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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節

原來安秘書被老鄭送到這裡之後,還特地送到了六室。老鄭的想法也簡單,就算吳主任現在不在局裡,不過就憑著吳仁荻這三個人,也沒人敢到六室來搗亂。他們到的時候,正趕上常年不來局裡坐班的小朱皇帝心血來潮,在他的辦公室裡和楊軍說話。
小朱皇帝這段時間一來,接觸的一直都是我們這些人。今天遇到一個真正懂國家大事的人,沒有三句話就聊到了一起,不過安秘書驚魂未定,思路完全跟不上小朱皇帝的節奏。我們趕到的時候,他已經口乾舌燥,完全沒詞來搭小朱皇帝的話。他在海裡干秘書這麼多年,被人問住還是第一次。
好不容易安秘書從小朱皇帝那裡帶走,進了孫胖子的辦公室,說了還沒有兩句話,老鄭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三兩句話之後,老鄭便掛了電話,看著辦公室裡沒有外人,直接對著孫胖子說道:「你讓我查的有消息了,今天老×身邊,只有他秘書處的主任沒有露過面,現在人死活找不到了,應該和他脫不了干係……」
第五百七十七章成心作死
孫胖子對老鄭的話並不意外,看到安秘書沒有表態之後,他才對著老鄭說道:「不是我說,你們家老闆是什麼意思?」
「還能什麼意思?他現在已經封鎖了消息,現在整個首都在以排查外來人口的名義,在查他那個秘書主任的下落。」老鄭一邊說話,一邊偷眼觀察著安秘書的反應。老安就好像說的都跟自己沒關係似的,在孫胖子空空蕩蕩的桌子上看了一圈,有些詫異的對著他說道:「部級幹部的辦公室我也進去過,像你這麼簡樸的還是第一次看到,連紙筆都沒有?」
「以前我也有點家當的,前幾天有個窮親戚來借走了……」孫胖子馬上明白了安秘書的意思,說完之後,他起身打開了身邊的櫃子,將裡面的小毛鬼抱了出來,對著它說道:「去老楊的辦公室借紙筆過來,記得,挑最好的借啊。」
孫胖子說完之後,小毛鬼眨巴著大眼睛點了點頭,隨後一溜煙的跑了去過。片刻之後拿著一摞便簽和一支鋼筆跑了回來。安秘書就覺得眼前一花,隨後那個毛茸茸的好像玩偶一樣的小東西已經跳上了辦公桌。將紙筆放在安秘書的眼前之後,另外一隻手扔了一把零錢,隨後又蹦蹦跳跳的回到了櫃子裡面,從裡面將櫃門關上。
安秘書看的眼睛都直了,明白過來之後,看著笑瞇瞇的孫胖子說道:「這個就是毛鬼吧?我聽王溢說起過,不過這一堆零錢是怎麼回事?」
「那是給我的」說話的時候,孫胖子已經走到了辦公桌前,伸手將上面的零錢劃拉到自己的口袋裡,隨後解釋道:「老楊也是,上次沒零錢從我這裡拿了點,不就是三五十嗎?還什麼……」
安秘書明知道孫胖子在胡說八道,不過他也不在意。就著毛鬼拿回來的紙筆,在上面寫了幾個字,隨後將這張便簽紙交給了老鄭,說道:「找個人把這個給老×,跟他說一下,就說我連根頭髮都沒掉,讓他別在折騰了。」
老鄭拿到了便簽紙之後,直接打電話將自己的司機叫了上來,讓他拿著便簽紙去找大老闆。
就在老鄭忙活的時候,孫胖子詢問了安秘書,從他被綁架到釋放的全過程——今天早上安秘書準備去海裡的時候,在家門口遇到了×部長的專車,開車的人他在×部長身邊見過,不過我們部裡的大老闆每次露面都是前呼後擁的,安秘書也說不上來這人是誰。這人下車之後,說他們家那位大老闆有急事請安秘書親自過去一趟,事關機密,這人也不清楚到底出了什麼事情,這樣的事情以前有過先例,加上安秘書本身就負責海裡聯絡公安口的事務,當下也沒有多想,就上了×部長的專車。
