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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節

刑術看著前方:「是呀,他爸當年可是道外有名的廚子,開的那幾家餐館也是鼎鼎有名。」
說著,刑術說了幾家餐館名字,賀晨雪立即道:「哦,原來是那幾家呀,太有名了吧,哈市美食地圖上面都有寫的,好多年的老店了,原來是他家的。」
賀晨雪緊接著又道:「那他在道上不是面子很大?」
刑術搖頭:「兩回事,你記住吧,道上的人不一定販毒,但販毒的一定自稱是道上的,這就是最麻煩的事情,毒販是我最想遠離,也最痛恨的人。」
另一方面,傅茗偉帶著董國銜,以及一批其他部門借來的人,開始查看當夜的監控錄像。
董國銜看著旁邊堆在那裡的一堆硬盤,裡面都是按照傅茗偉所說範圍內拷貝來的,而且只是第一部分,其他的正在拷貝當中,他逐漸發現,就算快進,全部看完,看仔細了,估計一個星期都不夠用。
董國銜打著哈欠看向一側的時候,卻發現傅茗偉正坐在電腦前,仔細地看著,非常認真,跟前的兩杯咖啡都沒有動,他只得上前悄悄將兩杯涼透的咖啡拿走,重新換了一杯熱的。
咖啡剛放下,傅茗偉忽然身子朝著後面一靠,說了一個讓董國銜一愣的問題:「我問王磊的時候,他說他從外圍屋子逃走的時候,沒有看到放火的人離開,這就奇怪了,王磊當時感冒發燒,肯定難受,不是火燒眉毛了,他是不會跑的,既然他都害怕的跑了,為什麼沒有看到放火的?難道放火的死在裡面了?」
董國銜道:「傅隊,王磊當夜發燒感冒,沒有看到放火的出來也在情理之中的。」
傅茗偉搖頭:「文化局的人正在清理現場,因為都是老建築,他們得看看還有什麼東西是沒有被完全燒燬的,但是工作進展的很緩慢,我之前打電話問了,說要完全結束工作還需要一段時間,而且沒有具體時間,我就一直在想,為什麼要燒那房子,報復社會?那裡也沒有人,這一點很怪。」
董國銜坐下來:「傅隊,你不是說姓刑的那小子很可疑嗎?為什麼不一直盯著?」
「浪費警力,事情肯定不是他做的,但他肯定在調查什麼。」傅茗偉摸著下巴思考著,「最奇怪的就是那個齊八爺,一個字都不說,我也拿他沒有任何辦法,因為我發現他的事情與火災有關聯,完全是因為刑術和閻剛的那個電話。」
董國銜立即道:「要不,我再去看守所一趟,找找齊八爺?」
傅茗偉搖頭:「不急,先看監控,我有個直覺,我們在監控上可以找到放火的人,但肯定找不到他當夜返回的錄像。」
董國銜點頭,立即回到自己的電腦跟前,開始仔細看了起來。
入夜後,刑術帶著賀晨雪驅車趕到了石大龍所說的利民區的一個農家院子外面,閃了三下車燈之後,看到石大龍的車在對面的位置也閃了下燈,隨後刑術帶著賀晨雪下車,坐上石大龍的車從一條農村的小路上搖搖晃晃開了過去。
刑術看著黑漆漆的前方道:「怎麼會在這種地方?」
「這小子惹事了,躲起來了,我想了些辦法,才找到他藏身的位置,他藏在他二舅家的老房子裡,這裡快拆遷了,所以基本上沒人,大多數人都走了,租了房子等著回遷。」石大龍邊開車邊說,「這裡沒人清雪,昨天下了雪,這幾天白天氣溫高,白天雪化,晚上又凍起來,所以路很滑。」
半小時後,車停了,石大龍下車,看了一眼手上的單子,指著前面一個院子道:「就是那家,門口的柵欄上面有兔子模樣的那家。」
三人踩著沒到小腿的雪走了過去,刑術藉著月光看著地上的雪地,沒有看到腳印,下意識道:「沒有腳印?這小子在這裡嗎?」
石大龍肯定道:「肯定在,前天晚上他打電話給他老鐵,說他在這裡,說東西快吃完了,讓他老鐵這幾天送點吃的來,他老鐵欠我好幾萬,所以把這小子的藏身地告訴我了。」
