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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節

我們雖然距離山瘴還有一段距離,但是為了以防萬一,不得不將防毒面具戴上。胖子望了望前邊白濛濛一片的瘴霧,對我和shirley楊說道:「既然咱們裝備有防毒設備,不如不管它三七二十一,直接衝過這片白霧,豈不比在這亂樹雜草叢中費勁拔力的找尋什麼廟祉來得容易些。」
我對他說:「你這人除了腦子裡缺根弦之外,也沒什麼大的缺點。你知道這片山瘴範圍有多廣?那白霧如此濃重,一旦走進去,即使不迷失方向,在能見度降低到極限的情況下也要比平時的行進速度慢上數倍。要是用半天走出去還好,萬一走到天黑還走不出去,也不能取下防毒面具來吃飯喝水,那便進退兩難了。」
說著話,我們已經來到山谷左側的山腳下。這裡已經偏離了蛇溪很遠一段距離,卻幾乎是三道斷蟲牆的正中地帶。走著走著,忽然身邊的一片花科類灌木一片抖動,我們都吃了一驚,誰也沒去碰那片蔥鬱的花草,又無風吹,怎麼植物自己動了起來?莫不是又碰到被階諾墓質鞴植藎課液團腫傭季倨稹爸癰鞝蜃只保夠鴕閱瞧婀值鬧參鍔ㄉ洹?br> Shirley楊舉起右手:「且慢,這是跳舞草——平時無精打采,一旦被附近經過的人或動物驚動,便會弄姿做態的好像在跳舞,有聞聲而動、伴舞而歌的異能,對人沒有傷害。」
那一大叢跳舞草像是草鬼般一陣抖動,漸漸分做兩叢,其後顯露出半隻火紅的大葫蘆。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九曲迴環朝山岸

那火紅的葫蘆是用石頭雕刻而成,有一米多高,通體光滑,鮮紅似火。如果它是兩千年前便豎立在此的,那麼這兩千年歲月的流逝,滄海都可能變為桑田,然而這石頭葫蘆卻如同剛剛完工。
我們初見這只葫蘆,心中俱是一凜,它的顏色竟然鮮艷如斯,這可當真有些奇怪。待到撥開那叢跳舞草走到近前一看,方知原來是用紅色地雲石作為原料。地雲石天然生就的火紅顏色,最早時的紅色染料便是加入地雲石粉末製成。
這只石頭雕成的葫蘆表層上也被塗抹了一層驅蟲的配料,以至於雜草籐蘿生長到這附近也各自避開了它。這麼多年來就始終孤零零的,擺放在這山谷毫不起眼的角落中。
我看了那紅色的石頭葫蘆,不禁奇道:「為什麼不是蟾蜍的雕像而是個葫蘆?若要把這條水龍脈風水寶穴的形與勢完全的釋放出來,這裡應該建座祭壇或者蓋一座宗祠之類的建築才是道理。」
由於地處山谷的邊緣,嶙峋陡峭的山壁上垂下來無數籐蘿,三步以外便全部被籐蘿遮蔽。胖子性急,向前走了幾步,用工兵鏟撥開攔路的籐蘿,在山壁下發現些東西,回頭對我們叫道:「快過來這邊瞧瞧,這還真有癩蛤蟆。」
我和shirley楊聞聲上前,只見在無數條籐蘿植物的遮蓋下,正對著紅石頭葫蘆的地方有座供奉山神的神邸依山而建。雖然這裡的地形我看不清楚,但是應該是建在背後這道山峰的中軸線上,採用「楔山式大木架結構」分為前後兩進,正前神殿的門面被籐蘿纏繞了無數遭,有些瓦木已經塌落。
頂上的綠瓦和雕畫的梁棟雖然俱已破敗,但是由於這裡是水龍脈的穴眼,頗能藏風聚氣,還算保留住了大體的框架。山壁上的那幾層斷蟲道都由於水土的變化失去了作用,所有什麼神殿的木料朽爛不堪,在大量植物的壓迫下仍然未倒也算得上是奇跡了。
這座供奉山神的古樸建築就靜靜的在這人煙寂寞的幽谷角落中安然度過了無窮的歲月,這都要仰仗於特殊的木料和構架工藝,以及谷中極少降雨的特殊環境。