不過就在他準備給×部長打電話詢問的時候,無意當中從後視鏡中,和前面開車的那人對視了一眼。隨後,安秘書的眼前就是一黑,明白過來之後已經躺在通州的天橋上,給老鄭打了電話之後,才知道自己是被綁架了。
孫胖子在安秘書的話裡並沒有找到什麼線索,最後還是老鄭弄到了那個失蹤的秘書處主任的照片,安秘書一眼就認出來,將自己騙上車的,正是照片上的那個男人。
本來以為確定了嫌疑人之後,剩下的事情就好辦了。想不到的是,部裡有人給老鄭通了消息,就在我們和安秘書說話的這會功夫,就在石景山附近的一處民居裡面,發現了已經風乾了的,那位秘書處主任的屍體。經過法醫初步鑒定,死者的死亡時間最少在兩個月之前,由於死者的身上沒有明顯的傷口,死因要等到屍檢之後才能知道。
這位秘書處主任已經死了兩個多月,那麼早上把安秘書綁走的又是誰?秘書處主任的活不是一般人能幹的,這人竟然在兩個多月的時間裡,沒有被周圍的人發現,這樣的本事就算是八面玲瓏的孫胖子都做不到。在我認識的人裡面,楊梟有類似的本事,不過讓他裝成其他人兩個多月還不露破綻,恐怕老楊也不行。
現在又回到了原點,我們幾個人的心又再次懸了起來。孫胖子和老鄭兩個人商量了一番之後,決定暫時讓安秘書待在我們這裡。好在老安早上被綁架的事情已經傳到了海裡,那裡的大首長給了安秘書明確的指示,等他處理好這件事情之後,再回海裡工作。
安排好安秘書的事情之後,孫胖子帶著我到了地下室,見到了無精打采的屠黯之後,孫胖子直接開口詢問他們這個圈子裡,向北有沒有接觸到能變化成其他人相貌的高手。屠黯想了半天之後,說道:「我倒認識一個這樣的人,這人叫胡仇,是辛無病的徒弟,他是帶藝投師的,幻化相貌的本事是他前一任的師父教的。論起來幻化相貌,藏匿於人群之中的本事,就連辛無病都是自愧不如的。不過十幾年前,這個胡仇就和辛無病鬧翻了,現在他在哪裡,有沒有和向北勾連上,我真的是不知道。」
「胡仇……」孫胖子重複了一遍這兩個字之後,又對著屠黯說道:「不是我說,有沒有什麼辦法能一眼就能認出來這個人?」
屠黯搖了搖頭,隨後說道:「要是有就好了,當年就是這個胡仇變化成我的樣子,去勾搭辛無病的女人,連辛無病都沒有認出來,還差點和我拚命。就是為了這個,他們師徒倆才鬧翻的。我要是知道有認出來他的法子,早就把他的腦袋擰下來,讓辛無病欠我一個人情了。」
屠黯沒有這個胡仇本相的照片,最後孫胖子找了五室的人,通過屠黯的描述,給胡仇做了拼圖之後,才有了這個人大概的相貌。
等到從地下室出來的時候,外面的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孫胖子本來還想上起再和安秘書和老鄭通通氣的,不過還沒等上電梯,就被上善老和尚堵住:「現在這都幾點了?你們倆這是故意把佛爺我曬在外面喝風嗎?中午就讓你們糊弄過去了,晚上這一頓說什麼都不能在糊弄佛爺我了……」
「我就說忘了什麼事兒了……」孫胖子看了一眼手錶之後,衝著老和尚嘿嘿一笑,隨後繼續說道:「老佛爺,今天的時間有點趕,現在去老黃定點的那家館子怕是來不及了。這樣,我和辣子去過的一家館子也不錯,要不咱們將就一下,去嘗嘗那家館子的味道怎麼樣?」
「都這個點了,還能怎麼樣?」上善老和尚氣哼哼的盯著孫胖子繼續說道:「快點去安排,佛爺我可是死過一次的人了,要不要再餓死一次給你看看?」
孫胖子指的那家館子,就是老鄭安排我們和安秘書見面的那一家。老鄭和那裡的老闆關係不錯,依舊定了我們常去的那個包間。按著老和尚的口味,提前訂好了一桌酒菜。等我們到了之後,涼菜已經上齊。就在我們一遍說話一遍等著上熱菜的時候,老和尚突然一歪頭,衝著我們身邊一直在介紹菜品的經理說道:「小子,你這二皮臉看的佛爺我想吐,要麼你把這二皮臉收起來,要麼換個地方去噁心別人去……」
