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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節

就在這時,獨眼忙攔住我倆,一臉苦相,說:「您二位也太實誠了,做生意嘛,得慢慢來。我實話跟您說吧,我也是打工的,老闆出去了不在,價格上,我給不了太高。你這東西要想提價,你得有個來路和出處,這麼找,您將它的出處告訴我,沒準兒就能賣個好價錢。」
我算是看出來了,這獨眼龍就是個不靠譜的,完全是在欺生,當下我便拽著周玄業出門了。
一出門,便聽那獨眼嚎道:「你去別家,價格也上不去。」
原以為是他的留客之言,但接下來,我和周玄業跑了兩家,價格竟然比在獨眼那兒還低,而且給出的理由也差不多,說這東西出處不明,其中有一家店的老闆倒是說實話了,說:「你這東西,太普通,但這個材質才是最值錢的,和田老玉,這麼著,我給你四萬。」
我和周玄業對視一眼,立刻退了出來。站在街道上,我道:「周哥,咋整啊。」
周玄業聳了聳肩,道:「人有失手,馬有失蹄,沒準兒你這次運氣不好,剛好拿了樣次品,但有總好過沒有吧?」
這話算是安慰了我,當下,我倆便回去找獨眼龍了,多一萬五也是好的嘛。
再次回到店裡,那店裡卻多了一個人。只見茶几旁邊,坐了個年約三十出頭的男人,正在聽獨眼龍說著什麼,面容看起來不苟言笑,給人一種很嚴肅的感覺。
這時,那人發現了我們,便沖那獨眼使了個眼色,獨眼回過頭看見我們,笑道:「喲,二位回來了,正巧我們老闆也在,你們的貨應該還沒有出手吧?」
被他一語說中,我挺鬱悶的,道:「我還有兩樣東西,你幫著一起看看。」
獨眼道:「我們老闆在這兒,讓我們老闆給你看。嘿,怎麼樣,我沒騙你吧?這條古玩街,我們鋪子,那可以說是業界良心了,不會懵你的。」說話間,那個老闆朝我們點了點頭,打了個請坐的手勢。
這老闆有些不太愛說話,干古玩這行,大概是比較高端,所以對待客人,也不是很熱絡。我和周玄業坐下後,便將另外兩樣東西,一個扳指,一個扁壺,一起放在了茶几上。
就在這時,一直沒怎麼說話的周玄業突然開口,道:「這位老闆貴姓?」
那老闆正拿著玉牌慢慢看,聞言沉聲道:「免貴姓陳。」
周玄業笑道:「王、李、張、劉、陳,是大姓啊。」
那陳老闆道:「大姓,大街上一抓一大把的姓。」
這話將周玄業給噎了一下。我其實覺得挺奇怪的,周玄業雖然為人和氣,但也很少主動去貼人的臉子,但現在,他怎麼好像對這老闆挺感興趣的?我忍不住多打量了這人兩眼,他的皮膚是健康的古銅色,看起來是個很喜歡運動的,盯著貨物看時,眼神十分的專注。
緊接著,他有去看那扳指,看扳指的時間並不長,幾乎是一掠而過,最後,他的目光停留在了那個扁壺上,又拿起了扁壺細細的看起來,這次看的時間很久,足足花了一個多小時,等的我心都焦了,好幾次想中途打斷他,都被周玄業給阻止了。
時間一晃,就到了下午,那姓陳的老闆放下東西,指著玉牌道:「五萬。」
又指著扳指道:「二萬。」
最後指著扁壺道:「這個不收。」
「啊……」我愣了一下,原以為這個扁壺,他看了整整一個小時,肯定是很值錢的,誰知道竟然冒出了這麼一句?
像是瞭解到我的想法,姓陳的老闆說:「這是個『琉璃填彩的掐絲腰壺』,底部有落款。」我之前沒發現,聞言將扁壺倒過來一看,上面卻什麼也沒有。
那陳老闆搖了搖頭,拿了一支聚光燈,將燈打向扁壺內部,遞給我道:「看,在裡面。」我偏過頭一看,發現內部果然有紅色的款,但不是漢字,也看不懂。我雖然不懂古玩,但也知道,這種工藝,在古時候可是尋常能見到的。
果然,他便道:「這東西我這兒收不起,但我知道一個拍賣會所,我給你的估價是八百萬,你們可以去那家會所掛賣。當然……如果信的過我,也可以放我這兒寄賣,賣出去了我抽成,但我這裡店面小,時間可能會很久。」
八……八百萬!
