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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節

「對,長方形,而且兩側中間這個像是過道的地方並不寬敞,從左側石壁走到右側,最多能走大概不到六步的距離,充其量也就是五米半的樣子。」胡三千說著,又在所畫的圖上標注了一下,「實際上,這整個地下牢房就像是棺材,一口挖出來的地下棺材。」
賀晨雪一驚,刑術則抬眼看著胡三千:「什麼意思?」
「說直接點,這個地方應該是以前契丹人懲罰一些……怎麼說呢?懲罰一些政治犯的地方吧,不殺死他們,把他們關在這裡,讓他們懺悔的同時等死。」胡三千從包裡面拿出一個本子,從裡面抽出幾張洗出來的照片道,「你看,這是十年前出土的一些契丹壁畫,我是從雜誌上翻拍下來的,因為你上次說過關於天地府的事情後,我就有興趣調查了一下關於契丹國、渤海國的事情,無意中在一本雜誌上面看到了這些個壁畫,我找過一個牡丹江的文史教授詢問過,他說那也許應該是早年的一種活葬法。」
刑術翻看著照片,看完一張遞給賀晨雪一張,照片上表現的就是一群人抬著一個活人,往一個山洞中送去,然後山洞中還有一個山洞,最終那個人被放入那個山洞中席地盤腿而坐,其他人則奔跑著離開,而坐在洞中洞的那個人則跪在那,好像在祈禱著什麼。
賀晨雪邊看邊問:「活葬法就是和你先前所說的一樣,是將政治犯放進去,自生自滅嗎?」
「差不多吧,但因為缺少確切的資料,我只能從教授的話,還有我的一些經驗來判斷。」胡三千解釋道,「但是這裡肯定還有秘密,沒那麼簡單,我得仔細尋找下,而且這不是最終的終點,咱們可能還會繼續前進。」
刑術點頭:「再仔細查看下吧,我也調查下先前找到的東西,晨雪,你抓緊時間,看看那皮殼本中有什麼,我再挨個尋找下有沒有其他暗格,可能會有些線索。」
刑術起身要離開的時候,賀晨雪叫住他道:「刑術,我一直搞不清,你說在絕世樓地下畫室中看到的那幅一模一樣的絕世畫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們找到現在,都沒有發現與那個絕世畫有什麼關聯。」
刑術道:「我也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江畔濕地,傅茗偉站在車前,看著前方濕地挖出來的十來個深坑,還有在一側累得氣喘吁吁的警察以及周圍來幫忙的居民,轉身打開車門,看著齊八爺。
齊八爺只是搖頭:「那晚,我們明明就將夏婕竹埋在這裡的,埋下去之前,潘峰還用保鮮膜和塑料布包裹了好幾層。」
傅茗偉關上車門,站在那尋思了一會兒,揮手叫來董國銜,吩咐道:「給來幫忙的居民一人拿點辛苦費,再帶兄弟們出去吃頓飯,我先帶齊八爺回去。」說著,傅茗偉摸出一千塊錢塞到董國銜手中,也不說其他話,轉身上車了,但開車門前還頓了頓,轉身又叮囑道,「吃飯的時候,別說是我請客。」
董國銜站在那,等傅茗偉離開之後,這才轉身對身旁的同事道:「傅隊把錢給我,叫我領你們吃飯去,和以前一樣,他不讓我告訴你們,是他私人出的錢。」
同事只是苦笑著開始收拾著工具,按照董國銜的吩咐,給幫忙的居民分發著工錢。
董國銜看著那一個個刨出來的深坑,不需要詳細推理就知道,當夜埋下去的夏婕竹的屍體,必定是被潘峰又挖出來帶走了。
坐在車上的傅茗偉一語不發,他知道線索又斷了,從一開始他就擔心,如果沒有潘峰這個關鍵人物在,運作整個案件的機器就會缺少最重要的一個齒輪,緊接著所有的事情都會陷入停滯狀態。
如今他最擔心的事情如期發生了,真的只能寄希望於刑術的身上嗎?
地下隧道中發生了什麼事情?那些事情又與這個案子有關聯嗎?傅茗偉看著窗外,他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覺得整個案子中沒有搞明白的東西還很多,現在得到的都只是支離破碎的線索,要想重新粘合在一起,還需要潘峰手中捏著的「膠水」。
紀德武!傅茗偉腦子中冒出這個名字,同時冒出一個念頭——如果紀德武是裝瘋賣傻呢?