只是不知神殿門前擺放的那只紅石葫蘆是做什麼用的,可能和這山神的形態有關。古人認為金木水火土五行皆有司掌的神靈,每座山每條河流也都是如此。但是根據風俗習慣和地理環境、文化背景不同,神邸的面目也不盡相同。
我們舉目一望,見那神殿雖然被層層籐蘿遮蓋,卻暫時沒有倒塌的隱患。這附近有不少鳥雀都在殿樓上安了窩,說明這裡的空氣質量也沒問題,不用擔心那些有毒的山瘴。於是我們摘掉防毒面具,撥開門前的籐蘿,破損的大門一推即倒。
我舉步而入,只見正殿裡面也已經長滿了各種植物。這神殿的規模不大。神壇上的泥像已經倒了,是尊黑面神,面無表情,雙目微閉,身體上也是泥塑的黑色袍服,雖然被籐蘿拱得從神座上倒在牆角,卻仍舊給人一種陰冷威嚴的感覺。
山神泥像的旁邊分列著兩個泥塑山鬼,都是青面獠牙,像是夜叉一般;左邊的捧個火紅葫蘆,右邊的雙手捧只蟾蜍。
我看到這些方才醒悟,是了,原來那蟾蜍與葫蘆都是山神爺的東西,只不知這山神老爺要這兩樣事物做什麼勾當。
胖子說道:「大概是用葫蘆裝酒,喝酒時吃癩蛤蟆作下酒菜,大金牙那孫子不就是喜歡這口兒嗎?不過他吃的是田雞腿。」
我見這山神廟中荒涼淒楚,雜草叢生,真是易動人懷,不免想起了當初我和胖子窮得賣手錶的日子,心裡覺得有些不是滋味,便對胖子和shirley楊說道:「山神本是庇佑一方的神邸,建了神殿應該受用香火供奉,現在卻似這般荒廢景象,真是興衰有數。就連山神老爺也有個艱難時候,更別說平民百姓了,果然是陰陽一理,成敗皆然。」
Shirley楊對我說:「你說這許多說辭,莫非是又想打什麼鬼主意?難不成你還想祭拜一番?」
我搖頭道:「祭拜倒也免了,咱們不妨動手把這倒掉的泥像推回原位,給山神老爺敬上只美國香煙,讓他保佑咱們此行順利,別出了什麼閃失;日後能有寸進,再來重塑金身,添加香火。」
胖子在旁說道:「我看信什麼求什麼根本就沒半點用,老子就是不信天不信地只信自己的胳膊腿兒。這山神孫子要是真有靈驗,怎麼連自己都保不住。依我看就讓這孫子躺著最好,俗話說好吃不過餃子,站著不如倒著嘛。走走,到後邊瞧瞧去。」
我見沒人肯幫手,只好罷休,跟著他們進到後殿。這見後殿已經修建在了蟲谷左側的山峰內部,比前殿更加窄小。中間是道翠石屏,上面有山神爺的繪像,身形跟正殿中的泥塑相仿,只不過相對來講比較模糊,看不太清楚相貌,兩邊沒有山鬼陪襯。這塊石屏好像並非人工刻繪,而是天然生成的紋理。
轉過翠石屏,在神殿最盡頭,是橫向排開的九隻巨大蟾蜍的石像。我一看便覺得眼前一亮,果然應了九曲迴環之數。這種機關在懂「易龍經」的人眼中十分明顯,如果不懂風水秘術中的精髓,只知曉易經八卦,多半會當做九宮之數來做應對,那樣一輩子也找不到暗道。
我再仔細一看,發現九隻石蟾蜍的大口有張有合,蟾頭朝向也各不相同。這些蟾蜍石刻的嘴都可以活動,也有石槽可以轉動身體,九隻蟾蜍各有四個方向可以轉動,加上蟾口的開合,如果算出有多少種不同排列也要著實費一番腦筋。而且這些石頭機關應該從左至右按順序一一推動,如果隨便亂動,連續三次對不准正確的位置,機括將會徹底卡死。
於是我讓胖子幫忙,按九曲迴環之數從左至右先將蟾口分別開合,再以《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中「盾」字卷配合「易龍經」中的換算口訣,把石頭蟾蜍一隻隻的按相應方位排列。
做完這一系列的事情之後,內殿中什麼反應也沒有。按說這九曲迴環朝山岸應該是錯不了的,為何沒見有暗門開啟?