經理有些尷尬的笑了一下,正要出去的時候,孫胖子已經明白了過來,他突然站起來,盯著表情有些異樣的經理說道:「胡仇,來了就別走了,想不到你的膽子這麼大,早上剛剛綁了安秘書,晚上還要過來露面。我真不知道說你藝高膽大好呢,還是說你成心作死呢……」
第五百七十八章倒霉的胡仇
孫胖子說話的時候,我也已經反應了過來。這是想不到今天早上剛剛鬧出來這麼大的一件事,現在竟然還有膽子敢再出現在我們的面前。當下我噌的一聲站了起來,伸手向著胡仇抓了過去。
我起身的時候,胡仇已經轉身向著門外走去。不過慌忙之間還是被我抓住了袖子,我手上的勁兒大了點。「次拉」的一聲,將他的衣服袖子扯了下來。這時胡仇也沒有心思再去管袖子的事,就這麼光著一隻胳膊飛快向著門外跑去。已經到了嘴邊的肥肉怎麼能讓它跑了,當下我緊跟在胡仇的身後,眼看追到了門口,只要伸手就能抓住他的時候,胡仇的身子突然向前一撲,和路過包房門口的幾個人撞到了一起,胡仇撲出去的勁兒不小,和那幾個人一起摔倒在了地上。
本來看到胡仇倒地的一瞬間,我以為他不可能再跑掉的時候,卻見倒在地上罵罵唧唧的幾個男女從地上站了起來,這幾個人裡面唯獨少了一個將他們撲倒的胡仇。從他向外逃的時候,我就一直在後面盯著,想不到一個沒留神還是讓胡仇從我眼前消失了,不過爬起來的這幾個人的當中,似乎比摔倒之前多了一個。
這時候,孫胖子他們也沒有吃飯的心思了。他和老鄭護著安秘書走了過來,走過來之後三個人也都是愣在了當場。
爬起來的幾個男女還在罵罵咧咧的相互指責,只不過剛才他們也沒有看清是哪個愣頭青撞過來的。這時,孫胖子回頭看了一眼還在酒桌上自斟自飲的老和尚,說道:「老佛爺,那個二皮臉是哪個?」
上善老和尚正在對著桌上的一支八寶鴨發狠,也沒有心思搭理孫胖子,他一邊將撕下來的鴨腿塞進嘴裡,一邊有些不耐煩的對著孫胖子說道:「沒看佛爺我這兒忙著嗎?自己玩去……」
孫胖子也不在意,嘿嘿的笑了一聲之後,目光又再次在這幾個人的身上瞄來瞄去。那幾個人看著並不是一起的,本來就沒找到把他們撞倒的愣頭青,現在又被一個胖子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著,看的這幾個人虛火直冒,其中一個穿著皮衣皮褲,身材火辣的年輕女人指著孫胖子罵道:「死胖子,看什麼看!剛才就是你們包間的人把我撞倒的,那個奔喪的人呢?把人撞倒就沒事了嗎?」
「就等你說話了」女人罵完之後,孫胖子嘿嘿一笑,隨後扭臉衝著我說道:「辣子,就是她了,削她,把這個娘們兒的腿打折!」
這個女人就是胡仇!雖然不知道孫胖子是怎麼看出來的,但我還是沒有絲毫的猶豫,一覺踹在女人左腿的迎面骨上。就聽見「卡吧」的一聲,女人的小腿彎曲成了不可思議的角度。女人慘叫著倒地之後,雙手捧著自己的左腿不停的在地上打起滾來。隨著女人的滾動,她的相貌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本來一張還算是秀麗的瓜子臉,瞬間變得豐盈了起來,只是眨了眨眼睛的功夫,就變成了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
周圍看眼的人都被這個景象驚呆了,趁著他們還沒有反應過來掏手機拍照。我已經揪著這個男人的頭髮,將他重新仍回到了包房裡。等孫胖子親手將大門鎖好之後,他走到了還在哀嚎的男人身邊,打量了他幾眼,隨後說道:「不是我說,連衣服都能變,光這一手就把老楊比下去了。」
說完這幾句話之後,孫胖子頓了一下,隨後用腳尖輕踢了踢男人的肩膀,說道:「差不多行了,現在就算你裝死也沒有用。不用我說開場白了吧……」
這時,男人疼的滿身大汗,他顫抖著抬頭看了孫胖子一眼,看樣子他是認命了,盯著孫胖子的眼睛說道:「六個人倒地,你怎麼知道我是哪個?就算是向北都不可能把我認出來。」
