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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節

Shinley楊點頭答應,由於那兩支「芝加哥打字機」都放在防水的背包裡,一時來不及取出,便將她自己的那支六四式給了我。
我接過槍,拔腿就追,沿著墓道,尋著那笑聲奔去,邊跑邊在心中不斷咒罵胖子貪小便宜吃大虧,卻又十分擔心他這次要出什麼岔子,不知他嘴中還有什麼東西,輕則搭上條舌頭,下半輩子當個啞巴,重則就把他的小命交代在這「獻王墓」中了。
這時為了追上前面的胖子,我也顧不上留意墓道中是否有什麼機關埋伏了,舉著「狼眼」手電筒,在沒腰深的黑水中,奮力向前。
這條墓道並沒有岔口,先是一段石階,隨後就變得極為寬敞,巨大的石台上陳列著數十尊銅人銅馬,以及銅車。我剛奔至石台,便隱隱察覺有些不對,這些青灰色的銅人銅車有些不同尋常。不過又與「天宮」正殿中異形銅人的詭異之處不同,這些銅車馬雖然中規中矩,卻她似都少了點什麼。
正待細看,卻聽女人的尖笑聲從銅車後面傳出,只好暫且不去顧那銅人銅馬,逕直趕上前去,只見銅車後邊,並不是我預想的「地宮」大門,而是一個用青石壘砌的石坡,坡下有個漆黑地洞口。兩側各有一個夯土包,從沒聽說過世間有這種在地宮中起封土堆的古墓,一時卻看不明白這有什麼名堂。
剛才就在這一帶傳出的笑聲,卻突然中斷了,附近地環境非常複雜,有很多不知道是用來做什麼的東西,我只好將腳步放慢。藉著手電筒的燈光,逐步搜索。
地面上有很多古代男子乾屍,擺放得雜亂無章,粗略一看。少說也有上百具,乾屍都被割去了耳鼻,剜掉了雙目,雖然看不見嘴裡怎樣,但估計他們的舌頭也都被拔了,然後活活被澆以熱臘,在飽嘗酷刑之後。製成了現在這幅模樣,我看得觸目驚心,握著槍的手攥得更緊了。
前面除了那個石坡中的黑洞,再無任何去路,除了遍地的乾屍。卻哪裡有胖子的蹤影,黑暗之中,惟恐目力有所不及,只好小聲喊道:「王司令,你在哪啊?別躲躲藏藏的,趕緊給我滾出來。」
連喊了兩遍,又哪裡有人回映,我回頭望了望墓道的入口,那裡也是漆黑一團,可能Shinley楊仍然在水中找那巫女的「舌頭」,雖然明知這古墓裡,包括我在內有三個活人,卻不免覺得心驚,好像陰森的地宮裡只剩下了我獨自一人,只得繼續張口招呼胖子:「王司令,你儘管放心,組織上對失足青年採取的政策,一直以來都是寬大處理,只要你站出來,我們一定對你以前的所作所為,既往不咎……」
我正在喊話宣傳政策,忽聽腳下有「悉悉梭梭」的一陣經微響動,忙把「狼眼」壓低,只見胖子正背對著我,趴在古墓角落的乾屍堆裡做著什麼,對手電筒的光線渾然不覺。
我沒敢驚動他,躡手躡腳地繞到它正面,這才發現原來胖子正抱著一具蠟屍在啃,我心中大急,抬腿就是一腳,將他踢得向後仰倒,隨後一撲,騎到了他的肚子上,插住他的脖子問道:「你***還真讓厲鬼纏上了,你啃那死人做什麼?不怕中屍毒啊你。」
胖子被我壓住,臉上全是驚慌失措的表情,用一隻手緊緊捂著自己的嘴,另一隻手不斷揮動,我抬腿別住他的兩條胳膊,使出全身的力氣,用左手捏住他的大臉,掰開了胖子的嘴,他的口中立刻發出一陣陰森的笑聲。
我右手舉著「狼眼」手電筒向他口中一照,頓時看得清清楚楚,至此我終於搞明白了,與Shinley楊所料完全相同,胖子的嘴裡確實有東西,他的舌頭上,長了一個女人頭,確切地說那是個肉瘤狀的東西。