Shirley楊頭腦轉得較快,讓我們到神殿外去看看,我們急忙又掉頭來到外邊尋找,最終找到山神殿外。只見殿前的葫蘆不知什麼時候裂為了兩半,下面露出一道石門。
這石門被修成了蟾蜍大嘴的形狀,又扁又矮,也是以火紅的地雲石製成,上面刻著一些簡樸的紋飾,分別在左右有兩個大銅環,可以向上提拉。
原來這道機關設計精奇,縱然有人知道那九隻蟾蜍是開啟石門的機關,只要不懂破解之發,就算用大批炸藥炸平也找不到設在外邊的入口。
Shirley楊問道:「這道石門修得好生古怪,怎麼像是蟾嘴,不知裡面有什麼名堂,其中當真就有通往主墓的地道嗎?」
我對她說:「鎮陵譜上的標記沒錯,這應該是條地下通道,而且一定可以通到離水龍暈最近的那個穴眼星位,去明樓祭祀似乎只有從這裡經過才能抵達。至於為什麼用蟾蜍作為標記,我也猜想不透。」
蟾蜍在中國古代有很多象徵意義的形態,有種年畫就畫的是個胖小孩拿著漁桿,吊個金線,和一隻三腳蟾蜍戲耍,叫做劉海兒戲金蟾;俗話說三條腿兒的蛤蟆難尋,就是從這個典故引伸出來的。但是也有些地方,在民間傳統風俗中,特意突出蟾蜍身上的毒性。不過現在咱們對面的這兩隻蟾蜍石像既不是三條腿的,身上也沒有疣狀癩斑,可能只是這山神爺的玩物。
胖子拍了拍手中的「芝加哥打字機」說道:「大不了在下邊碰上只大癩蛤蟆,有這種槍,還怕它不成。就是癩蛤蟆祖宗來了,也能給它打成蜂窩。」
自從有了美式衝鋒鎗強大的火力,我們確實就像是多了座大*山,不過我還是提醒胖子:「獻王墓佈置得十分嚴密,這石門雖然隱蔽已極,但是難保裡面還有什麼厲害的機關。咱們下去之後,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倒也不用懼怕。」
說罷三人一起動手,用繩索穿過石門一側的銅環用力提升,隨著「砰」的一聲石門開啟,顯露出一個狹窄的通道。我用信號槍對準深處打了一發照明彈,劃破了地下的黑暗。慘白的光芒照在洞穴深處,我們看見那裡還有無數巨大的白骨和象牙,是條規模龐大的殉葬溝。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化石森林

「╦╧」字形的隧道被射出照明彈的軌跡所劃過,可以看見左右兩端在不對稱的位置上各有一個洞口,最深處的看不太清楚。主道兩側堆滿了森森白骨,由於距離比較遠,只能分辨出有大量錐弧形狀的白色巨大象牙,好像還有些其它的動物骨骼。照明彈射到盡頭,還可以見到那邊有水波的閃光,從位置上判斷,應該是蛇河的地下水系。
雖然沒有想到腳下的坑道入口處竟是個有這麼多白骨的殉葬坑,但是從下面的規模來看,既然有與深谷相平行向下流淌的水系,那麼這條隧道絕對是可以通向獻王墓主陵區的。
我們商議了一下,雖然這條隧道十有八九有厲害的機關,但是與那無邊無際的山瘴毒霧相比,冒險從地底隧道中進入獻王墓還是可行的。反正三人身手都還不錯,也不像上次去新疆的沙漠帶了一群知識分子,做起事來束手縛腳的十分累贅。倒斗的勾當是兩三個人組隊最為合適,憑藉著「芝加哥打字機」、炳烷噴射器的強大火力支持,再加上摸金校尉的傳統工具,不管遇到什麼都足可以應付了。
於是我們在洞口處稍做休整,打點裝備。由於這次沒有了竹筏,如果有地下水的話,那就需要進行武裝泅渡,所以一切不必要的東西都要暫時清除出來,留在供奉山神的神殿之內。
