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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節

「沒關係,盛鈺堂不敢怎麼樣,眼看著天就要亮了,光天化日,他還沒那麼蠢。」刑術說著,先行下車,隨後道,「譚通和閻剛留在車上,晨雪和薩木川跟著我進去。」
「喂,帶賀小姐進去合適嗎?」閻剛立即問,譚通也點點頭。
刑術笑笑道:「沒事,有些場面她也得見見。」
說著,刑術帶著賀晨雪與薩木川走進去,閻剛依然擔憂地看著,譚通打著哈欠道:「放心,刑術身手不錯,況且薩木川也在。」
「那小子不喜歡說話,不知道深淺呀。」閻剛皺眉道,「功夫不錯?」
「是很不錯。」譚通又打了一個哈欠,「剛才太緊張了,現在累得不行,我睡會兒呀,你先看著。」說著,譚通放低椅背,閉眼就睡著了。
刑術進了小店,看到小店內明顯被人打掃過,並且沐天健還沒有放下手中的抹布,正在那擦著桌子,見刑術他們進來了,立即將旁邊的茶壺和茶杯擺上去,又將椅子挪了過去,緊接著放下抹布,規矩地站在一旁。
「坐。」刑術拉開椅子,讓賀晨雪坐下,自己也坐下來,而薩木川則站在兩人的身後,看著另外一個方向,他與沐天健像是兩尊雕塑。
小店後廚的位置傳來炒菜的聲音,隨後還有人在那低聲叫疼,時不時還能看到火光映照在一側的玻璃上面,沒多久,香味就從裡面飄了出來。
盛鈺堂從裡面探頭出來,還戴著圍裙,嘴裡叼著一根煙,對刑術揚頭道:「先坐一下,馬上就好!喂,天健,倒茶呀!」
盛鈺堂說著轉身回去,沐天健則上來倒茶,倒了三杯,將兩杯放在刑術和賀晨雪跟前,又抬手將最後一杯遞給薩木川。
薩木川面無表情接過,慢慢喝著熱茶,沐天健就那麼看著他,緊接著他上去去拿薩木川的空杯子,而薩木川則是將手一抬,示意他不用,自己倒了一杯,隨後就站在那,也不管其他人,一杯接著一杯地喝著茶。
沐天健隨後慢慢退到了先前的位置上面,雙手交叉在跨前站好。
沒多久,盛鈺堂端著餐盤出來,餐盤上放著兩盤炒菜,他將炒菜放下之後,又進去端了兩盤,最後又端了一碗湯,緊接著又數了數在小店內的人,再進去拿了碗筷,這才回來取下圍裙坐下。
「不好意思,久等了,有些日子沒做飯了,有些生疏了,而且我忘記帶豆瓣醬了,所以這道回鍋肉可能有點怪怪的,不過,這肯定是你們第一次吃野豬回鍋肉。」盛鈺堂朝著刑術笑著,扭頭對沐天健道,「天健,坐下一塊兒吃,來。」
沐天健走過去,坐下來,隨後俯身從桌子下面拿出啤酒,摸出匕首來的時候,見薩木川看著他,盛鈺堂立即道:「不要緊張,來瓶蓋用的。」
沐天健用匕首打開啤酒蓋,分給眾人,刑術搖頭:「我不喝酒。」
「對了,我忘了!」盛鈺堂搖頭,「但我記得你曾經是喝酒的吧?」
刑術笑道:「現在不喝了,誤事。」
「很好,好習慣,來來來,吃飯,忙了一夜了,該吃點東西了。」盛鈺堂說著看著依然站在刑術和賀晨雪身後的薩木川,「這位兄弟,坐下吧。」
薩木川只是微微搖頭,刑術立即道:「他喜歡站著。」
盛鈺堂笑著:「沒事,站著吃也行,來,動筷子吧。」
盛鈺堂剛下筷子夾了一塊肉的時候,門口傳來停車的聲音,緊接著是開門和關門聲。
盛鈺堂放下筷子,看著門口,幾秒之後,盛子邰帶著段衛家出現在那,在他身後,奔馳suv與那輛捷達車之間,站著的則是段衛國。
