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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節


司馬灰雖在找到蚊式特種運輸機時,與機艙內殘留的霧氣有過短暫接觸,可他自己也說不清那霧中到底有些什麼,只是有一點可以斷言——任何進入霧中的人,都再也回不來了。
司馬灰背包裡的發射式照明彈已經丟失,用身邊的探照燈和化學信號棒,無法看到遠處的情形,但只聽聲響,也知道來者不善,肯定是野人山裡的殺人霧再次出現了。倘若從城壁或是地底植物的根脈攀上去,絕非短時間內就能回到塌陷的沼澤處,如果半路被濃霧裹住就糟了,而且霧氣的出現,也預示著熱帶風團帶來的狂風暴雨,已經開始減弱,用不了多久,整個裂谷裡就將沒有任何安全區域。
司馬灰對那些充滿了神秘宗教色彩的古代王朝毫不知情。連阿奴迦耶王與黃金蜘蛛城的名稱,也屬首次聽聞,那是眾人見識不到之處,根本無從揣測它的真實面目,何況眼下處境危急,必須先找脫身之路。
羅大舌頭焦躁起來,他抱怨說:「今年就是年頭不順,從打一開春,春季攻勢失利,接下來是大仗大敗,小仗小敗,無仗不敗。咱們幾個好不容易撿了條命,狗喘兔子爬似的逃到這野人山裡,結果又是大霉大倒。小霉小倒,無霉不倒,怎麼這天底下倒的霉事,全讓咱給趕上了?」
司馬灰以為羅大海心裡發虛了,就說:「羅大舌頭你放心吧,你屁股蛋子上刻著走運倆字,誰死了你也死不了。」
羅大舌頭急忙辯解道:「老子當初那也是有隊伍的人呀,我怕什麼?」
他頓了一頓,又說, 「可把話說回來了,常言道得好——『大起大落平常事,能屈能伸是英雄』,處在這種形勢萬分不利的局面下,不跑還留在這等著挨雷劈嗎?」
阿脆提議說:「逃是應該逃,可這野人山裂谷實在太深,下來容易上去難,地底的濃霧一出現,這裡就會變成一座『煙囪』,四周根本無路可走。我看打蛇要打在七寸上,只有先設法找到產生霧氣的根源,將之徹底破壞,才能確保安全。」
司馬灰搖頭說,這茫茫迷霧似乎能吞噬一切,可不比柬埔寨食人水蛭有質有形,何況現在已經失了先機,處境極是被動,隨著霧氣的出現,咱們的活動範圍將會變得越來越小。臨上轎了才現扎耳朵眼,肯定來不及。
玉飛燕眼見身陷絕境,可司馬灰等人仍是神色若定,思路清晰,心想,「這些傢伙可真是些亡命之徒。看來在血火飛濺的戰爭環境中,磨練出來的那股子韌勁兒,果非常人可比。我也不該露出驚惶之態,免得教他們小覷我。」
她想到這裡,便說:「礙於地底黑暗障眼,實是無法可想。但是為了盡量避開高處的濃霧,不如打消從高處返回的念頭,先去周圍探明情況,在裂谷最底部尋找道路脫身。」
司馬灰知道玉飛燕是盜墓的土賊,他們這路人,最擅長穴地鑽山,因為做這個行當,必須有「眼」據說是「道眼為上,法眼次之」所謂「道眼」能憑目力之巧,直接察看山河形勢;而「法眼」則須以天星、河圖、紫薇等法。來判斷地理的吉凶生死。有時候在地下洞窟內部,反而比起在深山密林裡更得施展其所長。但緬北這地方,多是地脈糾結之處,即便是當年的金點祖師在世,到野人山裡一看也得發蒙。所謂山凶水惡,形勢剝亂,沒有章法可尋,當地的風俗是人死之後,不能直接下葬,而是要先暴屍數月,等到皮肉腐爛盡了,只剩枯骨,這才裝入壇中埋到地下,那就是為了防止死者接了地氣變作殭屍。所以玉飛燕那身本事,在野人山裂谷未必能夠施展,但限於形勢,她剛才所說的計劃,也是萬般無奈之下的唯一明智選擇。