先換上了鯊魚皮潛水服,戴上護肘和護膝,登山頭盔上的射燈調整到側面,重新替換新的電池,頭盔上再裝備潛水鏡,簡易的小型可充填式氧氣瓶掛在後背。每人只帶一個防水攜行袋,分別裝有應急藥品、備用電池、冷煙火、防毒面具、螢光管、蠟燭、辟邪之物、狼眼手電筒,諸如此類需要用到的物品。
胖子的那套潛水緊身衣穿著不太合適,就不打算穿了,我對他說:「你不穿也沒事,反正你是傻小子睡涼炕,全憑火力壯。」
Shirley楊說:「不穿不行!你不記得遮龍山下的水有多冷了?在水中游的時間一長就容易患上低體溫症,就算衣服窄了點也得湊合穿上,不然你就留下等我們,不准你進去。」
胖子想起shirley楊在遮龍山掉下竹筏的那一幕,游回來的時候嘴唇都凍紫了,看來這附近雖然潮濕悶熱,但是地下水系陰冷異常,不是鬧著玩的;更何況那獻王墓的大批明器已經距離不遠,如何肯留在這裡等候,只好吸氣收腹,強行把那套潛水服穿了下去,穿上之後連連抱怨:「***鞋小褲襠短,誰難受誰自己清楚。」
工兵鏟和登山鎬、各種繩索以及水壺食品這些比較沉重的物品,還有武器彈藥、雷管加十六錠炸藥、可以噴射火焰的炳烷瓶,這些都集中在一個大的防水袋裡,四周綁上充氣的氣囊,這樣可以隨時把這些裝備借助水的浮力浮在水面上,而我們在水中游泳的時候也可以拉著它省些力氣。
剩餘的東西都打包放在山神廟的大殿裡,等到一切都準備就緒已經是金烏西墜、宿鳥歸巢,藉著黃昏時的暮色,我們三人進去了隧道。
Shirley楊帶著金剛傘、舉著狼眼在前邊開路,我和胖子合力抬著那一大堆裝進防水膠袋中的裝備走在後邊,順著這條略陡的斜坡緩緩下行。
入口處這段坑道明顯是人工修建的,兩側都是整齊的大塊青條石壘砌,石縫上都封著丹漆,地面的大方磚非常平整,倒像是古墓中的甬道。
在坑道的兩邊整整齊齊的碼放著全像骨,就是整具大象的骨架,很明顯是在外邊宰殺後運來的。在殉葬坑中安放全像骨或者象牙,是為了取「像」的諧音「祥」。大象這種體形龐大而且非常溫順的動物本身也代表了吉祥昌盛,在中國古代,早在商湯時期,便已將象骨象牙作為陪葬品了。在殷虛就曾出土過大量象牙,那個時代,中國的黃河流域還存在著數量不小的象群,現在卻早已滅絕了。
這些殉葬的白骨都特意半埋,而不是象殉葬溝那樣全土掩埋,這是說明墓主大行是為得道成仙,已經不太在乎世俗的東西,殉葬品半埋表示有隨駕升騰之意。
我數了數,單這一個殉葬坑便一共有六十四副全像骨,象牙更是不記其數。還有一些散落的小型動物骨骼由於時代久了都腐朽得如同泥土,無法再分辨那究竟是什麼動物了,據shirley楊推斷,有可能是獵犬和馬骨,還有奴隸的人骨。
我們再一次領略到了獻王墓規模的龐大,陪葬品的奢華,我對他們說:「似古滇這種南疆小國的王墓都這麼排場——為了一個人,數十萬百姓受倒懸之苦,用老百姓的血汗建這麼大規模的墓葬,到頭來那死後升天成仙、保得江山萬年也不過是黃粱一夢,這些東西也留在深山之中與日月同朽。現在看來有多荒唐,像這種用民脂民膏建造的古墓,就應該有多少便倒它多少。」
Shirley楊說:「我也沒想到獻王墓單是殉葬坑便有這麼大。」說話間,她已經先行至「╣」形坑道的交口處,只聽她奇道:「這些是做什麼用的?」
我和胖子隨後走到,用狼眼手電筒往那拐彎的地方一照,只見裡面並不是坑道,而只是在主坑道石牆上凹進去的一部分,只有幾米深,散落著幾截長竿,看來是可以連接到一起的。我也覺得奇怪,便想伸手拿起來瞧瞧,誰知這些長竿看著雖然完好,一碰之下就爛成稀泥一樣。由於有地下水路,內部沒有採取密封措施,兩千年前的東西,一觸即爛。
