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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節

沒錯,就是那種感覺,有什麼東西,被強制性的探入了你的內臟裡。
當然,那條舌頭很軟,比起做胃鏡來,它的進入似乎沒那麼難受。
但那種濕軟黏糊,散發著*惡臭的味道和觸感,卻讓人足以崩潰。
它要幹什麼?
這時,黃耀祖彷彿聽見耳邊有一個聲音在跟自己說話,確切的說,那個聲音是從他腦海深處響起的:「謝謝你放我出來。」
「可是你為什麼要害我呢?」
「我們每晚在一起,難道你不喜歡我嗎?」
黃耀祖瞪大眼,黑暗中,明明沒有光,但他發現自己的眼睛忽然可以看到東西了,他看到一張長毛紅毛的臉和自己的臉貼在一起,對方的舌頭不停的往肚子裡鑽,一雙青色的眼珠子中間有白色的瞳仁,那對眼睛,就那麼近距離的盯著自己。
最後是怎麼樣的,黃耀祖不清楚,因為他最後已經暈過去了。
醒來時,他發現,被挖的土已經被回填了,棺材也不見了,自己的身上全都是泥,而時間,已經從昨天中午,到了第二天早晨。也就是說,自己整整暈過去了一晚上。
最奇特的是,自己手裡還拿著鏟子。
難道是那個東西,操控自己將土給回填了?
黃耀祖摸了摸自己的臉,轉過頭哇哇大吐,他吐出來了很多帶著紅毛的粘液。
回到房間後,他洗了個熱水澡,匆匆離開酒店,那個鬼地方,他再也不想待了。
第二十四章起因
在外面躲了一天,終究還是不能一直遊蕩,恰好黃爺又打了電話催促回家,黃耀祖便回了一趟家,也就是那一次,讓黃爺發現了不對勁,但當時還沒有那麼嚴重。
第二天,黃耀祖還是回了酒店,那麼多人等著開業,難不成要將那酒店就此落鎖?這顯然不可能,對付酒店裡的東西,始終得拿出一個對策來。可是,連那個大師都已經遭了橫禍,自己還能怎麼辦?
況且,這酒店現在顯然已經鬧起了『毛屍』,萬一這毛屍又對酒店裡的客人下手怎麼辦?
莫非,這酒店只能關門大吉?
這才開業沒有一個多月,而且酒店此次的投入也是很大的,事先還做了很多宣傳,假如直接關門大吉,不管是從經濟上還是門面上,都是一個不小的打擊,以後老黃家要不要在深圳這地方混了?只怕說出去,都要讓同行笑掉大牙。
黃耀祖休息的一晚,內心的恐懼稍稍退去,便琢磨著得想個辦法將那毛屍給除了。他開始四下裡打聽有在這方面的有能之士,當時譚刃還沒有開這家事務所,確切的說,還沒來深圳這個地方。
不過那會兒,周玄業已經在深圳闖蕩了,黃耀祖打聽到了周玄業這兒。
周玄業擅長煉屍走屍之術,毛屍也是屍,只要是屍,他就有辦法收拾。
不過屍也是分等級的,屍變過後的屍體,身上長毛,指甲發硬,死而不僵,從顏色區分,有白毛、黑毛、綠毛、紫毛、紅毛、旱魃、魁拔的說法。
這屍變中,最低等的是白毛,白毛是屍變的初期形成的毛屍,再往後,長成黑毛,渾身就堅硬如鐵,尋常刀劍難以損傷。而綠毛屍,則是一種渾身帶毒的毛屍,紫毛則被稱為紫金剛,一雙手削鐵如泥,身體堅硬度,連現代的子彈都難以穿透。
再往後就是紅毛,也就是毛屍中最高級的。
其實從綠毛毒屍開始,就已經比較少見了,尋常屍變大多以白毛和黑毛為主。紅毛更是稀少,具體為什麼會有不同的屍變,這其中又大又講究,旱魃和魁拔更是傳說中的東西,譚刃沒有跟我細說。
不過,這紅毛屍是非常厲害的,周玄業能力有限,如果放手一搏,勝負到也未可知。他收到黃耀祖的求助,身為一個修道之人,對於為禍人間的毛屍,自然是當仁不讓。
於是周玄業跟著黃耀祖去除妖。
這次,黃耀祖擔心又發生上一次的事情,所以他不敢在酒店內圍觀,而是在酒店頂部,拿著望遠鏡觀察周玄業。
周玄業不疾不徐,慢吞吞的將那具棺材給挖了出來,然而,一個細節,讓周玄業停止了動作,隨即二話不說,將土回填了,並對黃耀祖說:「這裡面的東西動不得,你還是趁早關門大吉吧。」
黃耀祖聞言怒從心頭起,將周玄業一通臭罵,以為自己是找來了一個騙子。
周玄業也不多加分辯,留了幾句忠告,便沒有再管這事兒。
那麼,周玄業當時究竟發現了什麼?