刑術也扭頭看著門口,盛鈺堂起身道:「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來,坐下一塊兒吃吧,菜夠,不夠我再做,這裡還有點副食什麼的,天健,開罐頭!」
沐天健起身,掄起手中的匕首朝著廚房走去,走過的時候,目光鎖定在了段衛家的喉嚨部位,而段衛家的眼神也一直跟隨著沐天健。
「好啊,我反正也餓了。」盛子邰笑著徑直走過去坐下,拿了薩木川不用的碗筷,「我先動筷子了,我實在餓了,忙活了一晚上呀。」
盛鈺堂也坐下吃著:「是呀,晚上還下雨了。」
「風也大!」盛子邰吃著點著頭。
刑術不語,與賀晨雪埋頭吃著,盛鈺堂放下筷子拿起杯子喝著,又道:「是呀,總結起來就是腥風血雨呀。」
盛子邰笑笑道:「大哥,之前那輛掉下去的商務你處理吧?至少也得把人處理了,否則落在警察手裡很麻煩的。」
「處理了,早乾淨了。」盛鈺堂拿起筷子,「謝謝關心,另外,雖然我們都有同一個爹,但不一定是同一個娘生的,所以,這個大哥的稱呼你還是保留著吧。」
盛子邰點頭,大口吃著,過了一會兒才道:「不知道大公子下面有什麼打算?」
「打算?」盛鈺堂笑瞇瞇地看著對面的刑術,「簡單,去德夯苗寨把叫凡孟給翻出來,打一頓,打到他說出甲厝殿的準確位置再說,不過,我肯定不會碰那個叫賀月佳的,女人嘛,柔弱,需要呵護,不能用暴力,賀小姐,你說是吧?」
刑術放下碗筷:「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吧。」
說完,刑術活動了下脖子,對旁邊的賀晨雪道:「沒事,你慢慢吃,吃飽為止。」
先前盛鈺堂的話讓賀晨雪心裡很緊張,她現在胃口全無,但聽出刑術的意思並沒有馬上要走的意思,只得小口小口地吃著。
盛鈺堂盯著一直看著賀晨雪的刑術,問:「刑老闆,不好意思,好像嚇著賀小姐了,吃個雞腿壓壓驚!」
盛鈺堂說著就往賀晨雪碗裡夾雞腿,此時刑術突然一把抓住他的筷子,導致雞腿落在了桌子上面,盛鈺堂被他突如其來的這下嚇了一跳,沐天健也突然站起來,站起來的那一刻,薩木川側身一個箭步已經到了他的側面,而段衛家則是後退了一步,緊盯著兩側的人。
賀晨雪端著碗的手有些發抖,對面的盛子邰繼續在那自顧自地吃著。
沐天健此時額前留下了一滴冷汗,他知道,先前那一瞬間,如果自己對刑術出手了,那自己也會被薩木川重創,因為他沒有三頭六臂,根本防不住瞬間就能到自己側面來的薩木川。
「不好意思,我的手抽筋了,可惜了這雞腿。」刑術咧嘴笑道,「大公子,筷子也被我捏過了,我幫你換一雙吧?」刑術雖然這樣說,但依然沒有放開盛鈺堂的筷子。
盛鈺堂也不示弱,也沒有鬆手,兩人就那麼僵著,盛子邰依然吃著喝著,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沐天健與薩木川也在那對峙。
此時,外面的傳來車門關閉聲,元震八走下車來,掃了一眼suv中的閻剛,又從段衛國身旁掠過,逕直走到小店門口,點了一支煙道:「大公子,天快亮了,該走了。」
元震八說完之後,盛鈺堂才放下筷子,刑術也順勢鬆開,筷子落在桌子上,發出啪嗒的聲音,整個小店中能聽到的也只有筷子發出的聲音,緊接著盛鈺堂穿衣服,拿起自己的手機,一邊用紙巾擦手,一邊朝著外面走去。
十來秒之後,傳來汽車駛離的聲音,車內的閻剛目視著兩輛汽車越走越遠,而那輛捷達的車頭依然在冒著煙,他不由得笑了起來。
店內,盛子邰放下了筷子,歎了一口氣:「吃飽了!」
刑術擦著手,問賀晨雪:「晨雪,你沒事吧?」
