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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節

據說,女媧粘土造人時,人類是沒有意識的,後來取用了天地間第一個靈魂,才有了完整的人類。第一個靈魂便叫清明,意為天地見最乾淨的靈體,爾後人類繁衍,自身的靈魂再也沒有那麼清淨。最初的靈魂被女媧取用後,剩下的便依附在那棵桃樹上,漸漸地有了自己的意識。
到了上古末期,桃源內出現動亂,出現了一場罕見的大火。桃樹幾乎被燒盡,幸而有一批人用方法保存了一株桃苗,逃離了曾經美麗的桃源。傳說,那批人為了遠避紛爭,渡海而出,到了東海的一座島嶼,並讓桃樹成功地再次繁殖。但因為那場突如其來的大火,最茁壯的桃樹被燒死,依附在桃樹的「清明」為了自保,掙脫了桃木對它的束縛,衝出了被火海包圍的桃源。
事情總有意外。當年被燒燬的桃源,有一棵小苗竟活了下來,歷經數千年,桃源雖然沒有復現,但卻擁有了初貌。更重要的是,當年住在桃源裡的人也一直活了下來。為了讓桃木重現風采,桃源的人在神州大地走動多年,卻依舊找不到當年逃走的「清明」。為了掩人耳目,以及繁衍生息,桃源的人以江湖術士自居,不斷分裂出各門各派,各司其職,為的就是尋回最潔淨的靈魂。
到了元末,桃源的人憑借散播的力量,終於找到了線索。第一個靈魂被圍剿,可它卻不願意在被束縛在桃樹上,無奈桃源的人懂得如何控制它,所以很輕易就被擒下了。在塵世間走動多年,桃源的人也不儘是擁有那般純淨的信念,有的人想要佔有第一個靈魂,獲得無與倫比的靈力。
就在桃源的人要把第一個靈魂送回去時,他們又產生了內亂,這一次,「清明」被人分割了,有一個穿黑衣服的男人吸走了一半的靈魂。人類最容易被權利迷惑心智,若非有人阻止,黑衣男人還會把「清明」的另一半一起納為己用。
因為黑衣男人得了一半的靈魂,為了避免他再得到另一半,所以其他人就把另一半靈魂封在一口石棺裡,用了一個時效有六百年之久的「隔絕咒」。這之後發生了什麼事情,經文上就沒有多言,估計桃源的人在明朝時為了保險起見,又把石棺送到海外,遠離黑衣男人。可為什麼現在石棺裡只有一個彩光咒,這之間發生了什麼事?
葉小清漸漸聽得入神了,她恍然大悟,原來東海之巔的桃木是轉植過去的,它原本就生長在神州大地。後來東海的人又把桃木帶到山東肥城,可惜後來又被日本人燒個精光,終究逃不掉火燒的命運。她還記得,李英傑說有一批東海人帶著桃木去西南,成功地繁衍了桃木,這與經文記載有出入,搞不懂誰是正確的。不過經文已經這麼古老了,由此推斷,西南才是桃源的發源地,不曉得現在還有沒有這個神奇的地方。
原來這些傳說應該反過來理解!
還有一點,那就是黑衣男人的記載,沒想到香頭的經文裡也有這段內容。不久前,葉小清從李英傑那裡得知,有一個黑衣男人蠢蠢欲動,想要掀起一場動亂。那個黑衣男人被是一個邪物,後被人擒住,封在山東戰國的一個七星古墓裡,不料被一群盜墓賊破壞了,黑衣男人又跑了出來。
想來不是獲得了「清明」的力量,黑衣男人不死,也早該變成黃土了。經文講得神乎其神,可這傳說在素女門裡也有應證,可見不一定是虛假之言。何況,雷小雨前段時間在海南現身,為的就是奪取石棺裡的另一半靈體,這更加證明經文的真實性。葉小清模糊地回憶,當時還在天津的時候,就數次見過一對黑衣男女,不會那麼巧就是經文裡記載的那個黑衣男人吧。
袁奇風發現葉小清又走神了,於是問:「你在想什麼?」
「我……」葉小清很想把天津的見聞講出來,又怕傷了雷小雨,畢竟另一半的雷小雨極可能與黑衣男人狼狽為奸了。
袁奇風沒有追問,而是繼續道:「這些石頭肯定是老香頭從和桃源有關的古跡裡挖出來的,或許他就是那裡人。如果有機會,我倒想看看,所謂的桃源究竟是什麼樣的。畢竟,萬法歸宗,都是出自桃源。」
「幾塊石頭就能騙倒你?你真信了?」葉小清乍舌。
「你又不懂法術,當然不能理解……」袁奇風說到這兒,想起在海南的一幕——葉小清身披青光,吹奏牧蛇曲。
這一回,輪到葉小清問:「你怎麼了?」
「沒什麼。」袁奇風掩飾得非常好,然後接著研究。
葉小清猜疑道:「現在看似很多地方都被開發了,但西南地區還有不少地方沒人涉足,會不會上古時候留下的神跡,到現在還留在原地。」
「的確有這個可能,既然很多法術是從那裡流傳出來的,我想他們肯定有辦法留下一種特別的法咒,讓人類主動不去接近那片區域。」袁奇風肯定道。
葉小清一聽就頭大了,聽這口氣,這男人似乎很想去找那片神秘的桃源。那種崇山峻嶺的地方,葉小清不是沒去過,以前去搞農業研究就常去,摔死人那是家常便飯,她可不想再以身犯險。幸好袁奇風在八月底還要去福建的下梅村做茶葉生意,一時半會不可能動身去找上古神跡,現在也沒有確切的線索。
