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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7節

如果這五個人都交代在這兒,好一點的情況,龍組大概會派其它成員來,讓我們再帶一次路,壞一點的情況,我們甚至可能被當成別有用心,到時候將三子觀翻個點兒朝天,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祖師爺傳下來的道統,可不能就這麼被現代化給洗練了。
我又連叫了幾聲,依舊得不到回應,譚刃見此,搖了搖頭,說只能用老辦法了。
什麼老辦法?當然是譚刃的老本行,要知道,譚玄事務所,主營就是找人的。
只見譚刃從裝備包裡摸出一個筆記本攤開,又用圓珠筆手工排出了六壬八門,寫上了今天的時辰八字,又問了我的八字,待組合好之後,將圓珠筆遞給我,道:「扔。」
我早就知道他這一手了,屬於緊急情況下的快速尋人法,當即默念了兩句祝禱語,緊接著將圓珠筆往上一拋,圓珠筆在空中轉了幾個圈往下掉,最後猛地一下,落在了其中一門。
「南,離火之位,嗯?奇怪……五神出宮……」譚刃盯著我扔出來的結果,正要按照習慣推算結果,卻突然劃話鋒一轉,神情都變了。
「五神出宮?」我也懵了一下,要知道,我現在也算是內行人了,自然知道他這四個字的意思,經雲,天有五賊,身有五神;五神往細了說,牽扯到很多系統性的東西,但往大了說,就是生機的一種代表。
五神出宮,代表人還活著,但很有可能魂魄方面出了什麼問題。
大部分人,一生都不會撞鬼,畢竟成氣候的鬼少,而人身自帶陽火,普通的鬼是會被直接壓制,難以近身的。而民間五神出宮的情形,大部分是惡鬼纏身才會產生的,因而並不常見。
此刻,突然得出這個結果,也難怪譚刃會如此驚訝了。
難道……這附近有厲鬼?
不可能吧,這得多厲害的惡鬼,才能在大白天出來晃悠?
難道是依仗了陰煞之氣?
我看了看天上明晃晃的太陽,又覺得不可能。
「老闆,有多遠?」
譚刃道:「很近,快追。」
我二話不說,拔出了七星劍和那面八卦鏡,兩人立刻往南邊奔去,由於難以辨別路徑,我們也無法跑太快,沒跑幾步,隱約便能瞧見戰狼幾人的身影,當我看到他們的聲音時,心臟卻狠狠的跳了一下,因為我發現,那人影多出了一個。
有六個人!
第六章頭皮
我使勁兒揉了揉眼,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可再一睜眼,卻依舊是六個人。那六個人中,有五個人的衣著我是認識的,所以我可以確定他們的身份,多出來的那個人,身上卻根本沒穿衣服,留著一頭很長的頭髮,亂蓬蓬的,直到小腿處,留了兩截裸露的腿在移動。
這是山精還是鬼怪?
那六人徐徐的往前走,對我和譚刃的到來置若罔聞,就如同被什麼操控了一樣。便在我心頭怦怦直跳,腦子裡不停思考著那個長頭髮的是什麼玩意兒時,它突然停下了腳步。
我和譚刃的腳步立刻跟著一頓,此刻,那面八卦鏡就抱在我懷中,這玩意兒分為陰陽兩鏡,皆可驅邪照鬼,當年周玄業手裡所持的便是陰鏡,與我手中這面陽鏡是一對,可惜,他那面古鏡,在對付紅毛的時候,給拍成廢鐵了。
那玩意兒停下後,前方的五人也跟著停下了腳步,緊接著,長頭髮的那個『人』,慢慢的轉過了身,顯然是發現我和譚刃了。
普通人遇到這種情況,不知得嚇成什麼樣兒,但這幾年來,我經歷過的恐怖場景太多了,所以這會兒,到真沒有什麼怕的感覺,反倒是比較冷靜的在衡量各種可能出現的情況,以及應對的方法。
當那東西徹底轉過頭來時,我還是呆住了,連旁邊的譚刃,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因為那玩意兒,實際上根本就沒有頭!確切的說,是連身體都沒有,它只有一雙斷腿,以及上方漂浮著的一塊兒連著長髮的頭皮,中間……什麼也沒有。
我頓時覺得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冒了起來,它的身體去哪兒了?