賀晨雪微微搖頭,放下碗筷:「我吃不下了。」
「那咱們走吧。」刑術起身,賀晨雪也起身,盛子邰也同時起身。
當刑術、賀晨雪朝著外面走去的時候,段衛家下意識攔了下,薩木川立即上前,盛子邰馬上道:「別激動,我不是想找麻煩,就是想聊聊。」
刑術道:「我說了,我不站隊,我答應去找甲厝殿,是因為你父親提出來的,而不是你或者你大哥。」
盛子邰上前道:「刑老闆,我希望你幫我,也是幫你自己,我說過,只要我當上門主,我決定永遠不碰東三省。」
刑術看著他:「我也說過,等你當上了再說。」
說完,刑術領著賀晨雪、薩木川離開,盛子邰站在那,伸出手去,段衛家遞過紙巾,盛子邰擦著嘴,搖頭道:「之後的事情會越來越麻煩的!」
段衛家道:「盛哥,在矮寨,還是不要做任何過激的事情了。」
盛子邰點頭:「徐氏兄弟呢?人在哪兒?」
「已經到了德夯苗寨,躲起來了,警察沒有找到他們,我的意思是,我們的動作不太大,否則警察會盯上我們的。」段衛家解釋道,「另外,家那邊也被警察布控了,咱們行事得小心。」
盛子邰指了指旁邊,段衛家立即端了椅子過來,盛子邰坐下,喘著氣道:「我突然覺得好累,而且有一種特別不好的預感。」
「盛哥,你想多了,進山了就好了。」段衛國上前道,「有我們在,沒事的。」
盛子邰皺眉:「就是因為要進山了我才怕,你們知道的,我一直怕去山裡面這些地方。」
段氏兄弟互相對視一眼,也不再說什麼。
當太陽徹底升起的時候,刑術等人也到達了德夯苗寨,但是初升的太陽照進車內的時候,卻向忙碌一夜,依然帶著緊張和疲憊的刑術等人昏昏欲睡。
苗寨內的路很窄,不可能行車,車在外圍停下之後,刑術四下看著道:「找個地方先住下來,今天是沒法繼續了,你們先休息睡覺,我去找凡孟和賀月佳兩人,不過,也許他們會自己找上門來。」
譚通看著遠處有一個停車場:「那裡吧,車停那裡,進山是開不了車的,車得長期停在這裡,我們卸東西,再把車衣給蓋上,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呢。」
譚通正準備將車開過去的時候,刑術透過車窗就看到了小河對岸走在廊簷下的董國銜和吳志海,他吃了一驚,下意識道:「糟了,徐氏兄弟也已經到了。」
「哪兒呢?」閻剛立即朝著刑術的視線看去。
「我沒有看到他們,但是看到警察了,那邊。」刑術指著廊簷下正在交談的董國銜和吳志海,「那是董國銜,旁邊是吳志海,就是吳志南的弟弟,現在開偵訊公司的,沒想到傅茗偉這次連他都用上了,說明傅茗偉也在這裡,更說明他開竅了,不再墨守成規了。」
就在車上人都看向小河對岸的時候,薩木川指著前方道:「前面有個林子,可以進車,進去之後右轉,有個小旅社,跟乾淨,老闆人也不錯,還有停車的地方,最重要是清靜。」
刑術扭頭看著薩木川,薩木川再次肯定對他點點頭,刑術道:「譚通,按他說的走。」
來到薩木川所說的旅社之後,薩木川率先下車與那老闆擁抱在一起,低聲交談之後,老闆招呼人來,將他們帶進旅社中休息,同時也幫著譚通將車停好,批上車衣。
一切妥當之後,刑術叮囑閻剛先值守,自己則離開旅社,去寨子中轉轉,再去看看董國銜和吳志海,誰知道他剛走上那座石橋,就看到在石橋對面屋簷下小超市門口背對著他站著的傅茗偉。
第二十七章罪惡的另一面
傅茗偉站在那,昂頭看著遠方的那條巷子,不知道在看什麼。
刑術拿起電話撥出去,隨後問:「傅警官,你在哪兒呢?」