這個在坑道石壁上的凹坑似乎是專門用來放這些長竿的,難道是用來測量水深的?三人不得其解,想不出究竟是做什麼用的。這獻王墓陵區之內有太多奇怪詭異的事物,相比之下,這些物品也算不得什麼,只好置之不理,繼續前行。
走到坑道的盡頭,也就是我們發射照明彈見到水面反光的區域,沿著傾斜的坑道走到此處已經距離地面約有數十米落差了。從這裡開始,就不再是人工開挖修建的坑道,而是地下天然的山洞;但已經完全被水淹沒,想從這裡繼續向前,就必須下水游泳了。
水旁的石壁上排列著幾條木製古船,可能去明樓祭拜王墓的人就是要乘這些船過去。但是年代久遠,這些木船也都爛得差不多只剩下船架子了,再也難以使用。
我們把大背包上捆綁的氣囊拉開,讓它填滿空氣漂浮在水面上,衝鋒鎗等武器就放在最上面,以便隨時取出來使用。把狼眼手電筒收起,打開頭盔上的戰術射燈照明,然後跟著下水,扶著背包上的大氣囊,涉水而行。
在水中走出十幾米,雙腳就夠不到地面了,冰冷刺骨的地下水越來越深。我看了看指南針,水流的位置正好是和蟲谷的走向平行。
這裡的山洞,在水中存在著許多巨大的天然石柱,好像海底的珊瑚一樣千枝百叉;由於洞中漆黑,看不大清楚這些奇怪的石柱是怎麼形成的。
頭頂距離水面的位置很低,顯得格外壓抑,我抬頭向上一看,有很多山谷中植物的巨大根莖都從上面生長了下來。有些比較長的甚至直接伸進了水裡,形成一個罕見的植物洞頂。
隨著越游越遠,地形也逐漸變低。注滿地下水的山洞,水面和洞頂的距離也逐漸拉高,呼吸較剛才順暢了不少,而頭頂垂下來的植物根莖與那些古怪的石頭珊瑚卻越來越密集。我還發現,這山洞的水中還有一些魚兒,不時在水下碰到我們的身體,隨後遠遠遊開,我暗中慶幸,還好不是食人魚。
為了進一步確認前進的方向,shirley楊讓胖子把信號槍取出來,想再向前方發射一枚照明彈。胖子數了數剩餘的照明彈數量:「還有八發,這次帶的還是太少了,得悠著點用。」說完在信號槍中裝了一發,調了一下射程,向前發射出去。
照明彈劃出一道閃亮的弧線,最後掛在不遠處交纏在一起的植物籐蘿上,這一瞬間,白光把四周的山洞照得雪亮,一副罕見而又可怕的自然景觀呈現在我們面前。
原來那些珊瑚狀的石柱都是遠古時代森林樹木的化石,而這裡所謂的「遠古」不是現代人能追溯得到的。
化石是埋藏在地層裡的古代遺物,由千萬年泥沙掩埋所形成。最多見的是動物化石,由於動物的骨骼和牙齒有機物較少、無機物較多,被泥沙掩埋後腐爛的程度就會放慢,被泥沙空隙中緩慢流動的地下水沖刷,將過剩的礦物質沉澱下來形成晶體,在骨骼徹底腐爛前,這些礦物的晶體如果能徹底取代有機物,就會形成真正的化石。
但是植物的化石是很罕見的,由於植物腐爛的速度遠遠高於動物的骨骼。Shirley楊興奮的說:「遮龍山在億萬年前可能是一座巨大的活火山,在最後一次末日般的火山噴發過程中,同時附近還發生了泥石流,岩漿吞沒了山下的森林,被高溫在瞬間炭化了的樹木還沒來得及毀滅便立刻被隨之而來的泥石流吞沒,溫度也在瞬間冷卻。」
過了千萬年為單位的漫長歲月,隨著大自然的變化,又經過地下水系的反覆沖刷,在泥沙中封存了無數年的林又在地下顯露了出來。
我卻沒覺得這些石頭樹有什麼可稀奇的,當年我在崑崙山也挖出來過。不過最近shirley楊一直都顯得憂心忡忡,神色間始終帶著憂鬱的氣息,也難得見她高興,我便對她說:「咱們來雲南這一路雖然沒少擔驚受怕,卻也見了些真山真水,看到些平常人一輩子都看不到的東西,也算得上是不虛此行,得到了不小的收穫。」