於是眾人調整行動方案,要首先接近裂谷內側的巖壁,他們判斷一下大致方位,推測置身之處距離洞窟南端最近,就從黃金蜘蛛城處掉頭折返,摸著黑探路向南走。野人山巨型裂谷最深處的結構雖然並不複雜,但那些孢子植物,都大得異乎尋常,在高處形成了近似繭的植被,如果從剖面上看,大概是個H形的結構,中間橫著生長的部分是「繭」兩側則是深植於山體內部的根莖垂入地底,罩住了整座鑄有四百萬寶塔浮雕的古城。它們連為一體,牽一髮而動全身,所以在地震炸彈爆炸後,化學落葉劑摧毀了形如蘑菇巖的繭,從而造成裂谷裡的大片植物迅速死亡。如今這片腐朽陰晦的原始叢林,與枯萎的植物根脈縱橫交錯,沼澤塌陷的時候,更有大量淤泥和積水傾入地底,所以處處都是阻礙,使人難以快速行動。
那些上千年的古木,儘是盤根虯結的燭形老樹,冠蓋奇厚,層層疊疊地籠罩著水面。毫無生機的籐類植物殘骸,如同一條條黑蟒般倒垂入淤泥積水裡。形成了無數道厚重的帷幕,看起來一切都充滿了怪異。雖然仍是凝翠幽綠,實際上早已徹底腐朽,感受不到一絲生命的跡象,氣氛寂靜而又壓抑。
眾人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下,勉強走了一程,黑暗中深一腳淺一腳,也不知遠近,只憑著指北針辨別方位,心裡邊正是七上八下的時候,泥沼中淤積的陰腐之氣,也都逐漸在地底瀰漫開來,而且這裡濕度極高,枯樹間薄霧縹緲,那霧也是雨,雨也是霧,鑽進鼻子裡嗆得人腦漿子都疼。探險隊攜帶的防毒面具早都失落了,好在緬共人民軍配發有一條用灌木樹皮織就的圍巾,布質清涼柔韌,能避瘴癘之氣,當地土語稱為水布。根據使用方式不同,可以有許多種輔助用途,是在叢林裡行軍打仗的必備之物。平時就綁在脖子上,進入叢林的時候紮在頸中,能夠防止蚊蟲鑽進衣服裡。這時自然就派上用場了。司馬灰三人都取出來蒙住了口鼻。
玉飛燕也想傚法施為,但她身邊沒有水布,只好找了塊圍巾蒙了面,可仍然覺得難以忍耐,她皺著眉頭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盤,空氣測量儀的精確讀數顯示——一氧化碳含量為零點五,甲烷濃度低於百分之一,這才稍稍放心,可隨即發現指數忽高忽低,不知在何時起就已失靈了。
玉飛燕急忙再看指北針,發現也是如此。相傳地底有大磁山,所以普天下懸浮之鐵,都會自然指南。上古時代黃帝憑借此理造出指南車,才在濃霧中大破蚩尤。而探險隊使用的是指北針,它的指針指向「北」或「N」是為磁北方向,與真北方向有一個偏差角度,可以計算出磁偏角的數差,定向更為精確。但這野人山裂谷裡,似乎存在著某種強烈磁場,指北針肯定受到了干擾,才會失去作用。她停下腳步對眾人說:「這地下裂谷裡一片漆黑,而且霧氣越來越重,如果針迷舵失,沒有了參照物作為指引,咱們可就真成睜眼瞎了。」
