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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節

白袍人的舌頭根而斷,看著就讓人感覺很不舒服。我坐在旁邊看著他慢慢的吃東西,心裡思潮起伏。一個人沒了舌頭,是多麼痛苦的事。
更重要的是,誰能割掉白袍人的舌頭
過去在石嘴溝的時候。沒見過世面,總以為五叔就是頂厲害的人了,當我走出石嘴溝,又認識了山槓爺,黃三郎,容心道士,那都不是泛泛之輩。我不清楚王瞎子是不是比黃三郎他們更強,但白袍人在我睡著之間就無聲無息的把王瞎子硬拖進冰塊裡。這說明,王瞎子遠不是白袍人的對手。
可就是這樣一個強大到讓我膽顫心驚的人,竟然被割掉了舌頭。
這一刻,我突然覺得,白袍人有些可憐。想到這兒,我不由自主又從袋子裡取了兩塊乾糧,遞到他面前。
白袍人看看我,搖了搖頭。他這樣的人,修行到了相當境界,只需要少量的食物和水就能保證充沛的體力。
白袍人雖然不再吃東西,但我這個友善的舉動明顯得到了他的好感,他的臉色和目光都柔和了一些。我一直盯著他的嘴巴看,想問他些話,但白袍人不會說話,問了也是白問,所以我就忍住了心裡的念頭。
這個人是相當可怕的,不僅僅他的道行高深,更重要的是,他好像能看穿人的心。我一個字都沒說,可他竟然知道,我想問他的舌頭為什麼斷了,是被誰割掉的。
他抬起手,慢慢指了指自己。
「是你自己把自己的舌頭割掉的」我頓時詫異了。被別人割掉舌頭,我還能夠接受,但自己能下得去手
白袍人點點頭,眼睛望向山谷外的茫茫太行。他的眼神好像空蕩蕩的,目光裡有些許無奈。
白袍人對我的態度好轉了一點兒,我就得隴望蜀,想問問他關於小馬車的事。我想找到小馬車,只有小馬車,能把五叔救回來。
我從身上拿了一些傷藥,這是走山人必備的東西,但白袍人的肋骨斷了,這些外傷藥恐怕不頂用。白袍人把面前的藥推開,示意他不需要。
「剛才那輛那輛小馬車,在什麼地方能找到它」我試探著問白袍人,從之前的一幕來看,他和小馬車明顯不是第一次碰面。也不是第一次交手。
這一次,白袍人的反應很快,也有些激烈,他馬上收回了眼神,對我鄭重其事的搖頭。他不能說話,但手勢打的很到位。讓我能快速的理解他的意思。他告訴我,現在,不能找那輛小馬車,就算我找到了,也無法驅使小馬車去做什麼事情。
我有些沮喪,難道真的要到一身本事超過白袍人,能把小馬車制服的時候,才有希望去救五叔如果我有那麼大的本事,還要小馬車幫狗屁的忙,自己就殺過去找五叔了。
一時間相對無言,白袍人看著我,目光閃爍,有好幾次,他好像想跟我表達什麼意思,但最後全都硬生生的忍住了。
我歎了口氣,他不想講出來的事,我就算再問也沒有用。我就盼著白袍人受傷期間,我能多跟他接觸接觸,時間久了,該講的東西,他必然會告訴我。所以我壓住心裡的躁動,把老狐狸抱了過來。白袍人下手太重,如果不是老狐狸修了那麼多年的道,估計那一袖子就把它給甩死了。
白袍人打手勢跟我說,老狐狸不會丟命,至多昏迷兩天,自己就醒轉過來了。
「你要去什麼地方嗎」我對白袍人道:「我路熟,你去哪兒,我可以給你引路。」
白袍人搖頭,指了指旁邊的樹蔭,做了個睡覺的姿勢。我心裡一陣苦笑,他在冰塊裡不知道沉睡了多少年,剛一脫困,又要睡覺。
