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老和尚翻著眼皮上下打量了孫胖子幾眼，說道：「我管他知不知道？我不削他怎麼對得起佛祖？我不削他下個月我吃什麼？話說回來，你們幾個是來做什麼的？來小廟佈施的……」
說到這裡，老和尚突然從椅子上面跳了下來，雙手合十對著我們幾個人高頌佛號：「阿彌陀佛，讓幾位施主見笑了。這個小徒弟冥頑不靈，老衲當頭棒喝也是為了他好，等到他頓悟的那一天，就會明白了老衲的苦心了。」
老和尚說變臉就變臉，就連臉皮最厚的孫胖子都有些不太適應。他眨巴眨巴眼睛看著老和尚，頓了一下之後，呵呵一笑，說道：「那就是他活該了，棍棒之下出孝子。這個我支持你，老師父，不要不出人命，你就只管削他，削到他開竅的那一天止。」
孫胖子說完之後，老和尚哈哈大笑了起來。笑了一陣子之後，又對著孫胖子說道：「小胖子你倒是合佛爺我的脾胃，這樣，晚上你們幾個都別走了，在這裡住一晚。晚上佛爺請你喝麵糊糊。」
說到這裡，老和尚頓了一下，看了孫胖子一眼之後，繼續說道：「不過咱們人情歸人情，錢財要分明。既然幾位施主已經來了，是不是先佈施佈施。也不怕施主們笑話，小廟這就快揭不開鍋了。要不然也不會讓徒弟幹那個不要臉的營生。」
「來了就是要隨喜的嘛」孫胖子笑了一下之後，回頭看著黃然，說道：「老黃，來，對佛祖表忠心的時候到了。你上次在妖塚的那次，得罪佛祖得罪的那麼狠。現在到了你立功贖罪的時候了。」
說到佈施的時候，黃然已經湊了過來。他翻出來支票本對著老和尚說道：「大師，我帶的現金不多。不知道你收支票不收？」
聽到了還有支票，老和尚笑的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直線，對著黃然宣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這位施主，既然都出支票了。看在佛祖的份上，您老就多寫點，三百五百不嫌少，三萬五萬不嫌多……」
老和尚說話的時候，黃然已經在支票上面填好了數字，簽上了名字之後，將支票撕下來遞給了老和尚：「給佛祖座前添點香油……」
老和尚看了一眼支票上面的數字之後，衝著身後的和尚喊道：「淨空，把我的老花鏡拿過來！年紀大了，看東西越來越不清楚。這後面一串零都花了，看著跟一百萬似的。」
和尚答應了一聲之後，轉身出了大殿。沒過多久，就拿著一個用線繩綁著，少了一個眼鏡片的老花鏡。老和尚將老花鏡帶好，一隻眼睛瞄著支票上面的數字，一個零一個零的數了起來。等他數明白幾個零之後，又把拉起手指頭換算起來：「個、十……十萬——百萬！」
說到百萬的時候，老和尚喊岔了聲，隨後他哆哆嗦嗦的看著黃然說道：「施主，你沒寫錯吧？真的佈施一……一百萬？」
「左邊寫著漢字，不會錯的，這是弟子的一點心意。」黃然雙掌合十，對著老和尚鞠了個躬，說道：「這個也算是弟子在佛祖面前贖罪了。前幾年弟子少不更事，為求私利得罪了佛祖。現在已是滿心懺悔，只要佛祖能夠寬恕弟子，一點點身外之物又算得了什麼。」
「都一百萬了，還有什麼不能恕的罪？要不咱們這樣，您在多少給點，咱們把下次贖罪的款子提前準備好。你從我這裡出去之後就可勁兒鬧，反正有佛爺罩著你……」說到這裡，老和尚突然想到了什麼，一回身，衝著身後的和尚說道：「淨空，不過了！還有多少面你劃拉一下。咱們今天晚上蒸饅頭，燉雪裡紅。還剩多少油都倒上，就當今天晚上過年了。明天早上你去一趟城裡，取二百塊錢買米買面，剩下的錢存起來。對了，再多買點疙瘩頭什麼的。你要是拿不了的話，就把一線天帶著的那兩個藏人帶上。他倆是叫頓珠和桑吉吧？」
