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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節

胖女人一聽就傻了,這藥方上都是什麼東西?有幾味藥連聽那沒聽說過,怕是有錢也買不到,莫非全是天上的靈丹妙藥?這可如何籌措?
瞎子說這倒不妨,老夫這代銷藥材,又找那胖女人要了些錢,找個破碗點火把藥方燒了,灰燼落到碗中交給那胖女人,囑咐她分成三份,以清水送服,切記,切記。
我在旁邊聽得暗自好笑,總算等瞎子騙夠了錢財把那女人打發走了,便說要找個說話的地方有事相問。於是牽著他的盲杖,將他引到陶然亭公園中的涼亭裡,路上我問瞎子剛才他給那胖女人掐算得準不准。
開始的時候我以為陳瞎子信口開河,但聽到他讓那胖女人舉家搬遷,確實有一番道理。在《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的「鬼」字一卷中,描述夢到床下有黑狗黑貓啃足,此宅屬凶,不宜住人,如果掘地數尺,可能會挖出黑炭一段,是以前這房子裡有人上吊後,其亡靈入地為煞所結,或是家中地下有古塚老墳。那胖女人家裡住的可能是套凶宅,搬了家遠離是非之地,當屬上策之選。
陳瞎子得意之情溢於言表,笑道:「她家地下有什麼老夫自是不知,不過那肥女一家定是投機倒把的事情做多了,沒少行賄受賄貪污虧空。倒賣批文這都是免不了的,想必虧心事做得也是極多的,俗話說頭頂生瘡、腳底流膿,那是壞到家了,這種人肯定難免擔驚受怕,日夜提心吊膽,才會疑心生暗鬼,最是容易偏聽偏信,老夫就是眼不瞎也能算到這一卦,摸她骨相便知是吝嗇不孝的禽獸之輩,她家中皆是不仁不義之財,取之無妨。想當年聚眾卸嶺之時,若是撞到這等為富不仁的賤輩,老夫早就一刀一個砍個乾淨,打發她這對賊男女去陰曹受用……」
我聽陳瞎子說起當年卸嶺盜墓聚眾取利之事,便藉機問他以前是不是做過盜魁,可識得老羊皮和羊二蛋這兩個會唱秦腔的陝西人。
瞎子聞言一怔,卸嶺力士是同摸金校尉與搬山道人齊名的盜墓掘塚之輩,漢代赤眉軍起義遭到鎮壓圍剿失敗後,有一部分殘部落草為寇,分散各地,仍然做些個殺官造反的勾當。當年赤眉軍把漢陵翻了個遍,其殘部也保留了這些傳統,一旦發現古墓,就舉眾大肆盜掘。在宋代以前,卸嶺倒鬥,還都保留著行事之時在眉毛上抹硃砂或是豬血的辦法,盜幕之後再用藥水洗掉,這種染紅眉辟邪的習慣,後來為了行動更隱秘,才逐漸取消。
卸嶺之輩,歷代都有首領作為盜魁,「魁」即是魁首,人多事雜便不能群龍無首,分贓聚義的勾當一切都由盜魁說了算。盜魁威望極高,有生殺予奪的大權,不僅能以「圈穴之術」倒斗掘塚,更是綠林道上的草頭天子,算得上是呼風喚雨的人物。陳瞎子在民國年間確曾做過盜魁,但那些陳年舊事要是不提真就忘了。
當然那時候陳瞎子還不瞎,是江湖上響噹噹的一號人物,憑得是三寸不爛之舌,以及仗義疏財氣死宋江的美名。當時因為天下大亂,比起以往各朝,卸嶺群盜的勢力已經非常衰弱,但還是牢牢控制著陝西河南、兩湖這幾個大省的響馬盜賊,老窩就在擁有三湘四水之地的湖南,老羊皮和羊二蛋投到他門下的時候,他正要聚眾去對付百年一現的「湘西屍王」。
第一卷 黃皮子墳 第五十四章 妖化龍

我聽陳瞎子說起往事,這老傢伙竟然真的曾經做過卸嶺盜魁,是三湘四水間風雲一時的大人物,要不是十幾年前從老羊皮口中得知一二,再同他當面證實,還真就不敢相信瞎子有過盜魁的身份。
我即將遠赴大洋彼岸圓我的美國夢,此後就要遠隔萬里,再回國還不知等到何年何月。老羊皮和丁思甜雖然已經死去了好多年,但十五年前在百眼窟的種種遭遇,始終是我的一塊心病,哪裡想去聽瞎子當年率領卸嶺盜眾對付湘西屍王,只是想打聽他所瞭解的老羊皮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老羊皮死後為何會落得被雷火焚屍的下場。
老羊皮當年跟在陳瞎子手下辦事,只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角色,瞎子對他的印象並不深刻,我只好把在內蒙草原的往事對他說了一番。
一直說到前不久的時候,我看報紙新聞得知,現在海拉爾的日軍侵華罪行展覽館中,陳列著幾件全世界僅存的細菌戰研究罪證實物,除了全套的丹尼克毒氣獄設施外,還有一口德國造奧茲姆維斯焚屍爐,黑色的除灰爐門似曾相識,當時一看到那焚屍爐的照片,我就想:「這不正是我差點從煙囪鑽出去的黑色焚化爐嗎?」看來百眼窟中近代和古代的遺跡,早都被挖掘出來了,只不過消息封鎖得非常嚴密,沒有對外公開。
我把這些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給陳瞎子,聽得瞎子面沉如水,他捋著山羊鬍子想了許久,總算是記起老羊皮和羊二蛋這兩個人了,於是給我描述了這二人年輕時的相貌氣量。
尋找古墓遺塚最主要是依靠在民間撿舌漏,所以不論是摸金校尉還是卸嶺力士,都免不了要偽裝職業走村串鎮,最普遍的便是扮作風水先生或者算命先生。陳瞎子早年間閱歷極廣,更兼精通百家方技,尤善相人顏面,打卦測字等江湖伎倆,所以他現在給人摸骨算命,雖只為騙財餬口,卻也能說得有條有理,不露絲毫破綻。
實際上相面摸骨都是虛的,人的面相與骨相是先天所成,若說與命運品性相關,實在是牽強附會,但陳瞎子這種老江湖,自有他們相人的經驗,但怎麼樣才能知道一個人的人品做派如何?
