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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節

胖子喘著粗氣擺了擺手:「不行了……先歇會兒,太沉了……肚子裡沒食兒推不動啊。」
我肚子裡也餓得咕咕直叫,這一用力,更是眼冒金星,只得做下來休息,我們把防毒面具摘了,各自點了支香煙。
胖子吐了個煙圈兒:「老胡你說古代人是不是腦子進水了,整這麼個石頭棺材,我還是頭回看見有人用石頭當棺材。」
我撫摸著石板說:「這可不是棺材,這叫石槨,棺槨,棺槨,木頭棺材在這石匣子裡邊呢,能享受這種待遇的,肯定是一高幹,說不定是個王爺。」
胖子撓撓頭:「噢,原來是這麼回事,還真他媽複雜,同樣都是埋在野人溝裡,咱們挖的那個將軍墓跟這石頭棺材裡邊的主兒相比,誰的官大?」
我搖頭道:「不知道,這可就不太好說了,咱們都不太懂歷史,不過金遼元這幾百年間,北方的遊牧民族空前強大,他們都是從馬背上得的天下,我估計應該是重武輕文,所以有可能是武勳最高的貴族,才給埋在這片風水寶地的正穴上,其餘埋在這附近的貴族,也許陪葬品比將軍墓裡的還要豐厚。墓主人生前的愛好不一同,陪葬品肯定也有所不同。就拿咱們挖的那個古墓來說,墓主是一介武夫,沒什麼高雅的品味和藝術欣賞情趣,所以他的墓中物品多是馬匹兵器。」
胖子道:「其實那些馬肯定都是千里良駒,要是活的可就值大錢,不過現在只剩下馬骨了,估計賣給廢品回收站,人家都不要。還好他還有兩塊玉璧,否則咱就白忙活了,這兩塊玉璧回去讓大金牙找個下家,怎麼也對付了萬兒八千的。」
說話間煙就抽完了,我們倆重新戴上防毒面具,卯足了勁再次推動大石板,英子也過來幫忙,終於把石板挪在了一旁,石槨裡面露出一口純黑底色的木棺,這口棺仍然比普通的棺材要大出將近一倍,而且高度也異乎尋常,不算呈圓弧的蓋子,都足有半人多高。
棺木工藝精湛,絕非俗物,兩端、四周、棺蓋上都有溜金漆的五彩描,繪的是一些吉祥的神獸,皆是仙鶴、騏麟、龜蛇之類的,用以保佑棺中的主人死後屍解成仙,棺蓋上更有天上二十八星宿的星圖,棺底四周環繞一圈雲卷圖案的金色紋飾,不知用了什麼秘密法門,千百年後色彩依舊艷麗如新,真教人歎為觀止。
我們都是第一次見到這麼華美氣派的棺木,若不是親眼得見,哪會想得到世上竟然有這種藝術品一樣的巨大棺材。
胖子大喜:「就算裡邊沒東西,咱把棺材抗回去賣了,也能大賺一筆。」挽起袖子就把棺板推了開來。
連英子也忍不住想看看這口大棺中有什麼東西,三人湊在一起,用手電照射棺內,那棺中所鋪錦緞早已腐朽不堪,恐怕一碰就變成灰燼了,層層朽爛的錦緞其上平臥著一具骨架,時隔千年,衣服、皮肉早已爛得盡了,只有頭骨保存得略微完整一些,張著大口,露出兩排黑漆漆的爛牙,身體上的骨骼有很大一部分分解在了空氣中,若是不看那頭骨,可能都看不出來這是具人形的遺骸。
英子用手電筒的光柱一掃巨棺的邊緣,嚇得她一聲大叫:「哎呀媽呀,就是這小孩。」