「在錢面前,不要說老鐵,親兄弟都沒用。」刑術說到這,突然停下來道,「壞了!快!快進去!」
刑術說著,第一個帶頭衝進門口,走到大屋門口,就看到門上有一把新鎖。
石大龍一看驚道:「他不在這裡?」
刑術從旁邊找了一塊石頭,將鎖砸開,推門就進,隨後喊道:「劉樹鵬!?劉樹鵬你在哪兒?」
喊了幾聲,沒有人回答,石大龍進了側屋尋找,也沒有找到,刑術突然聽到了什麼,示意大家不要發出聲音,隨後又喊了幾聲,緊接著石大龍和賀晨雪都聽到什麼東西撞擊著發出了悶聲。
三人覓著聲音找過去,發現牆角處有一口大箱子,箱子上面還壓著好幾個箱子。
刑術蹲下來,聽到聲音是從箱子裡面發出來的,立即道:「快,把上面的箱子全部搬下來!」
兩人去搬,發現上面的箱子沉得可以,將最上面的打開一看,裡面全是碎石頭和磚頭之類的,只得讓賀晨雪讓開,將箱子直接掀落下去,其他的也如法炮製,但就這樣還花了幾分鐘的時間,最終只剩下最下面的箱子時,刑術砸開鎖打開,發現劉樹鵬被摀住嘴,綁著手腳,滿臉鼻涕眼淚,哭喪著臉看著兩人,箱子兩側全都是指甲留下的血印。
兩人趕緊七手八腳將劉樹鵬抬出來,幫其鬆綁,劉樹鵬認識刑術,直接就跪了下去,哀嚎著說刑術是他的再生父母之類的話,這輩子大恩大德無以為報。
說著,劉樹鵬就暈了過去,刑術趕緊背著他回到車內,知道他肯定是沒吃沒喝,加上突然獲救興奮一下暈過去了。
石大龍開車載著幾人回到了刑術停車的位置,再分別驅車往城內趕,直接將劉樹鵬運到了石大龍的家中,給劉樹鵬簡單吃喝了點東西,等其緩過來了再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吃喝完畢的劉樹鵬又沉沉睡去,一覺醒來都是第二天中午的時候了,石大龍叫了外賣回來,與刑術、賀晨雪一起陪著劉樹鵬吃完飯,隨後刑術放下筷子,問:「劉樹鵬,你不是說要報答我們嗎?」
劉樹鵬喝著湯的同時點頭,差點把湯水灑出來,隨後一抹嘴巴道:「我翻身之後一定報答!」
石大龍起身將門關上,鎖死,坐在靠門的沙發扶手上面。
劉樹鵬看著石大龍的模樣,又看著刑術:「術哥,你這是……」
「別怕,我和準備置你於死地的那些人不一樣,我現在只問你幾個問題。」刑術冷冷道,「但你要是不說,很快你沒死的消息就會傳遍整個哈爾濱,到時候會發生什麼,相信你比我清楚。」
劉樹鵬明顯在裝傻,一臉納悶,做出自己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
石大龍摸出手機:「最直接的就是打電話報警,鵬鵬,我幫你報警。」
劉樹鵬上前一把摀住石大龍的手機道:「哥,別這樣,你知道不能報警!」
石大龍故意裝作不明白的樣子:「啥意思啊?我為啥知道不能報警呀?」
「哥,你要是報警,我就完了,我準得進去!」劉樹鵬直接就給石大龍跪下去了,石大龍一腳將其踹開。
石大龍指著劉樹鵬道:「你是個爺們,你的腿咋就那麼軟呢?說跪就跪啊!現在,我大哥問你問題,問一個,你回答一個,要不回答也可以,給你兩個選擇,要不去找警察自首,要不自己跳松花江!」
劉樹鵬被石大龍幾嗓子直接吼懵了,縮在角落不斷點頭,用哀求的眼神看著刑術。
刑術走到劉樹鵬跟前,石大龍趕緊端了一把椅子過去,刑術坐下問:「第一個問題,張舒雲在哪兒?」
「誰是張舒雲啊?」劉樹鵬眨著眼睛,故作疑惑。
劉樹鵬說完,石大龍就抓著旁邊的抽取紙盒砸了過去,隨後舉起手中的煙灰缸:「下次我就扔這個了。」
刑術看著劉樹鵬:「前幾天你給張舒雲打電話,完了之後張舒雲才從我那跑掉的,然後人就失蹤了。」
石大龍作勢要扔煙灰缸,刑術攔住他道:「現在有人要殺你滅口,你知道是誰,但我現在不問,我只想知道張舒雲在哪兒。」
