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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節

按照計劃我們要在珊瑚廟停留一段時間,為出海做充分的準備,等匯合了從Shinley楊後才會開始行動,於是我們在漁村中找了家能留客的漁民,跟他談妥了價錢就住了下來,隨後在島上轉了一圈,這時天色還早,我們就找到一家開放式的小酒館裡喝些啤酒解渴。
這酒館其實就是一個舊木頭箱子搭成的長條櫃檯,所有的座位也都是露天的木箱,兩邊掛著繩,晾著魚乾,櫃檯上除了各種各樣的酒水之外,還有琳琅滿目五花八門的「青頭」,每天黃昏時分做完生意和出海回來的人們,都會來這裡喝幾杯聊聊新聞,但白天卻十分冷清,老闆是個姓武的中年漢子,因為腿瘸了,當地人稱他叫「掰武」,長得黔黑敦實,舉止作派一看就是常年和風浪打交道的海狼。
掰武是華人,祖輩曾在前清水師營聽差,到了中華民國時期,就開始在海上做起了沒有本錢的買賣,這買賣傳到掰武這輩,他腿上中槍落了殘疾,成了個「掰佬」,只好流落在珊瑚廟賣酒為生,不過這只是表面的生意,他主要還是為外來者兜售各種商品,這島上有的沒有的,他都能從特殊的渠道搞來。
掰了條腿的小老闆掰武見來了國內的同胞,表現得很是熱情,我剛坐下喝了兩口啤酒他就過來問我是不是當過兵?
十年的軍旅生涯,一坐一行上的習慣都滲透到血液裡了,隱瞞是隱瞞不住的,我只好告訴他實話,一九六九年冬天入伍,是六九年的老兵。
掰武一聽肅然起敬:「噢,那是毛主席的兵了,失敬失敬,你們到我這喝酒可千萬別見外,這些酒都算我請客,儘管喝個痛快。」
我挺納悶,就算我給毛主席當過兵,為鄧大人打過仗,跟你一個海外的漁民也扯不上什麼關係,犯得上請我們喝酒嗎?這啤酒裡沒下蒙*汗*藥吧?直到掰武介紹起他自己的經歷和生意,我才恍然大悟,趕情這酒館老闆跟大金牙是一樣的奸商,想跟我們談生意。
明叔跑了半輩子船,也是黑白兩道的生意通吃,論輩份也是掰武的前輩,掰武稍微一試探就知道我們這夥人裡有行家,都是明白人,所以他不敢有所保留,否則別想有生意可談。
不過我還是不願聲張,只告訴他說我們這夥人在國內做生意虧了本,想出海撈些青頭碰碰運氣,掰武一聽想撈青頭,立刻從櫃檯底下推出幾個木箱:「這幾箱青頭,都是給老主顧留的,就衝咱們是血脈相通打斷骨頭還連著筋的炎黃子孫,你們幾位兄弟要是看中了,管他什麼老主顧舊主顧,我在這就先讓給你們了。」
我對大金牙使了個眼色,瞧這掰武說得多仗義,可我們幹這行也不是一天半天了,這套貼胸毛子的話,說出來絕對比他還仗義還有高度,這掰武的水平真欠點火候,不過想想也是,海島上的黑市哪有潘家園的水深,但既然取出來了,就先看看貨再說,要是真有好玩意兒,那豈有不收之理。
由於以往在潘家園很少涉足這部分生意,所以我們對青頭貨很感興趣,當即只顧著接青頭,就把正事先扔到腦後了,眾人一看之下,發現掰武這的青頭確實不少,品相和保存程度都比那些漁民擺地上賣的要好很多,不過仍是沒什麼上品,只有胖子發現了一口阿拉伯的象牙柄彎刀,但經大金牙一鑒定是西貝貨。
第二卷 南海歸墟 第七章 海中古玉(上)

明叔抱怨道:「有沒有搞錯啊,你阿叔我和這三位朋友什麼仙丹沒見過?這些爛青頭根本不入我們的法眼,你這到底有沒有像樣點的東西?沒有的話就不要浪費我們的時間了。」
掰武為難地說:「在珊瑚廟這座島上確實有好東西,不過得碰運氣,你們來得太不巧了,前些天有批法國人在海溝裡找到一艘明代寶船,保存十分完好,裡面的青頭都跟新的一樣,等後邊的人聞訊趕去,那寶船隻剩下船架了,我這還有最後一箱,是我壓箱底的青頭,遇到大行家才肯拿出來,幾位兄弟上眼……。」
說著話,掰武一瘸一拐地又拖出一個破舊木箱,箱子上散發一股魚腥的臭味,揭開木蓋,裡面又是幾層髒兮兮的軟布,待他一層層拆剝開來,我和大金牙等人才漫不經心地往木箱裡看去,可這一看不要緊,感覺身體來突然觸了電一樣,我們的眼晴似乎都被這些青頭牢牢吸住了,視線再也移不開來,除了胖子之外,我和明叔、大金牙全都「噌」地一下站起身來,迫不及待地問那掰武:「你這些青頭是從哪裡搞來的?」
「掰武」最後取出的一口木箱裡,裝著滿滿一堆奇形怪狀的古玉,有的形如瓷片,有的形如枯骨,也有的形似獸角獸牙,不僅形狀古怪奇詭,這些古玉的顏色更是斑駁離奇,由於是一水的青頭貨,在海中被自然環境侵蝕,所以大抵是以暗灰色為主,但有些部分老浸尤存,或是色如生薑,或是色如爛醬,也有鮮艷如紅棗的斑痕。
大金牙最精玉道,見了這箱青頭,口中的金牙和雙眼頓時一齊放光。凡是海中所出千年古玉、往往沒有一件是完美的,古人藏玉有三忌之說,忌油、忌污、忌腥,油膩之物會堵塞玉質的細微孔隙,使玉質不能晶瑩潤澤,失去了玉髓的青光,海中古玉沉浸既久。海水中的腥液和海腥氣中含有的鹽鹵等成份,污穢之物閉塞了玉身土門,所以使得這些玉質大多有傷。
明叔也是識貨之人,但他的懂行是從器物的款形真偽判斷,見這些青頭玉器儘是造型古樸罕見之物,料定年代不淺,就低聲和大金牙商量,這箱青頭貨能有多大價值?
