來很簡單，古代的人類大多有生殖崇拜，這柳葉形象在古代，其實就是女-陰的象徵。」賴子並沒有太多避諱，反倒是很平常的介紹起來：「大家想想，薩滿既然是最古老的宗教活動，原始社會可是母系社會，女性為尊，而這些神秘的宗教信仰往往被人十分尊崇。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麼從事薩滿活動的人，大多都是女性。」
「賴子大哥，你這些推論我信，但……」張萌還是有些不解的問道：「這些跟這裡有沒有薩滿女巫，有關係嗎？」
聽到這，胖子朝著張萌的屁股就是一腳：「真笨，想不明白，你就跟胖爺我一樣不懂裝懂唄！什麼都問。」
「呵呵。」賴子見狀，笑了起來：「說起來，還真沒有什麼直接聯繫。」
聽到賴子這麼一說，張萌當即回了胖子一腳：「裝！裝！再裝！什麼時候讓人賣了都不知道。」
看著打鬧著的兩個人，趙三抽了口煙，磕了磕煙袋桿子，一臉嚴肅的說道：「你倆就別鬧了，賴子既然這麼說，一定有他的理由。」
「對，賴子，你到底發現什麼了？」剛才的話題，lady娜不好插嘴，現在這個關頭，頓時忍不住好奇心問了起來。
見眾人都看著自己，賴子頓時收起了笑臉，得到葉九的點頭回應後，這才面色陰沉的說道：「因為我聞到了一股屍臭……」
第841章接生婆，玻璃瓶
「屍臭？」張萌努力抽了抽鼻子，想去嗅一嗅。
但沒想到他的話音剛落，不知是誰突然關上了手電筒，頓時，一股陰風吹翻已經破敗不堪的窗門，屋子裡傳來陣陣尖銳的嘯聲。
「臥槽！」
被突然籠罩而來的黑暗一嚇，胖子差點沒跳起來。連忙大聲衝著身旁眾人喊道：「張缺德、張缺德？賴子！賴子？小娘娘、小娘娘你……你們……不……」
「不……會……什……麼？」就在胖子被嚇得六神無主，歇斯底里的喊人的時候，突然一張鬼臉出現在胖子的面前，頓時將胖子嚇得屁滾尿流。
「媽呀！媽呀！」
看著四處亂竄的胖子，周圍齊齊發出一陣善意的笑聲。
隨著笑聲想起，胖子清晰的聽到了一個聲音：「手電筒沒電了，幸虧車裡帶了不少備用電池。」
聽到這句話，胖子才意識到自己被張萌給坑了。當即轉回身，對著剛才拿手電筒嚇唬自己的張萌就是一頓臭罵：「你個張缺德……啊……」
看著氣的口齒不清的胖子，張萌笑道：「我哪知道，剛才手電筒會碰巧沒電。」
「你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啊？」
「瞧你那點出息。」趙三在旁邊用煙袋桿子狠狠砸了胖子腦袋一下，罵道：「虧你還是見過大場面的人，怎麼這點小伎倆都能把你給嚇破膽？」
「切，干一行，愛一行懂嗎？」胖子撇嘴道：「我們土夫子最敬畏的是什麼？當然是神靈。就你們幾個山寨貨沒事亂開這樣的玩笑，換做其他人敢嗎？」
「好了，好了，不開玩笑。」張萌連忙安慰胖子。
經過剛才的小插曲，眾人也都輕鬆了許多。
見胖子不再生氣，張萌這才繼續起剛才的話題：「賴子大哥，你確定這裡有屍臭？」
聽到張萌的話，賴子若有所思的看了葉九一眼，說道：「葉九應該早就聞到了吧？」
葉九點點頭。
「哪來的屍臭啊？」既然賴子和葉九紛紛確認，那就一定跑不了，但這個村廟前前後後就只有一座房子這麼大，上哪能藏得住屍體？
沒有屍體，又何談屍臭？
「這就要問葉九查到的線索了……」賴子笑笑，似乎已經猜到了答案。
葉九點點頭，示意身旁的賽仁貴郭勝替他解釋。
看到主人吩咐，賽仁貴郭勝當即大聲說道：「正如這位兄弟所講，這座村廟原本確實有一位瘋婆子住在這裡。」
「瘋婆子？」
