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我的盜墓生涯 > 第1節 >

第1節


第1章引子諸葛妖龕
古人云:盜墓者,傷陰德,禍子孫!
放眼望去,一條巨大的龍脈自高廟子入平地,中間憑空聳起十二座俊俏的山頭,稱之為『十二連峰』,再東為當口寺孤峰,自西向東綿延十多公里,如游龍戲珠。而主峰之上淡淡的雲霧漂泊纏繞在峰體周圍,上面一塊「古定軍山」石碑靜靜聳立在那裡。
這裡是三國時期兵家必爭之地,相傳魏國大將夏侯淵便是被屠殺於此,千百年來,不知道有多少冤魂纏繞其中……
定軍山下,有一個天然形成的大窪,此刻窪地旁聚著四個人,鬼鬼祟祟,像是在商量著什麼。
張紹鴻拿著一張地圖死死盯著,良久才把緊皺的眉頭鬆開,輕聲說道:「祖師爺記載的地圖就在前方三百米處,但是幾千年來星象變換,地殼也變動了不少,老四你去探探這個大斗是水洞子還是火洞子?」
「是!」老四拿出了一把極為鋒利的洛陽鏟,這把洛陽鏟的頭部呈錐形,而且寬度也比一般的洛陽鏟短上許多,專門用來翻土的。
很快,一個狹小的盜洞就被打好了。
這個盜洞挖了將近有十米深,老四用舌尖輕輕舔了一下新翻出來的泥土,再大力地嗅了幾下,眼神裡霎時就露出一股欣喜,大聲嚷嚷道:「大哥,這是一個火洞子,應該三國之前的年代,而且沒有開掘過的痕跡,這一次來我們絕對不會走空了!」
這是切功,還有所謂的嗅功。北派的盜墓賊深諳其道,憑洛陽鏟碰撞地下所發生的不同聲音和手感,便可判斷地下的基本情況。
他們往往在盜墓前,翻開墓表土層,取一撮土放在鼻下猛嗅,從泥土中辨別是否有金屬氣味,是否被盜過,甚至是哪一個朝代的墓葬。
而老四這倆招已經學的爐火純青,經過他驗證的古墓,基本都八九不離十了。
「好,繼續挖,看下能不能直接通過去!」
張紹鴻臉上有些激動,為了這座古墓,四兄弟可是付出了太多的心血,成功在即,他反而有些緊張了起來。
老四一直都是挖洞行家,打盜洞的速度極快,除了偶爾上來透透氣,整個人都蒙在洞裡面大力地刨土,累了就和其他人交接一下,很快就把這個盜洞打得深不見底。
「小心點,這下面可能有流火層,先給它伏伏火,老三把酸水拿給我!」張紹鴻招呼了一聲,隨即拿起一個玻璃瓶,將裡面的液體一點點的澆在土壤上,頓時,土壤裡冒出了一大團濃煙。
那黃色的煙霧彷彿無窮無盡一樣,直至持續了十多分鐘,那煙霧還在劇烈往外噴發著,把整個窪地上方的天空,都染得一片黃色。
好在這裡風大,給大風一卷,倒是消散了不少。
等到黃煙徹底散去,張紹鴻這才來到洞口,在最上面亮了一盞礦燈,然後身體輕巧地朝著深處匍匐爬去,其他三人也是緊隨其後。
這個小洞的寬度只有半米,手臂想要完全撐開根本不行,不過張紹鴻的速度極快,很快就爬到了頂端,在下面有一處黑黑的地方,張紹鴻從懷裡掏出幾根螢光棒,往黑黝黝的斗裡扔了幾根,暗道的光芒霎時照亮了小半個墓鬥。
隱約之間,在一處螢光棒亮起來的方位,他似乎看到有一張慘白的人臉在盯著自己,但是仔細一看,卻又什麼都沒有。
「媽的,有點古怪!」
「老二老三,刀子給我亮出來,老四你拿黑驢蹄子,這墓裡好像有東西……」
張紹鴻一邊說,一邊將手搭在了刀柄上。他又扔了幾根螢光棒下去,確認沒有什麼機關後,這才一躍而下,著地的瞬間身體仿若小貓般蜷成一團,只發出輕輕一聲『噠』,其他的三人也依樣效仿。
警惕了一陣子,發現周圍沒什麼動靜之後,幾人才嚥著唾沫,打量起了周圍的環境,張紹鴻在墓室的幾個角落點上了蠟燭,原本昏暗的地下巖洞頓時亮了起來。
這是個直徑上百米的地穴,地上的沙石給鑿得光滑,空蕩蕩的一片,只有一個巨大的龕擺放在正中央。周圍的氣氛安靜無比,在這麼陰暗的地方,甚至連一隻老鼠蝙蝠都沒有看到,真就有點奇怪了,好像整個墓穴就是個死地,直接和地獄連通,沒有一隻陽間的生物可以存活下去。
「窸窸窸……」
突然,一股細碎的聲音傳進了眾人的耳朵裡,像極了數百個小鬼在竊竊私語,又像極了數千條毒蛇在暗處吐著芯子。
這聲音說來也怪,就彷彿不經過空氣傳播似得,尖銳,嘈雜,被一隻看不見的手,狠狠地塞進了眾人的耳朵裡,無論怎麼掙脫,都掙脫不開!