大金牙嘬著牙花子說:「這些青頭在海底怕是不下數千年了,絕不是海路沉船裡的東西,有半露質地的,有不露質地的,也有微露質地的,保存程度大不相同,但看形制又都是商周時期的古物。這海上孤島能見到這些真東西,確實令人費解,您瞧有些地方還有玻璃般的光芒,真是形形色色,不過古玉就是這樣,越古越怪,世俗之人哪解其中奧妙?照我看這批東西說值錢就值錢,說不值錢就不值錢,值錢不值錢得看怎麼了說了。」
大金牙和胖子、明叔嘀咕著怎麼跟「掰武」砍價,我卻望著箱中玉器出了半天神。在雲南「獻王墓」,我見過無數奇珍異寶,那裡面自然有許多秦漢時期的玉器,但這箱從海裡出來的青頭貨,竟讓我都覺得驚訝,全是殷商時期的古玉,而且造型均為罕見,尤其是其中有個玉製女子人頭像,眉目逼真傳神。頭戴魚骨冠,頸部細長,密佈鱗紋,由於只有頭像,頸部以下不知所蹤,所以看不出原本是人首蛇身,還是其它的異類造型,這玉人頭是我們平生千所未見,甚至都沒聽說過有這樣的東西。
這些希奇古怪的古玉器很容易辨別真假,自宋代起就有人用雞血漚玉偽造屍血浸,也有下油鍋裡炸的放茅坑裡泡的,但懂行的會摩熱手心握之,則真偽立辨,稍加鑒別,我們就知「掰武」手上這批青頭的確是上古遺存,難道這女子玉人頭,就是陳教授提到的恨天之國古物?看來這珊瑚螺旋海域果然不簡單,我立即問那酒館老扳「掰武」,這些青頭都是從哪搞來的?
掰武說:「兄弟啊,你們都是懂得行市之人,我也不敢蒙你們,實話告訴你吧,幾個月前海嘯,從海裡有一巨獸屍體浮水而出,海水退去後就死在了灘頭,由於天熱,腐爛得很快,誰也沒看出來這東西究竟是什麼海獸,不過看那體形比座頭鯨還要大上兩號,估計是什麼深海裡的怪物,這罕見的大海獸肚子裡有艘小船的殘骸,船倉裡裝著這些青頭,所以你們聞這味道是不是有點發臭?想什麼辦法也去不掉了,我看可能是有撈青頭的倒霉鬼遇到海難被捲入了海底,讓那東西給吞了,後來我就把這箱貨從漁民手裡收了。」
掰佬認為奇貨可居,自然把價抬得甚高,海底的珊瑚森林裡確實存在大量古跡,但能找到的不多了,別看玉器有破損,而且在海底裡泡得久了成色不佳,但年份在那擺著,這種青頭幾十年才見得到一次,想出手買走的大有人在。
我對「掰武」的話半信半疑,誰知道他這是從海怪肚子中得來的青頭,還是海匪們打劫了來銷贓的黑貨,但這些並不重要,關鍵是我們看上了這批貨,萬一尋不到秦王照骨鏡,挑幾樣恨天之國的古玉交給陳教授,也算是個交代。
這時大金牙等人也私下裡商量完了,我暗示大金牙去跟「掰武」砍價,大金牙立刻衝著「掰武」咧嘴一笑:「我說武爺,您別看您是專門接青頭的,可您不一定懂得玉道,說實話您這些青頭可真燙手啊。」
交易青頭也好,交易明器也好,買賣雙方如果是懂行的之間打交道,跟平常的一買一賣大有不同,一是來日方長,做這行不能跟同行作一錘子的買賣,二是古玩行業是一個施展眼力、魄力和財力的行業,不具備足夠的知識不行,買賣雙方商談價格,不爭毫釐斤末,而是以理服人,你說你這東西值錢或者不值錢,那你必須得說出一番能讓人信服的話來,所以古玩也稱文玩,不能像買賣牲口那般粗來粗往,古玩買賣做成了,買家賣家自能多長一番見識,同行之間交易重在能提高自己的水平,這種情況下價錢反倒是次要的,因為有些學問花錢也買不來。
第二卷 南海歸墟 第七章 海中古玉(下)

「掰武」見大金牙要盤道,雖然心裡不以為然,卻只好洗耳恭聽,只聽大金牙邊喝啤酒邊雲山霧罩地給他一通高論,在商周戰國年間,民間根本不允許買賣玉件,因為那時候玉器都是特權階級專用物品,象徵著身份和地位,所以那會兒倒斗的手藝人去倒斗摸金,往往都不取明器中的玉件,而專摸真金白銀,有些考古學者去到古墓,發現墓主身上的金縷玉衣都被拆散了,價值連城的玉片扔滿一地,玉片上的金絲卻被倒斗之輩抽剝倒走了,這就是因為那時候社會大環境不允許玉石流通,誰要是敢在街上賣玉,那簡直等於自己去衙門自首。