人有三六九等,是半點不假,並不是說要以身份地位的不同,來決定人之高低貴賤,世上有君子便有小人,相人之法,全在於其人志趣的取捨遠近、氣量的深淺寬窄。
人的志向氣量高低,絕不可同日而語,有的人目光短淺,急功近利,就好比是麻雀,每天想到的只是爪子底下的食物,把肚子填滿了也不過百粒糧食,它鳴叫的聲音,最遠超不過幾畝地的範圍,這就是麻雀的氣量。
而有些人剛好相反,他們能高瞻遠矚,有如鸞鳳之志,一旦展翅騰空,就要一舉千里,不是梧桐樹不棲,只有見到初生的朝陽才會鳴動,有沖天之翼者,必不肯托寄草籬矮牆,人之氣量的深淺高低,一半得自天生,一半受於後天,其間就有著這麼大的區別。
卸嶺力士半匪半盜,屬於綠林道,他們觀人取相的標準,是寧撞君子盜,莫遇小人官,通過察言觀色,以及日常舉動,來判斷這個人是不是適合入伙,在這方面半點不能含糊,以便防止有同夥內哄,或是背後捅刀子暗下毒手的小人。
在瞎子的印象裡,老羊皮和他兄弟羊二蛋都起氣量極淺之人,而且眼界不高,說不好聽的,這兄弟倆就是奴才命,只適合當卑微的下人,尤其是羊二蛋,雖然表面看上去是個忠厚本分的放羊娃子,但他形不勝貌,久昧心不明,肚子裡邊全是花花腸子彎彎繞,可氣量卻偏不夠,屈於用心,便想作奸犯科也沒那份魄力和心智,這號人有賊心也有賊膽,但缺賊骨,難成大事,日後必為他人所役,不會有好下場。
我聽瞎子所說確屬實情,羊二蛋先被人引上邪路做了胡匪,然後又投靠倭國人成了漢奸,玩火者自焚,最終死得極是淒慘。原來平時的一舉一動,都可以看出一個人的心術不正。不過這種觀人相心的本事卻需要極為老到的經驗和閱歷,其至比看風水還要難得多,畢竟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口面不知心。
瞎子說了些老羊皮兄弟跟隨他的所作所為,但他並不知道百眼窟的事情,我只再向他老羊皮立下遺言要在死後穴地八尺、裸屍倒葬,卻遭雷火擊焚,在墳坑中與一隻體形碩大的黃鼠狼子同被燒得焦糊難分,這麼多年我從沒再見聞過類似的事情,至今回想起來,仍是滿頭霧水,想不出其中緣故。
陳瞎子自打南下雲南之後,便再未與老羊皮兄弟謀面,此後的種種事端,也是由我全盤轉述於他。瞎子聽了老羊皮死後發生的那些怪事之後若有所思,他似乎知道些元教之事,當下冷哼了一聲:「人算終究是不如天算……」
我問瞎子此話怎講,難道老羊皮臨終前安排下的這些舉措另有隱情。
瞎子說:「胡大人也是倒斗的行家裡手,上至山陵,下至荒墳,想必見了不計其數,可曾聽說過世上有裸屍倒葬之事?自然是沒有,因為這根本不是下葬的法子,老羊皮那廝怕是別有用心。」
陳瞎子以前也打過要盜黃皮子墳的主意,可始終陰差陽錯沒能動手發掘,羊二蛋能順利找到埋在地下的黃大仙廟,正是得益於當年他從陳瞎子口中探聽到了一些重要線索。
拜黃大仙的元教起源於大興安嶺小波勒山,這黃皮子一旦活得年頭多了,毛色就由黃轉白,相傳小波勒山上有只全身雪白的老黃鼠狼子,體大如犬,口中能吐紅丹,此丹是生靈日久所結,類似於牛黃驢寶之物,有些神棍巫漢便利用這隻老黃皮子招搖撞騙,聚眾斂財,更以邪術蠱惑民心。
