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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節

刑術也回憶著:「對,在野蘋果林睡了一夜之後,大劉和劉娃就失蹤了,這麼一想,這些都不是偶然發生的,都是有預謀的。」
佘采香奇怪地問:「那目的呢?照這麼分析,修建這裡的必定是西南鐵唐家的人,也就是唐思蓉,唐思蓉為什麼要做這些事情?而且一旦曝光,失蹤了這麼多人,會驚動全國上下的。」
刑術和陳泰東對視一眼,雖然他們都想到了一個可怕的推測,可沒有證據的前提下,誰也不敢貿然說出來。
坐在一旁的司空硯因為酒精的緣故,已經睡著了,鼻腔中發出的鼾聲在屋子中迴盪著,又傳到屋外,一時間,似乎整個古怪小鎮上都能聽到他那震耳欲聾的鼾聲,讓人渾身不舒服。
「唐思蓉已經……」馬菲看著刑術,將他心裡的話說了出來,「她已經在很多年前,就解開了刑仁舉留下的線索,對嗎?」
刑術和陳泰東都點了點頭,佘采香抱著胳膊,開始撿起地上的那些破爛的桌椅板凳,堆在一起,準備在屋子裡面生一堆火。
佘采香將火點起來的同時,看著刑術道:「今晚就在這裡過夜,你們應該不會再反對了吧?」
刑術坐在篝火旁:「好吧,反正我也知道,你今晚是死也不願意離開這間屋子了,咱們就在這裡過一夜吧,明天天亮了再說。」
「也好。」陳泰東四下看著,「這裡緊挨著鎮子口,有什麼事,我們也好馬上撤出去。」
佘采香抬眼看著陳泰東,有些緊張地問:「會出什麼事?」
陳泰東安慰她道:「我就這麼一說,你別太擔心了,沒什麼好可怕的,你始終記住吧,就我活了幾十年的經驗來說,這個世界上肯定沒鬼!」
話音剛落,他們跟前的那堆篝火的火焰突然間騰高,火焰直衝屋頂,但很快又落了下去,恢復了平靜。
屋內的人,除了在椅子上熟睡中的司空硯之外,都傻眼了,盯著那堆火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佘采香嚥了口唾沫,扭頭看向門口的那座墓碑,立即上前雙手合十拜了拜,然後將門關上,蜷縮在篝火旁邊。
馬菲看著刑術,刑術深吸一口氣,看著陳泰東。
陳泰東此時也很疑惑,不明白先前那火焰到底是因為偶然燒到了什麼東西變成那樣,還是?
陳泰東微微搖頭,低聲自語道:「不可能!」
馬菲盯著燃燒的篝火,往裡面加了一根板凳腿,問:「刑術,你真的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那種東西?」
刑術道:「我相信的確有無法解釋的事情存在,但不一定每件事都得往鬼神上面靠,大多數時候,都是人自己嚇唬自己。」
「你能不能不要說了!」佘采香咬牙低聲道,她害怕那火焰又突然騰高,「抬頭三尺有神明這句話你沒聽過嗎?」
馬菲看了一眼佘采香,找了東西簡單掃了掃牆角,往那一靠,閉眼休息了。
刑術看著陳泰東,低聲道:「師叔,你睡吧,今晚我來守夜。」
陳泰東點頭:「行,老人家覺少,我起來得也早,等我睡醒了,再來替你。」
刑術看著陳泰東簡單收拾睡下,這才從包裡取出杯子和咖啡,倒了礦泉水之後,將杯子放在火邊燒開,給自己沖了一杯速溶咖啡,提神的同時,也能讓自己驅驅寒。
因為白天長途跋涉的疲憊,刑術最終還是支撐不住,靠在一側牆壁閉上了雙眼,尋思著養養神,誰知道一閉上眼,便直接進入了夢鄉。
不知道過了多久,刑術聽到開門的聲音,他努力睜開眼睛,看向門口,看到一個人影開門走了出去,他下意識在屋內掃了一圈,發現原本在椅子上睡覺的司空硯不見了。
刑術立即清醒了,起身來,看著還冒著青煙已經熄滅的火堆,掃了一眼周圍熟睡中的眾人,搖了搖馬菲,可馬菲睡得很沉,只是抬手將他的手拿開,轉了個方向繼續睡。
無奈,刑術只得離開,去外面尋找不知何時離開的司空硯。
離開屋子的那一刻,刑術拿著手電往周圍照著,找著司空硯,低聲呼喊著他的名字。
奇怪了,這小子膽子那麼小,怎麼會大半夜跑出去?刑術覺得這事有點不對勁,腦子中也同時閃回著司空硯所說的一切,包括馬菲、陳泰東曾經對他的那些回憶,再想到當年劉大誘騙劉先貴等人進山,還有後來劉苞谷創立邪教,誘使人們來這裡的一系列事情,腦子中萌發出一個可怕的念頭——難道司空硯也是為了誘騙他們來這裡?
