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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節


司馬灰等人忙活了一陣,見通訊班長劉江河這條命算是暫時留下了,而且自始至終也沒聽他呼疼掙扎,真沒想到這小子竟會如此硬氣,正要讚他兩句,可一抬頭,才發現通訊班長劉江河早已人事不醒。
司馬灰伸手試了試通訊班長的鼻息和脈搏,知是因為劇烈疼痛,突然引發了的神經原性暈厥,就讓他平躺在地,保持呼吸通暢。
眾人全都清楚,既然身體完好,也未必能從這距離地面10000多米的深淵裡逃出去,何況腳底燒穿了一個大窟窿,通訊班長劉江河多半是回不去了。
正自擔憂,卻聽暗牆後似乎有屍蟲爬行,司馬灰向前投出「信號燭」,就見俑道裡壓山探海般黑壓壓地一片,都是從石縫裡鑽出來的「屍鱟」,數量多得讓人心驚,三人心中無不叫苦,一看實在是擋不住了,急忙將推合暗牆,拖著通訊班長劉江河退回石室。
雖然暫時安全了,但黑暗壓抑的地下環境,更使人感到格外絕望,司馬灰定了定神,將剛才想到的事對其餘二人說了一遍,1958年那支考察隊都是被「屍鱟」在體內咬死的,可為什麼密室裡的老白毛沒有跟其餘隊員死在一處?此前接觸的幽靈果真是「陰魂附屍」?
勝香鄰沉思片刻,對司馬灰說:「這座古城裡最大的秘密,也許同樣是『時間』,是一個時間的幽靈。」
司馬灰問勝香鄰:「時間這東西又不是活物兒,怎麼會成為幽靈?」
勝香鄰說:「我感覺這裡存在著另一個時間,它與已知的時間坐標不同。」
羅大舌頭聽得腦袋瓜子發懵,問道:「那咱遇到的老白毛究竟是人是鬼?」
勝香鄰又看了看牆下的死屍,說道:「1958年的科學考察隊,也許最終進入羅布泊望遠鏡的有23名成員,畢竟這位老專家還沒來得及對咱們說過實際人數,不排除咱們先前掌握的情報有誤。」
司馬灰說:「是有這種可能,但此處距離地表10000多米,在沒有光線的深淵裡,顏色沒有任何意義,一切生物都已白化,這足以說明死者體內的屍鱟,都是從地面上帶下來的,所以考察隊的死因,應該是被綠色墳墓事先就在腦中藏下了屍蟲,直到抵達吐火羅古城方才斃命,而那白毛專家則是臨時加入考察隊,地下組織的潛伏分子即使想加害於他,也必是在得知此人要跟隨考察隊出發之後才會下手。因此老白毛體內雖有『屍鱟』,卻沒有當場跟其餘成員同時死亡,依常理推想,整個事件的前因後果都很清晰。可奇怪的是這個老白毛……為何直到此刻才突然死亡?1958年到1974年之間發生了什麼?」
勝香鄰說:「怪就怪在這裡了,我覺得地底古城裡的這段時間,根本就不曾存在過……」
司馬灰和羅大舌頭愈發覺不可思議,要照這麼想,1958年考察隊裡的22名成員死在「吞蛇碑」前,直到1974年眾人在地底遇到白毛專家,這兩個事件當中竟然是一片「空白」。
「空白」就是什麼都沒有,連時間都不曾存在,不過從前到後仔細思量,也唯有如此才解釋得通1958年考察隊中的22名成員同時遇難,那老白毛並沒有當場死亡,為躲避「屍鱟」,逃到了這間石室裡藏身,他當時也已察覺到體內屍蟲成形,自知命在頃刻,而古城裡的時間卻突然消失了,當十幾年後司馬灰等人找到「吞蛇碑」,這裡的「時間」才再次開始流逝。
三人無法想像出現這種事情的具體原因,至少在特斯拉的匣子猜想中,沒有提到會有此類情況發生,只推測是與那古怪詭異的「吞蛇碑」有關,或許這古城地宮裡存在著某些看不見的東西,如果無法逃離這個魔窟,考古隊自身的時間也會消失,那又意味著什麼?
