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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節

「莫得,肯定莫得。」老人咧嘴笑著,「你肯定是搞錯嘮。」
老人說完搖頭走開,陳泰東站在那,顯得很疑惑:「不對呀,難道這裡不是青蓮鎮?但是川西北挨著江油的就只有這一個青蓮鎮呀,李白號稱青蓮居士嘛,說的就是這個地方。」
刑術上前問:「陳師叔,你為什麼確定鎮子東西口各有兩顆黃果樹呢?」
陳泰東轉身道:「唐思蓉當年告訴我了很多關於青蓮鎮的事情,總是說鎮子東西各有兩顆黃果樹,因為說的次數很多,所以我記得很清楚。」
刑術聽完後,看了一眼不遠處刻意保持著一段距離的佘采香和馬菲,低聲問:「陳師叔,您和師姑兩人是不是那什麼……」
陳泰東微微點頭:「對,但只是暗生情緣,誰也沒有捅破那層窗戶紙,因為西南鐵唐家繼承人只能是女性,都只是招上門女婿,而我本身又很排斥這一點,所以這件事在沒有真正開始前就結束了。」
刑術聽到那句「在沒有真正開始前就結束了」之後,心裡咯登了一下,原本感覺自己已經逐漸淡忘賀晨雪的他,眼前又浮現出賀晨雪的樣子。
陳泰東留意到了刑術的不對勁,問:「你怎麼了?」
「沒什麼。」刑術勉強一笑,「對不起,陳師叔,我不是有意想要過問您的私事。」
陳泰東搖頭:「走吧,進鎮吧,先找個地方吃飯,再找落腳住宿的地方。」
刑術扭頭對馬菲和佘采香說:「進鎮吧。」
進鎮的途中,陳泰東還是仔細地觀察著,邊走邊說:「不對,這裡肯定不是唐思蓉所說的青蓮鎮,一是沒有黃果樹,二是她說過青蓮鎮在山裡邊,她每次出來步行要走一天半,還必須在山裡邊住一天。」
刑術問:「西南鐵唐家的人原本就怪異,會不會故意那樣說的?」
陳泰東道:「不會的,她也許會對其他人撒謊,但對當時我的肯定不會,這點我還是能肯定。」
在鎮子中找了許久,陳泰東一直在否決其他三人所選的飯店,最終走到一條小巷跟前的時候,他駐足站定,順著小巷地面的青石板看進去,看到深處右側有一家亮著燈的小飯館。
小飯館門口砌有土灶,上面擺著蒸籠,旁邊的玻璃櫥窗中擺放著一些熟食,旁邊的門口則蹲著一個抽旱煙的老人。
陳泰東抬手指著那裡:「去那我的完美女神最新章節。」
刑術點頭,馬菲也沒有反對,佘采香則一臉的不滿:「為什麼要去那種小地方,乾淨嗎?」
刑術看著她:「你不去你自己找地方,反正大家都有電話,電話聯繫就行了,而且,我沒有讓你跟著我。」
佘采香道:「喂,是你訂的機票。」
刑術還未回話的時候,馬菲搶先道:「那也是你厚著臉皮讓刑術訂的。」
佘采香怒道:「我又沒花你的錢!」
馬菲笑道:「刑術是我未婚夫,他的錢就是我的錢。」
說完,馬菲也不和她廢話,率先走進小巷之中。
陳泰東看著這一幕,歎氣低聲道:「刑術,盡早處理好這些事,否則一路上沒完,從北京一路過來,這倆人就沒消停過。」
陳泰東說完背著手走進去,刑術站在那看著佘采香,問:「你到底去不去?」
「我不去!」佘采香說完,收緊背包帶轉身朝著前面走去。
刑術叫了兩聲,雖然有些擔心,但想著她現在是個成年人了,應該不會出什麼事,乾脆不管,轉身快步追上已經走遠的馬菲和陳泰東。
刑術進了巷子之後,馬菲停下來,悄悄走回去,站在巷子口,看著他們三人進了那家飯店,這才掏出手機來,撥出號碼去。
幾秒後,電話接通,那頭的人問:「你到了?」
佘采香回道:「四十五分鐘前下的車,我找了個借口,故意和刑術他們分開了。」
那人道:「我給你發一個坐標,你按照地圖上的指示走過去,在那裡會有個穿著棒球帽臉上帶傷的人等著你,他會交代你怎麼辦。」