聲音忽大忽小,過了好一會兒才戛然而止。
再看墓道裡的四兄弟,一個個襯衫到內褲都濕透了。說實話,此刻張紹鴻的內心還是挺忐忑的,張紹鴻自恃見多識廣,但眼下這種情況,他還是第一次看到。而且冥冥之中,他總感覺背後有東西跟著自己,那一陣陣悉悉索索的聲音,也不知道是從哪裡發出的。
密室的牆壁上,鑲嵌著許多詭異的神鬼浮雕,這些雕像栩栩如生,畫面感十足,無論站在哪裡,都彷彿置身於這些魑魅魍魎的怒視之中。
「老二過來,這些牆壁上的東西你看的懂嗎?」張紹鴻問道。
張家老二是江湖人,常年走南闖北,閱歷自然比其他兄弟高上一層。
「認識倒是認識,不過……神鬼的面部特寫,都是在戰國以後才開始流行的,但是那時候傳播的神鬼都是上天派來的使者,只有在最為尊貴的青銅鼎上才會記錄下它們的面目,按常理推斷,應該不會描繪得這般凶神惡煞啊!」
「難道這個墓室的主人,來自一個我們不知道的朝代?」老二若有所思的說道。
「等……等等。」突然,他瞳孔緊縮,眼睛越瞪越大,一隻手哆哆嗦嗦的指著牆壁:「大哥,牆上的東西是活的!」
老二分明看見,正對著自己的浮雕,先前分明是怒目金剛的模樣,但轉瞬間,就肆無忌憚的笑了起來。
「什麼?」張紹鴻聞言,趕緊打了個螢光棒,但卻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咯咯咯!
突然一陣急促的聲音從四人身後響來,一張慘白的臉從四人身後一擦而過,隨即就沒入黑暗不見了蹤影。
「大哥……」
「別慌!」張紹鴻強作鎮定道:「諸葛老兒一手機關術天下聞名,這是他把活人的臉皮割下來,用川西老鹽醃製,拼在了傀儡的身上。別自亂陣腳,被它們給引到陷阱裡去了。」
說完,他連續丟出了幾個冷煙火,把這個四方秘室照亮一些,眾人懸著的心這才稍稍安定。
老二的臉色有些發白,他離那閃出來的東西最近,剛才分明看到,這個傀儡臉上做出了人性般變化的表情,也就是說,這傀儡可能是有自己思想的……
不過此刻他一個字也不能說,說出來只會嚇死大家。
老三慢條斯理的解開包裹,放出一隻鵝來,幾個人一步步跟在鵝的後面,走向中央的大龕。
藉著冷煙火的光芒,張紹鴻發現,這個龕是由銅水澆築而成的,約莫兩米的個頭,不知道擱了多久的時間了,上面早已佈滿一層油膩膩的銅綠。
和牆壁一樣,龕的表面也雕刻了許多陰氣森森的人臉,有哭,有笑,還有生氣和悲傷時的表情,一張張臉五官逼真,連汗毛都看得清楚,彷彿要從青銅裡鑽出來似得。視力不好的人,還以為是青銅大龕上,平白無故的長出了許多活人的頭顱!
