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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節

「姚家的人為什麼會如此狠毒,自己的人都這樣對待,再者說當今世界為什麼非要練武練氣?」宋剛問道。
鷹眼楊說:「幾百年前,姚家先祖算出在這一代姚家將會滅族,他留下一盞不滅的警示長明燈,只要長明燈不滅,姚家就依然有滅族之危,為此他們準備了很多年來應對這次危機,他們殺了很多很多有可能對姚家有威脅的人,可是姚家的危機依然沒有解除,因此姚家世代習武練道,每一個人都是高手,而我無法練氣,下場就是這樣。若不是當年我母親托她的朋友幫我逃到美國,恐怕我早已死了。我逃到美國之後,和一個盲人魔術師學了十幾年的魔術才出道。」
「可是,余懸樑為什麼要殺你,他跟姚家有什麼關係?」我問道。
鷹眼楊說:「余懸樑跟姚家應該沒有什麼關係,他在找一件東西,那件東西是什麼我也不知道,他讓這個穿著白袍的人殺苗三千和張大聖一定也是出於這個目的,但是我只是有一點疑惑,白袍人感受到了你身上的氣,你這樣攻擊他,他為什麼不殺你?」來邊坑巴。
鷹眼楊抬頭看了我一眼,姬子爭和宋剛也看向我,露出詢問的神色,白袍神秘人想要殺人只需要一張飛牌而已,可是他不僅沒有殺我,而且連宋剛和姬子爭也沒有殺,但是我同樣也不知道他是誰,我甚至都不知道她是男是女。
我曾經懷疑過他是我的爺爺,但是爺爺的身形比他高大很多,也或許是我小時候太依賴爺爺,記憶中的他總是高如山嶽,讓我如今的記憶產生了偏差,可是爺爺並不會道術,難道他在這些年裡練習了道術?
即便是這樣,爺爺怎麼又會和余懸樑走到一起,我瞭解爺爺的性格,他不會聽從於其他人的命令,更不可能聽從曾經傷害過我的人的命令,難道他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
他既然沒有傷我,應該是認出了我才對,可是他為什麼又不和我相認呢?
我想到這裡,忽然淚流滿面。
因為就在不久前,我站在他身後看他想要傷害姬子爭的一瞬間,動用了陰陽魚的能力,我睜開陰陽眼看向他的時候。
他的身後,沒有陰燈。
第100章設局
我睜開陰陽眼看向白袍神秘人的身後。
他的身後,沒有陰燈。
那天晚上,我們眼睜睜地看著鷹眼楊的氣息一點點熄滅,沒有任何辦法,他的五臟六腑都已經完全破碎。飛牌連他的肋骨都擊穿了。
鷹眼楊說,這對他來說,也許是一種解脫,他已經厭倦了這些年來,南來北往、漂泊無依的生活。
他五歲開始練氣,比我都要早兩年,同樣也是日練體。夜練氣,可是他練了十幾年都沒有像家族的其他人那樣感應到氣的存在。更別提道氣護體的境界。
他被強制與家族子弟生死搏殺的時候,被那人戳瞎了雙眼並毀了容。
他在他身為雜工的母親的幫助下,跟著一個人偷渡到了美國,開始了無數個日日夜夜洗盤子做雜工的生活。
後來,他終於遇到了一個街頭表演魔術的老藝人,那老藝人看他可憐把他收在了身邊,誰都沒想到他有觸類旁通的智慧,加上他的勤奮,他沒用一年的時間魔術上的造詣就超過了那個年近70歲的老藝人,當他開始用心看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他才知道,原來自己的老師,也是個瞎子。
鷹眼楊說,他一直想著報仇,可是姚家太強大,他的魔術在十年如一日的苦練之下已經出神入化。可魔術終究是靠外物的技藝。遇到姚家那些真正的高手根本不足以對抗。
鷹眼楊看著我說:「十幾年前,姚家的五爺姚莫武前去江浙一帶尋找姚家老祖姚廣孝留下的龍墓,可是卻一去不回。那一帶曾經有個被滅族的王家村,在姚家行將屠滅的屠族名單裡,王家村是排在最後的,我想知道,你跟王家村是不是有關係?」