只見棺材兩頭,各立有一男一女兩個赤身裸體的光屁股小孩,看上去也就是五六歲的樣子,面目栩栩如生,男孩頭上紮了個沖天辮,女孩的頭髮挽了兩個鬏,這髮式絕非近代的款式,倒像是壁畫中的古人一般,莫非是殉葬道君的童男童女?棺中主人都已經快爛沒了,這童男童女又何以保存得如此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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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倆小崽子,八成是假人,做得跟真的似的。」胖子邊說邊要用手去捏巨棺中的小孩:「胖爺今天倒要瞧瞧,還他媽成精了不成?」
我一把按住胖子的手:「不戴手套千萬別碰,這不是假人,可能有毒,你們仔細看這倆小孩身上,都是一片片青紫色的斑塊,這是水銀斑。」
五十年代的時候,我的祖父胡國華,曾經因為看病,在北京的一家大醫院住過一段時間的院。在此期間,剛好趕上醫院附近要修一座名叫「工人體育場」的建築,工地上挖出了一座古墓,他也曾從醫院裡偷跑出來去瞧熱鬧,進地宮裡看了一通。
那古墓據說是明代一個王爺的,繞著古墓周圍一圈都是黑水,地宮的墓室分為前中後三部分,門口吊著千斤閘,從閘門進去,首先是一間「明殿」(冥殿),按墓主生前家中堂屋的佈置,有各種傢俱擺設,這些器物稱為「明器」(冥器)。
再往裡,中間的墓室,稱為「寢殿」,是擺放棺槨的地方,這座古墓是合葬墓,而且非常特殊的是,墓主夫婦,也就是王爺和王妃的棺材,都用大鐵鏈子、大銅環和銅鎖,吊在寢殿半空。
其後是「配殿」,是專門用來放陪葬品的地方。
另外沒隔幾天,在海澱也出土了一座元代古墓,這兩座墓中都有殉葬的童男童女,出土的時候與活人一模一樣,只是元代的那座墓中出土的童男女,身上的衣服一碰就成灰了。
後來我祖父把這兩件事當故事給我講過,他說這些童男童女都是活著的時候,除了口服水銀之外,在頭頂、後背、腳心等處還要挖洞,滿滿的灌進水銀,死後再用水銀粉抹遍全身,就像做成了標本一樣,歷經萬年,皮肉也不腐爛,這種技術遠比古埃及的木乃伊要先進得多,不過兩種文明的背景不同,價值取向也有很大差異,而且用灌水銀的辦法保持屍體的外貌,必須要用活人,死人血液不流通,沒法往裡灌,所以這種技術從來沒用在任何墓主身上。
世界上最殘忍的事情恐怕就是用活人來殉葬了,胖子戴上手套把其中一個小孩的屍體抱了出來,仔細檢查,果然在頭上頂,後背,足底等處,發現了幾個窟窿,這些屍體上的洞,已經被巧手匠人,以火漆封住,屍體上有不少地方已經出現一片片黑紫色斑點,陪葬的人或者金銀玉器經常會塗抹水銀粉,時間久了會產生化學變化,年代近的會呈現棕紅色,年代遠了就變成黑紫色,這種斑塊俗稱「水銀斑」或者「水銀浸」,也有些地方稱屍斑為為「爛陰子」,「汞青」。
胖子顯然有點緊張,他故作鎮定,吁了口氣說道:「以前看過魯迅寫的小說,就有骨董上生水銀浸的描寫,看來那老哥還不是瞎寫的,確有其事。」
英子問道:「這也太可憐了,胡哥,你說這童男童女,咋還不給他們穿上衣服呢?我記得先前看見跑過去的那個小孩穿著衣服啊,難道是鬼魂嗎?」