老和尚說到頓珠和桑吉的時候，臉上的表情也變了，他有些譏笑的看著黃然。老黃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僵硬，不過他還是很快的就調整了過來。還是一臉招牌式的笑容，對老和尚說道：「來了這麼久，都忘了請教大師的名字，真是罪過了。請問大師的法號該如何稱呼？」
「法號馬——師父好像還真的給起過一個，這麼多年也沒人叫過我的法號。我還真的想不太起來了。您容我點功夫想想啊……」老和尚歪著腦袋想了半晌之後，突然一拍大腿，衝著黃然說道：「想起來了！我的法號叫做上善。對，沒錯了。就是叫做上善。」
「上善禪師……」黃然喃喃的念了一遍老和尚的法號，不過這個法號他沒有一點印象。黃然偷眼看了看楊梟。老楊也是一臉的茫然，他也沒有聽說過這個上善禪師。
就在這個時候，山門再次被打開，法號淨遠的松島介一郎呼哧呼哧的跑了回來。他將鐵掀鐵鎬立在門邊之後，走過來跪在老和尚的身前，將手中的一把毛票恭恭敬敬的遞了上去。老和尚上善瞅了一眼加在一起都不到十塊錢的毛票，財大氣粗的說道：「你拿去零花吧……」
第一百四十章過夜
上善打發完自己的徒弟之後，孫胖子笑瞇瞇的湊了過來。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唯唯諾諾的松島介一郎一眼，隨後對著上善老和尚說道：「大和尚，不是我說，就不跟您繞彎子了，跟高人繞彎子容易把自己繞進去。是吳勉、吳仁荻讓我們來的，他讓我們帶這個以前叫松島介一郎的淨遠和尚離開幾天。你放心，最多一個禮拜，我們就把他給你送回來，到時候你在繼續棒喝他。」
孫胖子說話的時候，老和尚上善先將黃然給他的支票小心翼翼的收好，然後似笑非笑的看著孫胖子，等他說完之後，上善看著孫胖子，說道：「佛爺我倒是認識一個叫做吳勉的，不過當初他把淨空送過來的時候，說好了讓他在我這個同佛寺裡面終老的。現在又派你們來帶他回去，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真的把我這座同佛寺當成他的什麼局了？」
上善突然變臉，我們幾個人都沒有想到。現在在他臉上完全看不到剛才收支票時候的表情，反倒是有一種剛才棒喝淨遠那時的感覺。見到上善和尚連吳仁荻的面子都給，一直沒有說話的楊梟有些壓不住火了。
自從被吳仁荻收進民調局之後，他一直對著吳仁荻恭恭敬敬的，最聽不得有人在背後議論吳仁荻。現在有人當著他的面對吳仁荻不是很客氣，加上剛才行屍把我們引進盲陣之中，他也認定了是這個老和尚做的手腳。兩件事情加在一起，讓楊梟決定要對這個老和尚做點什麼了。
楊梟先前垮了半步，看著上善老和尚，一字一句的說道：「如果我一定要把松島介一郎帶走呢？」
老和尚像是被嚇住了一樣，他有些緊張的向後退了一步，不過說出來的話卻聽不到緊張的味道：「那你們就和他一起留下來陪著我吧，前幾天我還覺得這裡就我們哥仨兒有點少了，今天你們就來了。來了就別走了，今天我開山門收徒弟。你就叫做淨霄吧，霄梟諧音，這個法名就便宜你了。」
楊梟聽著愣了一下，看著老和尚上善說道：「你認識我？」
上善哈哈一笑，說道：「楊教主你還是健忘啊，當初除了歸不歸之外，還有誰把你扔進無邊冥界的，你都忘了嗎？」
這話一出，本來就白的楊梟，臉色更白的像紙一樣。他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上一眼下一眼的仔細打量著面前的這個老和尚，嘴裡面喃喃說道：「不可能，他已經死了好多年了，你別拿他來嚇唬……」