後來這教門逐漸滲透到更加邊遠蠻荒的地區,愚民愚眾從者如雲,最後終因有謀反的企圖,遭到官府鎮壓,那些成了精的黃皮子能攝人心魂,不過它們最怕喇嘛咒,官軍就在紮實倫密院大喇嘛的協助下大開殺戒,元教教匪大多都被剿滅屠戮,殘餘之眾帶著黃大仙遺骸回他們發跡的深山老林,在人跡難至的地方修造了一座黃大仙廟,上邊是廟,實際上下邊就是埋葬黃大仙招魂棺的墳墓。
也不知怎麼就趕得那麼巧,深山裡的這座黃大仙廟正好修在了金脈上,當時采金的礦民山民,沒有不信黃大仙的,直到後來挖斷了地脈,山體倒塌,把黃大仙廟整個埋在了地下。陳瞎子曾經想帶領手下,去挖開黃大仙廟,盜取招魂棺中的內丹,可據說那口銅棺中被下了陣符,誰開就要誰的命。陳瞎子在不明真相的情況下,沒敢輕舉妄動,大概是他言語中走漏了風聲,才被羊二蛋知道了一些端倪。
陳瞎子說的這部分內容與我十幾年前在百眼窟聽老羊皮所述基本吻合,但此後的事情,瞎子也只能憑他的經驗和閱歷來推測了。他猜測老羊皮可能在百眼窟發現了元教的某種邪術,產生了妄意非分之想,打算奪天地造化之密,因為元教中歷來便有「化龍」之說,在一個人死後,如果腳上頭下一絲不掛地埋在龍氣凝結之地,七天之後便可生出鱗爪化花龍飛昇。腦袋朝下是因為頭部為五臟之首,百體之宗,乃人體四維八方之源,以此邪法能借取地脈中的龍氣,蔭福子孫百代。可老羊皮沒積下那份德行,卻想死後逆天而行,終歸是人算不如天算,最後也沒能化龍。其術雖精妙,可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一來被他兒子用帛絲所縛掙脫不得,二來又被人從地下掘出遭遇天雷擊滅,終於難逃劫數。
瞎子說所謂「化龍」之術,畢竟虛妄之事,但他以前盜墓的時候,確實曾見有屍體埋得古怪,在地下生變,屍身上生出肉鱗卻不奇怪。別人信也就罷了,倒斗之輩卻不應該偏信這種事情。除了這種可能之外,還有另一種可能性,老羊皮單獨潛人龜骨洞,揭開金井之後人事不知,因為百眼窟的生水龍氣都被外人破盡了,便有藏在百眼窟中的邪祟之物附在老羊皮身上,想埋入地下化龍的倘若不是老羊皮,便定是附在他身上的邪祟之物。不過冥冥中自有天意,七天不到就被人從士中掘了出來,生靈萬物和風水穴脈一樣,都必是有始有終,一旦存在得年頭太久了,違背了有生必有滅的規律,就必然會有劫數相逼,看來小波勒山上那些黃皮子的氣數已盡,躲都躲不開了。
我覺得瞎子說的後一種可能比較大,當年從百眼窟回來,老羊皮忽然變得舉止詭異,一反常態,現在想起來的確奇怪,我還當他是心力損耗過度所至,只是急著讓他去醫院診治,也沒往別的地方想,哪裡會想到他是被黃皮子上了身。
一想到人死之後竟然還會被黃皮子利用,我猛然醒悟,也許瞎子說的兩種可能性都不存在,老羊皮的確有心埋在風水位中蔭澤他家子孫後代,但那蒙古包中怎麼會有風水穴眼?難道老羊皮偷偷取回黃大仙銅棺裡的那枚青銅龍符是古時風水秘器?那件東西藏在老黃鼠狼的棺材裡不下幾百年了,一定還帶著黃大仙的屍氣無法盡除,龍符最後被發現在燒焦的屍骸之中,那定是老羊皮死前硬吞了下去,黃皮子們認得它祖宗的氣味,所以才有只黃皮子鑽進屍體裡想要取走龍符,至於什麼精怪避劫躲雷之說,我不大相信,但風水之道能夠窮通天地,是不是由於那枚龍符埋在士中,才引發了雷暴?