玉飛燕背著的電台始終未曾失落,為了確定是否存在磁場干擾,就讓阿脆將戰術無線電打開,只聽一片刺啦刺啦的嗡鳴噪音裡,竟傳出斷斷續續的人語,聲音極是模糊,也聽不清說些什麼。阿脆嚇了一跳,險些將對講機扔在地上:「鬧鬼了,這裡怎麼會收到電波通訊?」
眾人相顧駭然,都不約而同地戒備起來,阿脆定了定神,重新搜索調整頻率。無線電裡的聲音逐漸清晰起來。她聽了一陣,低聲道:「對方說的好像是個方位坐標!」
她除了家傳的醫術之外,也非常具有語言天賦,剛到緬甸不久,便被調到緬共東北軍區特別任務連,接受過專門的密電培訓,各種調輻、調頻的無線電半導體報話機無不通熟,也懂得看軍用地圖,這種簡易坐標自是不在話下,忙暗中記下,隨即又聽那部戰術無線電台裡,隱約傳來一段話語:「我在……蛇裡……」
可以確認是明碼呼叫,並且在一遍又一遍地重複發送。
司馬灰對阿脆點點頭,示意她作出回應,問清對方的身份。阿脆依言行事,可那段電波隨即陷入了靜默,然後以一段無法解讀的奇怪代碼作為答覆:「A……A……D。」
第五卷 黃金蜘蛛 第三話 鋼盔
黑暗深處傳來的通信在發出「A……A……D」代碼後,就此中斷了聯絡。玉飛燕奇道:「那是……什麼意思?AAD是誰?」
司馬灰說:「可能是個加密的呼叫代號或暗語,軍隊裡才會用,咱們不可能知道。」
阿脆竭力搜索著腦中記憶:「我好像……在哪聽過這段代碼,可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這片深髓幽暗的地下洞窟裡,空氣濕度很高,到處都是模糊朦朧,地形特殊,完全與外界隔絕,根本無從推測這段電波來自何處。因為失蹤在野人山巨型裂谷中的人員實在是太多了,有可能是某支探險隊的倖存者,也有可能是那個幽靈般的綠色墳墓。一時間誰也吃不準是吉是凶,但都覺得這事來得邪性,可能有詐,不敢輕信,而且也難解其意:「在蛇裡?難不成是被蟒蛇吞了的死者,在跟咱們聯絡?」
司馬灰說這事有點邪門,應該正常使用的儀器全部失靈,本不該接到電波的戰術無線電卻意外收到通訊信號,會不會和野人山裡出現的濃霧有關?指北針的方位完全混亂,咱們也沒辦法按照通訊裡提供的方位去察看究竟。
眾人正在商議對策,一旁哨戒的羅大舌頭忽然發現,在遠處的漆黑中,亮起一盞忽明忽暗的燈光,他趕緊提醒司馬灰等人注意。司馬灰凝目一望,不是鬼火,似乎是什麼人用手遮擋信號燈,發出的燈光通信,待要仔細辨別,那信號燈閃爍的光亮卻已消失不見了。
羅大舌頭卻不在乎,他自打進山以來,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憤然說:「媽了個巴子的,是哪個鱉犢子在那作怪?老子非看看你是人是鬼不可。」
說著話端起大口徑獵槍,尋著發出燈光通信方向往前搜尋。司馬灰也招呼阿脆和玉飛燕,讓她們隨後跟上,要看看那邊到底是怎麼回事。
四人壯著膽子,布成散兵線,呈扇形往前搜索,然而四周都是一片漆黑,眼看山重水復,也不由得放慢了腳步。
阿脆低聲問司馬灰,一直躲在暗處窺視眾人的綠色墳墓,也不知道是人是鬼,抑或是什麼怪物,可自從地震炸彈被引爆之後,它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剛才的通訊和信號燈都來得好生詭異,會不會是它發出的?