黃黃的也不算大,只有姆指肚大小那麼一塊,冷眼一看,會以為他舌頭上長了很厚一層「舌苔」,不過那「舌苔」上五官輪廓俱全,非常像是一個閉目睡覺的年輕女子面部。
胖子舌頭上那女子面孔一般的肉瘤,雖然閉目不動,如在昏睡,但是這張臉的契約卻不停閉合,發出一陣陣的冷笑,我心想原來是這張「嘴」在笑,不知胖子是怎麼惹上這麼惡毒的降頭,他舌頭上長的這張「嘴」,好像是對人肉情有獨衷,進了墓道之後,他就已經控制不住「它」了,為了避免咬我和Shinley楊,所以他才跑進墓道深處,啃噬那些乾屍。
這時Shinley楊也已趕至,她用「波塞冬之炫」在水下照明,終於找到了那半條黑色的「女子舌頭」,便匆匆趕來,見了這番詭異無比的情景,也是不勝駭異,忙將那半石化了的「舌頭」,放在一處乾燥的石板上,倒上些固體燃料,用打火機引燃。
閃婆的「舌頭」一著火,立即冒出一股惡臭的煙霧,不消片刻,便化為了灰燼,我也在同時對胖子叫道:「別動,把把舌頭伸直了,我替你挑了它。」
就著身邊那火,將俄式近衛傘兵刀烤了兩烤,讓Shinley楊按住胖子的頭,兩指捏住他舌頭上的人頭形肉瘤,用傘兵刀一勾一挑,登時血淋淋地挑了出來,裡面似是有條骨刺,噁心之餘,也懶得細看,將刀身一抖,順手甩進火中,同那「舌頭」一起燒為烏有。
胖子心智尚且清醒,知道我們的所作所為,完全是為了救他,任憑嘴中血如泉湧,硬是張著嘴撐住一聲沒吭,等他舌頭上的肉瘤一被挑落,這才大聲叫疼,雖然舌頭破了個大口子,但是終於能說話了。
Shinley楊趕緊拿出牙膏一樣的「彈性蛋白」止血膠,給胖子的舌頭止血,我見胖子總算還活著,雖然舌頭被傘兵刀挑了個不小的口子,短時間內說話可能會有些口齒不清,但這已是不幸中的萬幸了,畢竟沒缺胳膊少腿落下殘疾,這才鬆了一口氣。
我們暫精疲力竭,無力去調查地宮的石門所在,又不願久在這些乾屍附近逗留,只好退回了放置銅車馬的石台上稍作休整。
Shinley楊對胖子說:「你就先張著嘴伸著舌頭吧,等傷口乾了再閉嘴,要不然一沾潭水就該發炎了。」
我取出香煙來先給自己點上一支,又假意要遞給胖子一支煙,Shinley楊急忙阻攔,我笑著對胖子說:「首長需要抽根煙壓壓驚啊,這回吸取教訓了吧,名副其實是血的教訓,要我說這就是活該啊,誰讓你跟撿破爛兒似的什麼都順。」
胖子嘴裡的傷不算太重,那彈性膠質蛋白又十分的有效,過了一會兒,傷口便以癒合了,胖子用水漱了漱滿嘴的鮮血,痛心疾自的表示再也不逮什麼順什麼了,以後要拿只拿最值錢的。
我對胖子說:「我這毛病要是能改,我胡字都倒過來寫,我們也不需要你寫書面檢查,只希望你今後在偶而空閒的時候,能夠抽出一些時間,深挖自己錯誤的思想根源,對照當前國內國外的大好形勢,表明自己改正錯誤的決心,並拿出實際行動來……」
我取笑了胖子一番,忽然想起一事,忙繃起臉來問胖子道:「目前組織上對你還是持懷疑態度,你舌頭上的降頭是拔去了,但是你的思想和意識形態,究竟有沒有受到什麼影響,就不好說了,誰又能保證你還是以前的你,說不定你已經成為潛伏進我們純潔隊伍內部的特務了。」
胖子大呼冤枉,口齒不清的說道:「胡司令,要是連你都不相信我了,我他媽真不活了,乾脆一頭撞死算了,不信你可以考驗我啊,你說咱是蹦油鍋還是滾釘板,只要你畫出道兒來,我立馬給你做出來,要不然一會兒開棺掏獻王明器的時候,你瞧我的,就算是他媽聖母瑪麗亞挺著兩個奶子過來說這棺材裡裝的是上帝,老子也照摸不誤。」