說完,電話掛斷,隨後佘采香的手機收到了一個坐標,她看著那坐標,發現距離自己所在的位置並不遠,就在下個街口的拐角,於是立即快步走了過去。
等佘采香剛走過街口拐角,抬眼就看到拐角一側站著一個戴著棒球帽,半張臉上圍著繃帶,還戴著眼鏡的男人。
男人穿著一件袖子免起的長袖t恤,手中提著一個雙肩包,繃帶縫隙中露出的那雙古怪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佘采香。
佘采香站定,還未開口,對方先說話了:「你是佘采香?」
男子的聲音像是嗓子被火炭燙破了無數個窟窿一樣,沙啞的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又十分詭異。
佘采香微微點頭:「你是誰?」
「你叫我狗毛吧。」男子笑道,笑聲像是喉嚨中裹著什麼東西一樣。
佘采香點頭:「你好,狗毛。」
男子突然壓低聲音,湊近佘采香:「我叫狗毛,不代表你可以叫我狗毛!你應該叫我凡孟,狗毛不是你叫的!」
凡孟這個名字一出口,佘采香渾身一震,因為沿途刑術詳細講述過一遍在湘西發生的那一系列事情,所以,她知道凡孟是誰,也知道這個人出現在這裡代表著什麼。
佘采香定了定神:「你好,凡先生。」
凡孟用鼻子深深吸氣:「看你的反應,你知道我是誰?對呀,你是和刑術一起來的,他肯定告訴過我的事情,我問你,他怎麼看我?恨不恨我?是不是想殺死我?」
佘采香搖頭:「不知道,他講你的事情時,沒有帶著什麼情緒修真之一日為師。」
凡孟嘿嘿笑著:「是吧?我就知道,他肯定冷靜下來了,很好,太好了。」
佘采香問:「你要我做什麼?」
凡孟笑聲停止:「我要你找機會暗示他們,這裡不是他們要找的青蓮鎮。」
「不可能。」佘采香搖頭,「我不是本地人,我一旦暗示他們,他們就肯定知道我有問題,這點我做不到。」
凡孟搖頭:「反正你得想辦法做到,否則只會耽誤時間,因為線索所指的西南鐵唐家,不在這個青蓮鎮,在另外一個地方,距離這裡很遠。」
佘采香問:「那在哪兒?」
與此同時,在飯館坐定,已經點完菜的刑術三人,看著店老闆端上來的砂鍋,聞著那股香味,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店老闆放下砂鍋道:「竹筍老雞湯,雞是我們家來頭自己養勒,筍子是早上趕場勒時間賣勒,都是鄉壩裡頭勒人清早晨挖出來勒,算是晚春筍,口感還是要得。」
馬菲已經忍不住動筷子了,卻被刑術一筷子打了下去:「沒大沒小的,師叔還沒動筷子呢。」
陳泰東忙道:「沒事沒事,吃吧,不講究。」
馬菲低聲道:「他是你師叔,又不是我的。」
「尊來愛幼你不懂是吧?哪怕是在國外也知道尊敬老人的。」刑術皺眉看著馬菲,「還有,你不是說,你是我未婚妻嗎?既然是這樣,我師叔就是你師叔。」
馬菲嘴巴微張:「你真會挑時候說這件事呀?」
陳泰東不搭理兩人,轉身問正在看蒸籠,準備將肘子端出來的店老闆:「老闆,向你打聽下,在江油附近,是不是還有一個叫青蓮的地方?」
店老闆端著肘子上桌:「莫得,只有這哈叫青蓮,李白故里的嘛。」
刑術問:「沒有其他叫青蓮鄉,或者青蓮村之類的地方?」
店老闆為難地回答:「這個,我就真勒不曉得嘮。」
就在此時,蹲在門口抽旱煙的老人起身來,用好奇的眼神打量著陳泰東和刑術,隨後問:「你們是不是要找那個山裡頭勒青蓮鎮?」
老人的話讓桌旁的三人一驚,特別是陳泰東,立即起身道:「對對對,我們就是要找山裡邊的那個青蓮鎮,兄弟,您是不是知道什麼?」
老人還沒說話,店老闆馬上走過去說:「爸,你不要騙別個,你咋個一天到晚盡鬼扯哦,你幾十年最遠切勒對方就是江油市裡頭。」
陳泰東立即笑道:「沒事,沒事,就當是閒聊。」
店老闆見陳泰東這麼說了,不好再說什麼,只得去接著炒菜。
