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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節

我可不再信白夜剛才的話了,我可不信他推我下來,是為了考驗金澤。看金澤有沒有勇氣陪我一起死。
如果真的在意一個人,有通過讓對方死,來考驗別人的?
想到這,我立刻凌空怒吼了一聲:「白夜,你這個瘋子,我恨你!」
沒錯。我恨他,不是我矯情,我是真的痛恨,這前後反差實在是太大了,一反轉就是從生到死。我想換做任何人都會歇斯底里的咆哮吧。
而隨著我身體的降落,我看到金澤整個身子探到了懸崖峭壁口,他沒有任何辦法,他只能在那大聲的呼喊著我的名字。以低反弟。
我從未見金澤如此情緒失控過,但這也難怪,眼睜睜看著自己可能是最好的朋友就這樣摔落,即將粉身碎骨,自己卻無能為力,這種無助感,任何人也無法承受。
不過金澤終究也只能絕望的喊我的名字,他並沒有跟著我跳下來。
而我卻並不怪他,相反,我還很欣慰,我並不想金澤跟我所謂的一起死,那是毫無意義的。只有他活著,才能幫我報仇。
在這一刻,我在心底默默的對金澤說:「金澤,不要難過,我不配你替我的死難過,因為我並不是你真正的朋友,我如果活著,終有一天,我們將反目成仇,互相殘殺,而我現在死了,這也許是我最好的歸宿吧。」
然後我又想到了白夜之前的那句話,於是我同樣對金澤說:「如果真的有來生,下輩子我要做一個真正的警察,我們再一起並肩作戰,懲奸除惡!」
想到這,我就真的不再怕了,死亡也變得不再那麼讓我恐懼,這也許是最好的解脫,在我並沒有成為一個大惡人之前,我還是我。
而就在我感覺懸崖之上的身影逐漸模糊,白夜和金澤快要從我視線中消失的時候。
白夜高冷的聲音突然在我耳邊響起:「木,看到了嗎,這個男人他並不配成為你的朋友,他並不敢為你去死。」
放在以前,我還會覺得白夜的話雖然變態,但卻很暖心,但此時此景,我只能罵他是一個變態的瘋子。
而我在心裡剛默罵完,不曾想白夜卻突然堅定的對我說:「他不敢,我敢!」
說完,我隱約間只看到在皎潔的月光照射下,一道白影忽然間飛流直下。
白夜宛若天神下凡般一躍而下,他張開了雙臂,然後以俯衝的姿態,猛的朝我追擊了過來,就像是在擁抱我。
這一刻我腦袋轟的一下就炸了,白夜他真的瘋了嗎?他這一不要命的舉動,讓我之前那一連串的複雜心理活動瞬間破滅,讓我的推測全部反轉。
白夜還是那個白夜,他雖然變態,瘋狂,但他並沒有背叛我。
他要跟我一起死?
然後我就在那想,到底發生了什麼,讓夏天、白夜,讓他們做出如此瘋狂的舉動,讓我們所有人都要一起死?