我趕緊把胖子的嘴按住:「行了行了,你嘴底下積點德,你的問題咱們就算有結論了,以後只要你戴罪立功就行了,但是有件事你得說清楚了,你究竟是怎麼在舌頭上長了這麼個……東西的?」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入口

胖子解釋道:「其實……當時……當時我也就隱瞞了一件事,不對不對,不是想隱瞞,是沒得空說,而且我考慮到咱們最近開銷比較大,光出不進也不是事兒……好好好,我撿有用的說,我爬過房梁,去燒吊在牆角的那套衣服,開始也被那好像腦袋一般的人皮頭套唬得夠嗆,但是我一想到董存瑞和黃繼光那些英雄,我腦袋裡就沒有我個人了,一把將那頭套扯了下來,想作為火源先點著了再扔過去燎下面的衣服,怎知那死人皮裡掉出一塊石頭,我撿起來一看,又黑又滑,像是玉的,我跟大金牙那孫子學的,習慣性地用鼻子聞了聞,又用舌頭舔了一下,就甭提多苦了,可能還不是玉,我以為就是塊茅坑裡的臭石頭,但在咱們潘家園吃藥的(購假貨)很多,我想這塊黑石八成也能冒充黑玉賣個好價錢,就順手塞進了百寶囊裡,再後來我自己都把這件事給忘了,從棧道上下來的時候,便忽然覺得舌頭上癢得鑽心,直等進了墓道,已經是有口不能言了,必須捂著嘴,否則它就自己發笑,把我也嚇得不輕,而且非常想吃人肉,自己都管不住自己了……」
Shirley楊聽到這裡,插口道:「我想咱們所推測的完全正確,確實中了舌降或舌蠱一類的滇南邪術,殿頂懸掛的那些服裝,百分之百也就是六足火鼎裡眾多屍體的主人,他們都是夷人中的首腦,落此下場,也著實可悲。這獻王墓的地上地下都處處透著古怪詭異,獻王臨死前,一定是在準備一個龐大的儀式,但是未等完成,便盡了陽壽。」
我對Shirley楊和胖子說:「這些巫蠱邪術雖然詭異,畢竟還有跡可尋,我看王墓裡不尋常的東西實在太多,天宮中的銅獸銅人便令人費解,我總覺得好像在哪見到過,但是說什麼也回想不起來了,另外你們再看看這地宮墓道裡的銅車馬,還有那盡頭處的土丘邊,有上百具身受酷刑的乾屍,即使全是殉葬的奴隸,也不應如此殘忍地殺害,這哪裡還有半分像王墓,分明就是個刑場。」
我們休息了這片刻,便按捺不住,一同起身查看那些乾屍以及石台上的銅車馬,由於乾屍被蠟裹住,胖子剛才用舌頭舔了半天,也沒舔破那層硬蠟,這樣還好,至少想起來還能讓我們心裡稍微舒服一些,否則真沒人願意和他一起吃飯了。
這時凝神細看,發現眾多死狀恐怖的乾屍老幼青壯都有,看來都是些奴隸,不知為何被施以如此重刑,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古時活人殉葬絕不會如此熱蠟灌頂,削耳剜目,如果他們並非奴隸,就一定是犯了滔天大罪的犯人。
再看那些銅人銅馬,果然是少了點什麼,首先是人未持器,馬不及鞭,其次數量也不對,古代人對二、三、六、七、九5個數字極為看重,尤其是六,按制王侯級貴胄出行,至少有三十六騎開道,次一級的為十六騎,而這隊銅人馬數量尚不足三十。
最重要的是除了銅馬還好之外,這些銅人朽爛得十分嚴重,甚至有些地方已經軟化剝籂(shi無聲調),我曾經看過一些資料,很多漢墓中都曾出土過青銅器陪葬品,雖然受到空氣和水的侵蝕,生出銅花,但是絕不如這些銅人馬所受的侵蝕嚴重。
雖然這墓道被潭水侵入,但是這裡絕對濕度並不很大,出現這種現象,十分難以理解,我一時沒了頭緒。