我忍不住激動了一把,但緊接著,我就發現了一絲古怪。做生意的,遇到我們這種什麼都不懂的愣頭青,不正是撿漏的好時候嗎?他為什麼要把這個扁壺的真實價格告訴我?
為什麼不趁著我們什麼都不懂,把東西低價收過去?
這麼一想,我居然忍不住問了出來,問完我後悔的就想扇自己一個嘴巴子。
那陳老闆聞言,難得笑了笑,道:「做買賣得講誠信,誠信經營才能長久嘛。」說著,他示意獨眼上茶,又拿起了那塊玉牌,道:「這三樣都是老東西,表面沒有包漿,所以應該是剛出土的。但很奇怪的是,這三樣東西,一點兒沁色都沒有,所以,它們應該是剛剛從一個很乾燥的地方被取出來的。如果我沒有猜錯,兩位是在新疆的沙漠裡得到這三樣東西的,而且,應該還是不久前的事,我猜的對不對?」
我大驚,沒想到這人僅憑著三樣東西,竟然就猜了個**不離十,這眼光未免也太毒了。
第二十一章失敗
由於心中太過震驚,我一時也沒顧得上掩飾,那老闆便微微一笑,道:「殺雞取卵的事情我向來不做,我只想跟二位交個朋友。以後再有這樣的好貨色,只管送到我這裡來。」
我下意識道:「你不是收不起嗎?」
他道:「我收不起,但可以做中介。」說完,他問道:「東西你是放我這兒寄賣,還是去拍賣行?」我想了想,便指著玉牌和扳指道:「這兩樣賣給你,扁壺我們去拍賣行。」之所以這麼做有兩個原因,一來是譚刃早在之前就提醒過我,賣了東西,要記得那一部分錢出去行善積德,我覺得自己最近總走霉運,還被人揍一頓差點兒廢了,肯定是我沒積德,老天爺在收拾我。二來,這老闆眼光未免太毒辣了一些,我總覺得不可信。
那老闆很爽快,收了貨,直接給了我們現金,又留了個電話號碼給我們,外加那個拍賣會所的地址和電話。
緊接著,我和周玄業便背著十二萬的現金離開了,臨走時,周玄業別有深意的看了那老闆一眼,讓我覺得頗為古怪。回程的路上,我忍不住問:「周哥,你很喜歡那個陳老闆?」
周玄業聞言,頓時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說:「一大老爺們兒,我喜歡他幹什麼。」說著,他皺了皺眉,道:「你今天的決定是對的,東西還是咱們自己拿去拍賣行,那個老闆不簡單,他身上,有很濃重的屍氣。」
屍氣?