以前我認為那龍符只是一件給黃大仙陪葬的明器,但通過跟瞎子一番長談,換了個角度細加思量,越想越覺得那枚龍符大有名堂,可惜它已經被丁思甜丟進了荒草叢中。往事已去,那些經歷就像是發了一場大夢,這些推測都是我和胖子的猜想,管中窺豹,未必周詳,除非讓死者復活,否則我們永遠也無法知道真相。至今念念不忘,只是想給自己一個交代。我想起龍符之事,便又隨口問瞎子可知那翠綠的銅龍是件什麼東西。
那枚銅造的無目龍形,形制古樸奇特,應該是幾千年前的古物,上面鑄有模糊難辨的符言,我認為它是一枚龍形的銅符,上面的蟲魚古跡是一種用密言與靈界溝通的道具。在更早的時候則有銅、玉、石之別,銅符是比較普通的,但百眼窟中的這枚龍符,卻屬罕見。傳說龍符是龜眠地中埋骨的巨龜從海中帶來的,不過後來隨著我對風水秘術所知漸增,才瞭解有些所謂的龜眠地是人為建造的,可以通過捕殺巨龜老黿埋在地底,借取其骨甲中的靈氣,屬於人工營造的風水穴。
陳瞎子聽了我對龍符的描述,奇道:「符者,護用之門也,龍符無目?又有何用?畫龍更須點睛啊……」可隨後他似乎想到了什麼,神色也突然間凝重起來:「從海裡帶上來的?海裡?那……那非是無目……而是不見,莫非是古時的十六字天卦?」說著他對我舉起四根乾瘦的手指,做了個四的手勢。
我聽到這裡更覺好奇,怎麼竟和周公推演的天卦址上了關係?正想讓瞎子給我仔細說說其中的來龍去脈,可瞎子忽然縮手回去,神色大變,將鼻子往迎風處嗅了兩嗅,像是捕捉到了空氣中危險的信號,噌的站起身來,叫道:「大事不好,老夫去也……」
說罷,便以手中竹杖探路,摸索著轉進陶然亭公園的一片松樹林後不見了蹤影。我心想這瞎子怎麼說走就走,正要趕去追他,可抬眼往四處一看,只見公園裡氣勢洶洶來了一夥人,全是戴著紅袖箍的居委會大媽,對著我所在的涼亭指指點點,七嘴八舌地說那戴墨鏡的算命騙子就在這,剛剛遠遠地就瞧見了,怎麼到跟前卻沒人影兒了,趕緊分頭追擊,抓著了就得把他扭送派出所,封建迷信那套思想專門腐蝕人的靈魂,都信他這套還怎麼搞四化建設?群雌粥粥1,就要分兵追捕陳瞎子。
我一看這架式,當時就明白了八九分,肯定是陳瞎子算命騙財之事敗露了,不過這老傢伙鼻子怎麼這麼靈,真不愧是當作的卸嶺魁首,聞土聽風之術確是人所難及,為了掩護他安全轉移,我趕緊裝作熱心腸的目擊者,抬手一指瞎子逃跑的反方向,對那些居委會的人說道:「我剛看見在這搞封建迷信活動的老騙子往那邊跑了!」
這群戴紅箍的老太太信以為真,便順著我指點的方向徑直去追陳瞎子。我謊報軍情,怕被居委會拿住了問罪,自然是不敢繼續在陶然亭公園逗留,也穿過那片松樹林匆匆離開,四處尋找先逃一步的算命瞎子。可公園內外都沒他的影蹤,我一直找到晚上,把他的住所和日常活動之處找了個遍,他卻始終下落不明。
1群雌粥粥(y-y-),原形容鳥兒相和而鳴,後形容在場的婦女眾多,聲音嘈雜。語出唐-韓愈《琴操-雉難飛》:「當東而西,當啄而飛,隨啄而啄,群雌粥粥。」
第一卷黃皮子墳(完)
第二卷 南海歸墟 引言

盜墓之事古來以有,追根溯源,自項盜秦後,歷二十三朝,天下無不發之塚,世間朝代更替,穴地掘塚之輩多如牛虻,按其動機、手法、宗系區分,不外乎發丘、摸金、搬山、卸嶺。
發丘摸金之輩,始於後漢,實皆一脈,摸金秘術,「易」字當頭,生生變化為「易」,天地之大德日「生」。南宋末年以來便無「發丘」之說,並稱「摸金校尉」,以易學五行之理分金定穴,多存立身濟世之心,或三兩人,或三五人結為一黨,無師徒傳承之名份,唯以發丘印、摸金符、尋龍訣等物為憑,進退有章,攻守有法,盜亦有道,雞鳴燈滅不摸金,盜不離道,敬鬼神而遠之。
搬山道人一支,始於西域孔雀河雙黑山流域,其輩皆同宗同族,平日多扮游道方士行走天下,不與外人往來相通,特立獨行,能人異士輩出,盜遍世之大藏。有不知其意欲何為者,謂其:「搬山道人發古墓者,以求不死仙藥也。」搬山道人善獨門「搬山分甲術」,此術可細分為「搬山填海術」和「分山掘子甲」兩門,合稱「搬山之術」,歷來密不外傳。其輩尋藏盜墓,無不以「搬山異術」為行事之根本,搬山雖屬異類方術,然其中所涵蓋諸般方技、法門、訣語,卻並非以《易》為總綱,故與摸金校尉「風水秘術」之淵源截然不同。