我告訴她:「是不是鬼魂只有他們自己清楚了,不過不是這倆小孩不穿衣服,陪葬的童男童女,肯定都著盛裝,過了快一千年,到了這會兒,那衣服早就爛沒了,這都過了多少年了,這口巨棺恐怕是元代的,關東軍把這口大棺材挖出來打開的那一刻,衣服一見空氣就變成灰塵了。」
本來我不相信世界上有鬼,但有些時候鐵一般的事實擺在面前,又不得不信,胖子和英子在通道中看到小孩的身影,和棺中殉葬的這一對童男童女一模一樣,還有我後背的手印,這裡邊的事實在超出人類認知的範疇了。也許可以用第六感應,預感等等來進行解釋,總之這些已經全部屬於超自然現象了,憑我們的見識,也就僅僅窺探到這神秘莫測的未知世界一點點影子。
不過這倆小孩的亡靈把我們引到這裡,究竟有什麼企圖?看情形,又不像是有什麼惡意。
英子說:「興許是想讓咱把他倆的屍體埋了吧,不是常說入土為安嗎?要不咱就幫幫他們吧,多可憐啊。」
胖子點頭贊同:「我是只想發財不想管閒七雜八的事,但是這回情況特殊,咱行行好,把他們帶出去挖個坑好好安葬了,別在這赤身裸體的戳著了,他們都給墓主站了千年的崗了,該休息了。」
屍體裡都是水銀,燒也燒不掉,唯有挖個坑埋了,我們所能做到的也就只有這些了,但願世界上少一些這樣的慘劇。
當下不多耽擱,我和胖子脫下身上穿的關東軍大衣,分別把童男童女包在裡邊,繫個扣背在身上,灌滿水銀的屍體份量死沉死沉的,多虧是小孩,如果是大人,一個人背還真夠戧。
胖子見未得到值錢的財寶,心裡多少有些不太痛快,恨不得一把火把這些棺材全燒了,我和英子急忙勸阻,他也只得罷休。
我們回到石洞中商議如何出去,此時人人都是飢渴難耐,可恨得是地下要塞中,無糧無水,又沒有炸藥炮彈,想要回到地面上,只有將軍墓的盜洞一條路可走,但是一想到那屍煞的怪力,著實讓人頭疼,吃飽喝足了也未必是它的對手,更何況現下已經餓得手足發軟。
三人對望了一眼,心中的想法都差不多,地上有十幾隻死蝙蝠,事到如今,也只能拿這些傢伙祭祭五臟廟了。
人類本來就是雜食動物,一旦餓急眼了,沒有什麼是不能吃的,英子說她小時候就跟她爺爺在深山老林的洞子裡吃過蝙蝠,那一年起了山火,又趕上罕見的饑荒,山裡大一些的動物都跑沒了影,人們就吃地鼠,吃蝙蝠,吃蝗蟲,吃草飛機,蝙蝠的筋和脆骨是很好吃的,有嚼頭。
石洞中的這些豬臉大蝙蝠,瘦骨嶙徇,長得太過猙獰兇惡,活脫兒就像一隻隻吸血惡魔的乾屍,對它們的肉好吃這一說法,我和胖子持保留意見的態度。
但為了生存,也顧不上那麼多了,想生火燒烤就得回格納庫,那裡有很多木箱可以做柴火,當然棺材板也可以燒,但是吃用棺木燒火烤出來的肉,這事多少有些不能讓人接受。於是胖子用身上帶的繩索,挑五六隻肥大的死蝙蝠拴住腳爪,系成一串,拖了就走,這其中也包括那只超大的蝙蝠王。
回到格納庫後,把那包著童男童女的大衣放在一旁,英子取出短刀切掉蝙蝠醜陋的腦袋,沒有肉的爪子,又開膛破肚,把豬臉大蝙蝠腹中一陀陀青灰色的腸子,以及多餘的內臟都扔掉,最後胡亂剝了剝皮。
我找了一大堆木箱,用腳踹成木板了,又取出刀子削了一些木屑,拿火柴點燃木屑引火,胖子在旁協助,蹲在地上,捲起手來吹氣助長火勢。