我點了點頭說:「姚莫武是我爺爺殺的。」
鷹眼楊繼續問道:「傳言六百年前姚家老祖修建龍墓的時候,大肆屠殺,他殺錯了一個人才導致姚家蒙上了滅族危機,因此姚家世世代代修習問天卜卦之道,就是為了找出到底是什麼人會敢跟姚家下這麼長的一盤棋。為了滅絕這種可能性,姚家的幾位奇人專門到苗疆尋找擁有詛咒能力的大巫,給王家村的某一代子孫下了絕命蠱,但是奇怪的是,那幾位奇人和苗疆的大巫十幾年前都被反噬而死,如果我猜得不錯,你就是那個被下了絕命蠱的孩子,到底是什麼人的後人,擁有逆天改命的能力?」
我沒有隱瞞,將他想知道的告訴了他。
鷹眼楊眼裡的仇恨和不甘漸漸消失,他說:「原來是聖人王陽明之後,陰陽令的傳說竟然是真的,那我就可以安心走了。」
鷹眼楊彌留之際,在路的盡頭,一個身影從遠處或明或暗的燈光下出現,我將掉在地上的笑臉面具攝到手中,給鷹眼楊戴上。
安小武滿頭大汗,頭髮都已經被汗水濕得貼在額頭上,那天晚上的風很大,但是我們依舊能聽到安小武的喘息聲和心跳聲。
「怎麼了?」安小武既疑惑又傷心地看著我們,他似乎是不敢看向低著頭站在牆邊的鷹眼楊。
安小武看著鷹眼楊身上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血口,他有些發抖地將手裡的紳士帽向鷹眼楊遞去。
安小武說:「你的帽子,我幫你撿回來了。」
鷹眼楊說:「小武,交不了你魔術了。」
安小武的臉上有些委屈,眼淚嘩嘩地淌了下來,他嘴裡喃喃道:「帽子我幫你撿回來了。」
鷹眼楊說:「你過來,我告訴你魔術師最大的秘密。」
安小武走到鷹眼楊的面前附耳傾聽,鷹眼楊極力地從懷裡掏出一樣東西塞在安小武的手裡,然後和他耳語了幾句,安小武點了點頭,鷹眼楊便嚥了氣。他倒在安小武的肩上,灰白的頭髮披散下來。
安小武看著鷹眼楊灰白的頭髮,在夜風中搖曳如長草,他哭得像個孩子。
鷹眼楊說:「這是一個你們未知的世界,你看到的都只是表象而已,你不知道暗中有多少人都在日夜苦練,等待著未來某一天的到來。」
誰都不知道鷹眼楊的話指的是什麼。
我們和他只是匆匆見了一面,卻像多年的老朋友那樣,在他的臨死之時,傾聽他的所思所想,讓他結束幾十年來的四海為家。
他隱藏在笑臉面具下的除了他醜陋的面容和瞎了的眼睛,還有他內心長久以來的孤單和痛苦。
我不知道一個完全不能動用道術的人,需要付出怎樣的努力,才能讓世人承認他是無所不能的存在。
從來沒有任何一個人讓我心中如此震撼,他用他的面具和努力,塑造了一個神話般的傳奇。
他是姚家的人,是多少次差點終結了我性命的仇人的後代。來邊見才。
我多少次面臨死亡的危險,苟延殘喘地在爺爺的佈局下延長著短暫的生命,當我一次次看到母親哭得紅腫的眼睛,還有父親偷偷擦著眼淚的無奈,當我聽到在龍墓裡爺爺和姚莫武的對話知道了自己是被姚家的人下了詛咒的時候,我就發誓,有一天我要將姚家的男女老少都殺得一乾二淨,一個不剩。
我一直在等待著那個機會的到來。
可是鷹眼楊的出現卻讓我的心思產生了一絲動搖。
我一直盤算著,怎麼能把姚家的人引出來,所以無論是殺成建平還是殺學校那幫學生,無論是在苗三千的魔術表演上還是張大聖的異能表演上,我都曾在攝像機的鏡頭前露出自己的身影。
沒人看到我的一個微不足道的動作。
就是我將一隻大金戒指,戴在了我的大拇指上。
那隻大金戒指,就是當年姚莫武在龍墓裡面被爺爺殺死後,爺爺從他手上摘下來的戒指。
爺爺跳進老井後的第二天早上,我吃了龍魚之後,找不見爺爺的蹤影,但是我卻在他平常用來搗藥的藥台上,看到了那枚大金戒指。
多年以來,我一直將那枚大金戒指帶在身上,就是為了有一天,將姚家的人引出來。
而最有效的辦法,就是讓暗中窺伺的姚家人知道我的存在。