卸嶺之徒最眾,始自漢末農民軍盜發帝陵,眾力取利,分贓聚義,人數少則成百、多可千數。平日分散,各自為匪為盜或為官軍,盜墓者中半官半匪者皆屬此輩,彼此間消息相通,中有盜魁,一呼百應,逢古墓巨塚,則聚眾以圖之。其行事不計後果,大鏟大鋤、牛牽馬拽、藥石土炮,無所不用其極,其輩所盜發之塚,即便斬山做廊、穿石為藏、土堅如鐵、墓牆銅灌金箍,亦皆以外力破之。
發丘、摸金、搬山、卸嶺,便囊括了世上以「風水、方術、外力」來盜墓的這三大體系,簡言之可作「理、技、物」,也完全涵蓋了盜墓之輩「濟世、尋藥、求財」這三種動機,餘者皆民盜散盜,不乏雞鳴狗盜之流,泥沙混雜難成氣候,不足立說。鬼吹燈Ⅱ單表摸金校尉與搬山道人之傳奇往事。
第二卷 南海歸墟 第一章 盜墓祖師爺

從崑崙雪域歸來之後,我打算改行不做摸金校尉了,並計劃去美國從商,去國遠行在即,我們想再好好看看冬天的北京,於是我帶著Shirley楊一路信步而行,到北海湖去看溜冰的熱鬧場面,順便商量出國後的安排,冬日的北京寒風正勁,灰濛濛的天空預示著一場降雪即將到來,可這些都擋不住人們的興致,在古典皇家園林中溜冰的樂趣使人們流連忘返。
我告訴Shirley楊我準備金盆洗手了,以後都不想再把腦袋別褲腰帶上去倒斗了,並掏出大金牙給的摸金符在她眼前一晃,表明了我的決心,不帶摸金符,祖師爺就不保佑了。
實際上我確實也想過要把真的摸金符摘掉,不過我這些年的經歷告訴我,世事無絕對,不論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所以盡量要給自己留下餘地,前人不止一次說過:「寧可備而不用,也不可用而不備。」
從北海回家的路上,Shirley楊喜上眉稍,但對我的舉動好像還有點不放心,想把摸金符要走,替我保管起來。我心想這可不能給她,於是趕緊鄭重其事地對她說:「我是國亂思良將,家貧盼賢妻啊,我還以為認識了你之後,我一團糟的生活現狀將會徹底改觀,可你為什麼總不信任我呢?這……這不符合恩格斯自然辯證法的客觀規律呀。」
Shirley楊說:「別來這套,我就是對你太瞭解了才不放心的,我發現凡是你一本正經說話的時候,所說出來的話幾乎沒一個字是可靠的,倒是那些漫不經心看似玩世不恭的話語,還稍微有幾分真心的流露,你再把那枚摸金符給我看看,剛才我都沒看清楚是真是假。」
我被她說得一怔,自己在心裡問自己:「我真是那樣嗎?平時說話就這麼不靠譜?凡是嚴正聲明都被視為扯蛋?開玩笑的話卻能被當真?肯定不是這樣,要不然都說中美文化存在差異需要求同存異呢,從這點上看還真有差異。」腦子裡一轉念,就想到了一個借口引開Shirley楊的注意力:「在有關摸金校尉的傳說中,印符術甲都是祖師爺傳下來的,幹這行的全憑祖師爺賞飯碗,倒斗的時候也要默念幾遍祖師爺保佑,可說來說去,天下七十二行之首摸金校尉的祖師爺究竟是誰?這裡邊的事情現在可都說不清楚了。」
Shirley楊說:「這有什麼說不清楚的,七十二行,古董佔先,倒斗是屬於外八行,在中國傳統文化中自成體系,有完整手藝行規傳承的行業,總計共是七十有二,例如戲子伶人的祖師是唐明皇,宰豬屠戶拜的是張翼德,縫紉製衣拜的是軒轅,木匠拜魯班,竊賊拜東方朔,這七十二行又分為九流十三等,外八行中摸金為王,所以說摸金校尉也正是這傳統七十二行當中的王中之王,不過說到這倒斗的祖師,卻是有三位。」
我剛剛只不過是話趕話隨口一問,卻不料問出許多名堂,而且都是聞所未聞,於是請教Shirley楊,讓她詳細講講其中淵源,萬一將來有人問我,我也好說出個子丑寅卯來,免得被人笑話做了那麼久摸金校尉,卻不知祖師爺是誰。
Shirley楊對這些倒斗行規傳統的瞭解,也都是從她外公鷓鴣哨留下的日記中得知的,七十二行中能被尊為祖師爺的,並不一定是做這一行的第一人,但各行各業之祖師均是青史留名的人物,至少在歷史上的風雲人物中佔有一席之地。
早在在春秋戰國時代之前,世上便已有了倒斗之事,可最有影響力的,怕是要數伍子胥發楚王墓,鞭屍雪恨之事為首了,伍子胥挖墳掘墓是為了報不共戴天之仇,並非為了楚王墓中陪葬的明器,他這是「有所為而非為財」,所以後世同樣「有所求而非求財」的搬山道人,便向來尊伍子胥為祖師。
