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節

我不知道師傅當年在留下這一族性命的時候到底是不是有想過有一天我會來到這裡，手上沾滿了鮮血。
殺一隻蝴蝶的時候我都心生憐憫，可是漸漸的我卻發現自己在要了他人性命的時候，竟然如此平靜，沒有多大心情波動。
這些人不殺，凡是來到陰山的人都會有生命危險，他們不同於深山之中的虎豹熊蛇，他們是人，甚至只是被陰間的惡鬼傳染了鬼氣的無辜之人。也可能是為了族群的強大而不得不服食鬼靈草的人，而那些根本就沒有瞳孔的孩子也許是祖祖輩輩服食鬼靈草的原因細胞都被鬼氣侵染，所以出生下來的時候就形如惡鬼，茹毛飲血。
我的夥伴們都知道我修煉的道是眾生之道，所謂眾生，就是任何人都擁有活的權利。包括吃人的虎豹熊蛇，也包括很多走在邪魔歪道上的人。但是我看到這個鬼族的時候，便決定不給他們任何存活下去的機會。
師傅當年未完成的事情，我終究還是替他老人家完成。
我這才想起為什麼師傅在王家村生活的時候，看慣了人世間的悲歡離合與罪惡卻從來不管，但是唯有看到陰陽兩界的事情被打亂後才會出手。鬼族的人很明顯就是陽間之人與陰間之人不分陰陽的動亂才導致今天這樣的結果。
我走在大家的前面，看著鬼族的人向我衝來，他們只是一群修煉精神控制邪法的人，身上並沒有什麼道氣。一個手中端著鐵叉的婦女衝到我的身前。手中的鐵叉上還沾滿了人血，嘴裡的黑色牙齒也上也是黏黏的血液。
我的手掌輕輕一挑，她身後的陰燈倏然破碎，整個人忽然栽倒在地，身體的顏色成了灰色。
後面的人看著那婦女倒地不起，都向我衝來。足有幾十口人，他們的身上都沒有道氣。除了不足以控制我的精神力外，沒有任何倚仗，他們還沒跑到我的面前，身後的陰燈就全部碎成了齏粉。
頃刻間整個村子的人都死在我的面前。
「王陽哥哥。」龍可兒在身後輕輕叫了一聲，無論是她還是其他夥伴們，都從來不知道我有這樣的殺人手段，動都沒動，就要了這些人的性命。
還有幾個後來的人衝到半途被嚇得向後逃走，我走向他們，身旁那些死人手中的長矛和鐵叉都飛向他們，將那些逃跑的人都戳死在地上。
而那些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的沒有瞳孔的孩子，嘴裡露出尖牙向我哭泣或吼叫。我目光所及之處他們都躺在地上不再動彈，我的神識散開，一切躲在暗中的人都無法逃過我的死亡收割。
陰山的大門即將打開，這些孩子若是逃出去，陰山腳下的老百姓便要遭殃，這樣的人沒有一點紀律約束，對我們玄門中人都是極大的威脅，更何況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老百姓。
在鬼族村落的屋裡，家家戶戶的鍋裡還都煮著人肉，有的人的胳膊還露出一隻在外，這些人無論我認不認識，都說我玄門的人，我是道尊的弟子，沒有其他想法，只是憐憫而已，有時候，太多的仁慈只會造成更多的殺孽而已，我選擇以殺止殺。
誅殺老弱婦孺，有損功德，對人將來修心悟道的時候不利，很可能會產生心魔，我不想我的夥伴們手上沾滿鮮血，所以我一人盡皆扛下。
我們來到這村子的盡頭，看到了偌大的鬼堡。
鬼堡之內的門口陰風陣陣，裡面傳來一股刺鼻的惡臭，當我們進入鬼堡之後，看到的場景才更加觸目驚心。
在鬼堡的上空，密密麻麻地橫穿著鋼繩，每一層都縱橫交錯，而在鋼繩下面到處都掛滿了屍體。
這些屍體，有的是人類的屍體，有的是動物的屍體，龍可兒和宋剛當下就沒忍住退了出去，乾嘔起來，小狼王和安小武也直皺眉頭退了出去。
鬼堡之內一時間只剩下我、大傻和姬子爭。
「他們村子的人並不是很多，為什麼非要殺這麼多的生靈，吃得完嗎？」姬子爭問道。