Shirley楊腦子轉得很快,稍加思索便對我說:「如果換個角度就不難理解了,咱們先入為主,一直認為這裡是安置獻王棺槨的地宮,但咱們可能從一開始就搞錯了,這裡根本不是地宮,而是一處為王墓鑄造銅人、雕刻石獸的加工廠,這些銅人腐朽得如此嚴重,我想這可能與銅錫合金的比例失調有關,這王墓規模頗巨,想必單憑滇國之力很難建造,工程中一定大量使用了俘虜周邊國家的奴隸,其中必然也從中訓練了一些技術型工種,但這批從俘虜中選出的工匠把配料比例搞錯了,導致浪費了不少時間和原料。自古銅錫便有六齊(劑)之說,金有六齊,六分其金而錫居一,謂之鐘鼎之齊,五分其金而錫居一,謂之斧戈之齊等等……雖然同樣是銅器,但是比例不同,製造出來的物品性能毫不相同,如果失去六齊的基準,鑄造出來的東西就是廢品,所以這些犯了錯的奴隸們,被殘酷地處死,殺一儆百,而後封閉了這處作坊。
我一拍自己的登山頭盔:「對啊,我剛要想到卻被你說了出來,難怪這裡根本不像是古墓的玄宮,不過既然這裡不是,那王墓的墓道又在哪裡呢?」
Shirley楊對我說:「普天下懂得分金定穴秘術之人,再無能出你之右者……當然,這是你自我標榜的,所以這就要問你了,咱們時間不多了,一定要盡快找到墓道的入口。」
所謂「分金定穴」,是只有少數摸金校尉才掌握的秘術,可以通過分辨「形勢理氣,龍沙穴水」這些風水元素,用羅盤金針,確認古墓棺槨放置的精確位置,其誤差最多不超過一枚金針的直徑,故名「分金定穴」。
但現在的情況實在是讓我為難,倘若能直接用分金定穴找那王墓的墓室,我早就直接找了,但問題是羅盤一進蟲谷便已失靈,而且這種「水龍暈」只在傳說中才有,我的《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也只是略微提及了一些,而且書中只是以後人的觀點,從一個側面分析了一下其形勢佈局,未曾詳論。
經過我多年的研讀,我判斷家裡祖傳的這本殘捲出自晚清年間,而其理論主要是基於唐代的風水星位之說,但這蟲谷深處的「水龍暈」則是屬於上古風水中提及的仙穴,後世風水高手多半認為世間並不存在這種仙穴,所以我一直仰仗的《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殘卷在這裡已經派不上多大用場了。
若想盜墓,必先找墓,但是有些帝陵王墓就在那擺著,一直沒有遭盜掘,這主要是有兩方面的原因,其一,自古以來盜發帝陵等超大古墓,多是軍閥農民軍等團體所為,想那些帝陵都是開山鑿嶺,深藏地下,難以發掘,因為它不是挖挖土那麼簡單,其工程量和從大山裡開條隧道出來差不多,而且這還是在能挖出墓道的前提下,找不到墓道,把山挖走一半,也不一定能找到墓門在哪,見過真正大山的人,都應該知道山脈和土坡有多大差別。
其二,帝陵再堅固,也對付不了盜墓賊,它再怎麼堅固,怎麼隱蔽,畢竟沒長腿,跑不了,永遠只能在一個地方藏著,即便是沒有大隊人馬發掘,這撥人挖不了,還有下一撥人,豁出去挖個十年二十年的,早晚能給它盜了,但是能使分金定穴的人,都知道地脈縱橫,祖脈中重要的支岔影響著大自然的格局和平衡,所以他們絕不肯輕易去碰那些建在重要龍脈上的帝陵,以免破了大風水,導致世間有大的災難發生。
在這獻王墓中,我們無法直接確認棺木的位置,只好用最土的法子,也就是軍閥或農民軍的手段找墓道。帝陵墓道中一重接一重的千斤大石門,就是用來對付這個土法子的,因為只要找到墓道,就能順籐摸瓜找出墓門墓室。但是我開始的時候發現的這個被墜機撞破的山體缺口中,竟然不是墓道,那麼這墓道究竟藏在哪裡呢?