劉樹鵬點頭,然後道:「不知道。」
剛說完,石大龍一腳就朝著其腦袋踹了過去,隨後又是幾腳,刑術沒管,只是抬手看表道:「小龍多少腳能踹死你,我不知道,但我想試試,咱們掐個表吧。」
「我說,我說!」劉樹鵬抱著頭縮在角落,石大龍停腳後,劉樹鵬道,「是,是我打電話把張舒雲叫出來的,但也是人家逼我的,我不得不做,我把人弄出來之後,她就跟人家走了,剩下的我就不知道了。」
石大龍又要下手,刑術抬手道:「你認識張護士嗎?就是張舒雲她媽,曾經在古玩城擺攤的,我知道你曾經和齊八爺下了個套給她,故意找人弄了一個趙模的塌本草稿,讓她發點小財,因此接近她,讓她放鬆警惕,同時又和她閨女掛上號,用你的搖頭丸或者其他的玩意兒控制了張舒雲,就是為了威脅張護士。」
劉樹鵬看著刑術:「我沒有給她下藥啊!沒有,絕對沒有,真的沒有,原本我也出了主意,說用藥好辦,但那些人不讓呀,說他們自己有辦法。」
刑術一下疑惑了,回頭看了一眼依然坐在沙發上的賀晨雪。
劉樹鵬抬手豎起三根手指頭道:「我發誓!我真的發誓!我真的沒有對她用藥,真的沒有逼她用那些東西!」
石大龍指著劉樹鵬道:「媽的,你要是不用藥,人家憑什麼要跟著你走!?人家大學生,你丫一個土包子開花的混混,你蒙誰呢?」
「等等!」刑術示意石大龍不要說話,看著劉樹鵬問,「你是不是也用某種字畫接近的張舒雲?」
劉樹鵬一下愣住了,隨後點了點頭:「是他們讓我那樣做的,那幅畫也是他們找來的。」
「是油畫對嗎?」刑術繼續問,身後的賀晨雪也意識到了什麼,慢慢上前。
劉樹鵬回憶了下道:「對,是油畫,是俄國的一個現代畫家的,叫什麼謝爾蓋什麼的,反正我給張舒雲看的時候,她整個人都好像……都好像陷進去了,我也不知道那幅畫哪兒好,我看不出來,但那些人讓我將畫帶給張舒雲,說那樣就可以了,接下來我就按照他們的安排,和張舒雲聊天,談畫,我懂得不多,有些是齊八爺教我的!」
刑術又問:「齊八爺到底是怎麼回事?」
劉樹鵬搖頭:「我也不知道,我第一次見齊八爺,就看到他滿臉烏青,被人揍過,而且那時候,齊八爺因為幾幅字畫的事情欠了不少錢,但後來翻身了,我是認識他們之後,才和齊八爺有了聯繫,之前齊八爺怎麼能看上我這樣的人。」
賀晨雪在後面搖頭:「有點亂,你從頭說起,從那些人如何找上你開始。」
!!
第十章:迷霧中的陰影
「我想喝點水。」劉樹鵬舔著嘴唇道,刑術對石大龍一揚頭,石大龍扔了一瓶綠茶過去,劉樹鵬大口喝著,喝了半瓶後,這才開始講述——
劉樹鵬從前一直就在古玩城混著,也就算混個半飽,基本上就能騙一些剛入行,剛來古玩城不熟悉情況的人,基本上古玩城內沒有人不認識他的,都知道他是個騙子,曾經警察也找過他,但法律上對古董這方面沒有一個明確的界定,所以他之前也就因為較大金額的詐騙蹲過半年,出來後繼續重操舊業。但那時候,有一些藥頭看上了劉樹鵬,認為劉樹鵬這種職業比較好掩飾,於是就按照交易提成的方式,讓劉樹鵬幫他們在古玩城散貨。
劉樹鵬幹了一段時間之後,有一天去預定地點見藥頭,去的地方就是絕世樓外的那間危房之中……
刑術聽到這裡立即問:「為什麼會在絕世樓那的危房?」
「我怎麼知道呀!」劉樹鵬搖頭道,「總之那傢伙就住在那,同住一起的還有個叫王磊的,好像是開賭檔的,我們雖然有時候一起喝酒,但那兩個傢伙都閉口不提自己的買賣,都在東拉西扯,我覺得應該是都不相信對方吧。」
刑術掏出本子來記上這些事情,同時問:「那個藥頭叫什麼名字?平時都幹什麼?」
「他叫張海波!」劉樹鵬說完,石大龍又是一腳。
石大龍罵道:「叫什麼海波,海濤的整個東北遍街都是,你是不是故意這麼說的?」
劉樹鵬急了,再次豎起三根手指頭:「我發誓!」