大傻這時候說道：「他們是用來祭祀的，這些東西都是給鬼吃的，人死之後是陰魂，死之前是陽魂，養厲鬼是用陰魂，但是如果養活鬼的話就是用陽魂，這些人都是在沒死之前掉在上面的，專門當成活鬼的食物。」
宋剛在外面沒聽明白，問道：「什麼是厲鬼，什麼又是活鬼？」
大傻說道：「這個老大最清楚，還是老大說吧。」
我點了點頭說道：「厲鬼是沒有身體的陰魂修煉到一定境界之後變成得十分厲害的鬼魂，厲鬼之上就是是人間小閻王，我在北京東城學院的時候就曾經遇到過一隻小閻王，小閻王的功力即便是我們現在也不一定是對手。至於活鬼，就是活著的鬼，有血有肉，不懼陽光，嗜殺成性，能夠遊走於陰陽界之間。」
「像陳十三前輩那樣？」宋剛問道。
我搖了搖頭說道：「陳十三前輩是殭屍的一種，並不是活鬼。活鬼是可以遊走在陰陽兩界的，我在十一歲的時候曾在家鄉的小縣城遇到過一隻活鬼，那是一個被萬人坑的屍煞之地養了幾十年養出來的鬼嬰，十分難纏。當年我一直在修煉抓鬼之術仍然不是那小鬼的對手，若不是師傅當年出手，恐怕我就要遭殃了。」
「遊走於陰陽之間是什麼意思？」安小武問道。亞央雜血。
大傻說道：「就是有可能他會突然從陽間鑽入陰間，想要殺活鬼難上加難。」
「正打著如果活鬼打不過，轉身溜進了陰間，豈不是先天立於不敗之地，那還怎麼打？」安小武問道。
我說道：「陰間與陽間實際上並不是重合的，陽間在上，陰間在下，陰氣旺盛之地，最高不過三尺，所謂舉頭三尺有神明就是這個道理。若是陰氣高過三尺就會被修道之人發現，陽間與陰間的重合也就只有這點空間而已。在我們玄門之中，有一個職業叫做陰陽師，可以遊走於陰陽之間，哪怕是鬼王見到陰陽師都得躲得遠遠的，凡是陰陽師必有師承。但是陰陽師雖然厲害，卻鮮有人提及，我師傅吳真人實際上就是一名陰陽師，只不過他大道士的身份光芒太盛，根本無人提及他陰陽師的身份，再者說道士也可以抓鬼。」
「這麼說，王陽哥哥你也是陰陽師了？」龍可兒問道。
我搖了搖頭說道：「我充其量只能算半個陰陽師，一隻活鬼以我目前的功力根本就不放在眼裡，但是這鬼堡之大，很明顯這鬼族之人是在大批飼養活鬼。」
我的意思很明顯，一隻兩隻還好對付，活鬼若是多了只有跑路的份兒。
可是鬼族之人飼養如此多的活鬼是要幹什麼，難道還想入侵地球不成，他們就不怕活鬼不受他們的控制出現噬主的可能？
若他們真的飼養了很多只活鬼的話，我們還怎麼斬草除根，怕是自己的性命都要受到極大的威脅。眼下鬼堡連進都不敢進，而鬼靈草和陰間的入口還在鬼堡的後面，我們是就此退出還是怎麼辦？
「這些鬼族的人真是該死！」安小武罵了一句。
安小武罵完，身體一激靈，縮著脖子往後面看了一眼，除了來時候被我殺的那些人，什麼都沒有。
「我怎麼突然感覺有些冷？」小狼王忽然說道。
聽到小狼王的話我、姬子爭和大傻都退出鬼堡，姬子爭身後的天闕劍抖動，從劍鞘中呼之欲出。
我睜開了陰陽眼，同時悟道漣漪鋪開，讓大家都看到我此時看到的景物。
在我們周圍四面八方的屋頂和路上，到處都爬滿了正盯著我們看的鬼。
第290章鬼靈草
一隻又一隻的活鬼正趴在我們的面前，他們的眼睛大得像銅鈴一樣，眼中閃爍著幽森的光芒，身形消瘦，瘦骨嶙峋，就像是餓得皮包骨頭的難民一樣。
這些活鬼沒有一絲毛髮。嘴巴微微張著，嘴裡面露出鋒利的牙。此時正看著我們，身上散發著一種讓人膽寒的鬼氣。
「怎麼辦？」安小武小心翼翼地問道。
「跑！」宋剛大喊一聲，身上金光綻放率先向外衝去。
大家都跟著宋剛向前衝去，一時間，這些活鬼如瘋狗一般衝向我們，動作迅疾且兇猛。
「出鞘！」姬子爭兩指併攏，身後的天闕劍鏗然出鞘，護住一邊斬向撲來的活鬼，這些活鬼即便是如此之多，但是依舊躲過了姬子爭的巨劍！