將齊八爺送回看守所之後,傅茗偉立即驅車趕往圳陽優撫醫院,直接找到了刑國棟,因為他是刑術的養父,傅茗偉也沒有繞圈子,開門見山就問:「刑院長,紀德武是真的瘋了嗎?」
「你稍等!」刑國棟轉身離開辦公室,五六分鐘之後才返回,手中拿著三個牛皮檔案袋,隨後遞給傅茗偉,「這是紀德武的所有資料,其中還包含了他犯病初期,在另外一家醫院的相關資料,也包括詳細的外傷資料。」
傅茗偉搖頭:「刑院長,我時間不多,這裡的資料太多了,我一時半會兒看不完,你是專業醫生,我想知道你怎麼看。」
「我可以站在專業的角度,很肯定地告訴你,紀德武不是裝的,他有著嚴重的心理疾病。」刑國棟坐下來道,「他的病情有點複雜,屬於內部激發和外部刺激重疊。」
傅茗偉搖頭:「不懂。」
「其實每個人都有潛在的心理疾病,你我都一樣,哪怕是生活一帆風順的人,一樣會有,紀德武在十指被切斷搶救過來之後,他並沒有馬上變成現在這幅模樣,而是十分平靜,當時其他醫院的醫生檢測過他的腦電波狀態,雖然他表面上平靜,但實際上在不斷地思考著什麼,已經異於常人了,所以,在他斷指之前,這個人的精神狀態就有問題,很壓抑,有事情想說但是因為某種理由沒有說出來。」刑國棟說到這又想了想,「先前我所說的就是來自於內部,而外部刺激,一方面是因為斷指,另外一方面是,後來有人送了一份禮物到他的病房,禮物拆開之後,裡面是一套繪畫的工具,紀德武看到那些東西之後,下意識就看著自己的手,隨後就發病了。」
傅茗偉點頭:「這麼說,真的如資料所說,紀德武以前就有病,類似自閉症的症狀?」
「沒錯,很嚴重的自閉症,但很奇怪的是,我看過之前他很老的資料,資料上說,他的病症屬於那種時好時壞的,這種很罕見,要知道自閉症病人不會間歇性發病。」刑國棟搖頭,「天下之大,無奇不有,特別是在我從事的這一行裡,人,是最奇怪的生物。」
「我可以去看看他嗎?」傅茗偉問。
刑國棟起身:「我帶你去,但是,你不能接近他,上次刑術接近他,讓他受過刺激之後,他很久才緩過來,現在終於平靜了,如果再受刺激,我擔心他會走極端。」
傅茗偉道:「我明白。」
刑國棟領著傅茗偉走到紀德武的病房外,刑國棟打開鎖死的小窗口,傅茗偉站在窗口,看見紀德武坐在床上,低頭坐在那一動不動。
傅茗偉讓開,低聲問:「他以前一直這樣嗎?」
「每天總有那麼一兩個小時會背朝著門這樣坐著。」刑國棟道,「他也許在看什麼東西,不想讓人知道的東西。」
刑國棟說完,傅茗偉又湊近去看,刑國棟會意,低聲道:「等下我會讓護士推他出去在走廊上曬太陽,你注意看。」
刑國棟說完,卻沒有立即叫護士,而是轉身打了個電話,沒多久,守門的童雲暉來了,站在一側朝著傅茗偉微笑著點頭,隨後上前對刑國棟道:「刑院長,下不為例。」
傅茗偉很疑惑,不知道為什麼刑國棟要將看大門的找來?