原來,他在挖掘出棺材時,發現那棺材的底下,其實還有一塊大石板。
那其實赫然是一塊石碑,碑上記錄了那棺材中的主人生平,這一看周玄業才知道,這紅毛屍竟然是一具煉化屍。它在四百多年前作祟,被當時以為有大神通的能士收服作為『煉屍』,埋在此處,經受香火洗禮,煉化其屍氣和怨氣。
沒錯,這紅毛屍生前有很大的怨氣,含冤而死,修道之人,越是德行高深之輩,越忌諱濫殺。那位高人並沒有直接弄死這紅毛屍,據說屍變的屍體,本身離魂而形魄,一但屍身受損,魄散而去,一屢殘魂,也無法進入傳說中的六道輪迴。
出於慈悲之心,那位高人收其為煉屍,希望化解它的冤氣和屍氣,等到這二氣化盡,紅毛屍自然毛髮脫落,變成普通屍體,最後和普通屍體一樣腐爛,化為枯骨,才算超度了。
這紅毛屍原本已經化去大部分戾氣,誰知黃耀祖除了槐樹,推翻了石鼎,這才將紅毛給放了出來。
這紅毛被壓制幾百年,沒能完全煉化,如今被放出來,戾氣更是凶悍,若非那位高人弄了個『伏屍棺』,只怕那紅毛就要直接跳出來為禍人間了。
我聽得好奇,忍不住問道:「什麼叫伏屍棺?」
譚刃手指敲了敲桌面,道:「那棺材短小而寬,屍體放置其中時,以伏身下葬,面朝下,背朝上,雙腳分開如蛙,這樣的葬法,除非那紅毛修煉成旱魃,否則是無法出棺作祟的。」
我立刻明白過來,道:「難怪那紅毛喜歡將人拉進棺材裡,原來它自己出不來。不過……這麼看來,那紅毛也不是很厲害,周玄業幹嘛不直接降服了它?」
譚刃用一種看外行的眼神看了我一眼,道:「它只是不能出來,並不是不厲害,周玄業對上它,那是找死。」
我摸了摸鼻子,想了想當時的情況,照譚刃這麼一說,周玄業當時的唯一的辦法也就是撒手不管而已。只要不靠近那具棺材,那紅毛自己也出不來,大家相安無事。
他臨走時,對黃耀祖的謾罵熟若無睹,毫不放在心上,只是將這一番話說與了黃耀祖,讓他不要再招惹那具棺材,但離那邪物太近,難免會受影響,比如他每晚的噩夢便是如此。居住在此處的人,必然會陰煞纏身,百害而無一利,關門大吉是唯一的辦法。
黃耀祖是自己找死,mba海歸來的,一回國就雷厲風行的開酒店,整個同行圈子裡,多少人的眼睛都盯著,如果就這麼關門,無異於打臉,以後難免抬不起頭。
他並不十分信任周玄業,見周玄業置之不理,於是又去尋找其餘的『高人』。這位高人也有幾分本事,確切的說是騙錢的本事,他心知自己也對付不了紅毛,但為了騙黃耀祖一筆錢,便裝神弄鬼,表面上看起來,那紅毛似乎被降服了,但等到他拿著錢遠走高飛後,黃耀祖就大禍臨頭了。
如果說之前只是做噩夢的話,那麼現在,基本上是噩夢變成現實了。
那伏屍棺被那騙子給破壞,紅毛被放出來了。
這紅毛倒也沒有為害一方,只是糾纏著黃耀祖,那是具紅毛女屍,根據周玄業在石碑上所見,這女屍生前是個可憐之人。出身貧寒,嫁入豪門當小妾,過去的女人是很廉價的,父母得了豪門彩禮,眉開眼笑的就將女兒往火坑裡送了。
過去的人十分注重貞操,也算這女子倒霉,天生的『無膜』,也就是沒有**膜。**膜這東西,形狀各異,有些覆蓋面比較廣的,肉眼就可以看見,而有些**膜覆蓋面很小,幾乎看不見。這在現代醫學上其實很常見,有一部分女性第一次性生活時幾乎沒有痛感,她們就屬於那種覆蓋面小的。
這女子也屬於後者,但古時候的人不懂這個,那年近五十的老頭子往裡一插,咦?沒流血?而且暢通無阻?