「要不要把這個大龕抬起來看看,估計陪葬品都藏在裡面!」老四有些猶豫地說道。區別武侯祠的是,這個大斗很可能是諸葛亮真正的埋骨之地,如果沒有先祖的地圖,他們是決計不會找到的。要說諸葛亮不在自己墓裡留點殺手鑭,任誰都不信,可就這麼空手而回他又不甘心。
「慢著,且容我一算!」
老二微瞇著眼睛,死死盯著那個大龕,隨即將手中的六枚銅錢拋出,結果全部反面朝上,是一個罕見的凶卦。
「大哥,還是走吧!墓裡的東西咱們惹不起。」
「得了老二,你就收起那套狗屁算命吧,我就不信這大龕裡還能飛出條龍來!」
老三罵罵咧咧地說道。
「必須開!老二你害怕就站在這邊,為我們掠陣。要是有什麼粽子殭屍,直接送它去西天見佛爺爺。」張紹鴻咬牙輕輕道,倒斗之人哪有空手而回的道理?
說罷三人就捲起衣袖,掰著一處邊角,想直接把這個龕掀翻。
「砰!」
突然一聲巨大的槍聲把三人嚇了一大跳,那個微微被抬起的大龕又摔了回去,張紹鴻回過頭去,卻看到老二瑟瑟發抖,臉色鐵青的跪在地上,手上的槍口還在冒煙,看樣子連什麼時候走火的都不知道。
「你個廢物,讓你盯梢,亂開槍幹什麼?」張紹鴻氣的一腳將老二踢翻。
「我……我看到一個影子,正從那個大龕的縫隙裡爬出來,那是妖龕,是妖龕……」老二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豆大的汗珠把衣服都打濕了。
「是不是那些人皮傀儡?」
張紹鴻強忍住怒火問道,他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老二做人是相當穩重低調的,而且還是算命先生出身,怎麼會被一個傀儡給嚇成這樣?
「我看到老四了,那影子的臉,長得跟老四一模一樣……」
老二一句話說完,在場眾人就全明白了,幾個人的臉色都很難看,老四更是給三個哥哥看的頭皮發麻:
「要不然,我們趕緊退出去?」
「不用,這裡可是諸葛亮的主墓,看這龕模樣古怪,裡面肯定隱藏著一個驚天的秘密,而且剛才大伙也開了一條縫,要是有危險早感覺到了。這裡他娘的都是臉,老三看到的東西可能是和老四有點像,光線不好,看走眼了也很正常……」
張紹鴻沉思許多,還是決定打開這個龕,如果裡面隱藏了稀世珍寶,那這次就真賺大發了。
四兄弟對視一眼,再次抬起了眼前的大龕,可貪婪成性的他們並沒有注意到,他們所點的幾根蠟燭,不知道什麼時候火苗已經變成了森森綠色。而老四的表情也變奇怪了起來,他的整張臉開始扭曲,眼睛、鼻子也開始位移,看起來猙獰無比,只是此刻大龕已經掀開,大家早已被裡面端坐的東西嚇的汗毛孔倒豎,哪裡會去注意老四的變化。
「桀桀桀……」
老四那張被綠燭火映照的臉,突然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把其他三人嚇了一跳。
張紹鴻剛要掄起工兵鏟,便被架起來的大龕當頭罩了下去,而老四也是搖搖晃晃地摸索到老三的脖子,張開森森白齒,一口咬了下去……
(注,龕:指供奉神像的一種大型容器。)
第2章十五年後
「啊……」
張萌驚叫著從床上坐了起來,胸口像是被一塊大石頭給壓著,喘不過氣來。
又是那個夢,那個詭異的夢,這已經是這個月的第五次了!
抱著被子發呆了半個鐘頭,張萌才覺得好了一些,他苦笑地下了床,拉開窗簾,凝視著窗外的鵝毛大雪。
夢裡的情景,是小時候父親最愛給自己講的故事,而且一講就是四五年。
其實這個故事持續到妖龕那就落下尾聲了,後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無論張萌怎麼鬧,父親就是不肯說。而做夢的版本全部都是張萌自己胡思亂想出來的,幾乎每次都有一個不同的版本,彷彿是看鬼片一樣。
八歲那年,張萌的父親張紹業就有些神神叨叨了,有些時候一整天都把自己關在書房裡喃喃自語,又哭又笑的,甚至還經常摔東西,與之前恬淡的性格完全相反。他變得很偏激,很不可理喻,甚至會毆打自己的老婆孩子。
在張萌十二歲的時候,張紹業悄悄離開了張家,把他的妻兒托付給了三位兄長,自己什麼都沒有留下。而張紹業走了之後,留給張萌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這個做了十多年的夢,有些時候張萌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去過那裡,否則夢中的一切怎麼會那麼栩栩如生?
