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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節

刑術輕聲道:「直到你遇到了潘峰,同時凡君一也因為愧疚找上了你?」
「愧疚?找上我?你真以為凡君一有良心嗎?他的確聰明,但是他也不敢輕易放開手頭的一切,你知道他為什麼會找上我嗎?就因為其他三個人投票簡簡單單決定了他兒子的生死,他需要報仇所以才找上我這個也想報仇的人,而那時候,我也遇到了同樣想報仇的潘峰。」璩瞳看著刑術點著頭,「所以我們三個人設了一個局,我設下這個局的主要目的,是為了你!」
「我?」刑術不解地問,「為什麼為了我?我和鑄玉會沒有半點關係。」
璩瞳起身,指著刑術道:「就是因為你和鑄玉會沒有半點關係,而且也是行內人,所以我才會找上你!這麼多年來,你是這個行當內最厲害的人,朝奉、逐貨師、生意人,乃至於冒險家你都兼具,你是最合適的人選,更何況你的師父鄭蒼穹還是陳汶璟的徒弟,而且你也在找奇門,這些都是緣分吶,更不要說,你現在是半個鑄玉會的人,是凡君一的乾兒子,條件已經很成熟了,你不幫我也得幫我!」
刑術也起身:「前輩,我真的不知道我能幫你什麼,你也看到潘峰所做的事情了,他們是對不起你,如果我是你,我也得復仇,但是旁觀者清,我還是得告訴你,就算復仇,也得講技巧,不能胡來的,現在是法治社會!」
璩瞳笑了,笑得很怪異:「我知道,我知道是法治社會,我也知道得講技巧,所以,我才決定讓你幫我,讓你成為我的代言人,讓你成為鑄玉會的——首工!」
刑術愣住了:「前輩,你說什麼?」
「別裝傻。」璩瞳昂頭道,「你聽得很清楚,也知道我是什麼意思,按照傳統,當年我寫給他們的那張紙還是有效,只要我搖頭,那就是一張廢紙,我可以重新寫一張,在上面寫著鑄玉會以後的領軍人物就是你,刑術!」
刑術搖頭,使勁搖頭:「前輩,我做不了,我不想參與這件事。」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你不知道這句話?」璩瞳冷冷道,「我已經告訴你兩幅絕世畫的秘密,避免你繞了很大的圈子,你是不是應該報答我?是不是?」
璩瞳走上前,緊盯著刑術的雙眼,同時用手指著自己的胸口。
刑術還是搖頭,璩瞳道:「那好吧,我去找警察,將我知道你所有的事情都告訴警察,或者說,我花錢找個人,將奇貨的事情發到互聯網上去,哇,你不知道,自從我發現互聯網之後,我覺得太神奇了,足不出戶就可以知道全世界發生的事情,還知道,只要有合適的手段,就能挑起很多事情。」
刑術盯著璩瞳:「前輩,你是在威脅我?」
「不,我不是。」璩瞳笑了,「什麼叫威脅?威脅只是嚇唬人,而沒有付諸於行動,而我是真的會去做,你不信呀?不信你現在回去吧,過幾天你看看,保證有人上你的當鋪裡去找你要簽名,聽你講奇門的故事。」
刑術將目光投向璩瞳的嘴角:「前輩,就算我答應了你,成為了鑄玉會的首工,也沒用,你也說了,現在的門徒不聽璩家的,更何況我是個外人,現在的鑄玉會可能姓賀,姓丁,姓艾,姓凡,但絕對不可能姓璩或者是姓刑,沒用的。」
璩瞳湊近刑術:「你沒做,怎麼知道沒用?你怎麼就能肯定我和你的腦子加起來沒有那四個王八蛋聰明?我沒有想殺死他們,沒有想殘害他們的身體,我更沒有想要證明鑄玉會是璩家的,我只是想拿回我璩家失去的東西,就這麼簡單。」
璩瞳說完轉身往自己的蒲團上面走去,刑術上前一步道:「璩家失去的東西就是鑄玉會,前輩,時代在變,世界在變,鑄玉會也會變,就算是當初你沒有被騙藏在地下,今天的鑄玉會也不一定就是璩家的,你想拿回的東西早就不存在了。」
璩瞳突然轉身:「我拿不回來,我就毀了它!」
「為什麼?」刑術皺眉,「為什麼偏偏都要選擇這種激進的方式。」
