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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節

馬菲明白連九棋笑什麼,故意看著刑術問:「那咱們賭一把?」
刑術看著前方道:「如果真的要賭,我准贏,這是經驗,走吧,你們都跟著我,跟前這一趟機關,簡單,踩對了地上的地磚圖案就行了。」
第二十九章:雙頭
第一道機關倒是簡單,簡單得讓馬菲都覺得可笑,不過當她回頭看著那些日軍和俄羅斯青年的屍體時,又覺得可悲。要是這些人眼睛能睜開,看看他們是怎麼輕輕鬆鬆走過這些機關的,說不定都能被氣活了。
刑術走到機關的盡頭,轉身看著身在機關中,還在往後看的馬菲,道:「別看了,他們和我們不一樣,一般人再聰明,沒經驗的前提下,遇到這種情況都會慌。」
連九棋摸出一根螢光棒,朝著前面扔去,發現前面是個十字路口,地上十分乾淨,地磚也不再有花紋了。
馬菲走上前,問:「下面怎麼走?」
刑術搖頭:「想想再說,不要妄動,我們現在站著的這一塊兒地方,肯定是安全的,設計機關的人,正常情況下都會給自己留條路,就是咱們說的氣口,留個氣口,能活命。」
連九棋蹲下來,左耳朵貼著地面,側著腦袋看著前方的地面。
刑術也蹲下來看了看,然後道:「找生門呢?」
「嗯。」連九棋簡單回應了一聲,「這種老機關,不算太精妙,一般來說,都留著生門,太乾淨,太平順相反不對,你看,地磚有幾塊是不平的,比其他幾塊稍微凸起來一些,我估計,秘密就在裡邊,現在咱們得賭,是踩凸起來的那些沒事,還是踩旁邊的沒事。」
刑術看了一會兒,搖頭道:「不對,肯定不對,都有問題。」
馬菲問:「為什麼?」
刑術用手指了一圈:「這個環境,除了走廊就是走廊,上下不接,左右不過,前後一條獨路,要做機關,只能從地板上入手,所以,做機關的人,肯定不會再給咱們在地磚上面做什麼氣口的文章,我覺得,不管是走凸起來的,還是周圍的,都得完蛋。」
連九棋轉身看著離自己最近的那具日軍乾屍,小心翼翼過去,將屍體抬起來,誰知道剛抬起來,那屍體下半截就掉下來了,連九棋趕緊一蹲,避開了射過來的一支利箭。
刑術上前接過屍體:「小心點。」
連九棋走過去之後,心有餘悸地回頭看了一眼:「扔吧,扔過去看看,要是沒個屍體在這,咱們只能扔背包了,只有背包稍微重點。」
刑術抱著那乾屍,雙臂上下掂量著:「這乾屍也不重呀,血沒了,剩下那點乾肉和破骨頭沒多沉,試試吧。」
刑術剛要扔的時候,回頭看著馬菲道:「趴下來,別起來。」
馬菲在連九棋的示意下,趴在地上,刑術站在那,左右看了看,然後將那乾屍直接扔了過去,那乾屍剛落地,周圍地板縫隙之中立即就往上彈出了數個刀刃,直接將乾屍刺透。
馬菲看得倒吸一口冷氣,問:「完了,沒辦法過去了。」
刑術道:「有是有辦法,就是慢點。」
「什麼意思?」馬菲起身問,「踩上去,直接刺穿,我們又沒辦法飛。」
「有辦法呀。」刑術指著漆黑的頂棚,用手電筒打著,「看見沒?上面全部是刷黑的,就是讓你打著火把也看不清楚,實際上那裡有個可以掛鉤掛繩子的地方,看見沒?」
馬菲仔細看著,終於發現:「但是我們也沒繩子呀。」
連九棋笑道:「沒繩子就對了,要是有繩子,真掛上去,咱們都得死。」