我在將時光卷軸攝在手裡的時候,正是看到了身後教學樓上的監控,還有我在殺成建平之後,也看到對面樓上的監控,我一共留下五處會讓有心人懷疑的地方,但是他們只找到了兩段視頻。
而且從始至終,都沒人注意過我手上的大金戒指。
他們都以為,我是鄉下來的窮酸少年學了點皮毛本事就想來帝都闖出什麼名堂,我不知道姚家的人到底有沒有注意到我,但是從姚中飛和我的對話裡,我沒有聽出來他認出了我是誰,他更沒有注意到我手上的大金戒指。
很小的時候,我就能想明白很多事情,我並不是一個喜歡招搖的人。
許多年前,爺爺在弄死那個對他出言不遜的小警察的時候,我知道劉全一定是在場的,那天晚上,劉全和爺爺聊了很久,就是求爺爺給他改命。
劉全一生無子,而且霉運纏身,當了二十年的警察都沒有被提拔一次,他知道爺爺不是一般人,當他問到爺爺改命的方法時,爺爺有意無意地看向那個桀驁不馴的小警察。
那個小警察死了之後,劉全升了官兒,發了財,娶了妻,所以他一直死心塌地地跟著爺爺,哪怕爺爺消失之後,他還一直對我們家極其照顧。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爺爺只是幫他破了誰也不敢破的鬼村謎案而已,他的侄子是火命,可以為我養魂。
還有虎子被孟老太殺死的那年,我可以一言猜出虎子是被藏在冰箱裡面的,爺爺讓我指出被孟老太匿藏的冰箱在哪裡時,我看向了屋頂。
沒人知道我是想要幹什麼,但是當王家村的村民們按照我的意思挖開我所指的地方時,他們找到了藏著虎子屍體的冰箱,他們都驚恐地看著我,那麼小年紀的人,不該有這樣的心思。
誰都不知道,當年爺爺故意放陳三天砍樹,就是為了引來一批能找到龍墓入口的人,姚莫武尋來這麼多的能工巧匠,也是出於這個目的,可是他想到不到的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一直算計著讓別人幫他打開龍墓的入口,而爺爺卻一直在等著他的到來。
當我有一天跟爺爺說起黃牛在夜裡來接我的事情,爺爺只是嗯了一聲,什麼都沒有說,我就想到了爺爺知道這一切,所以在我害怕因為黃牛接我而讓我突發高燒,讓母親黯然神傷的時候,我才會跟爺爺說:「爺爺,黃牛再來找我,我不想去了。」
爺爺點了點頭說:「黃牛不會再來。」
當年師傅和爺爺的大戰,師傅只是猜出爺爺之所以任由陳三天砍樹而亡,是為了吸引一些奇人異士前來探究龍墓,師傅以為那些人臨死的時候指向老井是爺爺故意安排的。
那件事情當時被縣裡的領導壓了下來,不問紅塵的師傅並沒有看到死者的照片,更不知道那些人死時的姿勢,總共是二十七個人,三九之數,全部拜天而亡,更為關鍵的是,他們的中央,是一棵成精的老樹,老樹裡面還有一隻死了多年的鳳凰。
這是一個陣,一個只有爺爺才知道的陣,或許他是為了對付老井裡的真龍,或許他是為了破解古代某位奇人在王家村地下布的陣法。
很多事情我看一眼就能猜到,所以當我來到北京,到了東城學院的時候,不可一世的成建平就成了我引出成家人的第一個目標。
我厭倦了每時每刻都在擔心自己死亡的日子,爺爺下井的那天晚上,我聽到母親趴在我的耳邊說:「如果你死了,我也死。」
第101章死亡前奏
我厭倦了每時每刻都在擔心自己死亡的日子,我到現在還記得那天母親坐在院子裡看著月亮消失,太陽一點點從天邊升起,聽著樹梢小鳥嘰嘰喳喳在叫,沒有哭也沒有鬧。
朝霞初開的那天早上。我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走到門外,靠在母親的臂膀上等死,我看到了母親的袖子裡,藏了一把吻頸的刀。
我的眼淚淌在母親的臂膀上,我的小手在她的手面上輕輕地摩挲著,父親問我想要做什麼,我虛弱地說。想看看太陽。