可咱們所處的時代卻不同了,在潘家園就能經常見到古玉,這些古玉的來源大多是墓中明器,墓中環境不同於人間,造成這些古玉大多有浸,古墓裡面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有,有在墓裡放石灰積細沙的,也有灌水銀的,積石是為了加固,積沙是為了防盜,正因為有了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再加上古墓所在的地下環境侵蝕,所以這些明器大多帶「沁」,也有稱其為「浸」的,差不多都是一個意思。
這玉沁的顏色五花八門,一般都按顏色區分,黃色的在陝西內蒙比較多見,是土沁,灰色的石灰沁,白色的為水沁深無跡,黑色的在明器中最多,是水銀斑,也稱「硃砂沁」或「辰州沁」,紫色的則是死人腐爛漚浸出的屍血沁,綠色的是與銅器相近而產生的銅沁,而有玉石之本色也有黑、碧、青、黃、黑、白等顏色,其中尤以白色為貴。
古人以玉比德,說明聖和人性相通,可帶腐沁之玉,卻是不宜近人,這些海裡的青頭,確實是很值錢的古玉,奈何都為海水腥膩之物沉浸,全是海腥鹽鹵包裹,而且已浸入玉髓,觀之好似頑石,懂行的覺得可惜,不懂行的覺得是假貨,唯一的辦法是找人來盤玉。咱要想盤活古玉,使其玉性與沁色相映成趣,那得花多大的成本?大盤這種古玉必找處*女,最好是十八九的大姑娘,長得不好還不行,不是大家閨秀也不好,必須讓她把古玉貼肉而藏,一年到頭寸步不離,用個兩三年能盤回一塊就不錯了。可咱上哪找那麼多大姑娘去?要真有錢雇那麼多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來盤玉,那咱爺們兒還用得著千里奔波淘換這麼多爛石頭回去嗎?而且大姑娘找多了,咱這生活作風問題也說不清楚了。家裡的老婆該不願意了,所以說這批青頭燙手,弄回北京也不一定能立即出手,還不知道要在手裡砸多久呢。
海中古玉難盤,這只是其一,還有更要命的,其實嗜好古物的收藏家,也許不會在乎沁色如何,他們收了去是自己找人來盤,古玉斑色深厚,老沁年愈久色愈暗,一輕盤出,各種形色必露其精彩,妙處無窮無盡,展現出古香異彩,勘稱奇絕。
但既然玉能比人,人分三六九等,古玉當然也有高低貴賤之別,殷商春秋之古玉,用料尚在其次,個人多以其形制而分高低,古玉中以圭、璋、璧、琥、璜、琮為上品,祭祀環珮之物次之,零星玉件再次之,可您瞧這些青頭貨在古玉裡跟上、中、下三等都不沾邊,形制古怪離奇,缺少審美價值和收藏價值,嗜古者未必肯為它掏銀子廢工夫。
明器青頭這種東西,最重要是有人認可,誰都說不清這些東西的出處來歷,它頂多也就剩下點研究價值了,不過能不能研究出什麼成果那還不好說、而且殘破不全更是致命的缺點……
大金牙滔滔不絕地還想再接著侃,聽他說話的「掰武」卻坐不住了,哪想得到玉石有這麼多講究,聽得心服口服,心驚不已,連稱佩服,情願把這批青頭高開低走,就算交了學費了,他對大金牙說:「在這做生意算是坐井觀天了,有機會一定要去潘家園長學問去。」
大金牙是流氓假仗義,立刻拍著胸口答應只要「掰武」去了北京,吃住玩全由他大金牙包了,東南西北皆兄弟,五湖四海是一家,爺們兒們出來混圖什麼呀?圖錢?錢是王八蛋啊,什麼錢多錢少,提錢就覺得沒勁、庸俗,咱爺們兒這輩子不就圖個仗義嗎。
「掰武」目瞪口呆之餘,這筆生意就算被大金牙給拿下了,我們雖然從北京出來的時候不算太順利,但這回南下,到珊瑚廟頭一天就先發了一筆不大不小的意外之財,成交之後,我想起還有最重要的事情沒辦,就向「掰武」打聽,想找一條能出海的船隻,不用太大,但必須堅固可靠,能經得住汪詳大海中的大風大浪,只要是能合我們心意,價錢不是問題。
「掰武」說這還不簡單嗎,幾位儘管跟我來,他帶我們從漁村轉向後崖,這珊瑚廟島四周突出,中部凹陷,宛如一朵在碧海上威開的蓮花,全島惟有東南西南兩個小缺口可以停泊船隻,另外崖下有舊時水洞,也可在洞內等候潮起時出海,從雲古崖上經過前往深水洞之時,環顧四方,只見海連著天,天連著海,碧海藍天,風平浪靜,我在心中暗自祈禱,但願我們出海的時候也能有這種天氣。