其實我也困的不行了,熬了三天,就睡了那麼一小會兒。白袍人走到樹蔭下面,側身躺下來,一隻手肘支地托腮,像是一尊睡佛。我也合衣躺好,其實,睡在白袍人身邊,反倒覺得很安心,他這麼厲害,如果有風吹草動,不用我動手,他就會料理。
睡意很快襲來,我迷迷糊糊的翻了個身,但半睡半醒之間,總是覺得白袍人睜著眼睛,一直在注視我。
心緒一平穩,睡的就很踏實。不知道酣睡了多久,我開始做夢,夢境很簡單,也很直白,那一刻,我幾乎分辨不出究竟是夢,還是真的。
我夢見白袍人翻身爬起來,慢慢走到我跟前,他蹲下身,伸手把我頭髮上的幾根雜草輕輕拿掉。
我想睜眼,卻怎麼都睜不開。
「我走了。」白袍人在夢境裡突然就會開口說話了,他凝望著我,道:「你的命極貴,也極賤,完全看你怎麼去走這條路。你若半途死了,就是一條孤魂野鬼,連投胎轉世都不可能,你若活下去,遲早會是太行的王」
白袍人的話,就好像響在耳邊,我聽的一清二楚,可我又彷彿是陷入了那種被鬼壓身的被動局面裡,什麼都聽得到,什麼都感應的到,就是睜不開眼,動不了身。
「我本該殺了你,卻又不能殺你。」白袍人溫潤的眼睛裡,有一道很複雜的光,在不停的流動,不停的閃爍。
我終於知道了,為什麼我之前能感受到白袍人的目光背後,隱藏著濃重的殺機,原來他真的曾經有殺掉我的念頭。
「那本書留給你,我走之後,你好好修行。」白袍人指了指自己的嘴,道:「你要記住,這個世間,有時候是沒有道理可言的,你不強,就會被人魚肉。我這一走,至少幾年時間,盼你能活過這幾年,只不過只不過連我也不知道,你我再見之時,到底會是友,還是敵」
白袍人的語氣,和當時的五叔一樣,充滿了不甘,無奈,寂寞,蕭索,他說完這些話,慢慢的站起身,朝著遠方走了。我知道他心裡隱藏的秘密很多很多,甚至,我想知道的一切,可能都在他的心裡藏著。眼看著他在夢境中走遠了,我大急,心裡一急,手腳用力一掙,頓時從睡夢中驚醒過來。
醒來的一瞬間,我看到了頭頂的樹蔭,還有傍晚的夕陽,心裡頓時一鬆,幸好只是個夢。
然而在我轉頭的時候,腦袋就暈了,身邊的白袍人無影無蹤。我趕緊翻身爬起來,難道夢境中的告別,是真的白袍人真的走了
白袍人真的不見了,但是他躺過的地方,留下了一件染著血跡的白袍,兩根斷裂的肋骨,還有一本書。
看到這些時,我心裡立即蹦出一個念頭,白袍人屍解了,就在我睡著後的一夢之間,他屍解而去。我之前的猜測應該沒錯,這個白袍人,可能真的不如當年從滿蒙鐵路挖出的那個古墓人。根據一撮毛的講述,古墓人屍解之後,只留下了一件衣服,肉身無影無蹤。但白袍人屍解的不徹底,留下兩根斷骨。屍解這種事情完全是跟道行有關的,境界越高,屍解的就越充分。
現場只有這些東西,我想多找點線索也不可能。白袍人既然屍解,那就不用再找他,根本找不到。我用染血的白袍捲起兩根斷骨,又拿起了地上的那本書。
拿起書的同時,我的心就不由自主的顫了顫。這本書年代久遠的不可追溯,書頁用一種極特殊的紙張編撰而成,所以才能這麼多年不腐不壞。充滿古香和時間氣息的書,封面寫著三個字。
問屍經。
這本書,我並不陌生。雖然沒有看過書的內容,但書名卻聽人提起過很多次。我們陸家趕屍的手段,出自道門。而問屍經,是一本道門古典,陸家趕屍的根源,就源於趕屍經。據說,正因為陸家的先人機緣巧合得到了一本問屍經,才開始從事趕屍。