又尋了幾把步槍上的刺刀挑住蝙蝠,架在火上燒烤,胖子皺著眉頭,很不情願吃這種東西。
英子勸道:「不難吃,你別想著這是蝙蝠,多嚼幾下,就跟羊肉一個味兒了。」
我倒不在乎,蝙蝠不就跟老鼠一樣嗎,部隊在陝西演習拉練的時候,我吃過很多次地鼠,睡鼠,飛鼠,田鼠,花狸鼠等等各種老鼠,味道都差不多,肥肥瘦瘦的五花三層,確實跟羊肉差不多,不過蝙蝠肉還真沒吃過。
豬臉大蝙蝠是溫血動物,沒有太多脂肪,不宜久烤,看肉色變熟之後,我先嘗了一口,肩膀的肉很脆,裡面有不少肉筋和脆骨,絕沒有羊肉那麼好吃,但的確很有嚼頭。
胖子見我吃了,也捏著鼻子吃了一口,覺得相當滿意,當下風捲殘雲般吃了一隻,意猶未盡,又把那只最大的蝙蝠王穿在刺刀上燒烤。
我們吃了差不多一半的時候,從胖子的頭上的屋頂處滴下一串黏黏的,亮晶晶的液體,正好落在胖子臉上,胖子吃得興起,見臉上濕漉漉的,隨即用手一抹,奇道:「誰***流這麼多哈喇子?都流到老子頭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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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吃得口滑,從頂壁上滴落的粘液,剛好落在他的臉上,胖子沒頭沒腦的脫口大罵:「誰***流這麼多哈喇子?都流到老子頭上來了。」話一出口,他自己也覺得這話問得不對勁。
地下要塞裡只有三個人,我和英子都坐在他對面,我們兩個就是再有本事,也不可能把口水流到他頭上去。
三個人都覺得奇怪,同時抬頭向上看,究竟是什麼東西流下的汁液?以彈藥箱碎木板燃起的火堆,將周圍照得通明,火光所不及的遠處,依然是一片寂寞的漆黑。
就在我們頭上的屋頂,火光與黑暗交接的地方,探出一張極大的人臉,那臉比普通人的大出一倍以上,白得像是抹了麵粉,沒有絲毫的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怒,鷹勾鼻子,一對血紅的怪眼,緊緊盯著胖子手中的烤蝙蝠肉,嘴唇又厚又大,生長得向前突出,張著黑洞洞的大嘴,血紅的舌頭有半截掛在嘴邊,口水都快流成河了,一滴一串的從上面流下來。
那張臉的主人,脖子很長,皮膚又黑又硬,由於地下格納庫的頂棚很高,他的身體都隱藏在火光照射不到的黑暗中,只能看見他的臉和一截脖子,他似乎對我們吃的烤蝙蝠肉很感興趣,想要撲下來搶奪,卻懼怕下邊燃燒的火焰,遲遲猶豫不決。
不過看樣子,烤肉的香味對他誘惑太大,已經按捺不住,隨時都要從倒懸著的房頂跳下來。
這究竟是人是怪?我們三個抬起頭這麼一看,都是又驚又奇,我雖然不知那東西的來頭,卻看出來他是想吃烤蝙蝠肉。
我們一共從石洞中帶出來五隻大蝙蝠,英子同我各吃了半隻,胖子一個人吃了一整只,還剩下三隻,胖子把那只最大的蝙蝠王分成三份,將其中一份用步槍的刺刀串了,正架在火上翻烤。
這隻豬臉蝙蝠王也不知活了幾百年了,體積大得嚇人,不算翅膀,單是軀體就如同五六歲的孩子般大小,份量著實不輕,我們用來烤肉的火堆不大,即使將蝙蝠王分成三份,也只能同時烤其中之一,所以只有胖子手中的蝙蝠肉是八成熟,其餘剩下的都是沒在火上烤過的死蝙蝠。