璩瞳指著刑術道:「因為你不是我!你不知道我經歷過什麼!」
刑術搖頭:「你也不是我,你怎麼知道我經歷過什麼?你怎麼知道我就不懂你呢?」
璩瞳笑道:「刑術,你不做也得做,有些事情你不懂,但是你馬上會懂,你現在離開這裡,去和凡君一見面,他會告訴你的,走吧!」
刑術依然站在那,璩瞳盤腿坐下,一副入定的模樣。
許久,刑術才轉身,順著鐵梯爬上去,當他爬到頂端的時候,往下看去,看到怪塔底端的璩瞳是那麼的渺小,就像一隻坐在井底的青蛙一樣。
離開監獄舊址,刑術掏出手機打給了凡君一,凡君一接起電話來,聽到是刑術的聲音,只是淡淡道:「你去城南古玩城等我,我馬上就到。」
隨後,凡君一掛了電話,刑術看著電話,心裡忐忑不安,總覺得凡君一即將告訴給自己的,應該是自己不能夠,也不應該去知道的秘密,雖說現在他還不知道具體的事情到底是什麼,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個秘密肯定與玉器行業有著莫大的關聯。
第八章鑄玉會的天下
刑術在城南古玩城樓下等了不到五分鐘,凡君一就到了,而開車送他的不是別人,正是凡孟,這點刑術沒有料到,不,應該說,他腦子中刻意屏蔽了凡家除了凡君一之外的人,因為他一旦想到凡孟,就會想到賀晨雪。
凡君一下車時,凡孟看了一眼刑術,禮貌性地點了點頭,隨後開車離開,雖然該有的禮節都算有了,但刑術還是從這個比自己年齡略小些的男人眼中看到了兩個字——狂傲。
凡孟與其父親不一樣,凡君一的狂傲是內在的,刻意去隱藏的,畢竟薑是老的辣,凡君一也是從一個笨蛋一步步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所以他很清楚,時常將狂傲掛在臉上會導致什麼,不過凡君一還是會時不時將自己的狂傲表現出來,他看不上很多人,時常會以自我為中心來分析事物,不過他往往所講的道理和分析事物得出的結論都讓人無法反駁。
「走,跟我上樓。」凡君一杵著自己的那支雨傘就上了樓,逕直走到一家最裡面的玉器店內,掏出一塊玉珮來,遞給老闆。
老闆拿過玉珮,不解地看著凡君一,凡君一同時拿出了500元現金,老闆會意,轉身進了貨架後面的那個小隔間。
刑術坐在那,看著凡君一,而凡君一繼續在那倒騰著自己的煙斗,也不說話。
二十來分鐘之後,老闆拿著玉珮回來,同時還遞給了凡君一一張鑒定書,凡君一接過之後,微微點頭,領著刑術離開,緊接著又去另外一家,如法炮製,就這樣,用同一塊玉珮每次交500元就弄到了三張鑒定書。
凡君一隨後來到樓梯拐角一側,將玉珮遞給刑術,問:「刑老闆,你幫我看看,這是什麼品質?」
刑術拿在手中,隨後搖頭道:「這只能說算是玉,路邊地攤上討價還價的話,一百塊之內就能買下來。」
凡君一隨後又將鑒定書遞給刑術,刑術拿過,看著三張鑒定書上面所寫玉器的品級為「a級」,所寫的偏光性、透明度、折光率等等數據卻都不一樣,下面的檢驗師或者鑒定師的名字也都是手寫上去的,還有檢驗站的公章。
刑術將東西全部遞還給凡君一,一句話不說,其實這些事情他怎麼可能不懂?只是礙於行規,礙於沒有過於明確的法律法規,礙於這個行當內太多的人會鑽法律的空子,所以只能做到自清。
「所謂的鑒定證書只能分辨真假而不能判斷品質的好壞,這點你我都清楚,監測站出具證書,他們出的東西和商場裡面所謂的專櫃出的證書基本一致,但都不是質監局所開的,在中國只要具備cma國家計量認證標誌的機構都可以出具這樣的證書,上面在鑒定結果那裡都會寫上『a級』兩個字,那什麼叫a級?」凡君一一字字清楚地說道,「a級這個概念原本就很模糊,很多人以為只要是a級就是好東西,但實際上只要玉器是天然的,沒有經過染色等作假作偽處理,只是做了正常的工藝工序的都統稱為a級。」