不,怎麼可能,我們是偶然間找到劉先貴的飯店,因此才前往劉苞谷的別墅,遇到司空硯也是巧合,除非陳師叔與劉先貴、唐思蓉是一夥兒的,這個局才有可能完美,但那怎麼可能呢?刑術拿著手電,一邊找,一邊在黑暗中漸行漸遠。
走到主街的盡頭,刑術站在丁字路口,左右觀望著,不確定司空硯到底走的哪邊,只是先前隱約聽到有急促的腳步聲從這邊傳來。
「司空硯!」刑術四下看著,「喂,別玩了,趕緊出來,不要亂跑,會出事的。」
刑術喊了一陣,並未聽到任何人的回應,就在他有些拿捏不定要不要先去左邊那條路找找的時候,就看到左邊的路上遠處出現了一個人影,那人影的高矮胖瘦和進鎮時候看到的那個幾乎一樣。
因為距離不算遠,刑術立即舉起手電照去,照去的那一瞬間,那人影再次突然間消失。
刑術這次是真的愣住了,想起當時佘采香和馬菲說在後面也看到了,於是猛地回頭看向自己身後,這一看不要緊,他發現自己身後不遠處果然也有一個黑影立在那,而且還在他轉身的剎那,突然間消失,與在鎮子口的情況一模一樣。
怎麼回事?我不可能眼花的。刑術想了想,拔出匕首,朝著那邊大步快速跑去,跑到自己判斷那黑影出現的地方,左右四下找著,看著,但周圍的店舖大門緊閉,如果有人突然間鑽進去藏起來,肯定能聽到動靜。
「司空硯!」刑術怒吼了一聲,「快出來,再不出來,我自己回去了,不管你了!」
剛喊完,刑術就清楚地看到司空硯從前方一座屋子中跑出來,跑出來的那一刻,他還摔了一跤,緊接著爬起來朝著前面跑去,最奇怪的是,司空硯的手抬起來舉向前方,就好像有個人在拉著他跑一樣。
可是,刑術清清楚楚地看到他前面根本沒人。
刑術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拔腿追了上去,跟著前面狂奔中的司空硯跑著,就在他快追上司空硯,都能聽到司空硯喘氣聲的那一瞬間,他眼角的餘光猛然間看到旁邊店舖的窗口處站著一個人。
刑術剎住腳步,舉起手電立即照了過去,但在手電照到那人身上的瞬間,那人消失了。
刑術愣住了,一直用手電照著窗口,再將電筒照向前方的時候,已經看不到司空硯的人影。
刑術此時有些害怕了,的確有些害怕了,因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看到的絕對不可能是幻覺。
如果不是幻覺,那會是什麼?
刑術深吸一口氣,決定一探究竟,他朝著窗口慢慢走過去,就在快走到窗口的那一瞬間,他聽到了古怪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那聲音就和人穿著布鞋在石板路上摩擦一樣。
刑術沒有立即轉身,而是徑直朝著窗口走去,朝著窗口內四下用手電照去,看了一陣,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地方,那就是窗口下面的那塊地面很乾淨,周圍都有灰塵、雜物和落葉,唯獨那裡沒有。
這麼說,剛才這裡真的有人?對,肯定是人,只有人是有實體的,有實體的才會將這裡的雜物給撥開,站在這裡。
可是,為什麼站在這裡的人,要撥開這周圍的雜物呢?這不合常理呀。
刑術越想越迷糊,思維直接進入了死胡同之內。
此時的刑術,並不知道,在他背後的那一排建築的窗口上,都冒出一個個黑漆漆的黑影,立在那,注視著他。
許久,刑術覺得後背發涼,也感覺到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盯著自己,他轉身,用手電照去,明明用肉眼隱約能看到的那些窗口的黑影,當手電照射過去的那一瞬間,那些個黑影都會一個個在瞬間離奇消失。
刑術閉上眼睛,深呼吸著,思索半天,腦子裡邊只出現了一個相對來說合理的解釋,那就是「中毒了」。
至於是什麼時候中的毒,又是什麼毒,刑術不知道,只能推測出這種毒能讓人產生極其強烈的幻覺。
因為,如果不是中毒,怎麼解釋眼前看到的這些無法解釋的現象?