楊梟的話還沒有說完，老和尚呵呵一笑，說道：「別動不動就咒人死，你這個毛病這麼多年了還沒改過來、還記得你當年怎麼進的無邊冥界嗎？也就是咒我死了好多年了。佛爺一生氣，就把你扔裡面了……」
上善的話還沒有說完，楊梟轉頭就向著山門之外跑過去。不過眼看著他就要沖去山門的時候，空蕩蕩的山門中間好像出現了一堵看不見的牆。楊梟也是向外面沖的力量大了一點，身子實實惠惠的撞在了那堵看不見的牆上。他的身子彈回來是多米遠，正好摔在了上善的腳下。
上善笑瞇瞇的看著楊梟，說道：「別說佛爺不給你機會，剛才你們過來的時候，我就用行屍點過你。能在鬼神之術上瞞過你的，除了佛爺我之外，還能有誰？」
上善說話的時候，楊梟已經被嚇得大汗淋漓。他仔仔細細看了一遍上善和尚之後，終於認出來他是誰了。當下楊梟無力地癱倒在地上，看著上善和尚說道：「你以前不是這幅裝扮，要不然的話，我是絕對不會認錯的。」
說到這裡，就好像說到了上善和尚的痛楚。他摸了摸自己的腦門，恨恨的看了一眼楊梟頭頂上的白頭髮，說道：「當初我也是和尚，現在只是摸樣變了。脫了僧袍換袈裟你就認不出來了嗎？」
看著老楊又被翻盤了，怕楊梟吃虧，孫胖子笑嘻嘻的走過去，站在了二人的中間，說道：「有什麼事情都好說，看吳勉面子，都看吳勉面子了。都是老相識了，有什麼事情給吳勉一個面子。」
聽到孫胖子提到了吳勉，上善和尚笑了一下，說道：「知道什麼時候抬什麼人，我就說小胖子你對佛爺的脾胃。這樣吧，你們陪著佛爺我在廟裡面住上十天半個月的，對著你們起碼比對著這連個倭人要好的多。」
聽到上善提到了兩個淨字輩的徒弟都是日本人，孫胖子的好奇心又開始旺盛了。他看了一眼淨空和尚之後，對著上善和尚說道：「大和尚，怎麼你這位徒弟也是那邊過來的？」
上善和尚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這個徒弟，招了招手，說道：「來，你自己跟小胖子說，你是什麼來頭。」
淨空和尚雙手合十，從上善和尚的身後站出來，對著自己的師父鞠了個躬之後，對著孫胖子說道：「我是當年日本關東軍第十三旅團的佐佐木秀吉，當年我從軍隊中私逃出來，被大師收留，一直到了今天。」說完之後，他對著孫胖子也鞠了一個躬，隨後又退到了上善和尚的身後。我說這個淨空的日本話怎麼說的那麼溜了，原來人家本來就是日本人……
孫胖子聽了之後呵呵一笑，對著上善和尚說道：「不是我說，看不出來大和尚你還有這樣的愛好。不過既然有一個淨空了。您是不是就把淨遠借我們用幾天，放心絕對用不壞，最後七……五天，最多五天我就把這個淨遠給你還過來。您要是覺得有問題的話，我們就再在您這裡壓上一百萬。等把淨遠還回來之後，那筆錢我們也不要了，如果淨遠還不會來，我就再給您補償三百萬，給您湊齊五百萬。您看看這筆裝怎麼樣」
上善和尚聽了之後，眼睛瞇縫了起來。不過他在心裡盤算了良久之後，還是搖了搖頭。孫胖子開始以為上善和尚不滿意這個價錢，正要準備繼續抬價錢的時候。上善突然看了他一眼，說道：「看在你合我脾胃上，淨遠可以跟你們走，不過你們要在這裡待上一晚，等到明天早上。你們再帶著他走吧。」
孫胖子不明白老和尚的意思，他怕夜長夢多，留在這裡一晚再出了什麼變化。當下對著上善和尚說道：「大和尚，不是我說你，也不差這麼一天半天的吧？我們早點把淨遠帶走，也可以早點把他再還給您。早去早回，您還可以早點繼續當頭棒喝他。」
上善和尚聽了孫胖子的話之後，咧嘴笑了一下。但看這個表情，簡直和孫胖子不要臉的時候一模一樣。笑了一下之後，上善和尚對著孫胖子說道：「就這個條件，想帶著淨遠走，你們就要在這裡住一晚，要不然的話就免談。」
上善和尚突然軸了起來，黃然也跟著過來解釋道：「禪師，一線天還有兩個兄弟等我們，如果我們在這裡待上一晚的話，他倆能在一線天那裡被凍死的。您老人家慈悲……」