「為什麼?」馬菲問,更奇怪了。
刑術指著上面道:「那是個假氣口,你要是真用繩子抓在那,蕩過去,保證蕩著一半的時候,上面那東西就掉了,你摔下來,馬上死透。」
馬菲急了:「那你還告訴我那有個東西,可以掛繩子?」
刑術道:「馬菲呀,你怎麼和以前不一樣了?腦瓜子不靈了?」
連九棋在旁邊道:「刑術,你得理解,他和你不一樣,她現在就是戀愛中的寶貝,一般來說,智商都會下降百分之八十到百分之九十,能直立行走,能生活自理就不錯了。」
馬菲看著連九棋哭笑不得,刑術立即岔開話題:「咱們過去,其實挺簡單的,看見那些地磚了嗎?踩上去,站在中間,雙腿雙手併攏了,等著那刀刃起來,快收回去的時候,再走下一個,就這麼一個個過去,慢慢的,明白了嗎?」
馬菲點頭,刑術看著她:「要不,你就別跟著我過去了,我一個人就行了。」
「閉嘴!」馬菲有些生氣,「我之前也說過,這次無論你說什麼,做什麼都不能把我扔下了。」
刑術歎了口氣:「行,走吧,記住我說的話,千萬不要踩錯了,要是掛著點邊,估計都完了。」
刑術說著,深吸一口氣,跳在一塊地磚之上,立即站得筆直,剛站上去,周圍的刀刃留就冒了出來,直接刺穿了他後面的背包。
馬菲捏拉一把冷汗,站在那看著刑術慢慢走過去,然後是連九棋,最後輪到她了,就在馬菲剛走上第一塊地磚的時候,刑術手中的對講機突然響了起來,其中傳來扎拉卡的聲音:「喂,有人聽到嗎?我是扎拉卡,我是扎拉卡!我是倖存者!」
刑術和連九棋對視一眼,刑術示意馬菲不要分心,慢慢一步步來,隨後捏著對講機問:「扎拉卡?你還沒走出去嗎?」
扎拉卡終於聽到有人回應,又聽到刑術那麼問自己,立即想起來刑術是誰,馬上將先前的經過大致說了一遍。
刑術聽完後,疑惑地看著對講機:「你說,那怪物把繩子動了?」
連九棋在旁邊道:「果然,那怪物很聰明,知道如何狩獵。」
扎拉卡道:「那東西很聰明,那東西是蛇,很大一條蛇,而且那條蛇還有兩個腦袋!」
兩個腦袋?雙頭蛇?就在刑術和連九棋發愣的時候,他們突然聽到一陣熟悉的喘息聲傳來,兩人慢慢側身扭頭看向第一道機關的位置,發現一個巨大的黑色,將身體掛在牆面和頂棚之上,慢慢地游動了過來。
等那東西遊動到刑術先前扔在地上的螢光棒前的時候,他們終於看清楚,那怪物的真身是什麼——一條通體黑色,長滿黑色鱗片,還有兩個腦袋的巨蛇。
原本準備跳向下一個地磚的馬菲,看到刑術和連九棋目瞪口呆地看著她的身後,加上那雙頭蛇沉重的喘息聲,以及對講機中扎拉卡的話,她不需要回頭,就知道身後有什麼東西。
但是,處於機關中心的她,根本就不敢動。
「馬菲,你別動,千萬別動。」刑術雖然朝著馬菲說,但眼神卻全落在那巨大的雙頭蛇身上,「你記住,不管發生什麼事,都有我,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馬菲緩慢地點了下頭,此時,對講機中又傳出了扎拉卡的聲音:「聽到沒有?那是條雙頭蛇,是雙頭蛇!很大,看到之後,馬上跑啊!」
刑術慢慢拿起對講機,按下沉聲用中文道:「我他媽知道,閉嘴!」
扎拉卡聽不懂中文,又問:「你說什麼?」
連九棋拿起對講機,用俄語道:「現在那條蛇就在我們跟前。」
對講機那頭的扎拉卡沉默了,許久,才又傳出來一句:「祝你們好運。」
刑術淡淡道:「這小子怎麼就喜歡說廢話!」