勝香鄰推想說:「真實會永遠停留在虛無之中,正常的時間坐標,將以螺旋加速度遠離咱們越來越遠,那就永遠也回不去了……」
羅大舌頭目瞪口呆:「完了完了,那後果實在是不堪設想了,何止是不堪設想,簡直就是根本沒有後果了!」
司馬灰說:「現在顧不上考慮什麼後果了,咱們必須搞清楚為什麼會發生這種怪事,也就是設法解開吞蛇碑的謎團,否則沒有活路。」
三人正在低聲商議,卻聽牆根下碎石響動,此時人人都是驚弓之鳥,那動靜雖然細微,不免立刻神經緊繃,當即將「PPS衝鋒鎗」和頭頂礦燈的光束,同時指向聲音的來源。
就見地面出現了一個凹陷,原來被通訊班長劉江河踏死的「屍鱟」,體內流出的腐液酸性奇強,竟然把磚石都燒穿了,地面磚體縫隙處都已鬆垮,如果受到外力作用,便會立刻向下坍塌。
羅大舌頭按住礦燈向磚縫底下照了照,發覺下邊好像還有空間,就提意下去尋找出路,雖然情路不明,但考古隊困在石室中等死終究不是辦法。
司馬灰也有此意,地宮裡最恐怖的威脅不是「屍鱟」,而是時間消失的謎團,說不定在下面能有些新的發現。
二人當即上前動手,用槍托擴大塌陷的地面,奈何磚石堅厚,忙活得滿頭是汗,才搗開一個剛能容人鑽下去的窟窿。
司馬灰見底下不算太深,就打算當先跳下去探路,他讓羅大舌頭背上負傷的通訊班長劉江河,由勝香鄰斷後。
可這時勝香鄰想到了一些事情,忙對那二人說:「還不能急於離開此地,你們仔細想想考察隊在1958年遇難的經過……」
不等勝香鄰說完,司馬灰就已經醒悟過來,那白毛專家沒有當場死亡,而是躲到了這間石室中,然後「時間」就莫名奇妙的消失了,在此之前,這老白毛似乎在附近發現了「吞蛇碑」的某些秘密,也就是說解開「吞蛇碑」謎團的關鍵,應該就在此處。
司馬灰想到這裡,就讓羅大舌頭先將通訊班長劉江河放下,仔細在黑暗的石室中到處搜尋。
羅大舌頭很是心焦,他對司馬灰和勝香鄰說:「我可是想起來什麼說什麼,你們是不是有點太過於想當然了,怎麼能確定是1958那支考察隊的時間消失了,也許是咱們已經不在1974年了,反正這地方黑燈瞎火的永遠沒有晝夜之分,又沒有無線電台能收聽廣播,鬼才知道如今是哪年哪月。」
勝香鄰對「時間」的理解,得自宋地球,其根源是論述匣子猜想的「特斯拉」,認為時間應該是呈線性運動,發生過的就是發生過了,永遠不可能回到過去,流逝過的時間裡發生的一切事件,都已經不復存在,現在的種種跡象又表明這座古城不是「匣子」,因此絕不可能是眾人遇到了1958年的倖存者,此時唯一能想到的解釋,就是在那白毛專家死亡之前,地宮裡的時間消失了十幾年。
羅大舌頭仍是滿頭霧水,他繼續追問:「時間消失了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勝香鄰只好作出簡單的解釋:考察隊專家體內附有「屍鱟」,這是導致死亡的原因;依照常理而言,他在1958年就應該遇難了,這既是死亡的結果。可這個本該出現在1958年的結果,直到十幾年後的今天才發生。所以咱們只能初步判斷,是原因與結果當中的時間消失了。
司馬灰知道羅大舌頭一腦袋高粱花子,給他說了這些情況也是對牛談琴,當下只顧四處搜索,但四壁陡然,不見什麼特別之處,但在白毛專家屍體後的牆壁上,卻有些極為神秘怪異的圖形,當中是一個頭上生有肉角的高大人形,蒼髯龐眉,形態奇古,雙手平伸,面前都是只及其一半身高的常人。
