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

張萌心裡一動，這其中一定有些許關聯。
「阿達大哥，你知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阿達這時候已經是有點搖搖欲墜了，張萌看的著急，趕緊過去幫忙掐了他幾下人中，給他醒了一下酒，要不然這話還沒問完，人就倒下了。
「不知道，本來阿爸是寨子裡的第一勇士，在大山裡面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沒有他沒有抓過的。不過那一次去山裡之後，阿爸變了個人一樣，膽子好像變得好小，發生點什麼東西就疑神疑鬼的，而且晚上經常做噩夢。」
「在大山裡面發生了什麼事情了？」趙三沉聲問道。
阿達雖然醉得什麼都不知道了，但是眼裡依舊閃過一絲警惕，似乎是這句話觸動了他的警鐘一樣。
陳瘸子暗叫一聲糟糕，他趕緊揮手制止住眾人的發問，又悄然把話題扯到別處去。什麼山裡的蘑菇鮮不鮮，這些亂七八糟的，許久陳瘸子才用低沉的聲音問剛才的話題。
這招是北方生意佬最喜歡做的事情，在酒桌上喝的醉醺醺的，天南地北地扯上一通，一頓酒下去什麼生意都談成了。
陳瘸子也是北方人，看來對於酒後套話這招是深得精髓，三下五除二就把憨厚的阿達全都給套了出來。
「當時大家見阿爸許久沒回來，寨子裡的獵人就組織起來，一起去山裡尋找阿爸，不過在山裡面卻起了大瘴氣，什麼東西都看不清，好在帶的乾糧足夠，否則恐怕全餓死了……」
「你們不是經常去那十二連山打獵嗎？怎麼會在裡頭迷路。」
陳瘸子有些疑惑地問道，按理說這些靠山吃飯的老獵人直覺甚至比野獸還要敏銳，即便是蒙上眼睛，依舊能判斷出大致的方位。
「我們也只敢在外面轉悠打點野味，那深處的一些地方是不敢去的。這深處老一輩的人都說葬著大人物，現在指不定化為山神了，我們所打到的東西，採到的野參老菇，都是他賞給我們的。所以十二連山真正的獵人做事情都是有規矩的，像懷了孕的動物不打，幼小的參不採，捕魚不會用網，做陷阱也盡量會把野獸一擊致命，不讓他們遭受更多的痛苦……」阿達解釋道。
「那些老人有沒有說，大山裡究竟葬著什麼人呢？」
「唉，這大山裡頭的怪異的東西多著哩！本來過去有個大墓碑，不過後來紅衛兵破四舊的時候，說是封建迷信，把那墓碑給砸碎了，然後叮囑我們不許去祭拜。其實我們這寨子裡相傳，當年威震華夏的武侯諸葛亮，就是葬在我們十二連山裡頭，這些個外來人，打的就是武侯墓的主意！」
「扯遠了扯遠了，阿達你還沒說進山之後發生了什麼呢？」張萌問道。
「之後，我們就遇到好多死人……」阿達的臉色變得有些發青，身體也情不自禁地瑟瑟發抖起來。
「好多好多的死人，之前來我們寨子裡的那些人，十幾二十個全都死了，我那時候看到一具屍體，他緊緊抱著一棵樹，在那樹上刻著阿爸的名字，那手上指甲都掀成倆半了，手指頭留的鮮血把那大樹染得一片通紅！」
「阿爸讓我們絕對不能把這件事情說出去，說這些人招惹到了山神，受到了山神的懲罰。發生這件事情過後，寨子裡失蹤了好些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山神發怒，把他們奪走了。」阿達說道。