「村裡人都這麼叫她。」郭勝繼續說道：「但按照我們現在追查到的線索來看，這個瘋婆子其實很有可能就是一位薩滿女巫，至於為何流落到這裡，我們就不得而知了……」
「這跟屍臭有什麼關係？」張萌問道。
「有！」郭勝繼續說道：「這位薩滿女巫瘋不瘋我們不清楚，但她在這一代卻很有名氣，但她並不為人占卜、驅魔，反倒是在做另外一件事。」
「什麼事？」張萌問道。
「接生婆。」郭勝說道：「這裡地處偏遠，出山的路又沒有幾條，普通人家貧窮，根本去不了大醫院，有時候就算是去也來不及，只能在當地接生。據村裡人說，這個瘋婆子就是靠這個本事換吃的。村裡人見她人雖然瘋癲，卻並不招災惹難，也就任憑她在這村廟裡住下了，有時候還給她一點生活補貼。」
「接生婆？」張萌眉頭微微一皺，隨即將目光投向了葉九。
「別問我。」葉九別過臉，並不想說這些事情。
倒是旁邊的趙三吧嗒著嘴，抽著煙，若有所思的歎道：「什麼接生婆、穩婆的，依三叔我看啊，就是一群要命鬼！」
「嗯？」聽到趙三這句不著邊際的話，張萌頓時一陣詫異。
賴子微微一笑，緩緩的接過了趙三的話茬，給張萌答疑解惑起來：「阿萌啊，你生在香港，不知道一些事也很正常。八十年代，大陸實行計劃生育，頒布一家只能有一胎的政策後，這些偏遠的地方，缺少合理的避孕手段，很多時候都需要打胎。三叔說的這些接生婆、穩婆，最後乾脆就專門幫人打胎餬口了……」
「哦。」
「我感覺這股屍臭，很有可能就是那些死嬰的。」賴子說道：「看來，這村廟下面藏著死嬰！」
「死嬰？」張萌覺得身上一陣寒意，之前還沒遇見過這麼噁心的事情，不由得反問道：「大陸不是施行火葬了嗎？這些死嬰怎麼沒有燒掉。」
「唉！要是能燒掉就好了。」趙三砸了咂嘴。
胖子也是有些不明所以的問道：「難道這裡面還有什麼說道不成？」
「死嬰也分怎麼個死法。」賴子歎了口氣，給張萌、lady娜、小樓這些一直生活在大都市的人上了一課：「一般正常死亡的人，沒有特殊原因，單獨土葬就可以了，有婚約的則是要為其完成陰婚，才能出殯。至於這種還沒有出生，就被接生婆從娘胎裡拿掉的，按古時來說，其實就是作孽。」
「剩下的我知道，一定是那些打胎的人心中有鬼，怕死嬰變成怨靈回來報復，所以才統一交給這些接生婆處理。」一旁的胖子連忙插嘴道。
聽到胖子的話，賴子點點頭。
「那接生婆又該怎麼處理這些死嬰呢？」張萌問道。
「這個，說道可就多了。」賴子解釋道：「其中在北方地區，就盛行用薩滿教的跳大神來驅鬼，做完法事後，再交給家人處理。」
「既然這樣，那……」說到這，張萌忽然想起賽仁貴郭勝和葉九說過的話，當即恍然大悟：「對了，忘了她是個瘋婆子！」
聞言，眾人點點頭。
瘋子行事，大家都是很難猜測的。
「可千面孫千里迢迢趕來，難道就是為了找這個接生婆？」lady娜將話題轉回來。
「按照賴子的分析，這接生婆，不！應該說是薩滿巫婆，很有可能跟那座古墓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趙三想了想，隨即轉過頭看向葉九：「你們估計沒找到那個瘋婆子吧？」
「嗯，沒找到。」見趙三已經猜到答案，葉九如實的點頭說道。
「那你們還守在破廟裡幹嘛？」聽了葉九的回答，一旁胖子不滿的問道。
「葉九既然沒走，就肯定有他的理由。」賴子看著葉九，問道：「你是不是懷疑，這座古廟裡有他們留下的線索？」
「嗯。」葉九點點頭。
「那我們……」張萌一急，匆忙換上了手電筒的電池，四處亂照道：「怎麼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