下崖進入大水洞,發現這裡停靠著不少船隻,各種各樣,而且什麼年代的都有,漁船、小型貨船、風帆輪機各種各樣一應俱全,除了島上漁民們私有的,也有在海上遇到事故被丟棄在這裡維修的,還有些是來這裡尋寶地打撈隊所留下的,水洞裡還有艦船上的老式火炮,據說以前這個水洞被海匪盤據,那些老式的木船和火炮都有幾十上百年的歷史。
「掰武」引著我們看了幾艘船隻,我不太懂得舟船之道,找船這件事全憑明叔做主,明叔對船隻要求很是苛刻,看了數遭,都沒有讓他滿意的船,這裡的舟船無一例外缺少一些我們最為需要的設施。
第二卷 南海歸墟 第八章 三叉戟號(上)

明叔是橫挑鼻子豎挑眼,在船支的挑選上半點不肯含糊,畢竟出海後身家性命都要繫於此船,最後「掰武」終於明白了:「幾位出海這是要有大動作啊?我看你們也不像普普通通來撈青頭的,一般的船根本達不到你們的要求,實不相瞞,在這水洞深處還有艘老船,是當年英國探險隊改裝過的,但那批英國人沒等出海就全部莫名其妙地死了,他們的船至今還留著,那艘船……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它,只能說有夠邪門。」
我聽「掰武」說的奇怪,不知他為什麼會將「邪門」這個詞用來形容船隻,但要做非常之事,便須非常之選,說不定那艘被英國打撈隊改裝過的船正合我用,於是決定隨他前去觀看,反正我們是不見真佛不燒香,如果沒有合適的船隻,寧可將出海之事延後,也不能買老馬,置破鞍,湊和一天是一天的將就。
珊瑚廟觀海崖下的水洞深處,有一個轉彎,頭頂山崖從中裂開,露天一線,在光線照不到的陰影裡停泊著一艘奇形怪狀的木船,這艘船造型非常古老,在外海作業的船隻中它的體積也就屬於小型船,能載十來個人,船體主要是木製結構,烏沉沉地泛著微光,所有鉚釘都嵌到木質之內,再用木楔加封,所選用的材質裡面混合了一部分海柳,那是一種長在海底的樹,受潮受熱都不會變形,而且耐得住腐蝕、歷久如新,非常堅固,能夠承受住大海上驚濤駭浪的考驗和洗禮。
單是海柳這種材料就已十分罕見,它雖然形似柳樹,但實際上是一種不會動的海洋生物,數萬年才得成形,每一寸都是寶貝,由於瀕臨滅絕,所以在近代難得一見。沿海有種比較迷信的說法,如果在船體的重要構件處使用海柳,將會受到水神的庇佑。
這船的樣式古老,似乎有上百年地歷史,以樣式來看這老船都能進博物館了,可為什麼看起來又像剛造好一樣顯得很新,許多地方經過了改裝。所以這船身各處顯得很不協調,船身上還有許多我們從未見過裝備,確實有幾分邪門。
「掰武」為我們做了一番詳細介紹,幾十年前這一帶海匪活動猖獗,這艘船就是當年海匪用過的快船,後來附近海匪逐漸被剿滅,這艘快船就被藏匿在這水洞之中,被漁民發現改裝成了漁船,所以船上漁網、漁炮、漁槍一應俱全。
後來英國譚頓打撈公司的人想進珊瑚螺旋撈青頭,但是那片海域哪有那麼容易去的,船大了在珊瑚螺旋容易觸礁,船上又不能裝太多電子設備。於是他們就看上了這艘海柳船,經過半年多的改裝,如今吃水線下都是銅板裝甲,原本的動力部分被拆掉,為了穩妥起見,改裝成了蒸汽燒媒和馬達兩種動力切換的四組螺旋槳驅動,航行起來機動靈活,船舷兩側裝備有救生艇,還有兩門中等口徑印度水神金毗盧炮,能擊發四種不同用途的炮彈。船上設有絞盤和漁炮,以及各種簡易打撈作業所必須的設備。
船後懸桂著兩個巨大的橢圓形銅球,這東西叫做「潛水鐘」,是一種氣密式封閉潛水工具,可以把人裝進去用鏈條吊著墜入海底,偵察水下情況,雖然這方法笨拙原始,但在危機四伏的海底對潛水人員有比較好的保護作用。