刑術定了定神,又喊了一陣司空硯的名字,決定先行返回,叫醒其他人,告訴他們這個消息,可當刑術一路小跑走回鎮子口的那間屋子中之後,卻發現屋內空無一人,連原本已經熄滅的篝火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刑術站在那直接傻了,他使勁閉上眼睛,又睜眼,甚至抬手給了自己一耳光,試圖讓自己清醒些,可是這樣做,也無濟於事,他眼前看到的還是一間只有雜物和破傢俱晚清風格的屋子。
我到底是中毒產生幻覺了?還是真的撞鬼了?刑術站在那懵了,乾脆直接關上了手電,站在黑暗之中沉思著,試圖讓自己徹底冷靜下來。
……
與此同時,陳泰東從睡夢之中逐漸清醒,他先是看著熄滅的篝火,又掃了一眼屋子,發現司空硯和刑術不見了,立即翻身爬起來,上前叫醒了馬菲。
馬菲睜開朦朧的雙眼,迷迷糊糊地問:「陳師叔,怎麼了?」
陳泰東意識到出事了,也顧不上多解釋:「刑術和司空硯不見了,我估計出事了,我出去看看,你和佘采香留在這裡,千萬不要亂跑,我馬上就回來!」
陳泰東說完,未等馬菲有所反應,立即奔出了屋子,馬菲爬起來,朝著門口跑去,但只看到了陳泰東快速離開的身影,還有他急促的呼喊聲:「刑術,你在哪兒?回來!」
馬菲不明所以,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得回到屋子中,看著依然睡得和死豬一樣的佘采香,暗罵了一句,重新撿起那些木料,點燃篝火取暖,至少光明能驅散人內心中的一部分膽怯。
陳泰東奔在街頭,從他離開屋子的那一刻,就清楚看到刑術的身影在前方奔跑著,似乎在追著誰,他拿著手電照射著前方,但除了刑術之外,並未看到還有第三者在場,這也是他為何要邊跑邊喊的原因。
終於,陳泰東也來到了那個丁字口路,而刑術也在那一瞬間消失了,而且陳泰東是清清楚楚看到刑術的身影直接穿過了前方的那棟建築的大門之後消失的。
陳泰東揉著自己的雙眼,舉著手電上前摸著那扇門,下意識喊了一句:「刑術。」
剛喊完,陳泰東就聽到有布鞋摩擦地面的聲音,他舉著手電照著身後,發現了刑術竟然站在對面的窗口,站在那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陳泰東看著刑術那張面如死灰的臉,也是驚了一跳,下意識問:「你怎麼了?你怎麼在那?」
刑術並未回答,就在陳泰東抬腳準備走過去的那一刻,刑術突然間舉起了自己的右臂,和之前在鎮口看到的那個黑影一模一樣。
陳泰東的呼吸在那一瞬間停止了,因為他看到在刑術的身後還立著一個高大的黑影,是那個黑影拿著刑術的手舉了起來。
第三十章祝融殿
陳泰東看到眼前的那一幕,完全驚呆了,作為一個無神論者,他第一反應就是刑術被人挾持了,他二話不說,直接衝了上去,就在他衝上去的那一刻,刑術身後的那個人影突然消失,只留下刑術站在那裡。
陳泰東伸手抓住刑術:「剛才那人是誰?」
這一抓不要緊,陳泰東卻抓了個空,刑術也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陳泰東畢竟是老江湖,他第一反應就是猛地掐住了自己的大腿,用疼痛感來讓自己保持冷靜和清醒,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中毒了全能仙醫!
陳泰東也顧不上再去詳查到底是怎麼回事,拔腿就朝著鎮口的那間屋子跑去,當他跑回去的時候,卻看到屋子內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眼前所見到的情景,與先前刑術回去看到的情景完全相同。
此時,陳泰東也開始對自己的無神論產生了質疑。
否則的話,這一切該如何解釋?