司馬灰也認為在蚊式特種運輸機裡的時候,綠色墳墓應該就隱藏在探險隊的幾個倖存者當中,因為當時情況十分特殊,機艙內猶如一間密室,若非近在咫尺,絕不可能對機艙裡發生的事情瞭如指掌。如果剛才的信號與之有關,那就絕不可信,多半是要將見過黃金蜘蛛城的倖存者引入死路滅口。而且司馬灰還推測,現在這個幽靈般的尾隨者,肯定還躲在某個死角里,只不過一直找不到機會,還沒辦法將它揪出來。
阿脆反覆琢磨著司馬灰的話:「你先前也曾說過人的心理上存在著死角,那是個什麼樣的盲區呢?」
司馬灰說既然是心理上的死角,就是以正常思路絕難想像的範疇,所以咱們現在胡猜亂想也沒任何意義。當年在湖南湘西,發生過一件很蹊蹺的命案,湘西那地方自古就是山多、洞多、匪多、槍多,山賊土匪多如牛毛,路上行走的客商,孤身坐在山裡邊歇個腳,都會被人從背後放倒,用刀子割了頭去。那時有家布客,掌櫃的布商獨自去外地辦貨,家裡不放心,算著臨近回來的日子,就派管家帶了兩個夥計,去數十里外的小鎮上相迎。那鎮子地僻山深,周圍土匪也多,卻是回城的必經之地,鎮中只有一個大車店,沒單間,全都是二十幾人一間房的對頭通鋪。管家來得時候也巧了,他到了客店一打聽,得知東主昨天晚上就宿在店內,眼看日頭出得老高了,早該出來結店錢了,可眼瞅著從客房裡魚貫出來十八個人,唯獨不見布商的身影。管家到房中一看,四壁全是空的,哪裡還有人在,他暗覺事情不對,急忙去找大車店的店主核實,一查房冊。白紙黑字寫的分明,昨夜住在房中的是一十九人,可光天化日,眾目睽睽,怎會無端少了一個大活人?管家情急之下,拚命攔住了正要出門的那些客人,說我們東家昨夜明明住在店裡,怎就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下落不明瞭?難保這店是家黑店,暗中謀害過往客商的性命財物。當時街上有採訪局偵緝隊巡邏,見鬧得動靜不小,就將店裡的人全抓回去嚴加審訊。本來採訪局只想趁亂敲點錢財,不料一搜那十八個與布商同住一室的客人,竟發現每人都帶著一包人肉。刑訊威逼之下,那些客人只有招供認罪,交代了案情經過。原來這十八人都是土匪,在路上見布商行囊飽滿,就想在僻靜處劫殺了謀他一注財帛,但尾隨了一路,始終沒找到機會下手。最後跟到鎮中,土匪們都假作互不相識的,買通了店伙,與那布商共宿一室。入夜後待那布商睡熟,就用被子將其兜頭蓋住,把人活活悶死,然後亂刃分屍,切成一十八塊,又都用石灰和油布裹了,不見半點血跡。每人一塊分別帶在身上,打算離開客店後,扔在山裡餵了鳥獸,那就絕對不留任何痕跡了。可大概也是因為殺得人多,到頭來怨魂纏腿,這伙土匪還沒來得及離開客棧,卻被布商家裡管事的一鬧,使得這案子敗露了出來,都讓官府五花大綁地捆了,送到省城裡遊街砍頭示眾。這件碎屍案在當時的社會上震動不小,在法場上圍觀用刑的百姓人山人海,真是好不熱鬧。
司馬灰對阿脆說,綠林海底稱殺人為推牛子,這些土匪正是利用了人們心理上的死角,途中盯上過往的行商之後,便在客棧裡殺其身、解其體,以石灰掩埋,使血水不溢,分攜其肉,藏帶於身,所以住店的有十九人,出來卻是十八人,在市鎮街心裡殺人越貨也能絲毫不露蹤跡,要不是事出湊巧,誰能識得破這路歹人推牛子的手段?