冒出這個想法的一瞬間,突然,有人從背後伸手拍了我一下。
這一拍,驚得我差點兒三魂出竅,要知道譚龜毛這會兒就在我旁邊,他不可能從後面兒拍我。
那麼,我身後的是什麼?
一瞬間,我猛地反手辟出七星劍,回身的瞬間,我看到的是一個長了手腿頭顱,卻沒有小腳和頭皮的人。
它臉上血糊糊的,彷彿是頭皮被扒下後流下的血,染了大半個身體,整個兒浮在空中,雙腿斷裂處,不停流淌著猩紅的血液。
它帶血的臉上,掛著一個十分猙獰的笑容,在我轉身的瞬間,一張血糊糊的臉猛地湊近,彷彿就要貼到我的鼻子上。但我的七星劍此刻已經劈了出去,一下子便將這玩意兒劈成兩半,旋即猛地消散在空中,似乎周圍的煞氣合二為一了。
我剛舒了口氣,便聽譚龜毛突然道;「小心!」
不等我反應過來,整個人便被人一推,猛地撲倒在地,背後便壓了個重物。我顧不得臉先著地,摔的鼻子發酸,回頭一看,發現撲倒我的竟然是譚刃,與此同時,在我倆的頭頂上,赫然懸著一塊飄著長髮的頭皮!
那玩意兒在空中滴溜溜的轉了一圈,竟然猛地朝我們當頭罩了過來。
確切的說,它原本是朝我罩過來的,只不過譚刃推了我一把,讓我躲過一劫,這會兒剛好還壓在我背上,所以那玩意兒就直接朝著譚刃的頭臉罩去。
雖然不知道被這頭皮罩上會有什麼後果,但想也知道,絕對不是好事。
那玩意兒速度太快,我和譚刃根本來不及躲,事實上譚刃到是可以偏一下腦袋躲過去,但他一躲,那玩意兒就會罩到我後腦勺上。
這種時候,就體現了兄弟的重要性了,平時再怎麼罵,再怎麼損,嘴上再怎麼毒,關鍵時刻,還是譚龜毛靠的住,他並沒有躲,因此,那頭皮瞬間罩下來,將他的腦袋給裹住了。
在這一瞬間,譚刃整個人滾到一邊,雙手不停拽著那些長頭髮,試圖把那玩意兒扯下來,但那東西就跟長到了皮肉裡一樣,根本扯不下來。
「老闆!」我猛地爬起來,拽住一把頭髮就使勁兒扯。這玩意兒的觸感毛毛躁躁,又冰冰涼涼,一拽上去,不僅沒有起什麼效果,彷彿還跟活物一樣,順著我的手就往上鑽,直鑽到袖口裡。
我驚的猛地撤回手,只見譚刃在地上不停的扯著罩在臉上的頭皮。這玩意兒是從側面罩下去的遮住了譚刃的半張臉,使得他看起來,就像一個半邊長了長毛的怪物一般。
我湊近了一看,便覺得這玩意兒好像已經長在他臉上一樣,不禁頭皮發麻,道:「老闆你放心,如果真的拔不下來,我天天幫你保養剃鬚刀。」一邊說,我一邊將那八卦鏡對準譚刃的臉,施展法訣,在八卦鏡上虛畫了一道符咒。
符咒通過八卦鏡的加持,力量可以發揮到最大,收手的一瞬間,八卦鏡表面反射過一道澄黃的光芒,下一刻,裹在譚刃半邊臉上的頭皮,就跟遇到了剋星一般,猛地飛離,一下子隱沒在了霧霾般的煞氣之中不見蹤影。
我總覺得那玩意兒可能還躲在我們看不見的地方,神經繃得跟弓弦一樣。一邊觀察著周圍的環境,以防有變,我一邊順勢拽了譚刃一把,將人拽了起來,道;「現在怎麼辦,他們五個又消失了。我覺得不對勁,他們就好像死屍一樣,沒有一點兒意思,會不會……已經遇害了?」
譚刃搖了搖頭,黑著臉不停擦自己的半邊臉,另一隻手摸出羅盤,道:「他們就在附近,不會走太遠,現在沒有反應,是因為五神出宮,只要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就能讓五神回歸。」
我道:「剛才那玩意兒是厲鬼?為什麼它能大白天出現?」
譚刃道:「這裡煞氣太重,遮住了日精,我們現在,相當於被困在一個禁地製造的結界中,不突破出去,就會永遠被困在這裡。」
結界?