張萌心裡一寒，原來十二連山居然還發生過這種血腥事件，這些事情大伯他們從來沒有和自己說過，看趙三和陳瘸子茫然的樣子，想來也是不知道當年張紹鴻他們還發生過這種變故。
「放鬆，放鬆……」
張萌還想問阿達什麼，卻發現阿達似乎是陷入到了什麼驚恐的回憶裡面，他瞳孔放大，身體也抖成篩子一樣。看到周圍有人注意到這邊了，陳瘸子趕緊制止了張萌，大力順著阿達的胸口，好一會兒阿達才放鬆下來。
「阿達少喝點，你看你都喝成什麼樣了？」
一個和阿達差不多年紀的男人走過來笑著說道，看到阿達已經睡了過去，就把他背回房間去。
「我就知道，這老傢伙肯定有問題，剛才鬼鬼祟祟的，一看就知道是老不正經。我說你們既然有地圖，那就直接進去，把那土包子給扒開，不就沒事了？和這些人在一起，遲早要給賣了。」
胖子壓低聲音說道，對寨子裡的人很是不放心。
張萌也覺得有些頭疼，本來他只是想找個嚮導來著，卻沒料到居然從阿達口中套出一樁血案，十多年前的大伯他們和這老傢伙究竟有什麼糾葛呢？其實他也明白胖子的擔心，這老頭要真是個連環殺人犯，那跟他合作無異於與虎謀皮。
「得！我們也不找人帶路了，明天一早就出發！」
陳瘸子和趙三最後還是點點頭，他們的目的也僅僅是把張紹鴻救回來，提醒他武侯墓裡的圈套，應該不會遇到什麼危險。
不過這話不能對胖子說，胖子完全就是衝著發財來的，這要是讓他知道大家的目的不是倒鬥，估計馬上就要發飆。
這頓飯吃了有差不多倆個小時，等到人走光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寨子裡的夜晚並沒有什麼活動，很快的整個寨子裡的油燈就全部滅了過去，想來也基本都上床準備睡覺了。
一陣涼風吹來，張萌只覺得腳底下寒氣直冒，大山周圍的氣候，果然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這差距起碼有十度。
好在他們帶的衣服也足夠，張萌他們在地上鋪了件衣服，然後就準備睡覺了。
「這老爹也真特麼小氣，連個蓆子都不給，等下胖爺這身肉給咬了去，我做死也不放過這老傢伙！」胖子罵道。
「你省省吧，就你那身肉，餵豬豬都嫌肥。」張萌還在思考阿達說的話，聽到胖子出聲順嘴就回了一句。
「我說張老闆你不懂，我這身肌肉可是上天賜給我的，我老娘說我一出生就是十五斤重，那產婆說好像抱著個鐵稱砣一樣，還說我將來一定是個科學家。」
「最後你怎麼踏上了盜竊國家文物這條道？」張萌忍俊不禁的問道。
第125章夜襲
「屁禍害，那些個老學究，哪裡懂得那麼多手法，東西在他們手裡也不珍惜，最後還不是都糟蹋了？倒不如賣給收藏家，這才是最大程度的保護文物。」
這會兒，內地已經有了一個《文物保護法》，專門用來打擊盜墓賊的活動。你刨地？對不起，這下面是國家保護的東西：判刑！
在你家裡發現了古董？對不起，上繳，這是屬於國家的。
想來胖子對此也是深有研究，說起來頭頭是道。
幾個人說著話，給那冰涼的夜風一吹，很快張萌就覺得一股困意鑽上了腦袋。
「阿萌你們先睡，我先守一個時辰，等下再和你們換班！」趙三說道，雖然是在寨子裡，但他還是不敢放鬆警惕。
趙三的話還沒說完，一陣巨大的鼾聲就從耳旁響起，連地面都輕微震顫起來，張萌看著胖子那碩大的身軀有些無語，這傢伙一身肉到底是怎麼吃出來的？
在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中，張萌也沉沉睡去，隱約之間他似乎聽到有人在爭吵，他努力想睜開眼睛，不過最後又睡了過去。