阿脆若有所悟,大概隱藏在探險隊倖存者當中的綠色墳墓,也有些非常手段,才會在眾人眼皮子底下出沒無形,未必真是幽靈。
這時走在最前邊搜索的羅大舌頭,發現身邊的籐類殘骸裡,似乎藏有些什麼東西。那些密密層層的地下植物,規模之巨,形態之異,早已經遠遠超出了任何辭書中的定義,可稱世間罕有,地面凹凸起伏的古樹根脈,猶如月球表面一樣荒涼和貧瘠,絕無生機可言。然而幾株老樹之間,趴臥著黑漆漆一件物事,體積很大,看起來與周圍的環境極不相襯,也不像是倒塌的古樹軀幹。羅大舌頭舉著獵槍一戳,鏗鏘有聲,如觸鐵皮,他大為奇怪:「沉埋地下千百年的原始森林中,怎會憑空冒出這麼個東西?」
急忙回頭招呼其餘三人跟上來看個究竟。
司馬灰聞訊立刻向前緊趕了幾步,他提著的探照燈光束在跑動中一晃,就見羅大舌頭身旁的樹叢裡蹲著個黑影,那黑影腦袋上戴著個美式M1鋼盔,正從地下掙扎著爬起身來,鋼盔下似乎是張極其蒼白的臉孔。
司馬灰無意中看這一眼不打緊,頓覺陰風徹骨,著實吃了一驚,他跑得又快,收腳不住,險些撞在樹上。要說司馬灰怕鬼嗎?他是從戰場上死人堆裡爬出來的,南下從戎以來,日復一日在深山老林裡行軍作戰,要是膽子稍微小點,神經也早該崩潰了,但一個人的膽量再怎麼大,總會有些弱點存在,此時他一看那頂M1鋼盔,真就覺得從骨子裡邊犯楚。
原來緬北局勢非常複雜,在非軍控地區,各種武裝團伙佔據的地盤犬牙交錯,這裡面有幾支隊伍,是在解放戰爭時期,從中國境內潰逃到緬甸的國民黨部隊,緬共人民軍稱其為蔣殘匪。這些人格外抱團,又擅長鑽山越嶺。而且都是老兵油子,作戰經驗非常豐富,槍頭子極準,對外軟硬不吃,甭管你是緬共人民軍還是政府軍,誰從他的跟前過就打誰,平時盤踞在深山裡自給自足,偶爾也當僱傭軍撈些外快,一躲就是二十來年,形成了一股很特殊的武裝力量。
緬共人民軍裡的中國人很多,絕大部分都是從雲南過來的知青,普遍沒接受過正規軍事訓練,有專業軍事背景的人不多。主要是通過以老帶新,一般只要能學會使用輕武器射擊和拉弦扔手榴彈,就可以拿起武器上戰場了。好在政府軍部隊的戰鬥力也始終強不到哪去,兄弟們憑著一腔血勇,倒也能跟對方打個勢均力敵。如果是新人伍的運氣不好,剛和敵人交火,就撞在槍口上死了,也沒什麼好說了,而那些個命大沒死的人,則在戰爭中學習戰爭,仗打多了經驗也就增多了。
別看司馬灰還很年輕,他在緬甸打了好幾年仗,也算是個老兵了,只聽炮彈破空的聲音,就知道會不會落在自己頭上,再比如說在叢林裡遇到伏擊了,打了半天也許都看不到敵人的影子,但一聽對方手中武器的射擊聲,大致上就能判斷出遇上了哪股武裝:政府軍的槍好,炮也好,打起來都是盲目的掃射,沒什麼準頭,戰鬥力也不強;而蔣殘匪人數不多,基本上沒有炮,槍支也普遍是老式的,射擊方式多是運用點射,尤其擅長躲在暗處打冷槍,而且命中率奇高,只要是對方槍聲一響,自己這邊肯定會被撂倒一個。
那時候兄弟們很納悶:「想當年百萬雄師過大江,兵鋒過處,所向披靡,打起國民黨部隊來就跟秋風掃落葉似的,敵人好像根本不堪一擊,怎麼這伙殘兵敗將到了緬甸竟變得這麼厲害了?」
這個問題他們直到現在也沒想明白,但吃虧吃多了,也能豐富作戰經驗,最後終於總結出一條經驗:「不撞見蔣殘匪也就罷了,撞上了必會死傷慘重,半點便宜也撈不著,根本不是人家的對手。」
那真是打骨子裡邊楚上了。
在司馬灰的印象中,至今還活躍在緬甸的各方武裝人員,幾乎沒人佩戴真正的美式M1鋼盔,這種頭盔近年來只有蔣殘匪還戴著,不過也很少有貨真價實的,大多是仿美國造的中正式,樣子差不多,猛地一看,很難區分。
所以司馬灰第一反應就以為是:「怕什麼來什麼,在野人山裡遇著蔣殘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