雖然知道肯定就在這山谷最深處,不會超出「凌雲天宮」之下一里的範圍,但是就這麼個綠色大漏斗的四面絕壁深潭,只憑我們三人慢慢找起來,怕是十年也找不到。
我忽然靈機一動,想到了一個地方,我立刻對Shirley楊說:「水眼!就是那個黑色的大漩渦,我想那裡最有可能是安放獻王屍骨的所在,最有可能被忽視的就是那裡,地宮一定是在山體中,但是入口是好似鬼洞一樣的水眼。」
Shirley楊奇道:「你是說那水眼下有棺槨?你最好能明確地告訴我,這個判斷有幾成把握?那裡的潛流和暗湧非常危險,咱們有沒有必要冒這個險?」
我對Shirley楊說:「即便獻王不在水眼中,那裡也應該是墓道的入口,我至少有七成把握,這次孤注一擲,倒也值得搏上一搏,不過咱們三人雖然都水性精熟,但我已領教過那口水眼的厲害了,縱然願意冒十成的風險,卻也不易下去。」
Shirley楊看了看四周的銅人說:「我有個辦法能增加安全係數,現在還有三根最粗的加固長繩,每一根都足能承受咱們三個人的重量,為了確保安全,可以分三處固定,即使斷了一根,也還有兩根,咱們在潭底拖上只沉重的銅馬,就不會輕易被暗流捲動,這樣要下到水眼中,收工後再退出來,也並非不可能。」
我對胖子和Shirley楊說:「那咱們就依計行事,讓胖子戴罪立功,第一個去塞那水眼。」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水眼

獻王的棺槨,有很大的可能就在潭底的「水眼」中。我記得剛在潭底見到一條巨大的石樑,那時我以為是建造王墓時掉下去的石料,現在想想,說不定那就是墓道的石頂。
我們分頭著手難備,將三條最粗的長索,分別固定在水下那架重形轟炸機的殘骸上,沒有比這架「空中堡壘」的遺體更合適的固定栓了,它不僅具有極高的自重,而且龐大的軀殼,遠遠超出了「水眼」的直徑與吸力。
然後我門就著手搬動銅馬,那銅馬極位沉重,好在這裡的地形是個斜坡,三人使出全力,終於將銅馬推進水裡,再把那潛水袋上的充氣氣囊,固定在銅馬的腹部,這樣做是為了從「水眼」中回來的時候,可以利用氣囊的浮力,抵消一些漩渦中巨大的吸力。
從那破口出來的時候,外邊依然是黑雲壓空,星月無光,白天那譚壁上古木叢生,籐蔓纏繞,大瀑布飛珠搗玉,銀沫翻湧玉練掛碧峰的神秘絢麗氛圍,則全都看不見了,瀑部群巨大的水流聲,完全像是一頭躲在黑暗中咆哮如雷的怪獸,聽得人心驚動魄。
我們三個人踩著水浮在譚中,我對胖子和Shinley楊說:成功與否,就在此一舉了,千萬要注意,不能讓銅馬沉到水眼底下。否則咱們可就再也上不來了。」
Shinley楊說:「水性無常,水底的事最是難以預測,如果從漩渦處難以進入墓道,一定不要勉強硬來,可以先退回來,再從常計議.
我對Shinley楊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不過天時一過,恐怕就再也沒機會進這王墓了,咱們今天務必要盡全力。假如還不能成功,便是天意。」說罷甩手敲了敲自己的登山頭盔,讓戰術射燈亮起來。放下潛水鏡,戴上氧氣罩,做了個下潛的手勢,當先沉入潭底。
Shinley楊和胖子也隨即潛入水中,三人在水底找到銅馬,還有綁在上邊的繩索,把脖上的安全鎖與之牢牢栓在一起,都互相鎖定。加上了三重保險,我舉起「波塞東之炫」水下探照燈,用強烈的光束向四週一掃,發現在潭邊,根本看不到位於中央的黑色漩渦,上下左右。全是漆黑一片。
但是這譚底的地形,我已輕十分熟悉。當下先我到轟炸機的機體,巨大地暗綠色機身,此時就是一隻大型路標,機尾正對著的方向。就是那十神秘的『水眼」,機尾和「水眼』中間,還有一條天青石相聯,沿著這些譚底地記號,即便是能見度再差,也能找準方位。