連九棋搖頭,看著那條立在那一動不動的雙頭蛇:「現在怎麼辦?這種情況,我真的是第一次遇到。」
刑術道:「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誰知道這天底下竟然有這種東西,上次在四季山遇到那水怪,我都以為都可怕了,誰知道還有這種東西存在。」
連九棋緊了緊手中的槍:「我這裡還有不少鋼芯彈,應該能對付那東西,等會兒,我就朝著那玩意兒的腦袋上招呼。」
「不要急。」刑術慢慢挪動步子,稍微靠近了下馬菲的位置,「馬菲,你現在慢慢的把背包解下來,然後扔給我,緊接著慢慢的蹲下來,你試試,你蹲下來之後,能不能把整個身子都容在地磚範圍內。」
馬菲立即照做,而那雙頭蛇也似乎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軀無法通過那機關一樣,只是呆在那昂著頭一動不動地看著刑術等人。
馬菲慢慢蹲下來,但是不敢轉身,只是看著刑術。
刑術往左邊走了幾步,探頭仔細看了看:「能容下來,好,馬菲,你聽著,聽仔細了。」
馬菲看著他點點頭:「你就蹲著別動,千萬別動,我讓你動的時候,你就動一下,上下動,明白了嗎?動我的意思嗎?」
馬菲點頭,連九棋看著刑術:「你想幹什麼?」
刑術皺眉:「保命啊,不幹什麼,煙霧彈,給兩三個,你也拿兩個出來。」
連九棋拿出煙霧彈:「一共就帶了六個。」
「留一個。」刑術拿了三個,「我數一二三,一起朝著那東西跟前扔過去。」
「然後呢?」連九棋問,「你怎麼打算?」
刑術搖頭:「說真的,我就是想拖時間,我就是真不知道。」
連九棋看著刑術道:「我有個主意,就是不知道行不行。」
刑術放下舉起來煙霧彈:「說說看。」
連九棋道:「我回去,慢慢走過去,馬菲同時往這邊走,試探下那玩意兒的反應,我估摸著吧,它看見咱們過去,肯定不會馬上發起攻擊,趁著這個機會,先把馬菲救回來。」
刑術皺眉:「然後呢?」
連九棋笑了:「那就不知道了,我就想怎麼救我兒媳婦兒了,其他的真沒多想。」
刑術看著連九棋,連九棋看著他,就在連九棋準備上前的時候,刑術直接一步跳過去,直接跳在馬菲的旁邊,跳下去的瞬間,周圍的刀刃冒了出來,嚇得連九棋冒出一身冷汗,怒道:「你他媽——」
刑術站在那,背對著連九棋:「你是我爸,這是事實,馬菲雖然我和她沒真的說透吧,那也是我女朋友,對吧?說真的,我身邊的親人真不多,也就是我師父,我養父,剩下就你們啦,我沒了媽,沒了師父,我不能沒了親爹和媳婦兒吧?所以,別廢話了,你要想罵,接著罵,就是別勸我。」
連九棋鼻頭一酸,原本要說出的話,也說不出來了,只得站在一旁,朝著馬菲點頭,示意她慢點。
刑術看著那雙頭蛇,又跳了一格,那雙頭蛇的腦袋微微一探,一個腦袋看向刑術,另外一個腦袋看向馬菲,緊接著兩個腦袋都朝向刑術。
刑術笑了:「爸,你這辦法好像還真有用。」
連九棋罵道:「顧好自己吧,小王八蛋,還說!」
馬菲一步步地走著,眼淚也一滴滴地流著,她不想走,但又不得不走,她雖然想陪著刑術,但是,如果她不走過去,刑術現在所做的一切都白費了,那還不如犧牲自己一個呢。
刑術又跳了一步,昂頭看著那條蛇道:「你罵我小王八蛋,不是連自己一塊兒罵了嗎?哪兒有你這樣的。」