媽的,竟然給老子戴了綠帽子!
那時候哪有人權這麼一說,名聲比命還重要,這一頂帽子扣下了,這女子頓時千人戳萬人罵,名聲沒了不說,又被活活打死在了祠堂裡,血肉模糊,慘叫了整整一天**,含恨而終。
她由此怨氣不散,竟然變成了紅毛為禍一方,由於生前執念太重,因而死後專挑健壯男子糾纏,將人弄死在**上。
這紅毛出世後,不危害別人,先就挑黃耀祖下手,白天,紅毛毫無蹤跡,而晚上,不管黃耀祖躲在什麼地方,它都會跟過來。
想想吧,每晚和一具渾身屍臭,長滿屍毛,舌頭烏黑能伸進人肚子裡的女屍**是什麼感覺?
黃耀祖要崩潰了,抱著自己老爹哭,求老爹一定要救命。

第二十五章細節
黃爺一聽,大駭,沒想到自己的寶貝兒子,竟然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遭受了這麼大的傷害,這要是自己再晚一些知道,自己兒子豈不是就要完蛋了?
薑還是老的辣,黃爺是個見多識廣的人,一生的經歷豐富,什麼邪門兒的東西沒見過?他聽黃耀祖說完請三位『大師』的經歷,立刻歎了一聲,道:「信周的那個才是有真本事的人,你找錯人,反而鑄成了大錯。」
黃耀祖立刻道:「再去找,再去找那個周、周……對,周玄業。」
看著自己已經被嚇掉了魂兒的兒子,黃爺是又心痛又憤怒,說這事兒交給老爹處理,然後他親自出馬去找周玄業。原本那玩意兒在棺材裡,周玄業就已經沒有勝算了,更何況那玩意兒現在還出來了?
因此,周玄業當即就拒絕了,用周玄業的話來說,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是仁義所在,但對於自找死路的人,他還沒有高尚到主動犧牲的地步。
黃爺說:「你們是修道之人,難道就任由那些邪物為禍人間嗎?」
周玄業道:「您別誤會,我不是什麼修道之人,我就是個煉屍走屍的,這些小法門早八百年前就和道門分家了,你這個帽子可別亂扣。」黃爺心下惱怒,但為了兒子的安慰,便一再軟言相求,又許下了偌大的好處。
周玄業這人,我和他接觸的並不多,說起來也只相處了一天左右,給我的印象有兩個神秘,然後就是脾氣溫和,說起話來通情達理,沒有那種高高在上的姿態。這樣的人,一般挺受歡迎,同時心腸也會比較軟。
但很顯然,我之前對他的印象是錯誤的,周玄業並不是那種會被三言兩語打動的人,相反,他心裡很有主意,想事情也很周全,能接的活絕不推脫,不能接的活,你再怎麼磨也沒用。
黃爺跟周玄業裝孫子裝了一天也沒能打動周玄業,最後暴怒了,放下狠話:「你最好再好好想一想,我黃山司不是那麼好惹的。」周玄業自然也機靈,知道黃山司勢力很大,如果真要對自己下手,恐怕防不勝防,所以黃爺前腳走,後腳他就捲鋪蓋走人了。
而黃爺回到家後,派了層層的保鏢,將自己兒子保護起來,甚至他自己也和兒子同**而眠,手邊就放著槍。
到入夜時,房間裡燈光打量,二人原本不敢睡覺,睜著眼睛,但後來不知怎麼的,竟然都睡著了。
那晚,黃山司做了個噩夢,夢見自己的兒子站在一個山崗上衝自己揮手,像是在道別,但揮著揮著,脖子上的腦袋,就忽然掉下來了。
黃山司大叫一聲醒了過來。
醒過來時是中午的十二點。
黃山司沒料到自己竟然會睡這麼久,他往身邊一看,發現兒子不在,立刻披衣起身,打開門問門口的保鏢黃耀祖的去向。只聽保鏢說,黃耀祖在凌晨五點的時候突然出門了,並且囑咐周圍的人不要聲張,至今也沒有回來。
黃爺想起自己二人昨晚離奇睡著,心裡頓時咯登一下,開始撥打黃耀祖的電話,但從那一天開始,他再也沒有見過自己的兒子。
與此同時,幾乎每隔幾晚,他就會做同樣一個夢,夢見黃耀祖跟自己道別,然後人頭咕嚕咕嚕滾落在地。
後來的夢境又開始出現變化,人頭湊在他面前求救哀嚎,幾乎讓他夜夜難以入眠,身體也迅速衰敗下去。
後來,他開始尋找夢中的那個山崗,然後,他找到了淮南路23號。
那外面,原來是一個老墳地,後來修建時,聚土成山,將墳地都壓在了地下,山下面,實際上躺滿了死人。黃爺看著這個地方,他很確定,夢中的那個山崗就是在這裡!