沒等他說完，上善和尚就攔住了他的話，說道：「那兩個藏人不用你操心，我會讓淨空去傳個話，讓他們先下山，等到明天上午再過來。到時候你們帶著淨遠再和他們離開。不要猶豫了，我可沒給你們準備第二條路。」
怎麼說上善和尚的這個條件也不算是苛刻，不就是在這裡待上一晚上嗎？看老和尚的意思，也不是像是在戲耍我們。最後孫胖子答應了在這座小廟裡面再待上一晚，明天一早再走。
老和尚聽到之後馬上對著淨空喊道：「蒸饅頭！今天晚上過年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同佛寺的晚飯
淨空忙乎起來晚飯的事情，上善老和尚拉著我們到了後面的院子，給我們幾個人安排了睡覺的地方。這裡只有三間房子，老和尚自己一屋，淨空和松島介一郎一間屋子。剩下的一間屋子我們四個人擠。
黃然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之後，就趕到一線天去通知頓珠和桑吉，讓他們暫時下山，等到明天上午再上來和我們匯合。趁著這個檔口，孫胖子嬉皮笑臉的對著楊梟說道：「老楊，不是我說，外面的老土匪是什麼來歷？當年你怎麼惹著他了。還把你扔到了無邊冥界裡。」
聽了孫胖子的話，楊梟的臉色變得尷尬了起來。說話之前，他先打開了房門，確定了上善老和尚沒在外面偷聽之後，楊梟才虛掩上了房門，對著孫胖子說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等我們下山之後有機會再說吧。」
除了吳仁荻和歸不歸、任三之外，我還沒見過楊梟這麼怕過誰。他這麼一來，我就更對這個上善老和尚的來歷感興趣了。當下我替孫胖子問道：「老楊，沒讓你全說。你挑點能說的，最少也要透露個名字吧？當初你認識老和尚的時候，他應該不叫上善吧？」
楊梟歎了口氣，說道：「你們倆也不用問了，在他的一抹三分地兒裡，就沒有能說的話。以後有機會再說吧……」楊梟都這麼說了，我和孫胖子也就沒有再問。
就在這個時候，院子裡面傳來老和尚上善的聲音：「我說你們幾個都收拾好了嗎？收拾個房子這麼半天，跟個小娘們似的，還有完沒完了？」這院子也是小點，說了一半的時候，老和尚已經到了門前。他一腳將虛掩的房門踹開，進來之後說道：「面都發上了，淨空、淨遠在忙乎著撿柴刷籠屜。你們幾個也別閒著，把外面缸裡面的雪裡紅撈出來，兌點辣椒切好。一會讓淨空炒了，晚上讓你們饅頭就雪裡紅……」說著，老和尚開始不住的嚥口水，好像這饅頭和雪裡紅是多好的山珍海味似得。
楊梟聽到了之後，馬上就走出去找老和尚說的鹹菜缸去了。看到孫胖子沒事人一樣的坐在土炕上，不知道他心裡打什麼主意。我索性也沒有出去，看看孫胖子想要做什麼。
孫胖子衝著老和尚呲牙一笑，說道：「大和尚，不是我說，你還真是不見外啊。怎麼說我們也算是客人吧？誰見過這麼指使客人的。就更別說剛才我們還佈施了一百萬，結果就換了倆饅頭……這樣吧，您也別跟我們客氣。一會開飯的時候，給我們倆饅頭，我們幾個人在廟外面開火。雪裡紅什麼的大和尚你們自己留著過年吧，我們自己有下飯的東西，不過在廟裡吃不方便，有點對不起佛祖了。」
「你們帶著葷菜了……哪呢？」老和尚的眉毛一挑，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孫胖子。本來以為他這是要翻臉的，想不到的是，上善和尚下一句話是：「你們還想吃獨食嗎？看在佛祖的面子上，這次佛爺不跟你們一般見識。快點拿出來吧，還要佛爺我親自動手翻你們包嗎？」