男人本以為是自己露出了什麼破綻才被孫胖子認出來的,等到孫胖子親口把答案說出來之後,男人差點沒一口血噴出來。就聽見孫胖子說道:「完全看不出來,不過我壓根也沒想認。那麼麻煩幹什麼?就那麼五六個人,直接把腿都打折,拉回來慢慢審,就不信你的狐狸尾巴露不出來……」
這話也嚇了我一跳,當下我對著孫胖子說道:「大聖,你太客氣了吧?一副牌五十四張你都能猜出來,這麼一個大活人你認不出來?」
「剛才光顧看大腿了,就沒往那方面想……」孫胖子嘿嘿笑了一聲,隨後接著說道:「要不是她突然出來當出頭鳥,我就讓你去打旁邊的那個小鬍子了。」
孫胖子這句話著實的噎了我一下,好容易嚥下這口氣之後,我看著他有些心虛的再次說道:「要是我打錯了怎麼辦……」
「那就再接著打唄」孫胖子理直氣壯的說道:「一共才五六個人,我就不信他能跑得了。」說完之後,他不再理會我,低頭看著還在糾結的男人,繼續說道:「你想知道的,現在已經知道了,那麼我想知道的呢?是不是也該說說了。聽說你是辛無病的徒弟,怎麼又跟向北鬼混到一起了?」
這時候的男人已經適應了腿上的疼痛,深深的吸了口氣之後,抬頭看著孫胖子說道:「向北答應事成之後,給我一顆長生不老的丹藥。我雖然前後有那麼幾個師父,也活了八十來年,不過保養的再好,早晚也要過生死關。向北說他有那種丹藥,不過要我替他做事來換……」
還沒等男人說完,孫胖子已經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笑的男人臉上變得陰沉了起來,他當場惡狠狠的說道:「有什麼好笑的嗎?」
孫胖子笑著擺了擺手,順過來這口氣之後,才對著男人說道:「他現在自身難保,還不知道到哪裡去找丹藥。」看著男人疑惑的樣子,孫胖子笑了一下之後,繼續對他說道:「你有多少時間沒見過向北了?」
男人眨巴眨巴眼睛,呆楞了片刻之後,說道:「沒有一年也差不多了,你問這個幹什麼?」
孫胖子並沒有直接回答,只是說了一句:「等著過幾天,你們哥倆在我那裡見面之後,你就什麼都明白了。」本來依著孫胖子的意思,現在就要把他送回到局裡再慢慢審的,不過老和尚還沒有吃飽喝足,說什麼也不肯走。現在向北還在外面晃悠,孫胖子也不敢帶著安秘書輕易涉險。直到老和尚將滿桌子的菜餚都吃的七七八八,最後吃了甜品之後,才把他帶回到了民調局。
溜溜的審了一宿之後,這個叫做胡仇的男人和屠黯、周南天都是一個待遇,都被扔到了地下室裡。
這一宿也沒有白忙活,孫胖子就胡仇的嘴裡,撬出來現在向北真是孤家寡人了。之前胡仇給了他新民調局的很多情報,本來向北完全有機會能抽冷子對我下手的。不過就是因為他沒有了幫手,不能替他引開吳仁荻和上善這樣的對頭,才讓向北投鼠忌器,遲遲不敢下手。
和孫胖子猜想的一樣,昨天胡仇完全就是自作主張綁的安秘書,西門鏈下飛機之後,給公安部的大老闆打電話匯報情況,胡仇猜到了我們這是要把向北引出來。不過事發突然,他又聯繫不到向北,才突然發難綁架的安秘書。要不然的話,就算是孫胖子才猜不到,大老闆的身邊會有這樣的一個人……
第五百七十九章又見親人
處理完了胡仇的事情之後,算是消除了身邊的一個隱患。現在向北的身邊再有什麼可用的人,他也不敢在首都的範圍之內露面。沒有了胡仇的威脅,安秘書也沒有必要繼續留在新民調局裡。在我們這裡待了兩天之後,他便回到海裡銷假去了。
本來依著孫胖子的意思,還想多留安秘書幾天。無奈自打安秘書到了之後,六室正牌主任小朱皇帝就一直圍著他轉,難得找到一個可以聊起來的朋友,小朱皇帝當然不會輕易讓他走,一直把安秘書說的口乾舌燥,聊天聊到怕了的,安秘書還是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他提早離開民調局,和小朱皇帝也有很大的關係。