秦末楚漢爭霸,項羽發秦陵燒阿房,掠取其中寶貨不計其數,項羽劉邦皆為秦末義軍,故後世卸嶺之徒取其「義」字,作為聚義分贓的招牌,並尊西楚霸王為祖師爺,而且霸王力拔山兮,也是以外力掘墓的卸嶺力士所圖之綵頭。
漢代的盜墓活動已經非常頻繁了,摸金校尉這一字號正式出現於後漢三國,實際上早在西漢便已成形,但尚未成勢,後來三國時期,曹操以需要軍餉掃平亂世,從而還百姓清平世道為借口,吸納了不少倒斗高手,並設立正規的倒斗部隊軍事編制,至此才有了摸金校尉之說,千百年來沿用至今,古人云:「名不正,言不順」,各行有了祖師字號才可自成一體傳承後世,但摸金校尉的行規和種種手藝,及其易理五行之框架,都是到了唐代才徹底發展完備,後來更是吸取了江西形勢宗風水理論的精髓,有了「尋龍訣」和「分金定穴」這些摸金校尉獨有的風水秘術。
三國時期群雄割據,倒斗部隊也並非曹魏所獨創,孫吳就曾為了補充軍事開支,在嶺南掘了南越王嬰奇之墓,不過孫權麾下的這支倒斗部隊,在發掘越王墓時遇到了非常大的意外事故,全軍盡墨,事後沒有一個人能活下來,此事在倒斗的手藝人中口耳相傳,但史書上無半字記載,野史上卻與傳說完全相反,只說功成身退,未知是真是假。
這些野史奇談中還提及曹操墓也是摸金校尉設計的,所以後世難以被人發現,夫葬者,藏也,欲為人之不得見也,有些古墓確實佔盡形勢,得天獨厚,如果不知道其中真相,不以極特殊的辦法來尋找,幾乎沒有任何被發現的可能性。
我恍然大悟:「原來盜墓祖師的傳承是這麼回事,不過這三位祖師雖然所處時代不同,但都有一個很相近的共同點,曹操既是詩人也是軍人,伍子胥伐楚時做過將軍,項羽更是統帥三軍的楚霸王,可以說他們全是能征慣戰的兵家出身,有著很深的軍事背景,這恐怕也不能單純的說是某種巧合,他們敢於帶頭去倒鬥,多半與久經戰陣之人身上罡氣足,不信邪有關,若非是行伍出身,又哪有這般膽氣見識。」
我對Shirley楊說:「搬山卸嶺拜伍子胥和西楚霸王,還真是頭回聽說,終於有點茅塞頓開的感覺了,不過摸金校尉的祖師爺是曹操,這倒不出我之所料,老早以前我就知道了,不過聽我祖父講這未必準確,其中是不是還有隱情?」
Shirley楊說:「摸金拜曹公是自後漢開始的,但實際上摸金校尉穿梭往來於陰陽界,所遵循的雞鳴燈滅不摸金之行規,早在西周時期就有了,當時有個作為給幽王人殉的奴隸,埋入墓中竟得不死,取走了幽王墓中的丹砂異書,傳於後世,摸金校尉進退八門之法,全都得自其中,按說真正的祖師爺,是這位從墓中活著出來的奇人,不過遺憾的是,此人姓名和日後結局都已失傳,不可考證了。」
我藉機把話題越扯越遠:「看來古代山陵中果真是有神符靈藥和陰陽秘訣,不過這些東西也未必管用,要不然墓主也不會被裝進棺材裡了,那時候有許多人就是因為服食求神仙,多為藥所誤,才致命早死的……」
說著話不知不覺間,就快走到我住的那條胡同口了,可想不到說了這麼半天,Shirley楊的思路卻絲毫沒受干擾,再次問我要那枚摸金符,我正彷徨無計,卻見胡同裡來了救兵。
把著胡同口,設有一部公用電話,又有一劉大媽,她專門負責接電話,一有電話打來,她就先在電話裡問明白了是找誰的,然後去胡同裡招呼這個人,招呼一次二分錢,剛好是有電話找胖子,管電話的劉大媽去院裡把胖子叫了出來,胖子披著件大衣晃晃悠悠地跟著她出來,見我和Shirley楊從胡同外往裡走,抬手對我們打了個招呼,拿起電話大大咧咧地講了起來:「喂喂……我就是環球倒斗有限公司的波士王……什麼你沒聽說過?你沒聽說過打電話找我幹什麼?嘿我這爆脾氣的,我說你存心找練是不是?你哪的?麻溜兒的自己滾過來讓胖爺捏死你……」
我趁此機會趕緊對Shirley楊說:「你瞅這胖子,從崑崙山回來後,剛深沉了沒幾天,又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嘴上也不派個站崗的,在大庭廣眾之下倒斗長倒斗短的,常言道病從口入,禍從口出,信著他這麼折騰,早晚要捅婁子。」
其實我才懶得管胖子說什麼,只不過藉機把摸金符的事擱在一邊不提了,邊說邊和Shirley楊回到屋裡,不一會兒胖子也打完電話回來了,興沖沖地告訴我:「剛有人打電話來說要請客,咱們晚上可又有飯局了,早知道如此我中午就省一頓了,咱們要勤儉辦一切事業嘛。」我問胖子誰來的電話?胖子卻說沒顧得上問,光問在哪吃了,地方還挺偏,據說有特色,不過從電話裡的口音來聽,倒像是明叔那老不死的。