我難以理解的想著,而從物理學的角度來講,我跟白夜應該都是在做自由落體下降的,我們的速度應該是相同的,或者說我應該更快,因為我是先落下來的,速度疊加的應該更快。
但白夜卻像是幽靈一般,竟然能夠始終離我不近不遠。
他那張精緻的臉上依舊掛著高冷的弧度,但他卻突然衝我笑了。
白夜笑著對我說:「木,我們又來這裡了,是時候了。」
我不知道白夜是什麼意思,所以我下意識的就張口想要問他。
但我剛張開嘴,呼呼的風聲就像是無數只嗡嗡的蒼蠅蜜蜂一般,往我的嘴裡鑽,讓我根本發不出聲來。
很快,白夜突然再次開口對我說道:「木,屏氣凝神,到了!」
當白夜剛說完,我突然就感覺後背碰到了什麼東西,我以為是摔落下來了,所以下意識的就緊張了起來,因為很快就要成為肉醬了。
但很快我卻感覺身體像是摔在了一張柔軟的彈床上,我下意識的就低頭看去,然後發現身下有一張白絲織成的網,這張網看起來並不像是人工的,更像是天然的。我感覺是什麼蠶蟲或者蜘蛛之類的動物吐出來的,真是令人嘖嘖稱奇。
然而我也沒有功夫去讚歎了,因為它並不結實,很快我的身體就砸破了這張絲網,然後繼續下落。
然後很快我就真正的到了最下面,並不是想像中的巨石翻滾,我感覺身體重重的砸在了水面上。
伴隨著撲通一聲巨響,我感覺我掉進了一條河裡。
由於被那張絲網緩解了下降的速度,所以我並沒有因為劇烈的衝擊就一下子摔暈,但饒是如此,在急速驅使下,我還是整個人狠狠的衝進了水裡,像一顆魚雷般鑽了進去。
我本以為這只是普通的水,但我錯了,當我整個人鑽進去,很快我就被一股透心的寒意給充斥了整個身體。
由於前後反差太大,終究我還是暈了過去。
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被這冰冷的水嗆死,凍死,但這一刻我突然就想到了什麼,然後我就知道我這是在哪裡了。
我有點明白白夜之前對我說的話的意思了,猜的不錯的話,我這應該是故地重遊!
這冰冷的水應該是之前向陽孤兒院的井底那活水,而我現在所在的地方應該是之前我和金澤來過一次,遇到了那個雙頭怪人的地方。
當時是白夜將我和金澤給送離那裡的,白夜說當時的我還不能去那裡,時機未到。
白夜還說,這裡的秘密只有我能解開。
而現在,白夜肯定是帶我來了,也許時機已成熟!
想到這,我就知道我並不會死,因為從最開始白夜推我下懸崖,就不是為的殺我,而是送我來這裡而已,他口中的所謂一起死,所謂試探金澤,只是逗我們玩罷了。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反正沒一會兒功夫我就醒了,而當我醒過來的時候,我發現我還在水裡。
不過不再是沉在水底下,而是浮在水面上。
我感覺身體像是躺在了一條小船裡,正隨著這條小船慢慢的流淌呢。
然後我下意識的就低頭看了過去,這一看我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然後全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我的身體底下並不是所謂的船筏,竟然是好幾個浮著的人頭,這些人頭被線串在了一起,連成了一條小筏,將我的身體支撐著浮在了水面上。
我不知道這幾顆人頭是怎麼跑到我身體底下,浮起我的身體的,我猜也許是白夜救我,將我浮在這裡的吧。
而當我看到墊在我屁股底下的這顆人頭時,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發出了一聲啊的尖叫,然後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靈魂一般,全身都抑制不住的瑟瑟發抖了起來,簡直比死了還要難受。
因為這顆墊在我屁股底下的人頭,他是金澤的腦袋。
第83章英文單詞
當我看到屁股底下墊著金澤的頭顱,我當真是嚇傻了,完全忘掉了呼吸,目光呆滯的看著。
我看到這顆人頭很新鮮,像是剛從人身上割下來似得,而這也是最讓我恐懼的地方。因為金澤雖然也有個雙胞胎的兄弟。而且不久前還出現過,甚至非常的陰邪,但最終被白夜給殺了。但那已經是好久前的事情了,所以如果是那個金澤雙胞胎兄弟的人頭,那麼應該已經腐爛了才對,會被水給泡的發白髮胖的。
也就是說,不出意外的話,金澤真的死了。
我整個人陷入了悲傷的情緒之中,怒火充斥在我的胸腔內,如果真的讓我知道是誰殺了金澤,那麼我將以死相殺,不管那人是誰,哪怕是白夜!