在船艙內還留著一些英國人的特殊裝備,其中包括英國產的深海救援器,屬於重型潛水裝備,能夠下潛雲到海底兩百米左右深,重量約有一百五十斤,它可以確保潛水人員在高壓、低溫、缺氧、黑暗的環境中安全完成任務,金屬頭盔設有觀察窗,可以同橡膠材料的潛水服相連接,並有排氣閥保持穩定的壓力,可向外排出呼吸的氣體,這種設備到目前為止還處於實驗階段,屬於更新換代時期的試作型,使用的時候存在一定的危險係數。
即便是經過了如此充分地準備,那伙英國人還是不敢輕易行動,因為珊瑚螺旋是幽靈惡鬼出沒的地獄之海,風信雜亂,舟船一但接近,就會針迷舵失,而且那裡常年都有颶風,天空中難得放睛,天晴的時候又有海市蜃樓變幻萬端,往往將誨船引入歧途,對於探險隊來說各種困難都可以克服,唯獨在茫茫大海上迷夫掉方向,只有海水漫無邊際,不識東西南北,惟望日月星辰前進,如果連天空都看不到,船隻早晚便會迷航難返。
由於這個難以克服的原因,英國打撈隊最終放棄了計劃,就在他們準備回國的前夕,突然全伙暴斃在了船上,死因非常離奇,有迷信的漁民說因為這艘海柳船陰氣太重,死在上面的人太多了,怨魂纏腿,跟這鬼船接觸的時間長了,便都被船上厲鬼上身害死,這件事具體地情況「掰武」就說不清楚了,他知道得並不詳細,如個這艘船的船主,現在是當年幫忙進行改裝工作地那一個當地土人,如果有意想要這條船,「掰武」可以幫忙牽線商談價錢。
原來這船是艘「鬼船」,船上死過不少人,看起來不太吉利,而且此中原因「掰武」所知有限講不清楚,對於這些子虛烏有的事情,我向來不會相信,只是在這件事不得不留了個心眼,希望能夠找機會盡量查明真相,雖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不過也不能聽喇喇蛄叫就不種地了,眼下又到哪裡找比這海柳快船更合適的船去?
我和明叔對這條船很是滿意,有種難以形容的感覺,憑這船足可以闖一闖珊瑚螺旋,可「掰武」又說:「這麼多年,就沒聽說有人進過珊瑚螺旋,那裡海鬼出沒無常,海底陰火潛行燃燒,絕非善地,若聽我良言相勸,就趁早絕了此等念頭,不過你們要是真想進入那片海域,我看也只有這艘海柳船能夠勝任,但前提是得有船長能把它開進珊瑚螺旋,可是這樣經驗豐富的老海狼又上哪裡找去。」
第二卷 南海歸墟 第八章 三叉戟號(下)

我對如何進入珊瑚螺旋海域,心中自有主張,此事機密,自然不必和「掰武」明說,只是讓他帶著大金牙去找船主商談價錢,另外開出一份貨單,請「掰武」代為準備,對船體進行檢修測試,確保出海後它能萬無一失。
既然船隻已經確定,眾人便分頭行事,明叔等人負責準備一應事物,我則到處尋訪當地漁民,打探出海采蛋之事,接連忙碌了幾天,Shirley楊就趕來匯合,但我沒想到陳教授也跟著她一道來了,原來陳教授放心不下,打算親自跟我們一道出海,我如何肯帶他去冒險,在百般勸說之下,才說服他留在珊瑚廟島,另外讓大金牙也留在島上,同他有個照應,等我們得手回來,再一併返回北京。
我帶Shinley仔細看了那艘改裝船,這艘海柳船還沒有命名,我們最後將其命名為「三叉乾號」,按當地華人風俗,新船或者翻修過的船隻出海前都要舉行一些祭祀海神的儀式,折香、砍干股、淋老酒,並到珊瑚廟裡給媽祖上香,以求出海平安順遂,雖然我們不信這套,但入鄉隨俗,還是不能免了這道程序,隨後便是需要找一位掌舵的老海狼,但這個人選實在是太難找了,一提去幽靈出沒的珊瑚螺旋,幾乎人人都毫不猶豫地一口回絕,那地方在當地人眼中幾乎是塊提都不能提的禁區。
最後只好由明叔這個自稱識風信、知水性、洞悉海中地形的老船長來擔綱,但我太瞭解明叔的為人了,這老港農整個就一老亡命徒、老騙子、老賭棍,滿腦子投機主義思想,只要是為了發財,這世上就沒他不敢做的勾當,他的座方銘是:「有賭未為輸,不賭不知時運高。」
我覺得由明叔來操舵掌船不太讓人放心,另外只有我們四人出海。人手太過單薄,有些局面怕是應付不過來,正覺為難之際,幸好Shinley楊雇到了幾位蛋民,他們都是越南籍華人,其中年老的長者叫做阮黑,年紀大約在五十來歲,雖然臉上的鬍子都白了。但目光銳利精神十足,是個沉穩幹練經驗豐富的老漁民。