不過在此間不容髮之際,哪裡還顧得多想,我見胖子被頭上那張沒有表情的臉嚇得呆了,急忙一把奪過他手中串著烤蝙蝠肉的刺刀,舉起來在那張怪臉前轉了半圈,用力丟在一旁。
我使的力氣大了,反倒沒有丟遠,蝙蝠肉從刺刀上甩脫了,落在英子身後不遠的地方,還沒等英子回頭去看,就有一隻體型巨大的野獸從屋頂躍了下來,只撲過去,一口將烤蝙蝠王叼在嘴裡,嚼都沒嚼就吞了下去。
藉著火光,我們瞧得清清楚楚,原來那動物不是人,它的臉就像狒狒一樣,酷似人面,脖子極長,身體的大小和形狀像是狗熊,但是沒有狗熊那麼笨拙,相對來說,它的身材顯得稍扁,後肢呈弓形,又短又粗,前肢又長得出奇,行動的時候,可以扒住牆壁的縫隙,懸掛在上邊,瞧它的動作,在平地倒不如在牆壁上爬行來得自如。
英子從沒見過這種動物,我和胖子曾經在博物館看過它的圖片,它一露出全貌,我們立刻想了起來,是「草原大地懶」,沒錯,就是這東西。
它生活在草原深處的地下洞窟中,主要分佈在南美、非洲、外蒙、的大草原上,同樣是地懶,草原大地懶不同於生活在叢林中的叢林地懶,與它的遠親樹懶差別更大,草原大地懶更多的繼承了地懶的祖先「冰河大地懶」的特性,體型格外的大,主要以肉食為生,很少在陽光下活動,最喜歡捕食大蝙蝠,大地鼠,蟒蛇等生活在地下的動物。
草原大地懶的獵食方式是以靜治動,很少會主動出擊,它們靜靜的隱藏在黑暗之中,一動不動,有時一潛伏就是數天,不飲不食,等有動物在身邊經過,這才突然閃電般的伸出大嘴,一口吃掉對方。
剛建國的時候,非洲兄弟國家曾經送給北京動物園一隻,但是它不適應北京的生活環境,沒過多久就死了,我和胖子以及一些同學去北京串聯的時候,與我們勝利會師的北京紅衛兵,帶我們到處亂轉,在動物園見過裝草原大地懶的巨大籠子,籠中的草原大地懶已經死了,只剩下空空的籠子,我們看見一座龐大的空籠子,還有幾分奇怪,就特意多看了幾眼,籠子上有它的介紹和圖片.
時隔多年,這件事我們都還有很深的印象,但是萬萬沒想到,在關東軍的地下要塞中碰上這麼一隻,還是這麼大只的。
想必它是追蹤豬臉大蝙蝠來到此間,這要塞中的大蝙蝠難以記數,我們只見到一個石洞中的巢穴,就不下上千隻,要塞縱深幾十公里,說不定就在什麼地方,還隱藏著幾窩。
它皮糙肉厚,在皮膚下面有許多小骨片,就像穿了許多盔甲一樣,成年以後它的這些盔甲是牢不可破的。
兇惡的豬臉大蝙蝠爪子銳利,雖然可以輕而易舉的撕破牛羊肚皮,卻傷不到草原大地懶,就算在它身上抓幾下,對它來說也是不疼不癢,這裡沒有它的天敵,又有無數隻豬臉大蝙蝠可供捕殺,正是得其所哉。
不過,不知道草原大地懶這麼大的體形是如何進入要塞的,有可能地震或者山體塌方,導致地下要塞出現了一些大的裂口,它就是從那裡爬進要塞內部覓食的,如果找到那個入口,我們應該也可以從那裡出去。
從房頂上跳下來的草原大地懶吃了烤蝙蝠肉,伸出長長的舌頭添了幾圈嘴邊,顯然這麼一塊肉,填不滿他的胃口,而且勾起了它旺盛的食慾,盯著我們三人,不知在打什麼主意。在地下世界,它就是國王,它偶爾也會主動出擊捕食,每當它行動的時候,幾乎沒什麼東西能攔得住它。