Shirley楊插口說:「這可不行,陳教授康復後從美國回北京了,他今天晚上特意設了家宴,想讓咱們當初去新疆的幾個人一起聚聚,我已經答應他了,咱們晚上都得去陳教授家,現在天不早了,你們換換衣服咱們就走吧。」
我一看既然如此就沒辦法了,陳教授的面子當然不能不給,心說當初在北京窮得快混不下去了,來碗鹵煮火燒都算改善生活,那時候怎麼沒人請客吃飯呢?這裡邊的諸多原因好像還都挺深,索性不再多想了,也將那通沒頭沒腦的電話丟在腦後,隨便收拾收拾就跟著眾人來到了陳教授府上。
應邀到來的還有大金牙,他和陳教授是老相識,而且我和胖子參加沙漠探險隊也是由他引見,這次聚會沒有什麼外人,用不著怎麼客套,眾人各分賓主落坐,席間說起別來之情以及近況行止,不免感慨良多。
陳教授雖然從沙漠撿了條命回來,但那次在精絕古城折了不少同伴,又儘是至親至厚之人,導致他神經錯亂,在美國經過一番治療,基本上算是恢復過來了,他思念故土,不肯留在異域,病癒後一個多月,便迫不及待地回到祖國。
陳教授喝了幾杯酒,想起他的助手和學生葬身沙海,情緒變得稍稍有些激動,舉箸握盞的手都跟著哆嗦了起來,我們擔心他舊病復發,都勸他少喝幾杯,逝者已去,過去的事情也就已經過去了,誰也沒辦法改變什麼,還活著的人得看開一些,不能總活在過去的陰影裡。
陳教授又歎息一聲:「雖說往事已去,可人要是不懷念往事,沒有了回憶,那活著也如同行屍走肉,正如同每一個民族都有每一個民族的歷史,那些文物古跡就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的回憶,我們從中能瞭解到自己的底根在哪,血脈在哪,這樣才有了一個人的精、氣、神,我這把歲數了,想做些什麼已經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一想起這些事來,我就覺得肩頭這歷史的重擔不輕啊……」
我被陳教授這番話說得心中一動,越聽越不對勁,這肯定是話裡有話,不知他到底想要說些什麼,聽這意思最後須是話鋒一轉,就要有事托付,我可不打算再跟古物扯上任何關係,只有想方設法婉轉拒絕,但必須聽聽陳教授究竟想說什麼,於是我對他說:「教授,我說一句您別不愛聽,這些大道理,我們雖然沒什麼文化,可我們多少也懂點,一個人如果不遵重歷史、敬畏歷史,那肯定是生活無指南,前進無方向,吃飯都不香,咱們大伙對此都非常瞭解,而且早已溶化在血液中,刻在骨子裡,並最終落實到行動上了,不過這些道理實在是太深刻,要真說起來一時半會兒也說不全面,您病剛好別累著,所以我看您就別說這些內容了,留著將來講課做報告的時候再說也不遲,您現在要是真想說,能不能直接說這些大道理之後的內容?該不會又想帶著我們這夥人組織探險隊,去考察什麼消失的古代文明吧?」
第二卷 南海歸墟 第二章 秦王照骨鏡

陳教授說:「噢,都知道?好好,真看不出來小胡小胖……你們都有這麼高的思想覺悟,那我就不兜圈子了,咱們中國有許多國寶都遺失在海外了,當年我和我的老同學楊玄威,每每念及此事,都要痛心不已,我病好後在美國住了一段時間,在此期間,我接觸了一些旅美的學者和華僑,其中有一些人是從事古玩收藏鑒賞的名家,從他們口中得知了一件驚天動地的事情。」
隨後陳教授說起來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以前有個傳說,秦始皇在位之時南巡,途中,見到有人在海邊打撈到一具浮屍,這具男屍是個老者,身材高大異於常人,容貌不俗,髯長過胸,肌膚白潤,肉堅如鐵,穿著上古之王者衣冠,漂浮在海裡也不知有多久了,更不知其來歷死因,但看起來依然面色如生,沒有什麼被海水長期浸泡的跡象,一陣海風吹來,古屍鬚眉悉皆飛動,和活人一般無二。
秦始皇以為這古屍是海中仙人的遺蛻,應當祭祀供奉起來,以求仙人賜不死藥,但其他人則持相反的看法,秦始皇向來迷信修仙煉丹之說,他手下有許多方士,方士們都認為這是古之殭屍,乃妖物所化,一定是從南海的海眼裡浮出來的,見之已屬不祥,談何祭拜求藥,然後又說了這件事在什麼什麼時候曾出現過,象徵著什麼什麼樣的預兆,應該如何如何處理才是妥善之道。