這一刻,我才發現金澤在我心中佔有著什麼樣的位置,也許是因為我孤身一人。無親無故,甚至沒有記憶,或者說就連記憶都不一定真實,所以我整個人一直處於恍惚的狀態。看似清醒,其實迷惘。而在我這段迷茫的人生裡,絕大部分時間填充它的這個人就是金澤。倘若不是金澤,也許我早就一蹶不振了。所以金澤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我的人生導師,他不僅是我的朋友,我的兄弟。我的戰友,甚至可以說是我的親人。
想到這,我的心就徹底絞痛了起來。
但我也知道此時不是我憂傷的時候,凡事還沒有定論,我得弄清楚狀況後再說。
於是我立刻就再次抬頭朝四周看了一眼。這一看我就再一次的傻眼了,本來就泡在冰冷的活水裡的我,徹徹底底的倒抽了一口寒氣,感覺五臟六腑都被凍壞了。
只見,在水面上除了我身體底下的這一串人頭,還浮著好多屍塊。
斷掉的胳膊,砍斷的大腿,裸露在外的胯骨,半截胸腔,一整塊上半身……連著肺和胃的心、纏繞在一起還捆著屁股的大小腸……
當我看到這一系列殘肢、人體器官漂浮在這個湖水裡,像是泡在這裡有段時間了一樣後,我原本還想好好查探一番的心頓時就打了退堂鼓。
我心裡暗罵一聲,狗娘養的,這他娘的究竟是個什麼鳥地方啊,怎麼這麼多屍塊。看著怎麼像是個殺人團伙,集體處理屍體的地方啊。
不過當我看清這些頭顱的長相後,聯繫到之前我判斷這裡是我故地重遊,然後我就有了答案。
這些人頭顯然我是見過的,就是之前在向陽孤兒院那釣出來的人頭串子,有童年死去的孤兒,也有後來長大了被殺害的孤兒,不過多出了『金澤』、陳子聰這些惡欲橫行案件中被殺害的人。
然後我才意識到一個問題,人體器官、殘肢,這些放在活水裡是不會腐爛的。也就是說這個金澤的人頭可能不是金澤,而是那個被白夜殺掉的金澤的雙胞胎兄弟。
於是我立刻就掰開了這顆頭顱的側臉,很快我就發現他的側臉上真的有一塊刀口,正是之前被白夜割掉臉皮的那個刀口,然後我就鬆了口氣,這人果真不是金澤。
然後我一下子就竊喜了起來,而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聽到有人在喊我『陳木、陳木……』
並不是我熟悉的聲音,陌生人的聲音,但是我卻又感覺這聲音像是在哪聽過。
然後我循著聲音發來的方向聽去,結果卻發現聲音像是從水底下發出來的,而且不像是人的聲音,更像是什麼水鬼的聲音,嚶嚶嚶嚶的喊著我的名字,聽著非常的陰森,就像是還夾雜著水花一樣。
我感覺此水不能久留,裡面泡了這麼多的屍塊,誰知道是幹嘛用的,是不是在進行什麼變態試驗啥的,就算不是什麼變態研究,肯定也有病毒,我可不想被感染。
於是我就從這些人頭串子上跳下了水,準備往岸邊上游,不過剛動了動腳,還沒來得及往前游,我突然就感覺腳脖子一麻,像是被一隻手給抓住了。
我嚇了一跳,然後就拚命的掙扎,因為我感覺就是之前水底那喊我的聲音的詭異玩意在拉我。以低布弟。
但是我掙扎了幾下後,卻又掙扎了出來,我下意識的用手一摸腳,原來是水草。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我耳邊卻又再次響起了名字,『陳木、陳木……』
又有人喊我了,但我短暫驚慌了一下後,卻很快鬆了口氣,因為喊我的聲音是金澤的。
是身後傳來的聲音,然後我立刻就扭頭看去,我果然看到了金澤,他就站在岸邊,在朝我招手。
我水性不錯,加上這條湖也不算寬,很快我就游到了岸邊上,金澤一把將我拉上了岸。
上岸後,我立刻就問金澤:「金澤,你怎麼在這裡?」
金澤對我說:「之前在懸崖上,你落下去了,我並沒有衝動的跳下去,因為這毫無意義,只有活著,我才能替你報仇,才能查清真相,查清一切的來龍去脈。」
我點了點頭,這個我之前也想過,金澤做的是對的,可是他怎麼又出現在這懸崖底下了呢?