胖子插口道:「只看些破石頭未免顯得美中不足,再摸上幾件驚天動地的明器回去,在潘家園震大金牙那幫孫子一道,然後殺出潘家園,進軍琉璃廠,才差不多算是圓滿。」
我剛想說話,那枚懸掛在前方的照明彈卻耗盡能量,隨即暗了下來,洞中又逐漸變成一片漆黑,只剩下我們頭盔上戰術射燈的微弱光柱。我感覺我們彷彿正漂流在一片黑色的海洋中,全世界只剩下了我們這三個人,隨著照明彈最後的一絲光亮正慢慢被黑暗奪去,一種突如其來的孤獨和壓抑感傳遍了我的大腦神經。
我對自己會產生這種感覺感到非常的奇怪,從光明到黑暗的那個過程中,我彷彿被一陣微弱的電流擊中,隨後便有了這種莫名其妙的失落感,心情頓時變得沮喪。我看了看shirley楊和胖子,他們兩個人似乎也感覺到了有些不對勁的地方,但是這種微妙的變化是如何產生的,它究竟預示著什麼,為什麼會突然感到一陣恐慌?
這時那枚被發射到了正前方的照明彈終於已經完全的熄滅,然而我們發現在照明彈最後的一線光芒徹底消失的同時,在那黑暗的地下水深處慢慢出現了一個微弱的白色人影。雖然洞穴中非常黑暗,但是那個人影身體上的白光卻越來越清晰,我敢肯定,那是個全身素縞的女屍。她似乎是從水中漂過來的,隨著那女屍離我們越來越近,女屍那如冰霜般的容顏也可以看清了,我的心跳開始加快,那種夢魘般的恐慌感也逾發強烈。
前方的水面上有很多漂浮型水草類植物,阻擋了我們在水面上的前進,只好取出工兵鏟不停的把這些漂浮著的水草撥開。浮萍和水草上生長了很多的蚊蟲、水蜘蛛、螞蝗,不斷的往人臉上撲來。
正當我們不勝其煩的當口,忽聽前邊有陣陣嗡嗡嗡的昆蟲翅膀振動聲傳來。我下意識的把衝鋒鎗從防水袋中抽了出來,為了看清是些什麼東西,胖子只好又打出一隻照明彈。光亮中只見前邊被垂懸下來的植物根須和籐蘿遮擋得嚴嚴實實,無數巨大的黑色飛蟲長得好像小蜻蜓一樣,只是沒有眼睛,數量成千上萬,如黑雲過境一般,在那片植物根須四周來回盤旋。
這種昆蟲誰也沒有見過,可能是地下潮濕的特殊環境裡才存在的。昆蟲是世界上最龐大的群體,還有大約三分之一的品種尚未被人類所認識。
不過這種好像黑色蜻蜓一樣的飛蟲看上去好像並不會攻擊人,但是這麼龐大的群體,看上去也不免令人頭皮發麻。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死漂

那女屍全身素白色的大縞喪服,不知為什麼即使在黑暗的水中也能看到,初時照明彈剛剛熄滅,只見到有一個朦朧的身影,她仰面朝天,雙手橫伸微微垂在身後,女屍逐漸從水底浮上,隨著我們之間距離逐漸的縮短,那白衣女屍的五官輪廓也隱隱呈現。
女屍的身體裹著一層微弱的藍光,那是一種沒有溫度,象徵著死亡與冰冷的光芒,一看之下便覺得幽寒透骨,便如同墳地中的鬼火一樣,不知這具女屍亦或者是女鬼,為什麼會突然從水底浮了出來。
我盡量讓自己的狂跳的心率降低下來,但是這身體中這股莫名的恐慌卻始終消除不掉,我心想:「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她似乎身著古裝,不是近代的裝扮,在這獻王墓地下的深水水底突然冒出來,絕非善類,我們必須先下手為強。」於是伸手去取黑驢蹄子,打算等那女屍從水底接近的時候,就突然動手,把黑驢蹄子塞到她口中再說,如果不是殭屍而是幽靈,那就用染有硃砂的糯米招呼對方。
Shirley楊與胖子也是相同的想法,都各自拿了器械,靜靜的注視著從水底浮上來的女屍,就等著動手了。