我抹了把臉,道:「怎麼突破?煞氣還在,結界就會一直在,以咱們的力量,怎麼壓倒這麼強的陰煞之氣。對了,師祖他老人家,當年有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
譚刃點頭說有,我大喜,問師祖是怎麼突出重圍的,譚刃看了我手中的八卦鏡一眼,道:「當初師祖只有一個人進來,所以煞氣並沒有這麼強烈,而且他當時身懷陰陽雙鏡,自身本領又十分高超,才從這地方脫身。」
我聽得想跳腳,道:「你玩兒我呢,既然知道這地方可能出現結界,咱們又沒有師祖他老人家的本事,你怎麼不事先說出來!」
譚龜毛道:「說出來有什麼用?」
我道:「那我打死也不來啊!」說完,我又覺得現在講這些也晚了,便道:「那五個人,這會兒已經中招了,他們得了教訓,估計醒來之後,也不會再找死往裡沖了。咱們現在找到他們,就立馬撤離,為今之計,得先想想,怎麼離開這個結界。」
譚刃道:「這裡充斥著煞氣,煞氣又滋養著無數邪門的東西,要想出去容易,但只怕會有很多東西來阻攔我們,只能硬闖了。」頓了頓,他道:「先找到他們五人再說。」
我倆也不敢在原地多留,擔心其餘人走遠,便順著羅盤的指引,配合譚刃的尋人術一路追蹤下去,時不時的,我們能在霧霾似的煞氣中,看到一些一閃而過的影子,也不知是什麼,但很顯然,正有很多邪物在窺視我們。
若非我手裡的七星劍和八卦鏡,只怕它們早撲上來了。
這會兒我由衷慶幸,還好無虛把魂鎮給我了,若非有這玩意兒貼身帶著,只怕我也早同那龍組的人一般,五神出宮了。
有譚龜毛的絕活再手,要找到五人的蹤跡其實很容易,十多分鐘後,我們就再一次追上了他們,這回我定睛一看,恰好是五個,不多不少,總算沒有再多出一個了。
我和譚刃立即上前打算攔住他們,誰知我剛站到五人的對面,張臂攔人,卻猛地發現,這五人竟然都集體捂著自己的臉。
我懵了一下,心說這是怎麼回事?五神出宮,人如扯線木偶,但這木偶把自己的臉遮住又是怎麼回事?
就在我愣的瞬間,對面的飛柳突然放下了手,這一瞬間,我看到的不是一張人臉,而是一片刺目的紅光。她的臉,彷彿變成了一個灼熱的光源,瞬間刺的我連眼睛都睜不開,雙目灼熱無比,想要流淚。我下意識的閉上眼,雙手擋在眼前,整個人後退了幾步。
明明我記得自己後方的路是平的,但後退兩步之後,竟然一腳踩空了,如同退到了懸崖邊上一樣,霎時間便傳來一陣天旋地轉之感。
我猛地睜開眼,只看到譚刃扭曲的臉,以及他伸出來想要拽住我的手。
再然後,周圍霧霾似的東西遮擋住了我的視線,在巨大的失重感和眩暈感中,我覺得自己渾身一涼,似乎掉進了一個水潭裡,不停的往下沉,可惜這會兒四肢無力,連鳧水的動作都做不到。
我只覺得一陣窒息,不停的有水往我鼻腔裡嗆,那種感覺太難受了,便在我感覺自己快要淹死時,一隻手突然擰住了我後脖子的衣服,將我猛地從水中拽了出去。
第七章真假難辨
出水的瞬間,大口大口的空氣灌了進來,我使勁兒呼吸,頭上臉上全是水,弄的我眼睛睜不開。我腦袋因為短暫的缺氧而突突的跳動著,大腦裡模模糊糊的想到:不是吧,難道譚龜毛見我掉下懸崖,所以自己也跟著跳下來了?否則該如何解釋這只把我從水裡救起來的手。
我覺得自己這個想法,相當的詭異。
現實不是電視劇,正常情況下,假如譚刃掉下懸崖,我是不可能跟著跳下去的,那不是腦殘嗎?正確的發展規律,應該是找根繩子,攀爬下去搜屍才對。
一個人掉下懸崖,如果有另一個人跟著他跳,那絕對不是現實,而是電視劇,而且肯定是一男一女。就算是電視劇裡,也沒放過男主角掉下懸崖,男主角的兄弟也跟著跳崖的劇情吧?