「我說小少爺,你這是在做噩夢呢,還是在做春夢呢?」趙三叼著桿煙槍,有些不懷好意的瞥了眼張萌的褲襠,還使勁嗅了嗅。
「老煙鬼,抽你的鴉片去,別來煩我!你現在連春夢都做不了吧?哈哈!」張萌沒好氣的說道,眼前這個中年人是開創張家基業的老班底之一:白馬趙三,整天一副要死不活的賤樣,誰看了都來氣,不過跟張萌的脾氣倒很對。此時聽到他埋汰,張萌就氣不打一處出來,當下就惡狠狠地反擊幾句。
「要死了的萌娃子,想當年三爺我兩把盒子槍,一匹白鬃馬,和三十多票悍匪狹路相逢,那是蹬下藏人,雙槍連射,殺的昏天黑地,七進七出,人家說我是趙子龍再世,才得了個『白馬趙三』的綽號,這要是放在以前,我弄死你!」
趙三吹鬍子瞪眼地吼道。
「停!」張萌趕緊叫停了這老爺子的口頭禪,這老頭平時沒事就把這倆句話掛在耳朵,張萌現在都能背出來了。
「不聽算了,你大伯讓你拾掇乾淨一些,今天可是大年三十,晚上一起回家吃個團圓飯。好心提醒你一句,今天咱張家來的大人物可不少,你要丟了張家的臉面,看你三伯不狠狠關你幾天禁閉。對了,等下一起去水月軒幫忙包餃子,人手不夠呢。」趙三說完就擺擺手,笑著出門了。
「壓歲錢,壓歲錢……」
「我啜!」
張萌暗道了一聲老滑頭。轉身照了下鏡子,皮膚白皙,英俊年輕,呃,就是看起來好像有點沒精神。
穿上水貂皮大衣之後,張萌這才慢悠悠出門,到了水月軒,門口的幾個夥計紛紛朝他打招呼,水月軒是香港明堂的領頭羊,每年整個明堂出售的古董的五成以上都是在水月軒交易成功的。
作為一個乳臭未乾的水月軒掌櫃,一開始倒是有不少人給張萌下絆子,等著看他的笑話,但是讓他們跌破眼鏡的是,第一個月張萌就把水月軒的收成翻了一番。他的眼力驚人,對一些古董的鑒定極為精準,而且待人厚道,一年下來,已經沒人不服這個年輕的掌櫃了。
水月軒的門口已經掛上了兩大掛炮仗,就等晚上七點一到,便給點著,迎接新年了,整個水月軒一片忙碌,有一股濃濃的過年味道。這也是水月軒的傳統,裡面的工人大多都是單身,有家庭的也是搬遷到水月軒附近,每年大年三十,這裡所有的工人家屬都會一起吃個年夜飯。
賬房陳瘸子,管事病鬼等人已經熱熱鬧鬧的在那包餃子了,看到張萌進來紛紛笑著跟他打招呼,只有趙三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才諷刺他做不了春夢,板著個棺材臉對張萌愛理不理的。張萌笑了笑,知道自己這個三叔很快就會忍受不了寂寞說話的,他可是個十足的話嘮子……
陳瘸子腿腳不好,但盜墓功夫過硬,病鬼成天咳嗽連連,不過卻也是個硬茬。這幾個人平時很溺愛張萌,一些張萌不敢做主的大事,都是這三個人偷偷幫他處理的,因此大家關係很好。
「鬼叔,怎麼買了這麼多捲心菜?」張萌有些疑問。
「小萌仔,這個問題得問我,捲心菜可是你爹最愛的餃子餡,想想看,你爹雖然走了那麼多年了,但每年過年,你三位伯伯都會準備很多捲心菜,等著他回來吃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