不過,葉小清還是試探性地問了:「經文上提到的黑衣男人……如果他現在還活著,那會有什麼事情發生啊?」
袁奇風愣了愣,然後說:「你不是不信嗎,還問這麼多?早點回去休息吧。」
「我好奇嘛。」葉小清作勢要撒嬌,「那經文上有沒有說,黑衣男人叫什麼名字?」
無奈袁奇風不吃這一套:「叫你回去就回去,這些東西別看了……我還是用法術抹掉這些經文吧!」
「你還沒說黑衣男人叫什麼名字!」葉小清提醒道。
「都過去那麼多年了,你不許別人換名字嗎?經文上沒提,提了也沒用,也許他早改名字,或者早就不在人世了。」袁奇風說罷,動手就要毀掉經文。
葉小清頓覺可惜,這些經文好歹是古物,怎麼說抹去就抹去。這點容不得她做主,只見袁奇風一撒手,石頭上的金光就融開了,把那些文字都化成了一團團棉花狀,再也無法辨認文字。他們一前一後離開,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小時,唐大海也沒出來找他們,興許以為這小倆口親熱去了。
快走出菜地時,葉小清看見被她踩壞的青菜,心裡很內疚,於是就想著明天怎麼彌補嬸嬸阿姨們。袁奇風也怪她太魯莽,夜裡明明沒鬼,她卻叫喊著跑過來。葉小清很不好意思,低下頭一起走出唐家祖屋,可他們卻沒發現,在夜色裡有一個人悄悄地從另一個方向走到虛若小觀的廢墟裡,翻開了一塊殘破的基石。
那人看了一眼基石,上面還有幾個文字,剛才沒被袁奇風用法術化去。那人看了一眼,輕笑一聲,手一指,石頭上的文字出現了變化,竟由香文變成了漢語——黑衣男子,雷氏,又稱雷鳴。
那人稍稍驚訝,轉而自言自語:「我說素女門怎麼會如此龐大,原來如此啊,她們從一開始就有陰謀了。」
恰巧,此時月光吐露,銀色揮灑。那人肆意地抬起頭,臉朝月光,就如用月光洗臉那樣。在皎潔的月光裡,那人站在廢墟裡,臉被照得很清楚——他便是張民的模樣。
第十三章 金風之術
回到唐家祖屋後,葉小清就想沖個澡,這大熱天的不洗澡可不行。唐家祖屋不像酒店,根本沒有所謂的浴室,只在屋子後面蓋了個木棚子,他們都是拎了兩桶水就進去洗。葉小清經歷了廁所驚魂事件後,再也不敢一個人在夜裡待著,卻又不好意思央求袁奇風陪她洗澡,這種要求怎麼開口。
他們倆人窩在房間裡,一句話也不說,各想各的心事。葉小清在昏黃的燈光下,緊張地坐在床沿,就像新婚之夜,等待新郎掀起蓋頭一樣。無奈袁奇風根本沒看她一眼,完全在想基石上的經文,讓她十分失望。其實,葉小清也很好奇,這麼不起眼的一個小觀裡,為何會有這種經文,當年小觀的主人是什麼來歷呢。
終於,站在床頭冥思的袁奇風轉身說:「你怎麼還不去洗澡?」
葉小清臉紅地撒謊:「你比我大,我讓你先洗。」
袁奇風愣了一下,隨後輕笑:「你怕?」
「我不怕!」葉小清死要面子,底氣不足地說,「那我先去洗。」
就這樣,葉小清強脾氣地就走出門,逞能地一個人去洗澡。在桃川鎮上,這一帶都沒有自來水,全是自己壓井水,自食其力。葉小清問唐大海借了兩個木桶,吃力地壓了兩桶冰涼的井水,然後就要提到屋後的木棚子裡洗澡。這一轉身,葉小清又看見一個人在後面,貼得老近了。起先,葉小清以為血鬼來了,剛要大叫呢,手裡沉重的木筒就被搶了過去。
原來,袁奇風不聲不響走了過來,可能怕葉小清出事,所以跟過來瞧瞧。看到袁奇風來陪她,又幫她提水,葉小清的鼻子竟有些微酸。這麼多年了,不管遇到什麼困難,她都只能靠自己,也只想靠自己。這是第一次,可以有個能依靠的人,放心去依靠的人。袁奇風一聲不吭,提著水就往屋後走,沒有注意到葉小清的情緒波動。
屋後的木棚子沒有電燈,葉小清自己帶了個手電,然後掛在棚子裡的門栓上。袁奇風沒有走開,放下木桶後就背對著站在外面。木棚外蚊子嗡嗡叫個不停,就算穿著棉襖,也會被叮出幾個大包。葉小清想要說謝謝,可又說不出口,於是她就把門關上,脫了衣服就馬上洗澡。
木棚子建得再好也會漏風,葉小清洗澡時候,總覺得有人在偷看。可外面只有袁奇風一個人,這個男人總不會偷看她洗澡吧。儘管如此,葉小清還是覺得不舒服,一種被偷窺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基於袁奇風陪著去上廁所,人卻跑掉的先例,葉小清不放心地喊了一聲,以求心安。
袁奇風背對著站在外面,聽到喊聲就問:「怎麼了?」
「我以為你不在了!」葉小清心裡的石頭落地了。
可說來奇怪,這冰涼的井水沒有燒過,為什麼越洗越溫熱了。葉小清拿起毛巾搓了搓身子,在手電的光束裡,雪白的毛巾竟變成了血紅色。再低頭一看,原本清澈的井水,此刻竟犯著紅光。葉小清怔住了,渾身顫抖,她慢慢地把視線移到赤裸的身體上,立刻嚇得驚叫起來——她雪白的身體上已經染遍了鮮血一樣的紅色!