姬子爭手捻劍訣，左手上的兩根指頭猛然一劃拉，天闕劍翻轉，將一隻活鬼當場殺死。那活鬼的腦袋和身子分家，並沒有躲過姬子爭的計算。
而小狼王撲向一隻衝向他的活鬼，鋒利的狼爪一爪子劃向那活鬼的脖子，可是活鬼低頭閃過忽然消失不見。
「這是到了陰間？」小狼王大驚，之前聽聞我們說三尺之地是陽間和陰間重合的地方，活鬼可以自由往來與陰陽界之間，那活鬼為了躲避小狼王的襲殺，一瞬間從陽間轉入陰間之中。
而宋剛金剛不壞之身本就不怕任何鬼物，那些衝向他的活鬼盡皆被他打落地上。大聲慘叫，我手中的鋼針射去，地上的活鬼立馬消失不見。
大傻的身上此時也散發著一層淡淡的罡氣，他的拳法到現在我都不知道是什麼，師傅傳他的本事似乎是大開大合，但是卻有一絲細膩在其中。他的拳風裹著浩然正氣。被拳風傷及的惡鬼都慘叫出聲，全身冒煙。
而我的道氣則將我和安小武、龍可兒護在其中。我的道氣自小就是針對於鬼物邪祟而修煉，哪怕是活鬼也會心生畏懼。
我們跟著宋剛一路狂奔，可是跑到鬼族的村子入口的時候宋剛停了下來。
「怎麼會這麼多？」宋剛大驚失色道。
大家都被嚇得面無人色，只見在我們的面前，到處都蹲著活鬼，這些活鬼或坐或立，將我們團團包圍在一起。
「難道是鬼族之人死了，這些鬼東西就出來了？」小狼王問道。
我搖了搖頭，並不知道，這些活鬼的數量很明顯已經超過了鬼族之人的人口總數，和鬼族之人的死應該沒有關係才是，可是他們為什麼會大批大批地跑出來？還有鬼族的村民們是怎麼控制如此之多的活鬼的。他們養這麼多活鬼到底要幹什麼？
「回去！」我說了一聲，為今之計，只能躲進鬼堡之中，不然哪怕是宋剛在這些活鬼的糾纏下也會被撕成碎片。
我們轉身跑向鬼堡，而我口袋中的紙鶴也飛出來，上面附著著我的道氣，一旦有鬼物近身就會立即自然，將鬼物燒成灰燼，哪怕是活鬼也不例外。
幾隻衝上來的活鬼在觸碰到紙鶴之後轟然燃氣熊熊大火，其他活鬼見到如此情景也露出恐懼之色。
當我們都跑進鬼堡之中的時候，並沒有任何活鬼跟進來，我們轉身看向身後的活鬼，它們都擠在門口，就像是一隻隻被剝了皮的大白狗一樣蹲在地上看著我們，目露凶光。
這些活鬼此時望著我們都不敢進來，眼中隱隱露出一種畏懼，不知道在害怕什麼。
我們終於還是踏進了鬼堡之中。
鬼堡之內並不算多麼陰暗，但是腐屍的臭味卻嗆得人只能摀住口鼻向前走。這鬼堡是一個中空的建築，並沒有樓層，鬼堡的內部是盤旋而上的設計，所以我們一眼就可以看見鬼堡之中的各種東西。
我們沒敢走鬼堡中間，鬼堡之中縱橫交錯的鋼絲只見到處都是滴著血和油的屍體，萬一有屍油滴到了自己的身上，那感覺沒人想要體會。
我們沿著鬼堡的周圍向鬼堡的盡頭行進，沒過一會就到達鬼堡的對面，那裡有一扇門透出亮光，在門的中間有一把太師椅，太師椅前面是一隻已經鋪滿灰塵的香爐。亞豐何亡。
門的兩旁各有四個字：生人勿進，擅入者死。
旁邊還有兩隻看起來有些詭異的供鬼的龕。
我五指張開，那兩隻供鬼的龕當即粉碎，從土牆上掉落下來，宋剛將那太師椅拾掇到一旁，我們一同走向光亮來源之處。
誰都沒想到鬼堡之中竟然有驚無險，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我們走出鬼堡的後門，看到了一片無比美麗的地方。
這裡就像是一處峽谷，空間不大，但是在這處峽谷裡卻長滿了淡藍色的花朵，這些花朵奇大，樣子就像是一隻隻藍色的蝴蝶趴在草叢上一樣，微風吹過，翅膀撲扇。
「好漂亮的花。」龍可兒畢竟是女孩子，對美麗事物還是心生喜愛，哪怕身後是成片成片的屍體。
我攔住了龍可兒說道：「這就是鬼靈草。」