另兩個年輕的一男一女,那少年名叫「古猜」,是阮黑的徒弟,差不多十五六歲,長得又黑又瘦,手腳很是靈活利索,活脫脫象隻馬猴,那個姑娘倒生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一頭長髮垂到腰際。相貌繼承了越南女子的主要特徵。皮膚偏黑,名叫「多鈴」,大約二十歲出頭。是越法混血兒,她也管阮黑叫師傅。
多玲是阮黑從越南逃出來時收養的孤兒,古猜是珊瑚廟島的原住民,同樣是個孤兒,三人在島上打漁為生相依為命,生活過得很是貧困,阮黑和他的徒弟女兒有遠航的經驗,能操舵捕魚,也下水采過珠,由於Shinley楊可以直接支付美鈔。所以他們三口願意冒險跟我們出海,賺一筆可觀的收入,有了路費,便可以去法國投奔多玲失散的親人。
我見到這三個越南人,立刻表示反對,一聽他們說幫我就想起在前線作戰的往事,血火硝煙彷彿就在昨天,有時候偶而碰到從前的戰友,雖然談起以前的戰鬥。大伙面色都很從容,只是說說誰誰可惜了,誰誰殘廢了,誰誰要是還活著,現在也許會怎麼怎麼樣了,但他們其實都和我一樣,沒人敢去仔細的回憶和描述,大概凡是參加過對越自衛反擊戰的老兵,都很少敢去回想陣地上血肉橫飛的場面,也從不敢去看自己的軍功章,一看見勳章就會想起替自己擋住子彈的戰友,看完了就會坐在牆角哭得像個孩子,據說參加過越戰的美軍也多半都患有彈震症等後遺症,這恐怕要和越南那種悶熱壓抑的自然環境,以及如同絞肉機一樣的殘酷戰鬥有關,被戰爭拷問過的靈魂都是不完整的,很容易受到刺激。
但Shinley楊勸我說,阮黑一家人都不是「VC」,他們是美軍撤離西貢時逃出來的難民,何況阮黑本來就是華人,祖籍是山東煙台的,中國話講得也不錯,所以你沒必要有什麼心理障礙。
我想想也確實是這個道理,沒什麼可反駁的理由,既然Shinley楊很信任阮黑父女三人,她的眼光應該沒什麼問題,於是我只好答應讓阮黑等人加入,然後我把此次出海的全部成員聚在一起,反覆討論了幾遍行動方案的可行性,確認無誤便已經萬事具備,只等轉天一早出海搬山。
當天夜裡我對船艙裡的物品進行了最後一次整理,其中最重要的,要屬搬山填海之術所需要用到的的諸般物品,這些東西千奇百怪五花八門,大都是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日常應用之物,但在搬山術中使用起來,卻是能起到非同凡響的作用,雖然我以前從沒實踐過,但我相信搬山道人「鷓鴣哨」所遺留下的眾多記載中,一定不會有虛言妄語,「搬山道人」千年來憑借搬山分甲盜遍世間大藏,倘若沒有真實本領,又如何能與「摸金秘術」相提並論。
我檢點完畢正要回去睡覺,卻在半路上見陳教授急匆匆地趕來找我,他在島上閒來無事,得知我們收了一批青頭古玉,就要過去反覆研究起來,他把每件古玉都畫了圖形,想作為資料收集起來,結果這無心之舉,竟然得出了一個驚人的結果。
我接過陳教授畫的圖形,一看之下也覺十分意外,原來這數十件各有殘破造型離奇的古玉,是由一件巨大的玉雕分離而成,如今在圖中像是一幅散碎的拼圖又被重新組合完整,雖然其中有些部分再難復原,但輪廓大致完好,這玉雕是一個魚尾人首的女子精怪,在海獸神廟圖騰的背景下,用燈燭在一塊巨大的龜甲上進行占卜,我研究了很久易術,見有燭照龜卜,當然很感興趣,便仔細去看那龜甲上的卦象,稍加辨認,心頭便開始狂跳不止:「這妖怪好像是在推演先天八卦啊……」
第二卷 南海歸墟 第九章 航海禁忌(上)

自古以來,摸金校尉之術皆以群經之首的《易經》為本,所以我見那海中散碎的幾十片青頭古玉,在陳教授所繪的圖中,竟然可以合成為一尊完整玉雕,海妖模樣的玉人正在「照燭卜龜」,而且從照燭八門的樣式來看,像是推演著先天八卦中的卦象,先天八卦很可能是以龐駁精深,奧妙無方的十六字天卦為宗旨,這讓我如何能不心驚?