陳泰東站在那徹底冷靜下來,轉身走到街上,然後朝著那牌坊走去,朝著來時的那條路走回去,當他走到山路口的時候,遲疑了一下,還是抬腳繼續前進,繞過前面的小山包,再拐進去,便看到了另外一個牌坊,牌坊上依然寫著「青蓮鎮」三個大字。
陳泰東上前,撫摸著牌坊,知道這肯定不是幻覺,也知道這個鎮子並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小鎮雖然看起來沒有幾條路,因為建築風格,加上修在丘陵地帶的原因,道路上下交錯,加上非常刻意的佈置,讓人在慌亂之中就會徹底迷失方向。
陳泰東在牌坊下面用石頭刻了一個記號之後,朝著前方走去,鑽進本應該是先前所住的那間小屋之中,在其中做了記號,然後繼續上前,試圖找到那條正確的路。
可是,陳泰東也不得不減慢了自己前進的速度,因為他發現,自己只要跑動得越快,渾身的血液流動得更快,眼前看到的幻覺就更加嚴重。
原先的那間屋子中,佘采香逐漸清醒,醒來的那一刻,她看到只有馬菲坐在篝火邊上,其他人則全都不見了,心頭一驚,爬起來便問:「刑術他們去哪兒了?」
馬菲側頭看著她:「不知道,我醒來的時候,刑術和司空硯就不見了,陳師叔叫醒我之後,出去找他們了,我聽到陳師叔在喊刑術的名字,我不敢追出去,我要是追出去了,這間屋子裡就只剩下你一個人了。」
佘采香抱著胳膊,看著門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只能等他們回來再說了。」馬菲搖頭,「刑術肯定是不會亂跑的,我想,估計是司空硯出了什麼事,刑術才追出去,陳師叔出於擔心,也跟了出去。」
佘采香依然盯著門口,她總感覺那裡好像有人:「我一直覺得那個司空硯有問題,太巧合了,他怎麼恰恰就出現在劉苞谷的別墅裡?」
馬菲轉身,盤腿坐在那,看著佘采香:「現在這裡只有我們倆人,我覺得,你還是實話實說,你為什麼要跟著刑術來這裡?是因為《九子圖》,還是其他什麼原因?我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如果你真的是為了《九子圖》而來,你沒有任何理由跟著刑術來,除非你確定《九子圖》就在刑術手中。」
佘采香慢慢轉頭,看著馬菲:「這和你有關係嗎?」
馬菲正欲回應,佘采香搶先道:「你又想告訴我,你是他的未婚妻。你真以為謊言說上一千遍,就能變假成真?刑術是不可能喜歡你的,因為他喜歡什麼樣的女人,我比你清楚。」
馬菲笑了:「你誤會了,刑術是不是喜歡我,與我眼下要問你的事情毫無關聯,因為你我都很清楚,你是來做什麼的,且不說,你當年就玩弄過刑術的感情,對於一個騙子來說,能說出變假成真的話,你自己不覺得可笑嗎?」
佘采香閉眼不搭理馬菲:「我是來做什麼的,和你沒有任何關係,我們最好還是不要有任何交流,否則,我們又會因此打起來。」
馬菲故意用挑釁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下佘采香:「你是怕被我打死?」
佘采香依然閉眼靠牆:「馬小姐,激將法對我沒有任何作用。」
馬菲往火堆裡添了些柴火,起身朝著門外走去,佘采香睜開眼,看著她離去,想開口問什麼,但話到嘴邊還是沒問出來,畢竟她知道,自己一開口,就露怯了食色生香,墨家小悍妻。
馬菲走出門外的那一刻,卻發現不知何時已經起霧了,大霧導致小鎮街頭能見度降低,能完全看清楚的也不過是自己眼前兩三米的位置。
恍惚中,馬菲聽到有鞋子摩擦地面的聲音,而且從聲音判斷,不止一個人。她覺得很奇怪,開了手電就順著聲源方向找去,畢竟她與陳泰東、刑術一樣,基本上也算是個無神論者,並不相信鬼神的存在。
但十來秒之後,馬菲看到的一切,完全顛覆了她從前的觀念——當她覓著聲源找過去的時候,看到三個穿著青色衣服,高矮不一的人從眼前緩緩走過。
那一刻,馬菲渾身僵住了,目光緊盯著那三個步伐一致的怪人從濃霧中來,又逐漸消失在濃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