說是不動手翻包，但是老和尚說完之後，根本沒給孫胖子反應的時間。他走到了我們放置背包的位置，一把就將背包帶扯開，把裡面的東西一股腦的倒在了床上。這裡面扒拉了半天之後，找到了黃然準備的軍隊餐包。
老和尚應該是沒有見過這樣包裝的食物，他把餐包放在鼻子底下聞了半天之後，將包裝袋撕開，這才聞到了裡面香腸的味道。上善和尚將整塊的香腸都塞到了嘴裡，一邊嚼著，一邊支支吾吾的對著孫胖子說道：「把混菜狗給佛爺耐出來……」
孫胖子愣了一下之後才反應過來，老和尚這是在說，讓我們把葷菜都給他拿出來。當下我和孫胖子一起，將幾個背包裡面的餐包都拿了出來，扔在了老和尚的面前。孫胖子笑嘻嘻的看著老和尚上善說道：「大和尚，不是我說你，這就算是酒肉穿腸過了嗎……」
還沒等孫胖子說完，上善老和尚的眼睛有瞪了起來。他將嘴裡面的碎肉蛋卷嚥下肚子之後，衝著孫胖子大聲吼道：「還有酒？拿出來！」
孫胖子被老和尚的這一聲吼嚇了一哆嗦，緩過來之後，才苦笑著對上善老和尚說道：「就那麼一說，誰爬山的時候還帶著酒？打個比方明白嗎？大和尚，不是我說你，你這麼吃葷不怕你們家佛祖收拾你？」
老和尚又撕開一個香腸餐包，一邊把香腸塞進嘴裡大嚼，一邊有些不耐煩的對著孫胖子說道：「我還管他那個？佛爺我自打主持了這座同佛寺，幾十年就沒有再沾過一點葷腥。別說那麼多的廢話！再找找，看看還有沒有了。就帶這麼一點，你們好意思進廟裡面拜菩薩嗎？」說話的時候，老和尚把沒吃完的餐包一股腦的塞進了自己的袈裟裡，然後開始在幾個背包裡面尋找有沒有漏網的餐包。
扒拉了半天之後也沒有再找到還有剩餘的餐包，上善老和尚雖然還是有些不甘心，但是也無可奈何。見到再沒有其他的吃食在後，老和尚這才算是死了心。摸著袈裟裡面不捨得一次吃完的餐包，有些意猶未盡的直砸吧嘴。
孫胖子看著老和尚的樣子笑了一下，說道：「大和尚，你先嘗個鮮兒。等這次完事之後，送淨遠回來的時候，我再給你整點實惠的。到時候你把這屋子空出來，我給你置辦一屋子的火腿，到時候你就天天蒸饅頭就這火腿燉雪裡紅吧。」
上善老和尚想像著孫胖子說的場景咧嘴一笑，但是馬上又搖了搖頭，輕輕地歎了口氣之後，說道：「哪有那麼好的命……」說完之後，也不管我和孫胖子聽沒聽懂，對著我們倆說道：「你們倆去幫著淨空忙活一下吧，想吃饅頭就出去搭把手。」
說完之後，也不再理會我和孫胖子，他轉身出了我們這裡，走進了他自己的那間屋子，將大門關好也不知道他在屋子裡面做什麼。不過孫胖子的猜測有點靠譜：「這個老傢伙是準備去吃獨食了……」
差不多一個小時之後，黃然才回到了同佛寺裡面。這個時候，淨空的饅頭剛剛出籠，他正在忙乎著盛已經燉好了的雪裡紅。飯菜端上桌之後，淨空去請上善老和尚過來一起吃飯。見到他扶著上善到了大殿的時候，我們這幾個人都著實的嚇了一跳。
也就是一個來鐘頭不見，老和尚竟然已經脫了相。雖然他本來就老的不像樣子，但現在上善臉上的皺紋憑空多了一倍不止。現在的上善老和尚一臉的褶子，臉色變得蠟渣白，冷汗一個勁兒的往下流。身子竟然還開始微微的哆嗦起來。看著和剛才抽淨遠嘴巴子的上善大師彷彿就是兩個人一樣。這麼點時間，上善老和尚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我們都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孫胖子第一個問道：「大和尚，你這是怎麼了？剛才還好好的，現在怎麼變成這副樣子了？」
上善老和尚瞪了孫胖子一眼，說道：「還有臉問我？小胖子，你剛才給我吃的是什麼？我就吃了那麼兩口，從剛才一直拉肚子拉到現在。本來佛爺我早就應該出來了，但是拉的腿軟腳軟，要不是淨空去找我，我拉死在裡面都不會有人知道。」