刑國棟笑著點頭,緊接著刑國棟揮手叫來護士,護士站在門口輕輕敲門。
門被敲響的那一刻,傅茗偉清楚地看到坐在床上的紀德武俯身下去在弄著什麼,隨後直起身子來,轉了一面,坐到床邊,由護士攙扶著坐在輪椅之上,隨後被推了出去。
刑國棟與傅茗偉立即站在一旁,而童雲暉則站在門邊,等紀德武推出來的時候,童雲暉微微俯身,低聲道:「紀老師,你的氣色不錯呀,還記得我嗎?我是守門的老童啊。」
紀德武抬頭看了一眼童雲暉,什麼也不說,隨後護士推著他離開了。
等坐著輪椅的紀德武遠去之後,傅茗偉立即上前正欲走進房間,童雲暉的右手一抖,從袖筒中抖出一張照片握在手中,遞了過去:「警官,不用進去了,你要找的東西在這裡。」
傅茗偉疑惑地接過照片,同時看到了童雲暉沒有指節的左手,再移過目光看照片,剛看了一眼就愣住了,隨後要說什麼的時候,刑國棟上前道:「你不能拿走,你可以翻拍下來,要是拿走了,他丟了這張照片,病情一定會加重。」
傅茗偉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依然站在那等待著的童雲暉,隨後放在窗台上,用手機翻拍了好幾張,確定拍清楚之後交給了童雲暉,而童雲暉拿著照片徑直朝著紀德武的方向走去,用先前的手法將照片放回紀德武原先藏照片的位置。
傅茗偉看著童雲暉的背影:「刑院長,你這裡還真的是臥虎藏龍啊。」
「他以前是個名人,你問老一輩的警察,特別是反扒的民警,沒有人不認識他的,但他早就洗手不幹了,他還是刑術的其中一個老師。」刑國棟說著扭頭看著傅茗偉,「我沒有告訴他你是警察,但他一眼就能看出來,其實你走進這裡來的時候,這裡有很多人都知道你是做什麼的。」
傅茗偉點頭:「刑院長,謝謝你。」
「我和警方合作了好多年,我知道怎麼配合你們。」刑國棟笑道。
傅茗偉與刑國棟握手告別,轉身下樓離開,等他開車離開醫院的時候,發現鐵門已經開了,而童雲暉則端著茶杯坐在值班室中,面露微笑地看著他。
傅茗偉再次道謝,點頭離開,當他離開醫院大門的時候,有一種從另外一個世界回到現實世界的感覺。隨後,傅茗偉的注意力再次回到了案子上面,他將車停在路邊,看著手機上翻拍出來的那張照片,照片的背景是一間畫室,毫無疑問那就是裝修之前的畫室,夏婕竹死前的畫室,而照片中從左至右分別是夏婕竹、潘峰、紀德武。
傅茗偉靠著椅背,長歎一口氣,自言自語道:「你們三個人到底是什麼關係呀?」
!!
第三十四章:旱棺
地下監獄之中,賀晨雪已經讀完了皮殼本中的內容,而胡三千則依然在忙碌著自己的事情,刑術也從找到的那堆東西中整理出了一些東西,可以結合皮殼本中的記載內容判斷年代和相關的大致事件。
皮殼本的主人是俄國人,名字音譯過來叫尼古拉.阿布拉莫維奇(以下簡稱尼古拉),自稱是前俄國貴族,沙皇被推翻之後,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聯盟,其家族遭到了流放,而尼古拉這個男爵逃到了哈爾濱,整日在怨恨和詛咒中度過。
「日記中,尼古拉寫自己是在1939年入獄的,入獄的原因是因為獵熊行動失敗,也就是刺殺斯大林。」賀晨雪拿著皮殼本說道。
刑術一愣:「刺殺斯大林?是指烏蘇裡虎事件?」
「對。」賀晨雪低頭看著,「按照他所說的的確是這樣的,但是他沒有直接參與,屬於後勤人員,當時那批前往索契刺殺的人失敗之後,在哈爾濱這邊留下的人就立即被日軍給逮捕了,因為原本指使和支持他們的就是日本情報部門,大部分人被殺,但留下了尼古拉和另一個人,因為他們知道的事情最多,日軍覺得也許後來他們還有利用價值,暫時不能死,但這兩個人不能與其他人關押在一起,一直都在道外分監單獨關押。」
刑術點頭:「這些事情與我們要調查的無關吧?」
「對,這些只是年代背景,他寫自己在上面的監獄。」賀晨雪說到這指著上面道,「按照他的記錄,我們腦袋頂上就是以前的道外分監。」
刑術仰頭看著:「道外分監的舊址還在,沒有被完全拆除,也許咱們可以從這裡出去,你繼續說。」