刑術點頭:「乾爹,這些我都懂,但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意思?」
凡君一繼續說:「某一方面來說,鑒定書就像是玉器的身份證,就如人一樣,有身份證的只能代表他是個人,以及他是哪裡的人等等,而不可能在身份證上面表示這個人的品質如何,是好人還是壞人,對吧?所以,玉器品質的好壞,價值高低在證書中也無法體現,因為價格是一個市場行為,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刑術看著凡君一手中的證書道:「但真的要查,你手上的證書就能證明是假的,因為數據就有問題,常年做這行的,特別是珠寶玉器鑒定師,只要看證書,再看幾眼實物,就知道數據有很大的偏差。」
凡君一笑了,舉著鑒定書道:「刑術,你認為這鑒定書是給誰看的?給專業人士看的?不,這些是給不懂的人看的,這些都不算假證書,在網站上都能查明真偽的。」
刑術道:「就算能看到又怎樣?也不能說明相對應的貨品是真的,只能證明證書是真的!」
凡君一道:「是呀,你知道,我知道,其他的同行知道,進這行多年的人知道,但是那些在店裡面購買玉器的,百分之九十五左右都是不懂的膘子,國家對收藏方面並沒有標準,法律也沒有明確約束,行家也是靠經驗和感官來判斷的,就算說錯了,也不會負責,你我也都有走眼的時候,對吧?」
刑術指著他手上的證書:「但是開錯了這個,是犯法的。」
「承擔的也只是民事責任而已。」凡君一站在垃圾桶那,將其中一張燒掉,「僅此而已。」
刑術看著垃圾桶蓋上還在燃燒的那張證書,一言不發,他知道這些都是最黑暗,最陰暗的一面,但這些誰又能去阻止呢?你去阻止就等於是擋人財路,俗話說擋人財路,如殺人全家。
凡君一搓著自己的手指頭:「珠寶玉器檢測並不是強制性的,沒有規定,而商家有時候會找質監局的原因是,消費者願意相信質監局,不願意相信他們,所以,只要證書在這裡,消費者第一印象就是好的,緊接著就看賣方怎麼耍嘴皮子了,你知道這個城南古玩城中,今年賣出去最貴的玉器多少錢嗎?」
刑術看了一眼遠方道:「是一件家傳的高古玉,最早的賣家是一個來自齊齊哈爾的敗家子,在這裡賣了六十萬,覺得自己發財了,當時就去買了一輛寶馬開回去。但是收購的老闆送到北京一家拍賣行,拍賣行給出的起拍價就是八十萬,被一個美籍華人以三百五十萬拍得,轉而又弄到紐約,在蘇富比的年度中國玉器專場上面,最終拍出了八十萬美元,差不多快五百萬人民幣。」
凡君一搖頭笑著:「六十萬變三百五十萬,三百五十萬變五百萬,如果這塊高古玉上還能加上一個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的故事,再登報或者是用其他的手段渲染一番,那麼那塊玉的最終價格將會翻上一倍不止,就算不這樣做,接下去,玉器的價值也會順著時間逐漸增加。」
刑術問:「乾爹,你到底想說什麼?」
凡君一看著遠方:「我想說,這幾十年來,鑄玉會幾乎已經控制了整個東三省的玉器價格走勢,你信嗎?」
刑術搖頭:「這不可能,這些東西不是人為可以控制的?」
「人為無法控制?」凡君一笑道,「刑術,你還太嫩了,你不是也說過嗎?沒有絕對,只有相對。可站在某一個角度上來說,在某種特殊的相對之下,就會誕生絕對。」
刑術看著凡君一:「你們……到底做了些什麼?」
「控制貨源渠道,把控檢測關口,大型的金銀玉器店都有我們的人,也就是說……」凡君一拿著手中那塊再普通不過的玉珮,「我說這東西值五萬,它就值五萬,我說這東西一文不值,它就只是路邊的一塊石頭,不,可能連石頭都不如!」
刑術站在那,覺得還是太不可思議了,他不相信鑄玉會能強大到隻手遮天的地步,要做到這一點,簡直比登天還難,更何況這樣一個組織要養那麼多的門徒,怎麼賺才能賺夠那些錢?