水下無法交談。只好用手語交流。我們使用的手語名禰叫做「海豹」,而並非世界通用的德式手語,這主要是因為美國海軍的手語更為簡便易懂,學起來很快,我對Shinley楊和胖子二人噶酥鋼匭禿湔ɑ牟瀉。蜃拍鞘較穎雋爍鑾腥氳氖質啤E腫幼轂咼白乓淮難跗著藎邐業懍說閫貳hinley楊也已會意,立刻將銅馬上的氣囊浮標解開,使它升到水面,這樣我們在中途如果氧氣耗盡,或是氣瓶出了問題,仍可以借與浮標連接地氣管,暫時換氣。
大約一分鐘後。浮標的氣嘴已經為氣囊充了大約三分之一的空氣,減輕了銅馬的一部分重量,我們在水底推著銅馬,不斷向著潭底的漩渦推進。
我們經過的地方,潭底地泥藻和蜉蜷都漂浮了來,在水中雜亂的飛舞,原本就漆黑的水底,能見度更加低了,我感覺腳下的泥藻並沒有多厚,下面十分堅實,好像都是平整的大石,看來「獻王墓」的墓穴果然是隱藏在潭底,至此又多了幾分把握。
這時位置稍微靠前地Shinley楊停了下來,左右握拳,手肘向下一壓,這是「停止」的信號,我和胖號急忙停下,不再用力推動銅馬。
Shinley楊回過頭來,不甩她再做手勢,我也已經察覺到了,水底開始出觀了潛流,看來我們已經到了「水眼」的邊緣了。接事先預定的方案,我對胖子做可了手勢,伸出雙指,反指自己的雙眼,然後指向胖子「你在前,我們來掩護你。」
胖子拇指食指圈攏,其餘三柏伸直:「收到。」隨即移動到銅馬的前邊,由於他的體型在我們只中最壯,所以他要在前邊確保銅馬不被捲進漩渦深處。
有了沉重地青銅馬,三人有結成一回,我們就不會被漩渦捲起的水流力量帶動,但仍然感覺到潛流的吸力越來越大,等到那黑洞洞的漩渦近在眼前之時,已經有些控制不住身體了,那銅馬並非一體,而是多個部位分別鑄就啟拼接而成,不知照這樣下去,會不會被水流攪碎.我趕緊舉起一條胳膊,張開五指劃了個圈,攥成拳頭,對Shinley楊和胖子做了個迅速靠攏的手勢.三個人加上一個沉重地背囊,和那匹青銅馬的重量總和,將近千斤,這才稍稍穩住重心,我慢慢開安全鎖,使長繩保持一厘米一厘米的逐漸放出。
胖子拽出兩枚冷煙火。在登山頭盔上一撞。立刻在水中冒出不燃煙和冷火花,先讓這兩杖冷煙火在手中燃了五秒,然後一撤手,兩團亮光立刻被捲進了漩渦深處。
我在銅馬後邊,元法看到冷煙火的光芒,在漩渦中是什麼樣子,只見胖子回過頭,將右手平伸,遮住眉骨,又指了指下面的漩渦,最後豎起大拇指:看見了,就在下面.
我用力固定住身體,分別指了指Shinley楊和胖子,拍力量自己的登山頭盔:「注意安全。」然後三人緊緊抱任銅馬,藉著旋竭的吸力,慢慢沉了下去,多虧有這銅馬的重量,否則人一下去,就難免被水流捲得暈頭轉向。
剛一沉八旋惜,Shinley楊立刻將拉動充氣繩,將氣囊充滿,以免向下的吸力太強,直接被暗流捲入深處,若說這潭底像個大鍋底,那這中間的「水眼」,就鍋底上的一個大洞,就連「波塞東之炫」這種先進的水底照明設備,在水眼中也好像成了一棵小火柴,能見度急劇的下降,這時就如同置身於那中恐怖的鬼洞中,被惡鬼拽進無邊的黑暗之中。
好在抱著那匹青銅馬,感覺到一種沉穩的重量,心跳才逐漸平穩下來,胖子最先看見的墓道入口,並不在漩渦的豫處,幾乎是貼著潭底,不過上面有條石遮擋,若非進到「水眼」中,根本無法見到。
我見已發現墓道了,忙和胖號與Shinley楊一齊發力,使我們這一團人馬脫離漩渦的中心,掙扎著游進了墓道裡面。