陸家的問屍經流傳了很多代,但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失傳了,問屍經的真本無存,只有經文上記載的法門被口口相傳。
屍解的白袍人到底是誰他怎麼會有問屍經我心裡滿是疑問,但白袍人已經屍解,所有答案隨之塵封。
我翻開書,密密麻麻都是蠅頭小字。趕屍經內容很多,大致分兩個部分,第一部分主要記載關於過話和趕屍的內容,第二部分,則是方外修行法門。過話和趕屍的部分,我還沒有太多接觸,需要細讀。而方外修行的法門,我看了看,有很多境界。譬如靈魂出竅,然後夜遊,然後日游,然後附體,然後分神,繼而屍解,屍解之後還有地仙。
我看書看的出神,這本書跟我們趕屍世家是息息相關的。但只草草翻了一遍,山口那邊突然傳來一陣低微的人聲,一群拿著扁擔鋤頭的莫須村村民在山口探頭探腦的觀察了一會兒,他們發現水潭邊的冰塊和王瞎子都不見了,只剩下我還有昏迷中的老狐狸。
「大伯呢村長呢」幾個村民拿著鋤頭就跑過來,莫須村的村長被王瞎子用拐棍活活打死了,腦袋稀爛,屍體還在水潭邊躺著。幾個村民看見村長的屍體,先是一驚,跟著群情激奮。
「你這外來人,心好毒」村民摩拳擦掌把我圍起來,舉著手裡的傢伙,義憤填膺:「上次扎死狗的事還沒完,現在竟然把我們村長也打死了」
第七十三章鞋
直到村民把我圍起來的時候,我的心神才完全從那本問屍經中收回。看看村長已經開始腐爛的屍體,我的頭頓時暈了。王瞎子,白袍人都無影無蹤,現場的人證全部消失。現在只剩下我和老狐狸還有這具屍首,渾身是嘴也說不清楚了。
「打死他」有年輕的村民氣不過,在旁邊大喊。
「先不要莽撞。」那個我曾經見過的老成穩重的村民覺得不妥,王老大他們幾個人剛剛離奇的死去不久,陰雲還在村子上方籠罩,這個村民顧慮比較多,不敢當時就把我怎麼樣,卻又不想這樣放過我。所以考慮了一會兒,讓人把我先綁起來。
我肯定不會就範,可村民一擁而上,沒有動手打人,只是要綁我。這樣的情況下,我又不好拚死反擊,你推我搡的糾纏了一會兒,就被人群壓制了。那麼多人七手八腳,一不留神,脖子上被人從後面勒了一道繩子。
「這個人恐怕有點小伎倆,把他捆的結實一點。」
我和昏迷中的老狐狸直接被綁的粽子一樣,押下了山,他們還留了一部分人,在水潭附近來回尋找,想找王瞎子。
我們被押到村子,關在祠堂邊一個小屋裡,小屋平時用來存放祭祖時用的禮器,只有一個窗戶。
「把他看好,不要讓他跑了。」老成穩重的村民年紀比較大,懂的事情也多,看見老狐狸的時候,顯得有些不踏實,道:「這個狐皮子看起來不是一般的野物。」跪求百獨一下
「是是個仙家」有村民緊張了。在山裡,山民稱呼成了精的狐狸黃鼠狼為仙家,很是畏懼。這些村民只是普通人,沒有王瞎子的本事,所以聽到老狐狸不對勁,就慌了神。
「看它勾頭拉磨的慫樣子,會是個仙家」老成村民很不以為然,老狐狸被白袍人重擊昏厥,暫時失去了意識,軟塌塌的耷拉著腦袋,嘴巴微微張開,留著透明的口水,那村民揮揮手,道:「它最多就是會一些蠱惑人的歪門邪法,不用害怕,這些東西最怕穢物。去,茅廁裡弄些大糞,潑到它身上,讓它啥都施展不出來。」
山裡人相信穢物能夠以毒攻毒,克制妖邪,幾個村民顛顛的就去了。回來的時候一個個捂著鼻子,提了半桶大糞。還沒等我出聲阻止,嘩啦一聲,半桶穢物直接就從門外潑了進來,澆了老狐狸一身。