可是……自己的兒子在哪裡?
其實,對於黃耀祖,他已經不抱生還的希望了,但兒子每晚在自己的夢境中受苦,很顯然,他死的並不安生。
黃爺買了了已經人去樓空的23號,召集人手,試圖在這個山丘裡尋找自己的兒子。
如果他已經死了,那麼至少有屍體吧?
他的屍體,會不會就埋在這個山丘的某個地方?
山丘面積很大,找起一具屍體來很困難,再加上人多嘴雜,又靠近公路,工作其實很難展開,一直以來,都一無所聞。
那個夢境依舊糾纏著他。
於是黃爺開始接觸一些能人異士,一則希望他們有辦法找到自己兒子,二則也是希望遇到有大能的人,收了那紅毛給自己的兒子報仇。
譚刃說到這兒,道:「沈蘭,應該就是被他招募的。」
我聽完這段因由,不由得唏噓,黃爺販毒賣毒起家,一人富,卻不知還得多少人傾家蕩產妻離子散,實在算不得一個好人,挨槍子兒都便宜了他。可作為一個父親,他對於自己兒子的培養和愛護,又實在讓人唏噓。
再說那黃耀祖,這年頭富二代都沒什麼好名聲,但也不能一竿子打死一船人,黃耀祖就是個挺不錯的人,沒有仗著勢力做為富不仁的事,自己也是積極進取,孝順父母,算是很不錯的一個人,可是卻落得這麼個下場。
譚刃像是看出我的想法,道:「因果報應,前人積惡,禍及後人。」
我想了想,如實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道:「現在那黃山司只是想讓你幫忙找到他兒子的屍體,沒有說讓你去對付紅毛。其實、其實我覺得還是可以幫一把,畢竟黃耀祖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輩。人死如燈滅,如果死後魂魄都不得安寧,未免太慘了點兒。」
譚刃喝了杯酒,神情不冷不熱,瞟了我一眼,說:「是有點慘,但這世界上慘的人太多了。看看你自己吧,嘖。」
我被噎了一下,隨即苦笑一聲,道:「我吧,其實真不算慘。至少我有手有腳,眼睛能看,耳朵能聽,我的大腦思想健全,我相信,只要我努力,就可以改變自己的命運。你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絕望,福利院裡有很多人,他們是沒有未來的……他們即便再怎麼努力,也不可能有未來。我還有未來,所以我不覺得自己慘。」
人比人氣死人,所以有時候,做人要知足。比起躺在**榻上沒有未來、受人白眼的人來說,我能走能跳,能站在陽光下,能自己賺錢養活自己,已經足夠了。
譚刃聞言笑了笑,道:「你有手有腳我能看的出來,不過有沒有腦子就不一定了。」緊接著,他的手指敲了敲桌子,道:「人死了的幾天後,魂就會消失,魂沒有消失而在人間遊蕩的,那就是鬼了。你以為,鬼這個東西,是一抓一大把的嗎?他這兩年能不斷給黃爺托夢,肯定是有原因的,而且還有一個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