墓道並沒有石門,裡面也全是漆黑冰冷的潭水,不過一進墓道,便感覺不到暗流的吸卷之力,這條青石墓道入口的大石。是反斜面收縮排列,絲毫不受與之一米之隔的「水眼」力場影響,雖然如此,我們仍然不敢怠慢,又向墓道深處游了二十多迷。方才停下。
剛才在「水眼」中全力掙扎,完全沒來得及害怕,現在稍微回想一下,然後一個環節上稍有差遲,此時巳不免成為潭底的怨魂了,不過總算是找到了墓道,冒這麼大的風險,倒也值了。
我們解開身上的繩索,在被水淹沒的墓道中繼續向深處游去,對四周的環境稍作打量,只見這墓道還算寬闊平整,兩壁和地下,均是方大的石磚,只有頭頂是大青條石,也沒有壁畫和提刻的銘文,甚至連鎮墓的造像都沒有,最奇怪的是沒有石門,看來我們準備的炸藥也用不到了。
但是我立別想明白了,這裡絕對可以通往王墓的「玄宮』,因為獻王沉迷修仙長生之術,所以他認為他死後是可以登天的,而且自信這座墓不會有外人進入,所以墓道不設石門攔檔,對盜墓賊來說,石門確實是最笨的東西,有石門與沒有石門的區別,只不過是多廢些力氣時間而巳。墓道又薄又長,向裡游了很久,始終都在水下,我對胖子和Shinley楊做了個繼續向前推進的手勢,從這裡的地形規模來判斷,放棺槨明器的「玄宮」,應該已經不遠了。
果然再向前數十米,前方的水底出觀了一道石坡,墓道也變得比之前寬闊了數倍,順著石坡向上,很快就超出了譚水的水平面,三人頭部一出水,立刻看見墓道石坡的盡頭,聳立著一道青灰色的千斤石門。
我抹了一把臉上的水,驚喜交集:「總算是到地方了。」恨不得立時破門而入,胖子在水中指著大石門上面說:「哎,老胡你看那上邊……怎麼還有個小門?」
胖子所說的那扇小門,是個在最高處的銅造門樓,整體都是黑色,構造極為精巧,門洞剛好可以容一人穿過,門樓上還有滴水搪,四周鑄著雲霞飛鳥,似於象徵著高在雲天之上。我對胖子說道:「那個地方叫天門,是給墓主人屍解仙化後登天用的,只有在道門的人墓中才有,但是成仙登天的美事,那些乾屍就連想都別想了,這天門,正好可以給咱們這伙摸金校尉當做現成的盜洞。」
我們歷盡千難萬險,總算是摸到了王墓「玄宮的大門,心中不禁十分興奮,Shinley楊卻仍然擔心裡面沒有那枚「雮塵珠」,突然問我道:「古時候的中國,當真有神仙嗎?」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叩啟天門

我反問Shinley楊:「你一直都是科學至上,怎麼突然問這種沒斤兩的話?要說這人有靈魂存在我完全相信,但說到神仙那種事……我覺得那些都是胡說八道。」
Shinley楊道:「我也是有宗教信仰的,我相信這世界上有上帝,不過……」
胖子突然口齒不清的插嘴道:「什麼不過,我告訴你吧,神仙啊,不是有位哲人說過嗎殺死一個人你會成為罪犯,殺死一百萬人,你可以做國王,能把全部人都殺死,你就是神。」
我把防水背囊從水中拎了上來,便把武器和工具分人,便對他們說:「你們也不要想太多了,咱們倒斗之人就是百無禁忌,什麼仙啊神的,不要多去考慮那些愚弄老百姓的造神論。時代不一樣,對神與仙的看法也不同,我覺得到了現代,神明只不過作為一種文化元素,是一種象徵性的存在,可以看作是一個精神層面上的寄托,當然也存在另外一種觀點,人也可以成為神,能創造奇跡的人他就是神,所以有些偉人也會被捧上神壇,但是不管他多偉大多傑出,都逃不過生老病死,所以單從生物學的角度看,世界上不會有神,人畢竟還是人。」
胖子剛好收拾停當,笑道:「行啊胡司令,最近理論水平又見提高,俗話說生不帶來,死不帶去,這獻王死都死了兩千年了,估計成仙不死是沒戲了,沒爛成泥土就不錯,他地宮裡的陪葬品,也陪著死人放了這麼久,是時候拿出去曬曬太陽、過過風了,咱們還等什麼,抄傢伙上吧。」我摸了摸脖子上的「摸金符」說道:「好。但願祖師爺顯靈,保佑咱們一切順利,還是那句話。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咱們現在就叩開天門,倒頭摸金,陞官發財。」