「你們半夜不要打瞌睡,今天晚上我們去找大伯,到了明天,好好審審這小子。」這村民對守在門外的兩個人道:「真要審出什麼,是要拿這小子抵命的。」
房門被從外面上了鎖,我心裡很急,事情鬧成這樣,我是無論如何也辯解不清楚的,得連夜逃走。身上至少綁了七八道繩子,我靠牆坐著,開始全力控制身上的骨骼還有肌肉,打算用縮骨功先掙脫束縛。
我不敢弄出什麼聲響,怕驚動了看守,所以進度很慢,而且功夫又不到家,熬了最少兩個時辰,等到午夜時分,才把繩子弄下來一大半。按照這個速度,天亮之前,我能夠掙脫出來,只不過老狐狸還昏著,帶它一起逃出去,還要等待時機。
簌簌簌簌
就在我全力擺脫身上的繩索時,上面的窗子邊,傳來窸窸窣窣的一陣輕響,一縷灰塵掉落到頭上。小屋在祠堂院子的牆角,背光,月亮當空也沒有多少光線從窗子透射進來。我覺得窗子上可能有什麼東西,抬頭看了看,模模糊糊的一團。
我的心頓時一毛,因為在一團模糊中,我隱約能分辨出,窗子外面探進了一個人的腦袋,光線太暗,我看不清楚那顆腦袋。
「誰」我小聲的問了一句,聲音不敢太大,怕驚動外面的人。
探頭進來的人不說話,好像趴在窗子邊低頭看著我,深更半夜裡,被一個不知來歷的黑影子這樣注視,感覺很不好。我暗中加快了掙脫繩索的速度,如果對方真的跳進來幹什麼,我被繩子綁著,沒有多少還手的餘地。
「嘿嘿嘿」
就在我緊張的一頭大汗時,一聲讓我感覺熟悉的笑聲傳到了耳邊,聽到這笑聲,我心裡一動,緊張感隨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陣驚喜。
我能聽得出,那是傻子的笑聲。我不知道傻子怎麼會半夜跑過來,但整個莫須村裡,現在估計只有傻子和傻子媽對我沒惡意。
「傻娃你怎麼來了」我小聲跟傻子交談。
但傻子畢竟就是傻子,根本不知道我現在處在一個很被動的局面,急需幫助,趴在窗子外面只知道傻笑。我心急火燎的喊了他兩聲,傻子就不開口了,刺溜一下從窗子外滑下去,再也沒有一點聲音。
我很無奈,不能指望傻子,還得靠自己脫困,外面的兩個看守沒什麼動靜,估計是偷懶睡著了。我加快了速度,過了半個時辰,又把身上剩下的繩子給解掉。手腳得到自由,頭頂的窗子雖然小,但用縮骨功還是可以勉強鑽出去,我揪揪老狐狸的耳朵,它還是沒反應,一身臭氣,得拾掇半天。
我給老狐狸鬆了繩子,又把它身上的穢物簡單擦了擦,正打算要拖它悄悄逃出去,窗子外邊,突然無聲無息的跳進來一個人。
這人來的非常突然,一點聲音都沒有,一下子就從窗子外翻進屋子裡。我的第一反應,又是傻子,但還沒有回過頭,跳進屋子的人伸出手,緊緊的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自然而然的反抗,就在這一瞬間,我察覺出,這次翻進窗子的人,不是傻子這人明顯是成年人,比傻子高,而且力氣很大。被卡著脖子的同時,我就喘不上氣了,身子一縮,雙手抓著對方的胳膊,想把對方背摔過去。
但對方的經驗遠比我想像的要豐富的多,我一動,他也跟著靈巧一動,雙手始終掐著我的脖子。他不是開玩笑,手上的力度直接就要掐死我。我估計自己不是他的對手,所以拖著對方全力在屋子裡掙扎,弄出一些動靜,想把看守引進來。
然而,門外的看守彷彿睡死了,屋子裡打的天翻地覆,他們絲毫沒反應。我的心裡一涼,這個想要掐死我的人,來之前已經做了周密的準備,門外的看守肯定被他先控制了。