和之前孫胖子料想的一樣,胡仇的事情過後大半年,也沒有向北的消息。從那天被孫胖子放走之後,他就像是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樣。這次無論孫胖子再想什麼辦法,他都沒有任何的反應。看樣子不沉寂個三年五載,把他的事情淡忘了,向北就不會再出來。
一轉眼,到了八月十五的前夕,一年之中,可能是因為月圓的關係,這個時間段算是新民調局最忙的時候,每天都有全國各地送來的報告,二室和四室分成幾波全國各地的跑著。經常這個事件剛剛處理完,就要馬不停蹄的趕到下一個事發點。由於向北的事情還沒有完全解除,我只能負責處理一點首都周圍城市的事件,不過向北大半年都沒有露過面了,慢慢的對他的威脅也開始遲鈍了起來。
最後人手實在是打不開點,孫胖子甚至把尼古拉斯·雨果都從資料室裡揪了出來,讓他帶著自己的手下,去處理跟歐洲宗教事務有關的事件。
終於忙到八月十五的這一天,那些妖魔鬼怪就像是商量好了一樣。到了八月十五的正日子,它們突然安靜了下來。我們這些人才總算有了鬆口氣的機會。
八月十五這一天,孫胖子給所有人都放了半天假,讓他們早早的回去休息。還是我陪著孫胖子過了一個中秋節。孫胖子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幾瓶好酒,我們倆就在民調局的院子裡,對著天上好像大圓盤一樣的月亮,喝了個酩酊大醉,直到第二天一早,被來上班的調查員叫醒。
孫胖子給了我半天假,我後面的宿舍找了間空房,一覺睡到了下午三點多。一天不在民調局裡露面也不好意思,簡單的收拾了一下之後,我便打算過去露個臉,等到下班之後回家再繼續睡。
就在我晃晃悠悠的進了民調局大門的時候,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再喊我的名字:「小辣子……辣子……沈主任……」一連串將我的外號、小名和本名都叫了出來。這聲音聽著熟悉,只不過現在宿醉未醒,實在聽不出來喊我的人是誰。
這時,我已經一腳跨進了民調局的大門,聽到有人喊我之後,條件反射的回頭看了一眼,就見在新民調局對面的馬路上,並排站著三個人,正是一年前,差點將我爺爺氣死的那位二叔。他一左一右站著我二嬸和他那個紅綠色盲的兒子。
見到我回頭之後,他們這一家三口忙不迭的跑了過來。還沒等我明白過來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來電顯示的是三叔的號碼,趁著二叔他們還沒有到我跟前,我接通了三叔的電話,沒等我說話,三叔一開口就是:「小辣子,你三叔要去北京找你,記得,不管他們怎麼求你,那件事你都不要幫忙,這個是你爺爺的意思……」
三叔剛剛說到這裡的時候,二叔他們正好到了我的身邊。這時候四周無人,附近也沒有什麼汽車經過,三叔在電話裡面的聲音聽著分外的清晰。正被二叔一家三口聽去。三個人的臉上都是一副尷尬的樣子,不過這老三位卻沒有一點要避開,讓我和三叔講完電話的意思。
當下我只有找了個理由,先掛了三叔的電話,掛了電話才發現我百天睡覺的事後,二叔竟然給我打了十幾個電話,其中幾個還是爺爺的號碼。我睡的太死,竟然一個都沒有聽到。掛了電話之後,我馬上回身開始招呼起三叔一家人來。雖然為了蕭和尚的遺產,去年鬧了一點不愉快。不過畢竟血濃於水,事後,二叔帶著老婆孩子,在爺爺門前連哭帶認錯的跪了一宿,最後爺爺也是心軟,算是原諒了二叔之前的行為。不過還是沒有讓他們搬回來住,聽說事後,二叔兩口子又去投靠自己的女媳婦去了,這大半年不見,他到我這裡要幹什麼?