我去,譚龜毛莫非是個女人?一直暗戀我,生死之際跟著我殉情了?我到底要不要接受他?媽呀,女人長成那副模樣,我怎麼下得去口啊!
糾結之際,我緩過氣來,抹了把臉上的水,轉頭道:「老闆,我們還是做朋友吧。」結果一轉身,我看見的不是譚龜毛,而是一張很漂亮的臉孔。
白鶴?
我懵了。
白鶴頭上梳著道髻,插著一支黑檀木簪,裸露著雪白的香肩,剩下的部位則泡在水中,只為了一塊白布,修長的雙腿在水底靈活的拍打著,一臉好奇的說:「老闆?什麼老闆?」
「你們幹嘛呢?」
正當我懷疑自己是不是還在做夢時,旁邊就傳來一個聲音,我順著望去,更是驚的目瞪口呆,只見錦鯉和黃連正朝我游過來,我再低頭看我自己,身上哪裡還是之前穿的衣服,分明是一塊白布。
怎麼回事?
再一打量周圍的環境,我覺得有些驚悚了,因為我發現,這裡是『聚雪潭』,聚雪潭也就是我剛上霜降峰時,撞見白鶴游泳的那個地方,由於周邊有些白石,看上去猶如積雪,所以有這麼個名字。
這潭很大,是活水,水質清澈,因此黃連等人夏季經常來這兒游泳。出家之人在某些方便並沒有太多避諱,我後來正式拜入三子觀,成了關門弟子之後,白鶴等人對我沒了避諱,乾坤兩道經常一起奔赴潭中游泳洗澡,完事兒後在順便偷偷打兩隻野味來吃,日子過的好不自在。
可是……我明明在禁地,怎麼一下子,就跑到霜降峰的聚雪潭了?而且還在潭裡洗澡?
不、不……
我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意識到這肯定不可能,第一個反應就是幻覺,又或者,眼前的一切情形,都是鬼遮眼,眼前這個白鶴,或許就是只厲鬼變幻的。
這個想法一冒出頭來,再看著圍上來的黃連等人,我只覺得頭皮一炸,彷彿有無數惡鬼圍上來。因此,當白鶴伸手拍我的肩膀時,我的第一反應,就是瞬間將她的手,狠狠的拍了回去。
「啊!」白鶴收回手,痛呼一聲:「小師弟,你幹嘛呀。」
黃連道:「傻了?」
錦鯉道:「剛才他一直往水裡沉,肯定是抽筋,八成嚇壞了,要不咱們上岸弄點兒吃的。」黃連點頭說好,白鶴看了我一眼,便轉而拽我的胳膊,道:「我拉著你,別又沉了。」說完便帶著我往岸邊游。
此刻,天邊一輪紅日西斜,這正是我們平日裡喜歡游泳的時段,白鶴拽著我的手是熱乎乎的,周圍時不時能聽見鶴鳴鳥啼之聲。
這一切的一切是如此真實,我抬頭往上看,也就是我之前掉下來的地方,沒有看到懸崖峭壁,入眼看到的只是一片天空。
無論是聽覺、嗅覺、觸覺,還是我此刻的思維,都是如此的清晰和真實,可那片灰濛濛的禁地,卻就這麼消失了。
很快,我被引領著上了岸,乾坤各自迴避,換上了衣服,錦鯉和洪流幾個跑去打野味,黃連和白鶴幾人留下生火,平日裡都會叫我幫忙的,這會兒估計看我剛才抽筋溺水了,便讓我在一邊坐著歇息。
所有的一切,都和我平日在三子觀的情形一模一樣,我死死盯著黃連等人的神情和動作,想看出一些不對勁的地方,可完全沒有。
所有的一切都太真實了。
半晌,我憋不住了,想了想,道:「大師兄呢?」
白鶴道:「大師兄?你怎麼突然提起大師兄了?」她詫異的表情,和我平日裡的白鶴可不一樣,她平時提起譚龜毛可是很崇拜的。
我意識到了不對勁,便道:「他現在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