很快金澤就繼續對我說:「但是當我看到白夜竟然也跳下去了之後,我毫不猶豫的就跳了下去。」
聽到金澤這句話,我出於本能的就臉色一紅,感覺有點羞澀,金澤這意思難道是吃了白夜的醋,白夜能做到的事,他也能做到?
正有點不好意思呢,金澤則在那繼續說道:「因為我知道,以白夜的身份,他是不可能這樣死去的,而他既然跳了,那就說明跳下去不會死!然後我立刻就猜到這懸崖底下可能隱藏了了什麼秘密,是一切案件的源頭,那麼我自然是要下來了。」
聽了金澤這句話,我越發的尷尬了,原來是這樣呀,不過金澤腦子轉的真快,而且真的很有魄力,換做一般人,哪裡有這勇氣跳崖,畢竟都是猜測,誰知道跳了會不會死呢。
然後金澤就伸手把我擰了擰後背上的水,同時繼續對我說:「我剛才落下來後,爬上岸就在四下轉了一圈,然後我就發現這裡似曾相識。陳木,這裡就是我們之前從井底被沖走,然後醒過來所在的地方。所以一切就變得合理了,眼前這個活水湖可能聯通到孤兒院下面,不過現在肯定被堵上了,因此唯一來到這個地方的入口,應該就是那個懸崖口了。」
我點了點頭,然後忙問金澤:「那麼你發現了什麼沒有,這裡到底是哪裡啊,你有沒有看到其他人?像方組長、夏天、白夜他們不是也跳崖了嗎?」
金澤剛要回答我,我們身後突然就傳來了一陣沙沙、沙沙的聲音,這聲音聽著並不陌生,之前我和金澤來到這裡的時候,那個雙頭怪,就是用人頭摩擦地面走路的,不過後來證明他只是個裝神弄鬼的殘疾人,而且還被白夜給殺了。
那麼這聲音是不是意味著又出現了一個雙頭怪?
我下意識的就扭頭看去,然後發現身後有個人,正慢慢朝我們走來,不是別人,正是方青河。而這沙沙的聲音,是他的鞋子摩擦地面發出來的聲音。
很快方青河就來到了我倆身邊,我看得出來方青河眼中的震驚,還有驚喜,但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他,並沒有完全表現出來。
方青河直接就問我們:「金澤、陳木,你倆怎麼來了?」
然後金澤就簡單將我們的情況給方青河講了,方青河聽了之後也沒怪我們衝動。
方青河直接就開口說:「怪我,這事怪我,我本以為自己可以成功的,一切計劃看似天衣無縫,不曾想卻被夏天給破壞了,這個小丫頭有問題,不簡單。真不知道這是什麼鬼地方,不過如果有幸能夠出去,我們基本就可以破案了,我從我哥方高明那已經掌握了充分的線索。」
我剛要讓方青河說說這線索,方青河突然看向金澤的手,然後問:「金澤,你手裡拿著的鐵皮是什麼?」
金澤這才舉起手中那巴掌大的鐵牌,有點像是個名牌,又有點像門牌。
金澤晃了晃,然後說:「這是我剛才在四下轉悠的時候發現的,我覺得可能是什麼線索就拿著了,我差點都忘了,你們快來看看這上面的英文單詞。」
然後我就好奇的看了過去,看完我的整顆心突然就猛的揪了起來。
鐵牌上的字母有點被磨了,但並不影響拼讀,這個單詞是『clo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