在秦代做方士混飯吃並不容易,古代人大多都比較樸實,稍微能言會道,即被視為有才辯之能,想做皇上的顧問首要本領就是能侃,把死的都能給侃活了,秦始皇本不是耳根子軟的人,但架不住這幫人說得跟真的似的,加上他對這些玄而又玄的事情深信不疑,擔心海眼中浮出殭屍會有亡國之兆,既然不能加之薪火刀斧,唯有穴地藏納,於是命三萬刑徒鑿穿一座荒山埋屍,鑄了一尊銅獸壓在殭屍上鎮山,並請出秦王八鏡中的「秦王照骨鏡」嵌於獸頭,最後封山而歸。
秦漢時期,世人普遍認為銅鏡可以鎮壓殭屍,因為當時的人對著鏡子是要「正容」,看看自己的表情是否莊重嚴肅,衣服帽子是不是穿戴得整齊,要是穿戴歪斜了,就要趕緊正過來,所以銅鏡是「正」的代表,一正能壓百邪,另外鏡也代表「陽」,是白天的象徵,是對「陰」的震懾之力。
秦王掃六禾以定天下,在此過程中得到了不少六國秘器,其中有八面古鏡,這裡面包括法家祖師銅鏡,還有就是秦王照骨鏡,傳說這面銅鏡能照視人身骨骼脈絡,是一件世間罕有的無價之寶,秦始皇就將這面照骨鏡連同那海中古屍,一起埋進了山裡。
秦始皇回到咸陽後不久便駕崩,至於那秦王照骨鏡埋在何方,就成了一個千古之迷,它的下落再也沒有人知道了,物換星移,直到北宋末年,有人在山上採藥,忽見空中有五龍圍著一座山丘相鬥,最後五龍皆死,龍屍從天而墜,然而龍墜處並無死龍,只有地面裂開一條大溝。
採藥人驚慌之餘,把這件事情告訴了附近的村民,眾人爭相趕來觀看,只見溝中有一巨物蠕動欲出,眾皆驚,以為有山鬼為害,於是縱火焚燒,火後從溝中獲一銅造巨獸,牛首龜身,頭上有牛角,身體是龜殼,並有七尾,尾端系骷髏頭無算,形態醜惡,上豐而下殺,獸頭上頂著一面造型古樸的銅鏡,有人就將其獻給了當時在位的天子宋徽宗。
有見聞廣博的大臣進言給徽宗皇帝,稱這面古鏡乃先秦之物,正是史書所載的秦王照骨鏡,此物為秦代鎮妖之器,年久妖氛難除,不宜留在禁中,應該物歸原處,按禮制重新掩埋歸復原狀,可宋徽宗對此鏡視若至寶,不肯割捨,一直留在身邊賞玩,不久之後,金兵鐵騎南下滅了北宋,俘虜了宋室二帝,秦王照骨鏡再次下落不明。
秦始皇南尋在海邊遇古屍這件事,本就是野史傳說,未必能夠當真,但秦王照骨鏡在史書上卻有明確的記載,後世的學者們認為這面照骨鏡,很可能不是銅鏡,而是一種非常特殊的物質,能夠透視人體,如果真是那樣的話,某些科技史都將被改寫,就如同《漢書》中提到的一些漢代皇家秘器,其中有些東西,甚至有可能是人類最早發現的放射性物質,如果現在能找到實物,足可以震驚整個世界,可惜這件東西就和眾多的中國古代珍寶一樣,沒人知道其下落去向,既然沒有實物,也只能讓後人憑著古籍中的幾行墨跡神馳想像,感慨回味之餘,留下許多的遺憾和歎息。
在往後八國聯軍入侵的時候,「秦王照骨鏡」再一次出現在世上,可惜這次是被英國人從民間搜刮了去,幾經輾轉流落到印度,直到今年年底,又有一位東南亞的富豪出錢將它買下,因為是走私出來的,所以走的是海路,可這艘船航行到公海的時候,遇到了風暴,偏離航向後帶著秦王照骨鏡葬身海底。
輪船上的幾百名乘客和船員,幾乎沒人生還,風暴接連幾天不止,造成通訊完全癱瘓,海上搜救工作困難很大,沉船地點根本找不到了,只有個大概的方向,那片海域接近深不可測的南中國海,是片三不管的區域,當地人稱那裡是暗礁密佈的「珊瑚螺旋」。
我聽到這裡已經明白了八九分,這是當時發生的一次重大海難事故,我們前一陣也都有所聽聞,既然秦王照骨鏡跟船一起沉了,找專業的打撈隊去撈就好了,不知陳教授兜這麼大圈子,語重心長地到底想讓我們做什麼。
陳教授說到這就不往下說了,他可能要看看我什麼反應,但除了Shirley楊聽得很認真之外,其餘的人都沒什麼回應,氣氛顯得有些尷尬,我假裝漫不經心,瞥了一眼胖子和大金牙,他們倆跟沒聽見似的,只顧著悶頭吃喝,他們顯然不想插手任何沒油水可撈的苦差事。
畢竟我們和陳教授之間的關係不比尋常,當初要是沒有他的認可,我也不會有今時今日,更不可能認識Shirley楊,而且Shirley楊就像是陳教授的親生女兒,所以不管陳教授說這些的目的是什麼,我們都得捧場,必須給足了老頭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