誰料那具四仰八叉,從我們斜下方水底慢慢漂浮上來的女屍,忽然消失在了黑暗的水中,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再看水底,已經漆黑一團,那團裹夾著女屍的幽暗藍光也好像照明彈的光芒一樣,消失於無形的黑暗之中。
然而那種莫名的恐慌感緊跟著消失了,我開始還以為只有我出現了這種感覺,一看另外兩人的神色,就知道他們跟我感受完全相同,剛才都被一陣突如其來的恐慌感糾纏。三人面面相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不管她是妖是鬼,倘若直接放馬過來,雙方見個你死我活的真章,也勝於這般無聲無息地出現又無聲無息地消失,這樣一來更加讓人難以揣摩這女屍的意圖。
我們上半身浮在水面上,胸口以下都在水中,水底深不可測。好像是游在黑暗無底的深淵之中,胖子不由得擔心起來:「我說老胡,你說那女屍是不是咱們平時說的那種?河裡的死漂兒(水中漂流的浮屍)?」
我搖頭道:「誰知道是死漂還是水鬼,不過是水鬼的可能性更大一點,否則屍體怎麼會發出藍幽幽的冷光,沒聽說說過水裡也有磷光鬼火。」
我和胖子歷來膽大包天,但是平生只怕一樣,因為以前有件事給我們留下的印象太深了,十六七歲是一個人世界觀和價值觀形成的重要階段,那個時期發生的事,往往會影響到人的一生。
所以我一說到女鬼,我和胖子便立刻想到水鬼拉腳的傳說,以前每到夏季,孩子們都喜歡到河裡或者池塘中游泳,大人們為了安全,經常嚇唬小孩,說河裡有抓替身的女鬼,專門用鬼爪子抓游泳人的腳脖子,一旦被抓住,憑自己的力量絕對無法掙脫,就會活活憋死在水底,成為幽冷深水中的冤魂。不過我和胖子小時候對這件事根本不信,因為我們上小學一年級便知道,水中掛住人腳的東西是水草而不是鬼手。
但是後來我們十六七歲,當了紅衛兵,天天起哄到處糾鬥牛鬼蛇神的時候,有一次正趕上三伏天晚上,天氣熱得好像下了火似的,我們這些人鬧得累了,剛好路過一個廢棄的小型蓄水池,地點大概在現在的平X(草字頭下面一個磊字)一帶,晚上回家的時候,舊蓄水池底下有不少泥,但是上面的水有循環系統還算乾淨,不過這個蓄水池很深,不容易摸到底,有些人當時熱得受不了,就想下去游個痛快,但是另外有幾個比較猶豫,對是否要下去游泳持保留意見。
正在此時來了個穿白襖的老太太,招呼我們道:「來水裡游泳吧,這水中是涼爽世界,水下別有洞天,我孫子就天天在裡邊游泳玩。」
一聽說有人天天在裡邊玩,那就沒危險了,於是大伙都跳下去游泳,等上來的時候那穿白褂子的老太太早已不見。
還有個跟我們一起的小孩說他哥哥不見了,但是他哥到底是誰我們都不太清楚,因為我們那批人除了少數幾個互相認識以外,都是在革命鬥爭中,也就是打群架的時候自發走到一起的革命戰友,人又比較多,所以說誰對誰也搞不清楚,於是就問那小孩他哥長什麼樣,什麼穿著打扮。
但是那孩子太小,說了半天也說不清楚,我們就沒當真,以為根本就沒有這麼個人,更有可能是革命意志不夠堅定,游了一半就臨陣脫逃,回家吃飯去了,於是便作鳥獸散,各自回家去了。
沒想到過了兩天我們又路過那個小蓄水池,見到那裡有很多人正在動手放水,原來那小孩把他哥游泳之後失蹤的事告訴了家長,那小子的爹是軍區管後勤的一個頭兒,帶著人來找他兒子,我和胖子當時喜歡看熱鬧,哪出了點事都不辭勞苦的去看,這次既然撞上了,自然也沒有不看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