傅茗偉接起電話的同時,還是看著前方,絲毫沒察覺刑術已經走到了身後,撒謊道:「我在長沙,你呢?你在哪兒?」
已經來到傅茗偉身後的刑術放下電話道:「我在你背後!」
聽到刑術的聲音,傅茗偉為之一愣,猛地轉身,看到刑術後,立即換上了一副笑臉。
他的笑是發自內心的,現在毫無頭緒的他,正盼著刑術能突然出現,因為刑術的出現在他眼中就如神兵天降一般。
傅茗偉笑著,而刑術則是面無表情地問:「徐氏兄弟也來了吧?」
傅茗偉點頭,反問:「刑術,你們到底來幹什麼?」
「我說過了,規矩就是規矩,你既然找了吳志海來,說明你也知道有些事情,按照你從前的做事方法是行不通的,所以,既然你知道變通,那就再變通變通吧。」刑術看了眼四下道,「現在的德夯苗寨危機四伏,除了我之外,還有其他幾隊人馬都在這裡,你們要小心。」
傅茗偉道:「這裡雖然不大,只有80多戶人家,但是遊客的日流量很多,要是出點什麼事情,誰也付不起責任。」
刑術仰頭看了一眼,頭頂上方藏在霧中隱約可見的那座矮寨大橋,搖頭道:「你放心,就算有什麼事,他們也不會公開做,你如果真的要查,跟死徐氏兄弟就可以了。」
傅茗偉皺眉:「現在我有個最大的難題,在我拿不到實際證據的前提,可支援的人手有限,如果徐氏兄弟生事,上級可以派特警和就近的武警部隊來支援,但他們不生事,只是閒逛,那我的任務僅僅是跟蹤,而且只有我、董國銜和吳志海三個人,我是進退兩難。」
刑術還是道:「你放心,他們不會在這裡生事,就算有事,也會是在山裡,但有些事情,你們警察當時管不了,也不好管,總之,就算你們跟著他們,也千萬不要衝動做任何事情,一旦進山,你們就只能任人擺佈了。」
傅茗偉上前一步:「你為什麼就不肯告訴我,為什麼要進山!」
刑術只是搖頭:「我很想告訴你,但規矩就是規矩,我許諾下的事情,不能反悔的,我還是那句話,事情結束之後,如果我真的觸犯法律,該拘留就拘留,該蹲監獄就蹲監獄,我的話說完,再見!」
刑術轉身就走,傅茗偉站在那,此時董國銜和吳志海走過來,看到刑術,兩人快速走過來,吳志海作勢要追刑術,傅茗偉叫住他道:「算了,別逼他,沒用的,我瞭解他。」
吳志海搖頭:「除了他,我們沒有辦法找到其他的幫手。」
傅茗偉道:「只能選擇信他了,徐氏兄弟找到了嗎?」
董國銜搖頭:「沒有,一進了這個寨子,這四個人就散開了,我們原本盯著徐生的,但是徐生在拐彎之後就消失了,就和人間蒸發了一樣。」
傅茗偉歎氣道:「早年傳說苗寨有很多暗道之類的,現在看來是真的,但刑術說他們要進山,還勸告我,千萬不要跟著進山,就算發現了徐氏兄弟也不要進山。」
「為什麼?」董國銜皺眉,「哪兒有獵人發現獵物不追的道理!」
吳志海道:「我想他的意思是,如果進山,我們和徐氏兄弟的身份就會轉換,他們變成獵人,我們變成獵物。」
董國銜沉思了片刻:「不行,我們是警察,不是軍隊,我們的擅長領域在城市,而不是森林。」
董國銜問:「傅隊,你的意思是?」
「請求支援。」傅茗偉說完,又眉頭緊鎖,「但是沒有恰當的理由和證據,上級是不會批准的。」
苗寨內的一座土樓之中,最後一個到達的徐有氣喘吁吁地走了進來,向坐在門口抽水煙的老頭兒點點頭之後,進了屋子,隨後爬上樓梯,穿過走廊,又爬上竹梯到頂層,再又頂層另外一邊的獨立樓梯走下,來到後面那間陰暗的石屋之中。
當他走進去的那一刻,徐道第一個出現在他眼前,沉聲問:「三哥,你甩掉警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