客氣了幾句之後,還沒等我把他們三口人往據裡面讓,對面電梯間的電梯開了門,孫胖子溜溜躂達的從裡面走了出來。雖說我們倆昨晚喝的差不多,不過孫胖子今天還照例在局裡處理了一天的事情,看上去沒有一點宿醉未醒的感覺。
見了孫胖子之後,二叔就是一縮脖子,臉上本來就不尷不尬的笑容徹底變苦了起來。孫胖子好像忘了半年多之前的事情,見到二叔之後,主動走了過來,笑嘻嘻的說道:「這不是沈二叔嗎?這麼大老遠來來看辣子嗎?不是我說,怎麼也不提前打個招呼,辣子也好去機場送你們……」
孫胖子開始說的還是人話,不過最後一句總結讓二叔剛剛擠出來的笑容又僵在了臉上。知道我們要來,還要去機場『送』我們,這是什麼意思?孫胖子也不管他們這一家子,說完之後,又轉頭看著我說道:「咱爺爺和三叔剛才都給我打了電話,說你的電話一直打不通。我還想著過去看你一眼,想不到在這裡又遇到了二叔。」
說到這裡,孫胖子又對著二叔他們說道:「既然來了就別著急走,我去幫你們定今晚最晚的一班飛機,說什麼晚上也要吃了飯再走。」
二叔好容易擠出來了一個比哭海還難看的笑容,就好像沒有聽明白孫胖子的話一樣,衝著孫胖子說道:「這不是家裡有點事情,也是實在沒有辦法,才想起來進首都來著小辣子幫忙。怎麼說小辣子也有孫局長你這樣的朋友,你要是能搭把手的話,我們那點小事就根本不叫事兒了。」
看二叔說得可憐,雖然剛剛接了三叔的電話。但我還是忍不住說道:「找我幫忙?什麼事兒要大老遠的跑到首都找我幫忙?」
「你絕對能幫上忙的事情」聽到了我的話之後,二叔馬上順桿爬道:「小辣子,你們做的什麼行當,二叔我早就明白了。這件事情還真的要靠你們幫忙不可了……」
二叔說了,我才明白他口中的小事兒,其實和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出事的是他們女媳婦在生意上的夥伴。具體的事情他們也說不明白,只聽說那個人前一陣子好像被什麼迷住了。前前後後找了十幾個號稱是大仙的人,大神也跳了,天兵天將也請了,但就是一點作用都沒有。這才把你們想起來,只要你們到了,這事一定迎刃而解。
這事本來二叔跟爺爺商量過,不過爺爺看在他重孫的份上,也沒有表示過來疑儀。不過昨天晚上爺爺睡覺的時候,突然夢到了我那位去世多年的奶奶。奶奶開始一句話都不說,只是站在爺爺的面前哭,後來被爺爺逼問的急了,才哭著說,讓我千萬別參合這件事情。
第五百八十章爺爺來了
爺爺也是被嚇懵了,一覺醒來之後馬上反悔,說什麼也不讓二叔他們來首都。開始二叔還鬧了一下,後來被爺爺罵了一頓之後,二叔兩口子才老實了下來。嘴裡答應了爺爺不來首都,但是一轉身就定好了來找我的機票。
爺爺也猜到他二兒子會來這麼一出,今天早上二叔他們一家三口前腳離開,爺爺連同我爹和三叔一直不停的給我打電話,不過那個時候我還在宿醉未醒,沒有聽到電話的聲音。
現在二叔一家三口就站在我的面前,雖然之前有些不愉快,不過怎麼說也是叫了二十多年的二叔,讓我當著他們一家三口的面駁他,我還真有點說不出口。而且聽他話裡的意思,出事那主也就是讓狐狸、黃鼠狼之類的五仙迷了,對付這樣的小事情,我還是很有些把握的。
這邊二叔一家三口不停的央隔,雖然孫胖子在旁邊一個勁兒的使眼色,但最後我還是忍不住,衝著二叔說道:「那我就去看一眼吧,不過這話也別說死。那邊出了什麼事情你們也沒有說清楚,我也不敢保證藥到病除,先去看一眼,成不成的到時候再說。」