這些鬼靈草竟然是花，花瓣鮮艷而奪目，散發瑩瑩藍光，四片藍色的花瓣在微風中舞動，就像是蝴蝶蹁躚起舞，可是在這些花瓣的中間，卻有一個花苞，同樣是藍色，卻略微發黑。
我遠遠地指向其中一個花苞，輕輕一點，花苞破碎，冒出一抹黑煙。裡面是一隻看起來十分奇怪的生物，有點像鬼堡外面的活鬼，但是卻小的出奇，而且身後還有一隻尾巴，身上斑斑點點。
花苞破碎之後，那小鬼露出來，被我的道氣所傷，趴在地上動了幾下就死在了地上。
小鬼死後，身體頃刻間腐爛，就像是已經爛了很時間。
「這些應該就是養出活鬼的地方，我本來還疑惑活鬼是什麼東西培養出來的呢。」小狼王說道。「我們家鄉以前也聽說過有人養小鬼，但是我們那裡的小鬼還是小孩死後陰靈不散沒有過地府就被邪道眾人直接投在孕婦體內的胎中，將嬰兒的魂魄殺死取而代之。」
我點了點頭說：「養鬼的途徑有很多，自古中原兩廣之地盛行過無數次養鬼的時期，有些人想要時來運轉，有些人為了治病活命，也有些人是為了害人性命。無論是出於好壞，都是壞了陰陽兩界的規矩，我太陰觀有規定，壞了陰陽界規矩的人和鬼應該受到懲罰。小的時候我不懂，就問師傅，為什麼救人的也要受到懲罰，後來我才明白，用小鬼救人終究只是延長了性命，丟了靈魂。哪怕意圖再好，或者是沒有任何副作用，可是養鬼一途存在一天，就會讓人更多老百姓人心惶惶，影響安定。養鬼和苗疆巫蠱之術一樣，不需要存在，起碼在普通人居住的陽間是這樣。」
我閉上眼睛，口中唸咒，緊攥著右手光芒綻放，一道艷麗的道火轟然出現在我的手掌心，道火煌煌，在我的驅使下四散成無數朵道火，落在這些鬼靈草的花苞上。
花苞之內傳來細小的慘叫聲，像是蟲子被燒死的聲音，鬼靈草衰敗，無數的小鬼爬出來，口中嗆著血，腐爛在地上。
鬼靈草被我的道火燃成灰燼，峽谷之內的其他植被也在大火中燒成灰燼，在我們的面前，出現了一個石門，石門上面刻滿了詭異的文字，似乎是封印一般。
「這是當年鬼族的族長布下的陰間入口的封印？」宋剛問道。
小狼王說道：「傳聞鬼族族長當年封印陰間的入口是為了防止鬼族的人進入陰間，可是這處峽谷中後來又長出了鬼靈草，依然可以讓鬼族的人擁有精神致幻的鬼氣，更為可怖的是，鬼靈草之中竟然還有小鬼，那不就是陰間的入口相當於沒有封印一樣，小鬼可以通過地上的鬼靈草進入陽間，鬼族的人到現在都沒有制止過。」
我們都看向這處已經開裂的石門，我猶豫了一會說道：「怕只怕，這封印不是為了讓鬼族的人進不去，而是為了讓什麼東西出不來。」
第291章進去出不來
我看著那扇裂開的石門說道：「怕只怕，這封印不是為了讓鬼族的人進不去，而是為了讓什麼東西出不來。」
我的話音才剛落耳邊忽然傳來了細小的動靜，就像是氣球漏氣時的聲音。我們都站在原地沒有動，小心翼翼地聽著聲音到底是來源於什麼地方。
「不會是鬼靈草被燒了，啟動了什麼陣法吧？」小狼說道。
眾人聽了他的話。順著他的目光看向地上，果真見到地上被燒成灰燼的鬼靈草根部有細小的煙灰浮動，就像是地下漏了氣一樣。
「這是什麼回事？」姬子爭也低下頭看著腳下的細微的異動，看著我問道。
我搖了搖頭，表示不清楚，這鬼族的鬼靈草難不成還是將陰間與陽間之間的氣堵住的東西不成？
我自然是不信。
然而被燒成灰燼的鬼靈草根部忽然沖冒出一陣黑煙，整個峽谷的地面上都飛著一層餘燼。眼前的地面晃動，裂開一道道口子，不過很快又癒合起來，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生物被埋在裡面一樣。
我們都被嚇得噤若寒蟬，這簡直太過詭異，整片峽谷之下難道還埋藏著什麼東西不成，而原本種在地上的鬼靈草實際上是鎮壓這片土地之下的東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