我趕緊定了定神,跟陳教授回到漁家,翻出那箱青頭,想要細辨那玉龜背上究竟是哪一刻的卦象,卻發現刻著卦象的最緊要處,大部分都被腐浸裹了,上面又沉積著細小海生生物的遺骸,僅憑邊角上的部分模糊圖形,根本無法分辨,不由得大失所望。
陳教授見我盯著那玉雕半天也回不過神來,就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從紋飾和工藝來看,這玉人大概是西周時期祭神卜巫用的東西,但在中國內地從來沒出現過類似形制的文物,很有可能是周代傳入恨天之國的海底遺存,這是無價之寶啊,是從哪得來的?怎麼樣?能從卦象上看出來些什麼?」他雖是個老學究,但主攻古西域文化,不是易學的專家。
我搖了搖頭,這玉雕本是我們意外收來的「青頭」,打算運回北京,找人盤出活色生香,賣個大價錢,可絕沒想到其中會藏著如此之大的秘密,倘若真如「掰武」所言,海嘯時有吞舟海獸死在岸邊,這件玉雕就是從葬身獸腹的漁船之中所得,如此便很難判明它的來龍去脈了。
但我和陳教授都很清楚,在殷商西周,乃至東周列國,春秋戰國那一時期,統治階級對大部分事物的決斷,都是通過巫卜結果來進行的。他們會將歷次占卜結果,以及事後驗證之事,都詳細地記錄到龜殼龍骨上,從某種程度上來看,龜甲和鐘鼎幾乎是同等重要之物,玉雕上的所謂識紋、飾紋都能證明它的年代,因為同樣是甲骨文和銘文,根據時代不同,也各有其不同之處,從形體上來分,夏代使用的是鳥跡篆,商代則多是蟲魚跡,到了西周,一律使用蟲魚大篆,雖然到了後來漢字統一,但各朝仍然存在區別,秦代用大小篆,漢代為小篆隸書。三國用隸書。兩晉至宋用楷書,唐代用楷隸加陰識,眾多跡象都可以表明這玉雕產生的年代。
銘書鐘鼎、天書龍骨。都記載著當時的大事秘聞,那時正是周易演卦盛行的時代,如果能解出海妖照燭的卦象,可以瞭解許多失傳已久的秘密,恨天氏幾乎相當於東方的亞特蘭帝斯,那得有多少的秘密和寶藏?甚至還有可能得窺十六字天卦的奧秘,可惜這玉人在海中沉了幾千年,憑我們目前在海島上的條件,還難以剝去表層的海蝕腐物,所以暫時無法知道這龜卜演卦中的真相。
陳教授曾聽Shinley楊說起過我最近幾乎每天都讀《易》。對我鼓勵有加,說回到北京後若能盤修古玉,等復原了這卦象後還要請我再來進行考證研究。
我心想這本來就是我收來的青頭,怎麼聽這話的意思,回北京就沒我什麼事了?陳教授可真沒跟我見外,直接沒收了,這倒也沒什麼,不過我學易理並非是什麼出於對國學的喜愛,說到動機更是不純。當初張贏川「利涉大川」那一卦神數,著實讓我心服口服,要是我也能明辨機數,日後不管是倒斗還是做生意,豈不都是百戰百勝?另外最重要的是完善對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的認知程度。不過當著陳教授的面可不能這麼說,聽他問起我對易理的心得,便隨口跟陳教授說了說我最近學易的體會,當然其中大部分都是從張贏川處聽來的。
以前我只懂風水不曉陰陽,其實易字乃是風水之總訣,風水之道追求地天人合一,實際上是說陰陽既對立又統一,這就是易中所說的由推天道以明人事,天道與人道是一個整體,人生在世應當傚法天,傚法地。
傚法天,能夠剛健有為,充滿活力,天行健,君子自強不息;傚法地,則會變得寬厚大度,包容仁愛,永遠的謙遜合順,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
我同陳教授聊了些易經中的理論,隨後我們談得更加深入,以我們前一陣的經歷來看,在某種意義上,先天十六卦與精絕鬼洞、龍骨天書、鳳凰膽之間有著理不清的關係,既然這玉人很可能是恨天之國的古物,裡面的卦象有沒有可能會與海眼有關?恨天之國當年在海上的遺址會不會都被海眼捲走了?當然這些都是我主觀的猜測,如果不親眼看到,大概沒人能說得清楚。
陳教授再次囑咐:「這次出海尋找秦王照骨鏡,找得到當然最好,找不到也不要涉險接近珊瑚螺旋中的海眼,古籍中記載著,海眼者,歸墟也,被吸進去就別想出來了,誰也不知道當年恨天人遇到了什麼毀滅性的災難,一旦你們有個三常兩短……」
我勸他道:「此事您儘管放心,我們這次是支打撈任務,為的是在沉船裡找回國寶,另外順便采蛋發些外財,又不是走自我毀滅路線的敢死隊,太冒險的事情絕對不會做。」一番長談,不知不覺天都快亮了,按照原定計劃,早上我們就要出海,於是我乾脆就不睡了,把胖子等人都招呼起來,整裝待發。
這天正是出海的黃道吉日,早上先要祭過了海神,不僅是我們的三叉戟號,其餘的漁船也都放洋出海作業,眾人在反覆的準備和等待中度過了多日,終於即將起航入海,個個抖擻精神,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動。