刑術提出這個問題之後,凡君一轉身下樓,領著刑術到了最近的一個商場,在某一個玉器店內,指著櫃檯中擺著的一個品質不錯的翡翠手鐲道:「你認為價值多少?」
刑術搖頭:「在櫃檯中擺著,不上手我看不準。」
凡君一道:「標牌上寫著三五萬,但是你要問這裡的營業員,她會告訴你,現在搞活動,打五折或者三折。」
刑術道:「三萬五的三折就是一萬零伍拾。」
「你用一萬零伍拾乘以百分之四十五。」凡君一說著,對遠處那個戴著經理牌子的女子微笑點頭,女子並未上前,也只是禮貌地微笑點頭,同時制止了其他幾個營業員上前。
刑術用手機算了下道:「四千七百二十五。」
凡君一低聲道:「所以,這個鐲子的進價應該是五千左右,他們所賺的利潤就是你先前得出的百分之四十五,這已經算是低的了,因為要扣除這家店舖運營的費用,人工呀之類的。」
刑術皺眉,壓低聲音:「那你們賺什麼?」
凡君一低頭看著鐲子,笑道:「鑄玉會賺這個鐲子進價的百分之四十五!」
刑術一愣:「什麼?這個鐲子的進價?」
「你以為這鐲子怎麼來的?你以為這些店裡面賣玉器的營業員都是專家?」凡君一看著刑術。
刑術搖頭:「當然不是,但是這個也未免……」
「利潤太大了對吧?」凡君一面露微笑,「這裡的營業員也不知道真正的進價,更不可能知道利潤是多少,她們不懂,最多也就是五花那個層次,不懂裝懂,因為只有她們自己相信了,才會去讓顧客相信,知道為什麼要培訓她們嗎?就是為了先忽悠了她們,才能讓她們去忽悠顧客,這就是鑄玉會這麼多年所做的事情之一。」
凡君一說完起身朝著外面走去,刑術看了一眼遠處的那位經理,經理看了刑術一眼,目光投向另外一個地方,全當先前凡君一和刑術根本沒有來過這裡。
刑術追出去,問:「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這只是其中一部分,如果再發展下去,很多事情就會完全無法控制。」凡君一邊走邊說,「現在鑄玉會的手已經伸向了拍賣行,與很多收藏家關係也極好,所以,只要鑄玉會一句話,不,只要鑄玉會四大首工舉手表決通過,源源不斷的錢就會滾進來,半年前,在拍賣會上那個神秘的漢代玉牌你知道吧?拍賣會原定的起拍價是一百二十萬,他們三個一舉手,直接變成了兩百萬,加上暗箱操作和一些收藏家的背後鼓動,最後以六百萬的價格私下出售給了一個傻子。」
「私下?」刑術立即明白了,「你們掉包了那東西?私下出售可以規避法律責任,如果拍賣行賣出去,他手中拿到的東西是假的,那拍賣行就完蛋了,但如果是私下,當面驗明,還有證人的前提下,那個買家只能自認倒霉。」
凡君一停下來:「那塊漢代玉牌,我們自己仿製的時候,前前後後加起來的成本差不多就是五萬塊的樣子,純賺五百九十五萬,販毒都沒有這麼高的利潤,而且就算他報警,都抓不到我們的把柄,天下最好的買賣就是這個了吧?但長此以往呢?」
刑術搖頭:「不敢想像。」
「你也知道,這就是我為什麼想要璩家回來重新做主的原因。」凡君一道,「不管如何,璩家就算是自私也好,怎樣也好,他們至少不會幹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當然,我沒資格說這種話,因為這些年來,我也做了不少這樣的事情,否則哪兒來的錢買獨立式住宅買豪車?但是我老了,膽子也小了,我知道應該停手了,但那三個人不知道。」
刑術搖頭:「如果璩家人回來了,下面的人不服他怎麼辦?市場會更亂的。」
凡君一抬手按在刑術的肩頭:「這就是為什麼,我向璩瞳推薦你的原因。」
不知道為何,刑術此時突然說了一句,他自己完全沒有過腦子,僅僅只是脫口而出的話:「你為什麼不推薦凡孟?不推薦你的兒子?」