我覺得周玄業是在開玩笑,道:「周哥,他是個活人,怎麼會有屍氣?」
周玄業指了指自己,道:「你覺得我有屍氣嗎?」
我搖了搖頭,道:「屍氣是什麼玩意兒我都不知道,周哥你也是活人,怎麼可能有屍氣。」
接著,周玄業便跟我解釋起來。人有人息,屍有屍氣,屍氣這東西,你可以將它理解為一種特殊的味道,這種味道,普通人是聞不見的,甚至一般的民間方士也聞不見,只有像周玄業這樣精通煉屍術,經常和屍體打交道的人才能聞出來。
周玄業自己就經常和屍體打交道,所以他的身上其實也沾染上了屍氣,只是我們這些普通人看不出來而已。但那個陳老闆身上,屍氣卻濃郁的嚇人,所以周玄業推測道:「那個姓陳的老闆,很可能是個經常跟屍體打交道的人,這樣的人,肯定不是什麼好貨色,不要深交是最好的。」
我道:「可是周哥,你不是也經常跟屍體打交道嗎?難道你也不是好貨色?」
「…………」
他不答話,我又道:「法醫也經常跟屍體打交道,難道他們也不是好貨色?」
「…………」
我還要說話,周玄業順手在我腦袋上來了一下,道:「今天賺錢了,大款,晚上請我們吃飯。」
我知道他面子上掛不住了,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好。」回了事務所後,傅楠果然又『請假』了,我當下便實現諾言,做東去了最近的一家叫『蜀風』的酒樓,四人歡聲笑語,伴隨著唐琳琳嘰嘰喳喳天南海北的聲音,熱鬧非凡。
最後,我給譚刃和周玄業各到了一杯酒,隨後起身舉杯道:「老闆,周哥,別的不多說了,我很感謝能遇到你們。」周玄業和譚刃很給面子的站了起來,三人碰杯,發出清脆的交擊聲。
「哎,還有我,還有我!」唐琳琳端了杯牛奶也跟著碰了下,笑嘻嘻道:「祝咱們事務所生意興隆。以後大家有奶一起喝,有肉一起吃!」四人喝酒的喝酒,喝奶的喝奶,一直鬧騰到很晚,才勾肩搭背的晃回事務所,一覺睡了個大天亮。
接下來的兩天,我跑了一趟那個拍賣會所,東西掛賣,是按照估價抽提成的,對方給了我一張單子,他給的估價是兩千萬。兩千萬?可能嗎?如果我一開始就進了這家拍賣行,肯定得被他們給懵了。
好在離開得時候,那姓陳的老闆給我們交代了一些拍賣行的內幕。比如,為了多抽取佣金,他們會盡可能的高估商品的價格,我這扁壺雖然是好東西,但還沒有高到這個地步。
在我的否定下,那人讓我自己填單,於是我在底單的估價上寫了八百萬,佣金一共十二萬,先抽六萬,賣出去了再抽六萬。不過這裡的拍賣每個月只有兩次,距離下一次還有十多天,因此他們讓我等通知。
接下來的時間,我一邊兒等著拍賣行的消息,一邊兒等著配型結果,第八天,配型的結果出來了,沒配上。
這個結果給我的熱情潑了一盆涼水,我拿著單子站在醫院的走廊裡,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我該怎麼去面對蘇琪信任的目光,難道就要這樣放棄嗎?骨髓配型,以直系親屬的配型成功率最高,但並不代表著絕對成功。
思來想去,我走到窗台前,撥通了蘇琪母親的電話。
「喂,哪位。」
我直接道:「配型失敗了。」
電話那頭的人愣了一下,半晌沒說話,緊接著才道:「那我幫不上什麼忙了,就這樣吧。」看樣子她是打算掛電話。我忍不住怒道:「她是你女兒!你就一點兒也不擔心嗎!」
電話另頭的人冷冷道:「配型我做了,既然配不上,我還能有什麼辦法。」
我聽著她冷淡的聲音,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道:「她總該有父親吧?再不濟,還有兄弟姐妹吧?」
女人卻不答話,而是說道:「我真的已經盡力了,別再找我行嗎?這是你們自己的事,如果再糾纏我,就別怪我不客氣了!」說完,她掛了電話。聽著手機裡傳來的盲音,我憤怒的直想摔手機,但這是我前天新買的,沒捨得摔。
如今這個女人不願意再管蘇琪了,中華骨髓庫的結果也顯示沒有匹配的骨髓,在這樣下去,豈不是只有等死了?