「發你媽的誓!把中指給我縮回去!剩下兩根手指頭給我立著!」石大龍指著罵道,劉樹鵬只得縮回中指,留下食指和無名指,石大龍曾經也是個社會人出身,整人的法子一套一套的,而且十分隨機,劉樹鵬就單獨豎起食指和無名指,過不了多久手指頭就得抽筋。
刑術記下名字,再問:「他平時都幹什麼?不可能只賣藥丸吧?」
劉樹鵬道:「不,他手下有一批兼職的姑娘,他是個點炮的。」
賀晨雪在後面納悶:「點炮的?」
「嫂子,這是道上的話,就是拉皮條的。」石大龍在一側低聲解釋道。
賀晨雪點頭表示明白,喃喃道:「逼良為娼,真噁心。」
「嫂子!現在還有誰傻到逼良為娼啊?都是自願的,來錢快啊!有些都是自願上門來做的。」劉樹鵬在那解釋道,看起來他也應該幹過這勾當。
石大龍上去又是幾腳:「曬臉是不是!?怎麼跟我嫂子說話呢,是我嫂子,不是你嫂子!」
刑術低頭記錄著:「那也是組織婦女賣淫罪,好了,你說下你剛才沒說完的,你去見了他之後怎樣了?」
劉樹鵬當天去了那間屋子,剛進去就看到張海波被人綁在床上,打得滿臉是血,他一驚,知道不好,轉身要跑,但被埋伏在門後和門外角落中的人直接拽了進去,拽進去就是一頓毒打,打得劉樹鵬都覺得自己快死了。
刑術立即問:「當時他們幾個人?」
「四個……對,四個,個頭都不一樣高,但是有一個走路有點不穩,像個瘸子。」劉樹鵬回憶道,「四個人當中有兩個人不愛說話。」
刑術低頭記錄著:「四個人當中兩個不愛說話,包括瘸子嗎?說清楚點。」
劉樹鵬靠著牆回憶著:「瘸子不說話,只下手,還有一個稍微胖點的,主要是他說話,但是他說話結巴,好像還有點大舌頭,第三個呢,挺壯的,個子也比其他人較高一點,他的話最多,嘮嘮叨叨說個沒完,都是廢話,好像脾氣不好。對了,對了,還有個女的!但是那女的不說話,怎麼都不說話!」
刑術猛地抬頭,將筆一下捏緊,問:「什麼?女的?多大年齡?多高?你怎麼知道是女的?」
劉樹鵬道:「哥,女的有胸啊,不好掩飾的,我一眼就能看出來,我又不傻,她沒說話,我想都是故意的。」
刑術坐在那思考著,不說話的有兩個,一個瘸子,一個女人,剩下兩個說話的人,一個說話大舌頭還帶結巴的胖子,一個是又高又壯,說話嘮叨起來沒完的傢伙。
刑術想了下,道:「繼續說。」
劉樹鵬道:「當時他們就威脅我,讓我以後不要賣藥丸了,跟他們干,接下來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他們設了一套,讓我和齊八爺配合著將張護士網了進去,同時也用油畫綁死她閨女,但是沒有按照約定給我錢,他們讓我去一個地方等著,我多了個心眼,去了之後遠遠看著,結果發現那四個人埋伏在周圍,於是我就跑了,跑到我二舅家,但是他們不知道怎麼找來了,就把我裝箱子裡了,如果你們不來,我肯定死了。」
刑術又問:「你們平時都怎麼聯繫的?」
劉樹鵬道:「他們給了我一個對講機,讓我把對講機隨時帶身上,還帶耳機,還帶幾塊電池,沒電就換。」
刑術搖頭道:「看來他們就在你附近盯著你,離你應該不遠。」
「這我也知道啊,要不為啥我害怕呢。」劉樹鵬尋思了一下又道,「他們鐵定不是什麼道上的人,肯定是殺人放火那一撥的!」
刑術問:「那個張海波呢?人呢?還有,你去找他們那天,是在道外那幾座樓失火前,還是失火後?」
「失火後第二天還是第三天,我不記得了,總之是失火後,這點我記得清楚。」劉樹鵬使勁點頭肯定道,「是失火後,肯定是,因為那晚失火的時候,我不在,後來我知道失火了,還回去看了一眼,但沒看到王磊和張海波,我還琢磨他們是不是被燒死了,因為後來我就沒有見過他們,再後來我就躲起來了,啥事兒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