張萌醒過來的時候，是給一陣急促的叫聲吵醒的。
「嗷嗷嗷嗷……」
那聲音很沙啞，好像是有人故意掐著嗓子一樣。
張萌腦袋有些朦朧，他朝著周圍看了一下，頭皮一緊，即便是在這天寒地冷的山區，也是嚇出了幾滴冷汗來。
在不遠處的田地上，數不清綠油油的光點在那裡晃蕩著，藉著那黯淡的月光，張萌模糊的看到，差不多二三十頭狼，在附近盤旋，時不時發出淒厲的嗥叫聲。
寨子裡黑燈瞎火的，如果不是還有幾分月光照耀下來，恐怕伸個手都看不見五個指頭。
張萌之前只是在電視上看過這些山林猛獸，此時近距離接觸，人面對野獸那種天生的恐懼感瞬間就生了出來。張萌一慌就要喊人，這狼群要是發起攻擊，恐怕整個寨子會血流成河。
正要出聲，張萌只覺得嘴巴一緊，一雙猶如鐵鉗一樣的手臂狠狠的摀住了自己的嘴，讓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轉過頭去，卻見到阿達死死地盯著那狼群，眼裡一片精光，哪裡還有喝醉過去的跡象？
「別出聲。」
阿達沉聲說道，顯得有些緊張。
「我三叔他們呢？」張萌看到是阿達，頓時也鬆了口氣。
「他們去幫忙了，這狼要衝進來，今天就麻煩了，這麼大規模的狼群，還是第一次見到。」
「阿達，村子之前也遇到過狼群襲擊？」張萌疑惑的問道。
「大山裡的村子，怎麼會沒有這些寵兒光顧？不過狼性多疑，你不出聲響，什麼都沒動靜，它們反而不敢進來。」阿達小聲說道。
張萌鬆了一口氣，他之前還擔心寨子裡面的人沒有反應過來，但現在看來，明顯是自己多慮了。
張萌緊了緊拳頭，這會兒從發現狼群到現在不過幾十秒鐘的功夫，他的手心已經滲滿了汗。
果然如阿達所說，這群狼見村子裡沒有任何的動靜，反而是在田地倆邊到處徘徊著，顯得有些焦躁，不過卻遲遲沒有進攻的跡象。
正當張萌鬆了口氣的時候，一陣巨大的放屁聲，頓時就打破了村子裡的沉靜。
張萌一個趔趄差點把頭埋到地裡去，這屁聲他最熟悉不過，除了那死胖子誰能放出這種極品的臭屁？
「嗷嗷嗷！」
這個屁似乎是引爆了狼群進攻的慾望，張萌只聽到嘹亮的吼叫聲，然後那些狼就狂奔著朝著山寨襲來。
「那是頭狼在號令這些狼進攻！」
阿達臉色變得很難看，他抽出把鐮刀，光著腳丫子就往寨子門口衝過去。張萌趴在地上不敢亂動，他可沒有這些獵人的身手，要是遇上那就死路一條了。
黑暗之中張萌只聽到『砰砰砰』的響聲，想來也是趙三他們見狀不對開槍擊殺這些狼群。
這場騷亂一直持續了一個小時，等到結束的時候，天色已經略微吐出了些魚肚白。張萌從地上起來，他只覺得自己的脖子有些僵硬，他揉了揉自己的腦袋，趕緊往村子口走去。
在那寨子的門口，遠遠的地方就能夠聞到一股濃重地血腥味，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七八隻狼，估計也是昨天進攻時候給留下的，還有幾隻狼的頭部，直接給一刀砍了下來，那狼眼怔怔地對著眾人，看起來有些瘆人。
「唉喲，這些狼可真敏捷，胖爺我以前也有個槍神的稱號，居然掃了倆梭子彈才放倒一隻，這要是給我爹知道了，肯定氣得從閻王爺那裡爬出來踢我倆屁股。」
胖子圍著一匹狼屍在那裡大聲嚷嚷的，他抽著把匕首，就要把那狼皮割下來。