二叔聽了之後,臉上本來苦瓜一樣的表情瞬間舒展開。他們一家三口不停的說著拜年的話,只有旁邊的孫胖子一臉的冷笑,一句話就把真想總結了出來:「沈二叔,不是我說,你們收了事主什麼好處?辣子人實誠不提這事,不過我可不能不提。忘了說了,辣子這三五年之內都沒有假,他去哪不去哪的,要我說的算。」
在孫胖子這裡,二叔完全討不到面子。開始他還是說什麼都不承認收了好處,不過在孫胖子面前,二叔的道行差的不是一星半點。最後被孫胖子連嚇帶唬的,他才終於說了實情。敢情當事人出事之後,為了讓他恢復過來,他家裡人給的價碼一直都在漲。現在已經出到了五百萬和當地最好地段二百五十平米的房子。我就說從來沒見過二叔為了別人的事情,這麼賣力過。
最後在孫胖子的明說暗示之下,二叔答應了五百萬我們倆六四開,那套房子也是在我和他的聯名下。這樣孫胖子還是覺得吃了大虧,要不是我實在看不下去答應了二叔的這個條件。孫胖子能讓二叔他們一家真正的做一回活雷鋒。
不過事情沒有表面上看的那麼簡單,畢竟還有一個向北不知道在哪裡虎視眈眈的盯著我。孫胖子正好藉著這次機會再釣他一次,明面上他親自帶隊,又出動了二楊跟著我門一起去,暗地裡他又聯繫了歸不歸和廣仁這幾個人。有了上次的教訓。這次沒有驚動吳仁荻,有這位大神在家裡坐鎮,就不怕再有像綁架安秘書那樣的事情發生了。
出發之前,孫胖子先調查了出事那主的事發經過。出事這哥們兒姓趙,在當地也是一號人物,主營一家礦業公司幾乎把周圍半個省的礦產資源都壟斷下來,手下還有房地產、餐飲娛樂等一系列賺錢的買賣,在當地也是一方首富。
現在這件事在當地已經傳的沸沸揚揚,有關他被迷的事現在有了幾個版本。從當事人親屬嘴裡得到最靠譜的事情經過是,一個多月以前,他們家老趙去礦場查看開礦進度的時候,被礦裡的一個什麼東西迷了。回來就不停的胡說八道,家裡人開始還以為他這是受了刺激,得了什麼精神疾病。正要往醫院送的時候,老趙突然變了聲,再說話的時候時男時女、時老時少。天南地北的什麼口音都有,就差蹦出來一兩句外語了。光是聲調變了還不算事,可怖是後面連口味都變了。吃飯的時候,老趙見到滿桌子的山珍海味都不感興趣。半夜趁著別人不注意的時候,活活的把家裡他養了多年的一條大金毛給撕巴了。等眾人發現的時候,他滿嘴的獻血,正將狗內臟往自己的嘴裡送。再說話的時候前轱轆後轉,竟然說出了朝鮮話。
現在全國各地的騙子都往他家跑,就這樣他們家人才不勝其擾,不再像開始那樣見人就給錢。給了個大獎,不管是誰只要能把老趙治好,就給錢和房子。這樣一來馬上淘汰了一大批騙子,可憐這些騙子就得了清茶一杯,連車馬費都不知道找誰去報銷。
本來以為這件事定了之後,二叔會馬上張羅著啟程。沒有想到這個時候他反而不著急了,和之前求我的時候比,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後來孫胖子說出了謎底:「你們家這老小子在抻著出事那家人,現在已經五百萬加一套大房子了。過兩天要是還沒有起色的話,漲到一千萬加一套別墅也不是不可能。」