司馬灰暗覺奇異,他招呼勝香鄰和羅大舌頭:「你們過來瞧瞧,看這壁上刻的是人還是什麼妖怪?」
第一卷 無中生有 第六話 牆壁裡的軀殼
二人聞言走過來,打眼一看也都怔住了,那牆根處都是灰色的火山岩,石刻輪廓裡不知是塗有顏料,還是年深歲久生出蒼苔,已使壁刻圖形模糊不清,卻更增神秘詭異之狀。
司馬灰將礦燈照在當中身材高大的人形上,壁刻勾勒地線條雖然簡單古樸,但能分辨出那人形頭頂上生有兩個尖狀物。
羅大舌頭愕然道:「天底下哪有腦袋上生角的人?」
司馬灰也覺難測其秘,以前聽宋地球所言,曾有考古隊在新疆沙漠裡的一些古跡內,發現過許多根本無法理解的神秘壁畫,其中描繪地內容,似乎是古代先民與天外來物接觸的情景,不免認為吐火羅古城中的壁刻,也許是某種「天外之物」。
羅大舌頭問司馬灰:「真能有你說的……那種東西?」
司馬灰說:「反正我沒見過,但沒見過不等於沒有,當年蘇東坡深夜裡途徑金山寺,就親眼目擊過駭人聽聞的可怕景象,連他那麼大學問的知識分子,都難以理解自己當時究竟看到了什麼,只好留詩記載——江心似月炬火明,飛焰照山棲鳥驚。悵然歸臥心莫識,非人非鬼竟何物……」
羅大舌頭壓根也不知蘇東坡是何許人也,半信半疑地說:「我怎麼沒聽說還有這麼個事,蘇教授是哪個單位的?」
勝香鄰對著石壁仔細觀察,又取出山海圖的拓片加以對照,聽司馬灰和羅大舌頭議論得不著邊際,就說道:「壁刻上描繪的當是上古之人,並非什麼天外來物,相傳神農氏頭上生有肉角,壁刻的內容似乎與之有關。」
羅大舌頭說:「古時候會好像也不應該有頭上生著肉角的人,那是人還是野獸?」
司馬灰則聽過有此一說,聽聞上古之人,形貌似獸,伏羲和女媧即是人首蛇身,神農氏有角、蚩尤為熊,雖然形如鳥獸,卻至淳至樸,有大聖德,而現今之人雖然形貌似人,卻有某些人獸心難測。不過這話也就是種比喻,上古之人不太可能在頭上生有肉角,畢竟不符合生物演化學的規律。
勝香鄰說:「這大概與古上圖騰崇信是一回事,現在沒必要多做追究,我看壁刻上描繪地內容,可能只是一個時間和地理的象徵,記載著關於抵達地心黑洞的通道之謎,這些內容在禹王銅鼎中也有鑄刻。」
司馬灰尋思既然已經有了密碼本和山海圖的拓片,想找到那條通道並不困難,眼下火燒眉毛的事,還是先從這沒有出口的地底迷宮裡逃出去,其餘的都是後話,於是讓勝香鄰盡快拍照記錄下來,然後繼續觀察附近的壁刻,不久發現一個酷似面口袋的圖形,內部都是層層疊疊的洞室,大小不一,縱橫相通,左端邊緣露出一個缺口,彷彿就是考古隊進到地宮的入口,此時從整體上來看,又有幾分像是只有嘴卻沒有面目「吞蛇碑」。
三人知道考察隊的白毛專家,多半就是從其中發現了某個的秘密,當即注目觀看。
勝香鄰香依照密碼本解讀鑿刻在壁上的古篆,但這並非一時半刻之功,她見司馬灰臉色陰一陣晴一陣,似是看出了一些頭緒,就問道:「你發現什麼了?」
司馬灰說:「咱們恐怕要做最壞的打算了,這裡確實沒有出口……」
羅大舌頭道:「你怎麼也說喪氣話了,野人山那麼凶險,咱都活著走個來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