經驗豐富的蛋民阮黑,在臨出海之前給我們提了許多入鄉隨俗的要求,漁民和蛋民們的忌諱之多,一點都不比倒斗的手藝人講究少,而且習俗極為獨特,最忌諱說翻、扣、倒一類的字眼,在海上誰敢提這些字,船老大就有權利把誰扔進海裡餵魚,如果駕駛的是帆船,「帆」就觸了「翻」的霉頭,所以漁民蛋民都管帆船叫蓬船,一向稱「帆」為「蓬」,「升帆」俗稱「撐蓬」或是「開蓬」。
第二卷 南海歸墟 第九章 航海禁忌(下)

久而久之,已成了根深蒂固的習慣,不管是在海上,就算回到家也一概不提這些字,乾脆就當世上從沒有過這些字眼,另外行船之時,也忌吹口哨,這是漁民蛋民通用的忌諱,而漁民和打撈隊還忌諱在甲板上背著手,因為背手預兆「打背網」,是沒有收穫的兆頭,船上的「大主」不能坐,船頭不能坐,總之各種名堂和規矩多得數不過來。
我和胖子在福建的時候也跟船出過幾次海,對這些規矩表示了充分的理解和尊重,但並不太放在心上,趁船老大不注意,我和胖子特意在大主上坐了坐,大主是指甲板上的樁子,也沒見出什麼事故,不過沒有規矩,難成方圓,這些航海的禁忌,大概就跟「雞鳴燈滅不摸金」的行規類似,是為了增加安全係數,而非刻意害人。
Shinley楊又有她在美國海軍學的一套迷信規矩,都說美國科學技術先進,其實論起迷信來一點都不比漁民蛋民含糊,而且他們的規矩更是稀奇古怪,甚至連洗刷甲扳的水筒應該怎麼擺放都有名堂。
因各海域文化背景不同,類似的海上行船行規也都大不一樣,這可真應了那句話了,我們這七個人是來自五湖四海,為了一個共同的目標走到一起來,為了這個共同的目的,不得不互相作出妥協,否則把這東南西北各地的風俗禁忌都放在一條船上,這次行動就得被這許多條條框框限制死。
但有些事不信邪不行,有些忌諱在船上存在了這麼多年,必然有它的原因和價值,也不能什麼都不在乎,最後經過協商,只能各讓一步,約定不說翻、倒、扣一類不吉利的詞,尊龍王爺。拜「媽祖」為神,其餘的禁忌能免就免了,就這都已經覺得很吃力了,尤其是我們習慣了說倒鬥,到海上就只能通用搬山填海的行規了。
在Shinley楊的建議下,我讓阮黑做了船老大,由他和明叔互相替換掌船,在接近珊瑚螺旋海域之前的這一段航程。將採取傳統而又可靠的航行方式,使用海圖、羅盤、經緯儀、測速儀等古老工具,盡量避免使用容易受到干擾的現代電子設備,明叔和阮黑都可以根據洋流的走向判斷出大致航線,經驗豐富的海狼都知道,海中潮流由於地形不同,自然分成數股,海底水族也各自佔據在其所適應的環境,以深淺流向為界,極少互相逾越。通過投擲浮標便可以觀察出洋流走向。難度並不大,加上海上天氣非常理想,風浪不驚。前幾天的航程應該沒有什麼可擔心的,在羅盤開始出現失靈的情況,以及迷失了日月星辰之後,便是Shinley楊搬山填海之術的用武之地了。
眾人皆有出海經歷,大風大浪見過不少,即使海浪洶湧舟船起伏,也不至有人出現暈船嘔吐的跡象,只是大海茫茫無際,進入深海後,四周儘是無窮無盡的碧藍海水。連只海鳥也難得一見,這海柳船三叉戟號雖然不大,也分為三層,在船甲扳下中層共分有前、中、後五個艙,後艙最大,裝滿了整箱整箱各種的補給和請水,中艙前艙各分左右兩艙,其中最大的一個中船被用來當作吃飯的餐廳,平時大伙除了在甲扳上透氣。大多數時間就在這裡消磨時光,兩舷的金毗盧水神炮也設在此艙,這種老式的船炮並不是用來對付海匪的,而是可以用它轟擊驅退海中忽然冒出的大魚,免得被吞舟魚頂翻了坐船,三層各艙之間都設有千里耳傳音筒,就是一種聯接所有船艙的銅管子,可以利用它快速的進行通話聯絡,其餘各船中除了燃料就是物資,滿滿當當地沒有什麼空間,在船上狹窄的甲板和船艙中時間久了,也難免令人覺得枯燥乏味。
唯一解決的辦法就是喝酒,跑船的海狼很少有人不嗜飲,明叔輕易不飲酒,但輪到他掌舵之時手裡必定要拿瓶白酒,這是多年以來養成的習慣,而且他一喝酒就高,高了之後話就多,跟變了個人似的,縱論世間得失成敗,言辭頗為慷慨激昂,從天上論到海底,但每每說到最後,便要吹噓他當年下南洋的時候,有多少次在大風浪中死裡逃生的經歷,稱他自己是打不死、輸不起的「老海狼」。
這天我實在不耐煩再聽明叔吹噓,卻又不想回艙裡悶頭睡覺,見胖子在船頭正舉著望遠鏡,望著天海相接處看得投入,我就以為有熱鬧可看,過去問他是不是發現了什麼新鮮玩意兒,可胖子看得呆了,顧不上回答,我也拿起自己的望遠鏡,順著他所望的方向看了過去,我倒要瞧瞧海裡是不是有***美人魚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