第一百四十二章守夜
看著老和尚的樣子不像是裝的，孫胖子愣了一下之後，看著已經有些萎靡的上善老和尚說道：「不可能啊，在山上我們都吃了，我們這些人都沒事，怎麼就大和尚你拉稀——不是我說，你不會都吃了吧。」
老和尚恨恨的瞪了孫胖子一眼，說道：「你看佛爺我像是浪費東西的人嗎？施主們佈施不易，我們出家人當然要吃乾淨。要不然的話，怎麼對得起施主們的佈施？這肚子拉空就開始覺得餓了。淨空，你把筷子遞給我，我嘗嘗雪裡紅的鹹淡。」
看著黃然投來了詢問的目光，孫胖子對和他恨聲說道：「不是我給的，是他自己搶的。你看過誰閒的沒事，和尚佈施香腸的？」孫胖子說話的時候，見到了上善老和尚從湯盆裡面夾了一筷子雪裡紅吃的有滋有味。
軍隊餐包沒有了這頓飯也得吃，孫胖子氣哼哼的咬了一口饅頭，一邊嚼著一邊夾了一筷子雪裡紅放進了嘴裡。只嚼了一下，他的樣子就變得古怪起來，像是這口飯裡面混進了沙子。孫胖子捂著嘴巴左右都找不到垃圾桶之類的東西，最後，回身將這口嚼了一半的吃食吐在了地上。隨後衝著老楊說道：「老楊，你動刀之前，不知道把雪裡紅洗出來嗎？不是我說，這哪是吃菜，就是在吃鹹鹽嘛。」
楊梟看了一眼默不作聲，正在用筷子尖沾著菜湯下飯的淨空。說道：「我倒是想洗洗，不過淨空和尚說他們同佛寺的規矩是不洗醃菜。說是上善大師就喜歡這種風味……」說話的時候，楊梟學著淨空的樣子，用筷子尖沾了沾菜汁，用舌尖舔了一下筷子尖之後。楊梟先得一閉眼，對著地方啐了幾口之後，說道：「我也沒有想到這菜會醃的這麼鹹……」
「鹹有鹹的好處」上善咬了一口饅頭之後，說道：「你們以為鹹鹽便宜嗎？醃鹹菜不花錢嗎？菜鹹一點，下飯省錢還不容易壞，那我憑什麼不醃鹹一點？」說著，他端起湯盆來，喝了一口菜湯。用看的已經讓孫胖子和楊梟鹹的咧嘴了，好在我和黃然沒有下筷子，當下只能用饅頭就饅頭湊合了這頓飯。
好容易把這頓飯吃完，就在楊梟幫著淨空收拾桌子的時候。廟外遠處突然傳來一陣野獸的吼聲，楊梟聽到之後愣了一下，第一時間就扭頭看向上善老和尚，像是有什麼話要問他。
「荒山野地的，野貓野狗叫兩聲有什麼好奇怪的？」上善老和尚看了一眼大殿外面漆黑的夜色，頓了一下之後，繼續說道：「你們這就是好日子過慣了，稍微有一點風吹草動都疑神疑鬼的。把心放在肚子裡面，外面最多是一隻野豬，它喊累了就消停了。」
楊梟也順著上善老和尚的目光向外面看去，等到老和尚說完之後，他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不管是野貓野狗，還是野豬都不是凡物。剛才那一聲叫喊聲當中夾雜著妖氣，一兩隻妖獸出現在附近不奇怪，奇怪的是為什麼我一直都感覺不到它們的存在？就在現在，我也是只是在叫聲中聽出來有妖氣，卻一點都感覺不到它們在什麼地方。」
楊梟說完之後，除了淨遠之外（他是真聽不懂楊梟說的是什麼）我們幾個人都一起看著上善老和尚，看看他會有怎樣的答覆。
上善似笑非笑的看著楊梟，頓了一下之後，說道：「天底下你感覺不到的事情多了，我是不是還要提前告訴你，這半座崑崙山都被佛爺我下了禁制？只要在佛爺我的廟裡，你感覺不到外面的野貓野狗，外面的野貓野狗也感覺不到你——淨空，誰讓你把菜撤了的？沒看見我手裡還有半拉饅頭嗎？」
楊梟說到外面有妖氣的時候，我們幾個人都變得緊張了起來。尤其是我，平時依仗的白頭髮能力沒有了，這趟又沒準備什麼特殊的裝備。現在只有一把左輪手槍，裡面的子彈還不全（上次消耗的子彈還沒有來得及補充）。腰後雖然插著根本不受我指揮的兩把短劍，如果突發什麼情況的話，就只有看楊梟和老和尚上善的表現了。