賀晨雪又道:「他在道外分監一直是單獨關押,一直關押到1940年春節之後,他上面寫的是中國人的聖誕節,也就是春節吧,應該是他不知道怎麼寫那個詞。隨後他與他的同伴伊萬被單獨送到了另外一個監區,那個監區只有6間牢房,到這裡,有意思的地方就出現了。」
刑術挪了挪位置,認真地聽著。
「6間牢房中,分別住了6個人,除了尼古拉和伊萬之外,其他4個人都是中國人,但尼古拉當時就斷定,那4個中國人肯定不是什麼政治犯之類的,因為他覺得,日本人不會讓他接觸政治犯之類的人,擔心有些事情被洩露出去。」賀晨雪低頭看著皮殼本,「其他4個中國人都是男的,其中只有一個人年齡較為年輕,大概30多歲的樣子,其他人都比較老了。
刑術在旁邊道:「四個中國人,一個年輕的,三個年老或者中年的。」
「上面還說,那個年輕的姓陳,是個畫師,因為他整天都在畫畫,而且是用石頭在牆壁上面畫,而另外一個年齡較大的人,總是在他對面的牢房中看著他,時不時會與他說話。」賀晨雪說完翻了一頁,「尼古拉說,他能聽懂一部分中文,從兩人的對話中得知了他們的身份,那個年齡較大的人自稱是……這個音不是俄語,是俄語音譯的中文,應該是『朝奉』。」
「朝奉!」賀晨雪說到這猛然間意識到了什麼,「之前說過刑仁舉在這座監獄呆過,這個朝奉會不會就是刑仁舉?」
刑術微微張嘴在那思考著,半天道:「對呀,申東俊為了調查奇門,將刑仁舉單獨關押不是沒有道理,還有那個姓陳的畫師,那幅絕世畫,你說有沒有可能,這個陳姓的畫師,不是陳汶璟就是陳大旭呢?」
賀晨雪點頭,繼續看下去,隨後道:「按照這個尼古拉的描述,這個朝奉應該就是刑仁舉,等我再看看,我記得先前第一遍讀的時候,好像看到他在某個頁面角下特地標注過陳姓畫師的名字。」
賀晨雪往後翻找著,刑術也湊過去看,正在翻頁的時候,刑術用手指著右側頁面下方:「是不是這裡?」
賀晨雪點頭:「對,拼出來的音就是陳大旭。」
刑術深吸一口氣:「刑仁舉、陳大旭原來是在這裡認識的,這麼一來,絕世畫的事情就說得通了,所有的事情都可以連在一起了,但是現在有個麻煩的地方,就是現在既有那雙筷子,又有那幅畫,真正的線索是藏在筷子中還是畫中?亦或者需要合併才能找到?」
刑術起身來,來來回回地走著:「這個尼古拉還寫了什麼?」
「他沒有聽懂太多他們兩人的對話,好像兩人研究的就是畫,中國古畫,其他的尼古拉也不懂,他之所以感興趣完全是因為無聊,他覺得自己活不了太久了,但是後來,在分監中的其他兩個人,也讓尼古拉產生了濃厚的興趣。」賀晨雪繼續翻著皮殼本。
刑術問:「什麼意思?」
「有一個是工程師,老工程師,是日軍從上海抓來的,這個人以前在德國留過學,會德國、俄國和英國三國語言,德語最為流利,但能用俄語和尼古拉正常交流,這讓尼古拉和伊萬很高興,因為有人陪他們說話了。」賀晨雪抬頭道,「按照音譯過來,這個老工程師的名字叫錢放,剩下一個人叫『區定』,名字很怪,怎麼會叫……」
賀晨雪說到這裡的時候,渾身一顫,抬眼看著刑術:「不是叫什麼『區定』,而是叫琚鼎!」
說著,賀晨雪將那兩個字用筆在皮殼本上寫了出來,指著那個「琚」字道:「這個字在姓氏中不讀ju,而讀qu,同『璩』字,實際上這個人的名字應該叫璩鼎!」
「你認識這個人?」刑術一臉的疑惑。
「鑄玉會的人沒有人不認識他的,他是鑄玉會上幾代中最出名的首工,也可以說他就是曾經鑄玉會的領袖。」賀晨雪低頭看著那個名字,「璩,專指的是用玉料製成的環形玉器飾品,那都是以前皇室貴族身份的象徵,由此產生了璩這個姓氏,後來以諧音字簡化之後,變成了琚字,實際上是同姓,但璩鼎依然沿用以前的名字,最重要的是,鑄玉會以前世世代代的首領都是他們璩家的。」
刑術搖頭:「什麼意思?」
「早年就是斷金門中一個璩姓人出來創立的鑄玉會,因為這個字與玉有關係,而鑄玉會又是鑽研玉器的,所以,後來鑄玉會的領袖,不管以前姓什麼,一旦成為領袖之後,都會改姓為璩,不過就我知道的,從我父母他們這一代往上數,所有的領袖都是真正的璩家人,從來沒有讓外人擔當過,而且……」賀晨雪說到這停頓了一下,緩了緩才說,「而且聽我媽提起過,璩家原本是個大家族,自從鑄玉會成立之後,他們似乎是為了保證所謂的血脈純正,都是族內通婚。」
刑術驚訝道:「近親結婚?」