凡君一似乎料到刑術會問這個,他放下手道:「第一,你也是我兒子,即便是乾兒子;第二,凡孟已經是個死人了,哪有死人去領導一個龐大組織的?」
刑術不語,而凡君一說完笑了:「我知道,你還想知道,如果拿你和凡孟比,誰更厲害,對吧?而且你之所有這個念頭,並不是出於做不做鑄玉會的首工,而是出於賀晨雪,男人嘛,爭一口氣,很正常,但是,你不是青春期的孩子了,不應該抱著這種醋意的念頭來做比較,這會讓人覺得你很幼稚。」
刑術點頭,笑道:「乾爹,就當我幼稚吧,我就想知道,我和凡孟如果要比的話,結果是怎樣?」
凡君一道:「如果非要比,那就必須有評委,而這場比試中的評委肯定不是我,如果是我,誰都會知道,在親兒子和乾兒子之間,我會偏向親兒子,所以評委只能有一個,而這個評委要選出來的並不是最厲害的男人,而是最適合自己的男人,我說得這麼明白了,你應該知道評委是誰了?」
「我知道了。」刑術點頭。
凡君一歎氣道:「刑術,雖然我希望晨雪選擇的人是你,但是,那僅僅只是希望而已,到底怎麼選,看她了。」
刑術立即問:「乾爹,你為什麼會希望晨雪選擇我呢?就如你先前所說的,如果是比試,你如果是評委,你會偏向凡孟。」
「知子莫如父!」凡君一說完這句話之後,轉身大步走了,走的同時揮了揮手,那意思是「再見」,也是「今天到此為止」的意思。
刑術站在那,看著四周,總覺得周圍處處都有鑄玉會的人,甚至覺得出道這麼多年以來,自己所有的業內經驗在瞬間變得一文不值,在這一刻,他很想找個人聊聊,雖然第一個想到的是賀晨雪,但隨後又在腦海中抹去。
不管賀風雷還是凡君一,亦或者是其他什麼人,越將他往賀晨雪那邊推,他越不想往前再邁出半步,其中的原因只因為凡孟。
而此時,凡孟正載著賀晨雪開車兜風,沿著江堤從一頭到另外一頭,快到春節了,路上堵得雖然是一塌糊塗,大部分人都心煩意亂,但凡孟卻很有興致,就彷彿是一個死去的人重新活過來之後,更加珍惜現在的生活一樣。
坐在副駕駛上的賀晨雪一直看著前方,左耳聽進的那些凡孟零碎散亂的話語,很快便從右耳鑽了出去,完全沒有在腦子中停留——凡孟回來之後,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每一刻的心思都沒有在身邊的這個男人身上,閃過的全是刑術的臉,但是她與刑術之間的那種東西卻很微妙,微妙得非常不明顯,讓人看到的全都是恍惚,就像是沒有具體輪廓的影子。
「晨雪,我們結婚吧。」凡孟忽然說了這麼一句,這句話像是一根針一樣扎進賀晨雪的體內,她渾身一震,腦子中瞬間變得空白,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得裝作什麼都沒有聽到。
凡孟一直在那等著,不僅等著紅燈變綠燈,也等著賀晨雪的回答。
終於紅燈變綠,凡孟也忽然笑了,踩下油門的同時道:「因為那個男的吧?」
賀晨雪依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先前的沉默代表著她很混亂,而現在的沉默代表什麼?默認嗎?賀晨雪自己都不知道。
「不管他是誰,不管他要做什麼,即便可以改變一些事情,但都無法阻止我對你的感情。」凡孟看著前方說著,因為身旁的賀晨雪一直保持沉默,他就像是在自言自語,而這種自言自語在賀晨雪聽來,無疑就等於是宣戰。
第九章:失去的時間
刑術沒有立即回到當鋪,亦或者去地下面見璩瞳,而是徑直去了拍賣所,將那幅陳汶璟的絕世畫取了出來。他知道這是自己獨立思考的最好機會,不會摻雜進任何人的意見,也能讓他的思緒變得穩定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