不過這事已經經過了孫胖子,就不是二叔他能做主得了。孫胖子安排好了局裡的事情之後,親自安排了這件事情的行程。隔了一天之後,他帶隊上了開往事發城市的飛機。臨走之前才通知了二叔他們一家人,讓他們差點錯過了和我們同一架飛機。
兩個小時之後,在二叔的帶領之下,我們在當地市郊的一座歐式別墅前下了車。二叔提前已經聯繫好了事主的家人,本來以為怎麼也會有幾個人在門口接一下。想不到別墅大門前冷冷清清的,還是二叔下車敲了半天的門,裡面的人才不情不願的開了門。
接待我們的是事主的一位遠方親戚,開門之後他先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著我們這幾個人,隨後不鹹不淡的說道:「我不管你們是誰介紹來的,提前跟你們說好,這事你們做成了才有錢拿。不成的話什麼東西都沒有,到時候別鬧著要報銷什麼飛機票火車票的。要是沒底的話就別進來丟人現眼了。」
這個和二叔說的趙家人現在正望眼欲穿盼著我們來的情形也對不上啊,我們幾個人都盯著尷尬到了極點的二叔。孫胖子不管那一套,不陰不陽的說道:「不是我說,想不到我還能遇到熱臉貼冷屁股的事兒。那什麼,沈二叔,我們是不是走錯了?要不我們先回吧,局裡還有一大堆事兒呢。不過我們下次什麼時候來,來不來就不好說了……」
「孫局長,你等我一下,就一下,這裡面有點誤會,說明白就好了。」二叔一邊擦汗一邊對著門口那人說道:「兄弟,我和趙明亮說好的,我姓沈,你跟他提我,他馬上就明白了。」
二叔磨了半天的嘴皮子,最後好容易才進了趙家的大門。就這樣,我們被帶進前廳之後,帶我們進來的那人隨隨便便找了個沙發就把我們安置在這裡,趙家人雖然來來往往的,不過沒人用正眼瞧我們一眼,甚至連杯白水都沒人來送一杯。
二叔心虛的看著正在冷笑的孫胖子,嘴裡連連解釋:「這是趙家人忙暈了,要不然也不至於對我們這樣,孫局長,你放心,我已經找了他們當家人,一回他就親自帶我們上去……」
一個多小時之後,還是帶我們進來那人,將已經不是正常表情的孫胖子和我們這幾個人帶到了別墅樓上的一間客廳之中。現在這裡已經坐滿了人,為首一個愁眉不展的中年女人愛答不理的看了我們這幾個人一眼,隨後對著身邊的一個年輕人說道:「去,把你大姑父推出來,讓他們這幾個人瞧瞧,他們要是說不出來什麼名堂的話,就浪費時間了……」
年輕人答應了一聲之後,轉身從裡面的房間裡面推出來一個輪椅,輪椅上面幫著個眼珠一直轉個不停的中年男人。這個應該就是出事的正主了,這人被推出來的時候,嘴裡一直都在叨叨唸唸,只不過他說的方言太拗口,實在聽不出來說的是什麼。
這人推到我們面前之後,那個中年女人歎了口氣,隨後說道:「你們看一眼,要說……」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見輪椅上的那人突然大喊了一聲,隨後兩膀一晃,迸飛了綁在身上的繩索,直挺挺的跪在了我們的面子,字正腔圓的對著我大聲喊道:「爺爺,您老人家怎麼才來!」
這一嗓子,周圍的人都驚呆了,老趙雖然一直都在說胡話,但是這樣認別人當大輩的還是第一次,看來他這事弄不好真能在我們這幾個人的手上解決。就在周圍眾人彷彿看到曙光的時候,孫胖子突然哈哈的笑了起來,笑完之後,回頭對著我們這幾個人說道:「走了,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