懷著沉重的心情,我去了蘇琪的病房,短短一周的功夫,蘇琪已經廋了一大圈,和那天見面時的活波完全不同,小臉蒼白毫無血色,看的人一陣揪心。我自然不會將她母親的事告訴她,只說讓她安心等待配型,緊接著我回來事務所,衝進去就大喊:「老闆,救命!」
譚刃被我嚇了一跳,倒茶的手抖了一下,看向我身後,皺眉道:「有人追殺你?」
我道:「沒人追殺我,但蘇琪的配型沒有成功。」譚刃沒出聲,用眼神示意我繼續往下說。
「我聯繫了小琪的母親,希望能讓小琪的父親或者兄弟姐妹參與配型,但、但她直接掛電話了。」
譚刃道:「然後呢?」
「老闆,只有你能幫她了。」
譚刃放下手裡的紫砂壺,道:「靈**已經受損了,同樣的方法,不可能用第二次,這次恐怕我幫你了你。」
我知道譚刃的脾氣,刀子嘴豆腐心,如果能幫我,他應該是不會推辭的,這會兒既然說出這話來,想必是真的沒有辦法了。我心下一陣發悶,忍不住歎了口氣。
午間時分,周玄業聽說了這事兒,便出主意道:「既然她願意參與配型,我想,她對小琪也並非完全沒有感情。按照你們的形容,這女人應該還很有錢,假如是你們,拋棄的孩子落了難,而你手裡又有錢,你們會怎麼做?」
一邊的唐琳琳立刻道:「即便我不想認回來,也肯定會幫忙給她看病。」
周玄業道:「沒錯。可這個女人,一邊參與配型,一邊又想著趕緊撇清關係,她的做法,你們不覺得非常矛盾嗎?」
被周玄業這麼一說,我還真覺得是這樣,於是道:「看樣子,這其中肯定有什麼蹊蹺。」周玄業點了點頭,道:「想辦法把她約到事務所來,咱們問個究竟。」到了事務所,那就是我們的地盤,譚刃和周玄業,有的是辦法弄清真相。
有了這一層保障,我立刻給那女人打電話,但我發現自己的號碼被屏蔽了,於是我又用了周玄業的手機,這一次她倒是接了,一聽到我的聲音,又想要掛電話,我立刻阻止道:「等等,你如果掛了電話,我就推著蘇琪到你們小區門口找你。」
「你、你……」電話那頭,那女人的聲音有些慌了,道:「你到底想怎麼樣!他們不會答應配型的!」
第二十二章百鬼送子
他們?
我敏銳的發現了一絲問題,這個他們,肯定是指蘇琪的父親和兄弟姐們,按照這女人的說法,那些人,應該是知道蘇琪的存在的,如此一來,事情就更加怪異了。
為了蘇琪的性命,這件事情我必須得弄個清楚。
於是,不等對方答話,我將事務所的地址報給了她,道:「我等你,不見不散。剛才的話不是嚇唬你的,你最好考慮清楚。」說完,便先她一步掛了電話。
我知道,這女人肯定會來,從她前兩次遮遮掩掩的態度來看,這是個很重面子的女人,絕對不能忍受這件事被揭發出來。
果然,到了下午,她就來了。
一進門,唐琳琳就將事務所的大門給關了,緊接著,我們四個人將她圍了起來。她頓時顯得很緊張,道:「你們想幹什麼,別亂來。」
唐琳琳道:「阿姨,我們沒想著亂來,我們就是好奇,你們為什麼不肯救救小琪呢?」
那女人面上露出一絲掙扎之色,道:「你們不懂。如果你們真的為了她好,就別帶著她來找我,否則我是護不住她的。」這句話透露出的信息有點兒多。
什麼叫護不住她?
難道這女人一直在保護蘇琪?
這怎麼可能?
不等我們開口,她已經坐直了身體,並且打開了自己的手提袋,往我跟前一推,道:「小伙子,你是個好人,這些錢給小琪看病。真的,別來找我了。」我往手提袋一看,全是一捆一捆整整齊齊的百元大鈔。
這讓我很詫異,看得出來,這個女人,應該並沒有我們表面看起來的那麼狠心。
這讓我更加好奇了,忍不住道:「阿姨,小琪和我是一個孤兒院長大的,一直以來我都將她當做親妹妹看,我救她是應該的。但是,你能不能告訴我究竟是怎麼回事?我相信,你一定不願意拋棄她對不對?」雖然這個女人裝的很冷血,但從她痛苦的眼神裡,我已經看出了一些端倪。
我這麼一說,她顯得很傷心,抹了抹眼角,道:「說出來,只怕你們也不會相信。」
唐琳琳道:「為什麼?」
那女人道:「因為那件事非常的古怪。」
周玄業笑了笑,道:「再古怪的事情我們也見過,您不妨告訴我們,或許,我們還可以幫忙。」
那女人看了周玄業一眼,顯然不相信,但或許是想找個人傾訴,她開始講起了事情的起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