在雙方對峙的這一瞬間,我腦子裡轉了幾轉,地下要塞的地形,以及對付野生猛獸,這些事對我而言有點陌生,是不是要先下手為強,衝鋒鎗就在手邊,但是百式衝鋒鎗的殺傷力很有限,草原大地懶的骨皮足以抵擋,別再打蛇不成反被蛇咬,把它惹得惱怒起來,卻沒把握能夠脫身。
日軍的友阪式步槍,穿透力很槍,應該能幹掉草原大地懶,只是我們只拿了幾把刺倒,先前裝填了子彈的兩支步槍都放在二三十米開外的地方,必須有人引開草原大地懶的注意,我才能跑過去拿步槍,這麼一來一往,需要一段短暫的時間,草原大地懶離我們的位置太近了……
連想幾個念頭,都沒有什麼把握,這時胖子站在原地,小聲對我說:「老胡,我記得這東西只吃溫血和冷血動物,不吃人,依我看沒事。」說用腳輕輕的把死蝙蝠踢向草原大地懶,那意思是,這都給你,趕緊一邊吃去,別找我們的麻煩。
誰知那草原大地懶,瞧都不瞧一眼死蝙蝠,反倒是對著我們不住的流口水。
胖子轉過頭來問我:「怎麼它不吃蝙蝠,總盯著咱們看,好像不懷好意啊。」
我不敢分心跟胖子說話,緊緊注視著草原大地懶的一舉一動,只要它有攻擊的企圖,那我只能先搶在它前邊,撿起地上的衝鋒鎗,給它來一梭子了。
英子說道:「咱們都吃了不少烤蝙蝠肉,它大概是……把咱們當做蝙……」
她的話音未落,那只草原大地懶,已經忍受不住烤蝙蝠肉的香味,一步一步向我們逼過來,凡是野生動物,均以生肉為食,因為它們天生就沒吃過熟肉,一旦吃過一口,熟肉的滋味對它們來講,就是最大的誘惑了。
我發現它行動遲緩,覺得不一定跟它搏鬥,還是跑吧,我招呼另外兩人一聲,三人轉身便跑,剛奔出兩步,卻在此時,腳下被一件硬物絆倒,這一腳把我跌的,膝蓋險些摔碎了,連胖子英子也同時摔倒在地。
我暗自奇怪,什麼東西絆的我?倒地的同時,向地面上瞥了一眼,地面平整,哪裡有什麼能絆倒人的物事,心念一動:「光想著逃跑,那對童男女的屍體卻忘了帶上,莫不是鬼絆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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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大地懶大概從來都沒見過人類這種兩條腿走路的動物,它聞到三個人身上烤蝙蝠肉的香味,已經把我們當做了蝙蝠,只是它暫時還不能接受長成這樣的蝙蝠,而且也懼怕火光,不敢輕易向前,正在盤算著怎麼把這幾個到了嘴邊的美味吞下去,見到我們三人摔倒在地,「噌」的就躥了過來。
它的後肢又粗又壯,一躍就跳到了胖子身前,可能它覺得這只這只肉多,就準備先拿胖子打打牙祭。
胖子見狀只好拚命掙扎,雙手在地上亂抓,想找件武器,正好地上有把烤蝙蝠用的刺刀,胖子順手抄了起來,一刀刺在草原大地懶的手臂上,直末至柄。
那刀烤得時間久了,就像是只通紅的鐵條,刺中草原大地懶後,鼻中只聞到一股焦胡的惡臭,那只草原大地懶在地下洞窟中橫行無敵,哪吃過這種虧,又疼又怒,卻不敢再咬胖子,緩緩向後退了幾步,伺機再動。