「不算是太近親吧,大家族,都是找遠親,或者是找璩姓的,不知道為什麼,這一點很怪異。」賀晨雪搖頭,「具體的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但這個璩鼎,的確是個能人,也是個傳奇人物,可以說是文武雙全,智商情商極高,在偽滿洲國時期,的確是進過監獄,但是沒多久就被放出來了,至於進監獄的原因,沒有人知道。」
刑術看著周圍:「璩鼎進道裡外監的目的,也許就是為了找到當年契丹國修建的地下坐窟,你別忘了,那口深井石柱就在絕世樓之下,而暗示我下來的人是你母親以及凡教授,他們也許也想查清楚什麼,這下面肯定與鑄玉會有關聯。」
賀晨雪點頭,隨後又搖頭:「這個是顯而易見的,但是我想不通,刑仁舉、陳大旭他們的絕世畫,是不是與鑄玉會真的有關係?」
就在兩人分析的時候,胡三千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有東西!刑術,快來幫忙!」
刑術聞聲,立即領著賀晨雪朝著胡三千處跑去,胡三千在整個地牢中心部位一直勘探著什麼,來來回回走了好多步,加上丈量之後,胡三千這才將棺材釘插進中心點的位置,等他這麼一插下去,立即就感覺到地下土層中有一層石板。
「折疊鏟!」胡三千慢慢往外拔著棺材釘,刑術立即從背包後面將掛在那的折疊鏟拿出來,遞給胡三千一把。
胡三千拿起棺材釘之後,看著釘子底部道:「是海礁石!下面是口旱棺!」
「什麼東西?」刑術皺眉問,「旱棺!?」
賀晨雪也是一臉疑惑,這個詞語聞所未聞。
胡三千將棺材釘放回,抓起鐵鏟開始往下挖:「旱棺是以前渤海國建國後,與渤海國相鄰的沃沮國之間的一個叫『添』的小國家的殉葬方式,實際上應該算個部落,部落的名字應該叫『添海』,他們原本居住在沃沮國臨海的一個地方,沃沮國建立時,這支部落不願意歸順,被趕走,但又無法前往渤海國,只得在兩國之間的山中生存著,他們因為祖輩時代生活在海邊,殉葬的方式都是水火葬,也就是在退潮的時候在海邊將屍體火化,等漲潮的時候,讓海水將燒剩下的東西捲入大海之中,後來遠離家鄉之後,他們的巫神,也相當於薩滿就想出了一個辦法,挖空礁石,將人放入再埋入地下。」
刑術問:「礁石!?他們在內陸哪兒來的礁石?」
「這就是問題所在。」胡三千繼續挖著,「所以,添海國只有所謂的王族才會使用這種方式,但只有真正的首領死後才會用礁石,而礁石則是他們真的從海邊敲下,整塊運回去的,平日的百姓,有條件的就用江海湖邊的巨石,沒條件的就用普通的泡過鹹水的岩石,總之就是一種想在死後回歸故里的辦法。」
賀晨雪在一旁幫忙:「為什麼你確定下面是這個?」
胡三千道:「因為棺材釘尖端帶上來的那點石渣,用礁石做棺的只有添海國的人,沒有其他人,我們開棺人一輩子就靠著棺材過活兒,不開棺的時候就做棺材,所以,沒有人比我們更熟悉棺材的種類。」
三人向下挖了不過一米的樣子,就立即挖出了那塊旱棺的礁石邦頭。
「這是邦頭,這是口立旱棺。」胡三千說著開始挖著周圍,「棺材分為邦頭、邦尾,左右擋板,棺蓋和棺底,按照我們漢族的規矩,邦頭就是死者睡入之後放頭的地方,邦頭的位置會寬一點,放腳的位置,也就是邦尾應該窄一點,正常來說首尾高度一致,因為不一致的話就會不吉利。」
賀晨雪問:「為什麼不吉利?」
胡三千解釋道:「我們這一行當中,將很多字都分得很清楚,例如說躺和睡這兩個字是必須區分開來的,躺的意思是說躺下去之後可以方便起來,那麼睡則是短時間內不會起身,一般來說躺椅這種物件都是有斜度的,如果棺材邦頭和邦尾不一致,就會變成躺,屍體如果是躺在棺材中,就會有『詛咒詐屍』的說法,所以絕對不會做成躺,不過有些大戶人家會刻意做成躺,但不是想詐屍,而是希望先人永存,或者是死而復生,但那樣做的極少,就算做,棺材做成斜坡狀,但墳坑挖掘的時候,就會故意挖出一定的角度來,讓棺材看著是放在有斜坡的墳坑底部,只要這樣做,當棺材放下去之後,棺材內的死者頭和腳也就持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