連九棋咬著牙,將最後一步跳過來的馬菲一把抱住,然後和馬菲一起朝著那邊扔著煙霧彈,同時道:「刑術,趕緊退回來,趕緊的退回來!」
煙霧在刑術周圍瀰漫的時候,刑術慢慢地往下蹲著:「我退不回來了,該怎麼著就怎麼著吧!」
刑術剛說完,雙頭蛇的其中一個腦袋穿破煙霧,張嘴就朝著刑術直接咬了下去。
馬菲尖叫道:「刑術——」
連九棋也舉起了手中的槍,但雙頭蛇的一個腦袋已經靠近了刑術,如果他開槍,極有可能傷著刑術,所以,連九棋只得看著刑術和那雙頭蛇的腦袋一同消失在了煙霧當中。
就在連九棋和馬菲幾乎絕望的時候,他們聽到煙霧中傳來那蛇的悲鳴,與此同時,蛇的另外一個頭昂起來,左右晃動著,晃動的同時,槍聲從煙霧之中傳出來,緊接著另外一個腦袋也從煙霧中抽出,四下噴灑著那種淡白色血液的同時,張大嘴巴在那悲鳴著,四下碰撞著。
連九棋立即舉槍,朝著那蛇腦袋瘋狂射擊著,馬菲舉槍的同時,也看到帶著一身蛇唾液的刑術從煙霧中站起來,舉起霰彈槍朝著那條蛇傾瀉著子彈。
雙頭蛇受傷的那個腦袋很快垂拉下來,另外一個頭則直接一甩身子,轉身直接衝向第一道機關,也不管飛出來的各種長矛和利箭,拖著另外一個腦袋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當中。
刑術舉著槍,站在那,渾身在顫抖著,身後的連九棋和馬菲都看著黑暗之中,半天才將目光重新放在顫抖的刑術身上。
就在刑術放下槍的同時,遠處傳來「叮光」一聲響,三人立即又舉起槍來,好半天,刑術才看到從黑暗中滾出來了一個日軍的破鋼盔——先前雙頭蛇逃竄的時候,身體碰撞到了一具乾屍,導致乾屍的鋼盔掉落了下來。
刑術放下槍,慢慢轉身,渾身蛇唾液的他,朝著連九棋和馬菲咧嘴一笑。
十來分鐘後,刑術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然後就直接躺在了地上,氣喘吁吁地閉著眼睛。
連九棋坐在旁邊,用布給他擦著身上的蛇唾液:「原來你小子早就有辦法了,你想利用機關重創那東西。」
刑術睜眼道:「我那也是賭,我看周圍地縫中的刀刃,刺出來差不多有一米五幾,而我蹲下來低著頭,怎麼著也高不過一米五吧,這玩意兒低頭襲擊我,肯定會張嘴,咬下來的瞬間,我稍微一跺腳,就能再次啟動機關,那蛇不僅咬不到我,嘴巴還會因此受傷,還有,我可以趁著那功夫,朝著它嘴裡開槍,重創它,它體表就算有鱗甲,嘴裡邊可沒有!」
馬菲道:「原來你先前想把我當誘餌是吧?」
「沒有。」刑術側臉看著馬菲,「我是看你我身材差不多,先讓你幫我試試,如果你能蹲下去不被傷著,我肯定也能。」
連九棋都聽樂了,馬菲反應過來:「你什麼意思啊?你是說我胖吧?你是男的,我是女的,什麼叫我和你身材差不多啊!」
馬菲打著刑術,刑術趕緊爬起來,用手擋著:「別打了,喂,別打了,趕緊辦正事,那玩意兒沒死呢,我們趕緊把刀找著呀!」
連九棋坐在那,看著嬉笑大罵的馬菲和刑術,又想起先前刑術準備赴死前的那番話,突然間覺得,自己其實一直都很自私,包括先前自己想到的那所謂的犧牲,在刑術眼裡,也是自私。
是呀,刑術身邊的親人原本就不多,自己為什麼總是要想著去拚命呢?自己好好活著,對兒子來說,才是一種真正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