陳泰東扶著老人坐下,旁邊的店老闆也忍不住仔細打量陳泰東來,因為陳泰東的年齡明顯比他爸大一些,但是身體健碩靈活,相比之下,他爸就和一個死人差不多。
陳泰東問:「兄弟,你剛才說山裡邊的青蓮鎮,在什麼地方?」
老人愁眉苦臉:「遠得很。」
刑術問:「有多遠?」
老人搖頭:「好遠好遠哦重生之絕世大小姐。」
刑術和陳泰東對視一眼,馬菲在旁邊夾了塊肘子皮,低聲道:「說的怎麼全是廢話呀?」
刑術瞪她一眼,馬菲不再說話,低頭吃東西,還招呼店老闆給她盛碗白米飯。
陳泰東見老人一直盯著旁邊玻璃櫥窗中的酒瓶看,立即道:「老闆,把你這裡最好的白酒拿一瓶來。」
店老闆一愣:「有那種老勒詩仙閣,還有詩城酒王。」
陳泰東有些不耐煩:「拿最貴最好的來。」
「詩仙閣1306要兩百多一瓶。」店老闆進屋邊走邊說,「最好勒酒王也差不多這個價格,你們到底要哪個嘛?」
馬菲放下筷子:「都拿來吧,你們兩父子怎麼都這麼磨嘰?真受不了。」
刑術都忍不住想樂,但陳泰東卻是一臉嚴肅,他只得馬上收起笑容。
沒一會兒,等酒拿上來,打開倒上一杯之後,那老人鼻子湊過去聞了聞,臉上立即有了笑容,端起來抿了一口,整個人的精神狀態瞬間就大不一樣。
馬菲低頭刨著飯:「老酒鬼。」
老人連喝三杯後,一抹嘴,再一揚手:「娃子,整盤花生米來,搞快點。」
店老闆剛要說什麼,見陳泰東對他點點頭,也只得馬上去盛炒花生。
陳泰東維持著自己有限度的耐心,終於老人開口:「你們要找勒那個青蓮鎮,不在這哈,有兩個地方,一個稍微近點,在吳家後山的青蓮溝,還有一個,在江油北面勒觀霧山裡頭,叫青蓮村,但是,你們要找勒那個,肯定不是青蓮溝。」
陳泰東立即問:「為什麼你知道我們找的不是青蓮溝,應該是青蓮村呢?」
老人卻是笑了:「你們是北方來勒,我一看就曉得,而且我還曉得,你們肯定是切尋寶勒。」
刑術和陳泰東很是詫異,馬菲也抬眼來奇怪地看著這個老人,因為老人差不多算是說中了。
陳泰東不動聲色地問:「兄弟,青蓮村有什麼寶貝呀?」
老人豎起兩根手指頭:「一是鑄鐵,二是赤石。」
陳泰東和刑術對視一眼,知道老人說對了,西南鐵唐家的確以鐵器出名,而且唐思蓉也對陳泰東說過,在她的家鄉出產丹砂礦。
就在陳泰東又要發問的時候,老人卻搖頭道:「可惜,青蓮村在前幾年地震勒時候,毀嘮,聽說啥子都沒得嘮。」
店老闆將一盤炒菜端上來,插嘴道:「老漢,你不要說嘮,你咋個曉得喃?好多人都說啥子青蓮村有寶藏,這麼多年嘮,哪個找到了嘛?你肯定等哈又給跟人吹殼子說啥子,你年輕勒時候切過,不要吹殼子,少喝點酒。」
老人聽到這,一拍桌子,怒道:「你曉得個錘子,老子說了千百回嘮,老子沒吹殼子!龜兒子才吹殼子,死了嫩麼多人,我還拿這個來吹殼子哦?」
死人?刑術一愣,問:「老人家,你什麼時候去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老人重新落座,神情變得有些恍惚:「60年勒的時候,那個時候我才20歲,老哥,你比我大,你應該曉得,60年勒的時候沒得啥子吃勒,走得動勒,都出切找吃勒嘮……」
第二十章活下來的苞谷
1960年,劉先貴20歲,在這個原本人生最好的年華,卻遭遇了大災,也就是後來所稱的「三年自然災害」,也叫「三年困難時期」。
那一年,劉先貴老家遭遇大旱,顆粒無收,劉先貴的父親就那麼整日整日地坐在田坎上,看著荒蕪的農田不發一語,終於有一天倒在田里。等劉先貴趕到將他爹背回家的時候,他爹已經奄奄一息了。
臨終之前,劉先貴他爹卻沒有如其他人一樣勸說劉先貴外出逃難,而是叮囑他,首先必須要活著,其次要守好家裡的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