Shinley楊咬了咬牙,低聲念到:「我們在天上的父啊,讓我們尊稱您的名字為聖,請保佑我們此……」終於下定了最後的決心。她的這個決心不是很好下的,一進古墓,便注定了要告別清白的過去,做一位名副其實的「摸金校尉」,而且永遠都要背上「盜墓賊」的稱號了。
Shinley楊取出飛虎爪,拋將上去。掛住「天門」的門樓,向下一扯,十分牢固,便當先爬了上去,在上面對我招了招手,我也拽住飛虎爪的鎖鏈。第二個爬上了「天門」。
我一登上門樓,便仔細察看這銅鑄鏤雕的「天門」有沒有什麼機關,確認無誤,便取出摸金校尉的「黑折子」,這東西名稱很玄,其實就是根特製的撬棍,可以拉伸收縮。並且能夠折疊起來帶在身邊,專門用來撬墓門墓牆,或是撬墓磚,可以配合撬棺材的「探陰爪」來使用。
「天門」的門本來是活動的,也真正的城門一樣。可以由內向外推開,但是裡面被鎖死了,用「黑折子」撬了七八下,才見鬆動,這時候胖子氣喘吁吁的爬了上來,我就交由他來撬門,我在後面托著他的背部,免得他用力過猛,從門樓上翻下去。
胖子抖擻精神,使出一身蠻牛般的力氣,「卡嚓」一聲,終於把銅門撬開,我趕緊把他拉在一邊,這古墓的地宮,處於絕對封閉的環境中,空氣並不流通,鬱積在內的陰氣屍氣,都對人體有很大的傷害,大金牙的爹老金頭,不僅腿凍癱了,而且肺裡像裝了個破風箱,一喘氣就像是用鐵刷子刮銅,經常吐黑痰,他雖自稱是在朝鮮戰場上凍的,其實我們都知道,他從來不吸煙,那是他年輕時盜墓,被鬱積在棺內的屍臭嗆了一下,才留下這麼個永遠治不好的病根。
等了幾分鐘後,Shinley楊點了只蠟燭,托在工兵鏟上,將鏟身送進黑洞洞的「天門」,想探一探墓中的陰氣是否嚴重,那蠟燭一直燃著,雖然火苗被風吹得忽明忽暗。但始終沒有熄滅,Shinley楊說:「墓中有股冷颼颼的陰風,還裹著極重的腐爛潮濕氣味,安全起見,咱們還是都戴上防毒面具再下去。」
據我估計,這墓門大概位於漏斗狀的絕壁之中,利用一個天然型的巖洞加工修鑿而成,年代實在太久了,裡面也許會有些地方滲水,但這種「井」字形,或者「回」字形的大墓,裡面結構特殊,每一段都可以形成密閉空間,空氣不流動的地方比例很大,不戴防毒面具,決不能進去,於是三個人分別取出防毒面具戴在頭上,垂下登山索,從天門翻入了大墓門的內側,墓門後的空間並不大,這一段叫做「嵌道」,連接著墓室和墓門。其中陳列著數排銅車人馬,銅馬都是雄駿高大,昂首向前,比我們看到的第一批質量和工藝都好了很多,軍俑都持具有滇國特色的「空槽鉞」,「凸刃斧」每一尊的面目都各不相同。但是面部表情嚴峻威武。這群無聲的青銅勇士。就這樣靜靜地站在玄宮前,等候著為升天成仙的墓主開道護衛。
這裡地形十分狹窄。如果想往深處走。就必須從這些青銅軍俑中穿過。那些高舉的長大兵刃,似乎隨時會落下。砍在我們頭上,我們把心懸到嗓子眼。迅速從銅人軍陣中蹭了過去。我對胖子和Shinley楊說:「我估計這墓裡已經不會有什麼暗箭毒氣類的機關,不過咱們小心為上,千萬別亂動玄宮裡的東西,搞不好再惹上什麼草鬼婆的舌頭,可不是鬧著玩的。」胖子和Shinley楊點頭答應,我仍然覺得不太放心,就同Shinley楊巴胖子夾在中間。探著路向前摸索,繼續往深處尋找玄宮中墓室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