誰也不知道我看到母親將要陪我一起死的時候,心中是多麼的茫然無措。
所以當我道術初成,來到北京之後,我就著手布了一個局。
我要將姚家誅殺殆盡。
可是我卻低估了姚家的實力,我沒想到他們會為滅族之禍的預言時刻準備著。
我也沒想到原來對比神秘人,對比余懸樑,對比姚家和隱藏在京城背後無數個黑暗勢力來說。自己的實力根本算不得什麼。
我更沒想到,會遇到劉項飛,安小武,姬子爭,宋剛,鷹眼楊,還有石小雪。
那天晚上,將鷹眼楊的屍體安葬後,我們驅車回到了安小武家的豪宅裡,此時他們家已經請了十幾個專業的保鏢日夜守護,安小武說不僅是因為我的事情,成家最近突然像發了瘋一樣。想要收購多家日漸蓬勃的企業,北京城暗潮湧動,有幾家小的企業老闆都已經失蹤。
姬子爭說:「以成家的實力,別說是資產上,就算是地下勢力也算不得什麼吧,除非他們投靠了姚家?」
安小武說:「姚家雖然在明面上並不是家大勢大,但是暗中卻是支配著京城近半的有錢人,除了軍方他們不敢染指,其他就沒有他們不敢動的,不過前段時間軍方嚴打黑勢力。姚家一直避而不出,除了那個姚中飛,基本上就見不到其他人出來走動。」
「姚中飛是不是是我們學校的人?」宋剛突然問道。
姬子爭說:「姚家近半的子弟都是在東城學院,其餘人應該都是在他們自己開設的學堂裡,若不是聽鷹眼楊說,我還真想不到姚家竟然一直在教殺人的技巧。」
那時候已經是凌晨四點,我們又商量了一些事情之後便累得躺在床上睡著,姬子爭悄悄地問過我,對成家打算怎麼辦,我心中思緒萬千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這才想起,上大學之後,自己竟然一堂課都沒有去上過。
從小到大除了在上幼兒園的時候倒是時常會呆在學校裡,之後的學生生涯,除了每年的考試和必要的事情要去學校。就全都在師傅那裡學習道術了。我想,也許大學的生活根本不適合我這種人。
第二天我按點醒來,看手機的時候才發現有一條未讀短信,是石小雪發來的,問我有沒有事,今天出來吃個飯。
我將她的短信刪了,躍到安小武家的樓頂,開始吸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調理自己的氣,大概到九點鐘的時候,手機的鈴聲將我從入定中叫醒,我見電話是劉項飛打來的就立馬接通了。
劉項飛說最近這幾天一直都在潘家園那邊轉悠,他按照網上介紹的識別真假玉器的方法試了試手,賺了幾百塊錢,問我在哪裡。
我將我的地址報給了他,然後讓他來安小武家裡,最近是非常時期,先是三大魔術師被殺的事件,接著又是學校裡面鬧的命案,這些事情都跟我有關,恐怕也就劉項飛不知道我深陷危機之中。
劉項飛來的時候已經是11點半,那時候宋剛才剛剛醒來,姬子爭則在客廳裡正上網。
劉項飛到了安小武家的門口被幾個保鏢攔在了外面,我出門讓那些保鏢放他進來,劉項飛明顯有些嚇著了,他知道這是安小武的家,我打電話的時候已經跟他說了,但是作為普通的大學畢業生來講,劉項飛沒想過會和安小武這樣的富少有交集。
「我進去,會不會有些不合適?」劉項飛臉色尷尬地問。
「說什麼呢,我剛進學校的時候扛著這麼多大包,人家都管我叫大包哥也沒看不起我,都是朋友。」
我將劉項飛領進去後,宋剛和姬子爭都熱情地打了招呼,宋剛雖然也才剛來安小武家裡,此時卻已經將自己當成了家主,開始和劉項飛侃侃而談,安小武的父親和母親此時都不在家裡,大家也都放得開來。
但是我注意到姬子爭在看到劉項飛的時候,眉頭稍稍皺了一下,他眼裡的異樣一閃而逝,倒也沒說什麼。豆農妖號。
這時候,安小武聽到動靜從臥室裡睡眼惺忪地出來,身上只穿著一件內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