這種野生的狼皮還是很少見的，它的保溫能力特別強，據說穿著玩意的時候不能穿太久，否則皮膚會給燙出水泡來，在黑市之中也能夠賣一個好價格。
「胖兄弟，這狼剖不得。」阿達見狀趕緊過來阻止。
「為什麼，這可是我廢了倆梭子彈才打死的，怎麼也得算我的戰利品。」
「這個……這個。」
阿達也有些不好意思：「要不然我家裡頭還有一張狐皮，比這也狼皮還要稀罕，我跟你換一下吧。」
「阿達兄弟說笑了，他開玩笑而已。」
陳瘸子淡然地說道，他瞥了胖子一眼，警告他別亂說話。
胖子給瞪得不爽，呸的吐了一口唾液，就轉過身子不說話。
張萌一看就覺得頭疼，趙三的性格和張萌都有點大大咧咧的，跟胖子合得來，但是陳瘸子和胖子的關係則沒有那麼融洽了，這可不要還沒出發就鬧起了內部矛盾。
「胖爺你就別和人家爭那狼皮了，昨天你那屁差點把全寨子的人都害死，現在還想來割狼皮，老子先和你說清楚啊，關鍵時刻你再這麼玩，我弄死你我！」張萌罵道。
說起這關鍵的問題，胖子難得有些臉紅，訕訕地說道：「這他娘的還不是昨天吃那麼多東西把肚子吃壞了，要不然胖爺能幹這事？」
見倆人鬥嘴說的有趣，阿達也笑著說道：「放心吧，這村子裡頭有阿爸在，就是一群老虎，也保管叫它們有來無回！」
第126章狼圖騰
張萌剛想說阿達你又吹牛了，就見到胖子這貨居然點頭表示同意。
看到張萌有些糊塗，胖子趕緊指著一邊道：「那阿爸簡直是禽獸啊！昨天直接衝進狼群裡，手起刀落斬了三個頭狼，你看那三具沒頭的狼屍，可都是他的傑作。我可告訴你張老闆，這寨子的主意你少打，這些人一個打我們倆個都綽綽有餘了……」
胖子本來就是個地下工作者，膽子比那鐵還壯，也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但是昨晚和這寨子裡的獵人過了一晚之後，現在居然罕見地打起了退堂鼓。
張萌望著正在一邊默不作聲擦拭著砍刀的阿爸，眼裡有些訝異，同時生出許多忌憚。
昨天從阿達口中套出來的話，讓張萌的心裡有些陰霾。這老頭很有可能就是當年製造一系列血案的真兇，即便現在他得了白內障，但是就這身手，依舊是讓人感到恐怖。
阿達拖著狼屍，見到阿萌他們不說話，還以為是不開心，他朝著幾個人解釋道：
「這些狼屍得放回寨子外面，讓狼群要回去，否則的話就會和這些山裡的狼群結下死仇，以後我們寨子就日夜別想安寧了。」
「有沒有這麼誇張，這群畜生會這麼記仇？」胖子有些懷疑道，他也獵過狼，卻沒有這麼多講究，他現在不也活得好好的。
「山裡面的狼通人性，而且極其奸詐惡毒，真要是得罪他們狠了，有些時候邪法兒也能給你整出一些來，這可不是開玩笑。」阿達面色很嚴肅地說道。
「什麼邪法兒？」張萌好奇地問道。
「這個我不好說，我給你們講個事吧，以前山裡對面有個張家村，那裡有一個無賴不守山裡面的規矩，去打獵的時候居然把那懷孕的母狼打死，從肚子裡掏出那小狼崽子的狼皮拿去賣。後來，張家村受到了百來隻狼的襲擊，本來張家村裡的青壯就不多，抵擋十來只還差不多，這百來隻狼完全就是一邊倒的屠殺，張家村裡的人全都給咬斷喉管，就剩下一戶人家沒事。」
「哪一戶？」張萌見到阿達停頓下來，便焦急地問道。
「那無賴的家，有四五頭狼闖進他家裡面，不過卻沒咬死他們一家人，只不過他媳婦不久之後就產下了孩子，那孩子的眼睛是三角形的，而且渾身長毛，跟狼崽子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