聽了上善的解釋之後，楊梟臉上的表情馬上緩和了許多。他陪著笑臉看向上善老和尚，說道：「既然是大師你的廟，那自然是錯不了的。外面靜悄悄的，偶爾聽兩句妖獸叫喚，還真是聽解悶的。」
上善老和尚沒搭理楊梟，他現在正忙著沾著菜湯，將手裡面的半拉饅頭吃完。把饅頭嚥下去之後，才看著我們這幾個人說道：「怎麼說這裡也是萬祖之山，有個把妖怪有什麼好稀奇的？你們今天晚上只要老老實實待在我的這座小廟裡，不出去亂跑，就算是龍種之類的妖來了，也不會把你們怎麼樣。」
老和尚說完之後，孫胖子掏出來香煙，衝著他客氣了一句：「大和尚，你們家佛祖讓抽煙嗎？」
上善老和尚對著孫胖子伸出了兩根手指頭，慢悠悠說道：「你說呢？佛門八戒有那一戒不讓佛爺我抽煙了？」
孫胖子哈哈一笑，抽出來一根香煙夾在了上善老和尚的手指縫裡。隨後又將打火機掏出來，給上善老和尚點上了香煙，見老和尚吐出來一個煙圈之後，才說道：「大和尚，一旦外面的妖怪越聚越多，有一兩個瞎了眼的闖進來怎麼辦？我們這次也不是衝著他們來的。沒帶什麼趁手的傢伙，一旦措手不及……」
沒等孫胖子說完，上善老和尚就攔住了他的話：「你們怕個球，你當佛爺我是吃素的？要是真有你說的那種情況，佛爺我就代表佛祖消滅它們。你們只要老老實實在廟裡面待著，就算是天塌下來，也有我替你們頂著」
上善老和尚，說完之後，孫胖子衝著他哈哈一笑。隨後說道：「大和尚，不是我說。有你這句話就夠了，今天晚上我們就住這裡了。就算死，我們也要和你死在一塊。」
上善老和尚衝著已經不說人話的孫胖子，嘴裡面就蹦出啦一個字：「呸……」
幾乎就在上善和尚呸了孫胖子之後，廟外面又響起來一陣野獸的嚎叫聲。之前有了上善和尚的話，雖然明知道外面有妖獸在廟外遊蕩，但是多聽了幾遍之後，也不覺得有多嚇人了。
孫胖子伸了個懶腰，看著上善說道：「大和尚，吃飽喝足了。要是沒什麼事的話，我們哥幾個就回去睡覺了。不是我說，有什麼話咱們明天早上再說吧。」
說完之後，孫胖子準備離開了，我們和黃然、楊梟也打算跟著他回去休息。就在這時，上善老和尚突然說道：「誰說你們可以回去了？佛爺我把你們留在這裡費工費料的，就是為了讓你們到點就回去呼呼大睡的嗎？」
說到這裡，老和尚頓了一下，瞅了一眼莫名其妙的我們這四個人，頓了一下之後，說道：「佛爺我幾十年沒有出崑崙山了，你們給我講講山外面都出了什麼事了？小胖子，你最合我的脾胃，你來說……」
誰都沒有想到上善老和尚會讓我們留在大殿上，反正時間太不算晚，陪他聊一會也沒有什麼。孫胖子笑瞇瞇的看著他，將自己的椅子拖到了老和尚身邊，說道：「大和尚，不是我說，你讓我從何說起呢？」
沒等上善老和尚回答，外面又傳來了一陣吼叫聲，隨後吼叫聲又變成了廝打聲。好像是幾個妖獸在外面打起來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大限
除了上善大和尚之外，我們幾個人都轉頭向著發出廝打聲音的位置看過去。雖然有山門擋著。但是這兩扇山門風吹日曬多年，再加上原本就不是什麼好木頭，兩扇山門已經嚴重變形，從差不多能讓人進出的門縫當中，能看到發出廝打聲的位置。
不過就算是楊梟的目力，在這座小廟裡面也還是看不出來那裡有什麼異常的情況發生。最後我們幾個人又重新看著老和尚，楊梟好像有什麼話要說，但是被上善老和尚隨隨便便的看了一眼之後，老楊縮了縮身子，又把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又嚥了回去。真不知道當年這個老和尚除了把楊梟扔進無邊冥界之外，還對他做什麼了，能把當年的鬼道教教主嚇成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