與此同時,我能感覺出,這個要殺我的人,絕對不是莫須村的村民。莫須村除了王瞎子以外,沒人能夠真正威脅到我。
人被死亡威脅的時候,往往都會因為強烈的求生**而產生巨大的潛能,我拚命扒著對方的手,當嗓子有一絲縫隙時,胸膛裡憋著的氣一下子頂了出來。
「你是誰」我斷斷續續的道:「為什麼殺我」
「你不該生在陸家。」這個人開口了,同時手上又加大了力氣,我頓時被卡的說不出話,他沉著嗓子,繼續道:「你不該生在陸家」
很奇怪,在生命即將被人奪走的時候,我竟然離奇般的沒有那麼多恐慌,一些細節在腦海裡翻滾。
我能感覺得到,這個人對我動手,其實心有猶豫。也就是說,他想殺我,但又不想殺我。因為他的力氣比我想像的還要大,如果一心殺我,眨眼的功夫就能拗斷我的脖子。
我清醒,但同時又很茫然,我真的不知道在偏遠的莫須村,會有一個熟知我底細的人一直在潛伏,伺機要我的命。
而且,我終於判斷出,黃有良沒安什麼好心,他給我指了一條路,來到莫須村,看似是讓我接觸那些秘密,但同時又是把我引到了一個死亡的圈套裡。我能肯定,在黃有良給我指路之前,他就知道,有人要殺我。
我又一次被掐的喘不上氣,只能拚死反抗,卻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我的身子拚命朝前拱,想把房門撞開,我知道沒人會來救我,我只是想讓外面的光線照射進來,即便死,也得做個安心鬼。
我想看看,這個要殺我的人,究竟是誰。
我硬拖著對方,一點點的掙扎到了門邊,猛的一轉身子,雙腿蹬著地面,腰身用力一挺,那人的後背撞在門上,小門不堪重負,頓時被撞開了。清亮的月光照射在門邊,但這人在我背後,我看不到他的臉。
可是在光線灑過來的時候,我低著頭,一眼看到了他的腳。那一刻,我的目光直視在他的腳上,心中像是掀起了一場狂風暴雨。
我看不到他,但是卻認識他腳上的這雙鞋。
我的腦子裡甚至浮現出自己曾經想像過的一幕:偏僻的村子,漆黑的深夜,一盞小小的油燈,田奶奶正坐在油燈下,一針一線的給她遠行的兒子縫製著布鞋。她見不到兒子,所有的關懷和牽掛,全部附著在針線上。她不停的做,做出的鞋子,足夠一個人穿用一生。
我見過田奶奶做的鞋,也記住了這些鞋子。
這個想要掐死我的人,腳上就穿著田奶奶做出的布鞋。
毫無疑問,這個人,很可能就是田奶奶那個遠行在外許久不曾回歸故鄉的兒子。
第七十四章生者與死者的對話
看到這雙鞋的時候,我徹底迷茫。田奶奶那一家人的過往,我不甚瞭解,但田奶奶明顯是善意的在幫我,如果不是她在奈何橋頭推了我一把。我可能就永遠回不來了。
她幫我,但她的兒子卻要殺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的腦子忍不住胡亂的開始猜測,行兇者的身份其實還不甚明瞭,只憑一雙鞋,不能作為確鑿的證據。
正因為這樣,我就拚命的想要看清楚對方的臉,全力的扭轉身子。本來,行兇者在殺與不殺之間猶豫著。我這麼拚命的掙扎,他迫不得已下了重手,用力一扭我的脖子,我甚至能聽見脖頸間骨頭卡卡的輕響。
「你死之後,去投胎吧,黃泉宮會給你開一次門。」行兇者扭著我的脖子,只要他再用半分力,我的頸骨就會被拗斷:「來世。做個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