灼熱的刺刀捅過一刀之後,溫度立刻減了下來,草原大地懶的鮮血使刀身上面絲絲的冒著白氣,胖子剛才一擊得手,全憑著刺刀的溫度,否則根本扎不動它。
我利用胖子擊退草原大地懶的間隙,和英子一人一個,把那裝有童男女的軍大衣包裹背到身上,但願這兩個小鬼不要再搗亂了。
背上殉葬童的屍體,我又彎腰把衝鋒鎗拿在手中,明知這種百式衝鋒鎗的殺傷力,遠遠不足以擊斃草原大地懶,但是關鍵時刻也指望用它抵擋一二。
還沒等我拉開槍栓,在我身後的牆壁上,突然探出一隻爪子,直奔我頭頂拍來,那爪子來得太快,勁頭迅猛,我來不及低頭,只好用手中的衝鋒鎗遮擋,被拿只爪子一掃,拿捏不住,衝鋒鎗脫手飛了出去,遠遠的落在了火光照射不到的黑暗之中。
原來不知不覺之中,牆壁上又爬下來四隻草原大地懶,兩大兩小,那最小的也跟成*人差不多大,很顯然,它們也和先前那只一樣,都受了烤蝙蝠肉香味的吸引,前來捕食。
五隻草原大地懶把我們三個團團圍住,只要有一隻帶頭撲過來,其餘的也會跟著一擁而上把我們撕成碎片吃掉。
我們唯一的依托只剩下那堆火了,三人背靠背貼在一起,胖子拿了把刺刀,英子拿著衝鋒鎗,只有我赤手空拳。
木片燃起的火堆眼瞅著越來越暗,過不了片刻就會熄滅,真要等到那時候,我們就是草原大地懶的盤中餐了,想到這裡不禁暗暗叫苦:「一隻就夠他娘的不好對付了,現在可倒好,盤據在這要塞中的草原大地懶,整個家族都出動了,身陷絕境,如何才能殺出一條血路?」
再耗下去也不是辦法,我從火堆中抓起一跟燃燒的木條,向攔住去路的草原大地懶中身形最小的那只揮去,它果然受驚,被火把嚇得縮在一旁,包圍圈出現了一個缺口。
木條的火焰本來就不大,一揮起來險些熄滅,我們不敢多耽,一併衝了出去,幾隻流著口水的草原大地懶稍一猶豫,就一同撲了上了。
英子手中的衝鋒鎗射出了一串串子彈,當頭的草原大地懶被子彈擊中,身體上飛濺起血花,但是它們渾身都是厚皮老繭,子彈雖然打進了身體,卻射不進身體內部的骨甲,反倒是惹怒了它們,步步緊逼,非要把這三個人吃到嘴裡方才罷休。
我們三人只有英子一個人有衝鋒鎗,每到她換彈匣的時候,我和胖子就揮舞燃火的木條阻攔草原大地懶,不讓它們有機會接近。且戰且退,由於突圍的方向比較盲目,距離放置武器的地方越來越原,反倒是退到了格納庫的大鐵門邊上。
鐵門外邊就是屍煞,我們本想吃飽喝足之後,仔細謀劃一番再想辦法從鐵門外的通道出去,但是草原大地懶的突然襲擊,給我們來了個措手不及,倉促之下退到了這裡,木條的火焰越來越弱,最後只剩下燒得祛黑的木條,頭上只有幾點火星,子彈也不多了。
草原大地懶體形巨大,幾隻擠在一起,如同一道難以逾越的城牆,被它們的爪子拍一下,最輕也是骨斷筋折,草原大地懶的包圍圈逐漸縮小,我們都被壓制在鐵門前,毫無進退迴旋的餘地,
事到如今就得豁出去了,我和胖子把手中帶著火星的木條對草原大地懶扔了過去,英子以百式衝鋒鎗掃射,用最後的戰力把這幾隻草原大地懶逼得後退幾步,胖子轉身把背後原本關死的鐵門推開,我掏出黑驢蹄子向外就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