「啊——」
葉小清不顧一切地衝出木棚,忘了沒穿衣服,只想迅速逃離陰暗的木棚。
袁奇風一直關注著唐家後面的情況,後面也是一片菜地,菜地後面又是幾幢土磚老屋。那些老屋的燈光猶比煤油燈還暗,要是不知道的,還以為那裡沒人住了。袁奇風聽到喊聲,立刻轉身,卻見葉小清赤身裸體地跑出來。這場面十分尷尬,倆人相顧,都忽然僵住了。葉小清想要為自己解釋,可又一次驚訝了,身上的血不見了,只有透明的井水貼在肌膚上。
「我……」
葉小清羞得想自殺,趕緊奔回木棚裡,她不管身上的水擦沒擦乾,慌忙地把衣服都穿上。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葉小清穿好衣服後,卻不好意思走出去。她願意付出一切,把時間逆轉,改變剛才的冒失。可葉小清也能用生命起誓,血水不是幻覺,那肯定是真實的。
終於,袁奇風首先打破沉默:「你怎麼了?」
葉小清站在木棚裡,還是不敢走出去,只好解釋:「我不是故意的!我剛才洗澡時……真渾身是血,木桶裡的水也都變成了血!」
袁奇風微皺眉頭,這女人今晚不是第一次說見鬼了,可他真的沒感覺到鬼氣,也未見到可疑的靈體。袁奇風倒不懷疑葉小清耍心機,故意用赤身裸體勾引他,量她也想不出這種招數。既然葉小清說的是實話,那他怎麼會看不到鬼,這太反常了,難道這隻鬼能完美地藏匿鬼氣——這絕無可能。
不管如何,袁奇風都沒有立刻追究,而是給台階讓葉小清下:「出來吧,剛才是我疏忽了,周圍是有一絲不對勁。」
葉小清以為袁奇風真的察覺了,心想總不能一輩子不出去,於是就壯著膽子走出木棚。袁奇風有意不去提那一幕,轉而問血水是如何出現的,還問血鬼的樣子。葉小清是一問三不知,她根本沒注意血水什麼時候出現,血鬼沒有皮膚,叫她怎麼形容血鬼的面容。這一次洗澡,洗得如此尷尬,葉小清下定決心,這幾天專挑白天洗,到了晚上,打死她也不出門了。
袁奇風不放心地看了看四周,哪有鬼,連個妖都沒有。不過,他不想讓葉小清尷尬,走回唐家祖屋時,再也沒提洗澡遇鬼的事情。唐大海看見這倆人走回來,心想現在的年輕人真開放,洗澡都一起洗。幸虧沒把這對情人分開睡,要不還不得恨死他。唐大海笑了笑,然後就去打地鋪,守著他妹妹。
葉小清這才想起,唐母以前有護士幫擦身子,現在回家了,難道換唐大海幫忙了。他們雖然是兄妹,但都是成年人了,再怎麼親,異性之間總不太好赤裸相見。一想到這兒,葉小清的臉再次紅了,剛才她不也不要臉地跑出木棚,真希望這只是一個夢。幸好袁奇風這次給她面子,要不以後每見這男人一次,她就想死一次。
在屋裡,袁奇風就這麼站著,也沒說要去洗澡。他是怕一走開,葉小清再一次受驚,所以打算等人睡著了再出去。這一晚,袁奇風不再去想基石的經文,而是在思考葉小清會不會被特殊的靈體盯上了。現在鬼節要到了,一年之間,就屬這天陰氣沖爆。鬼節前後,怪事不勝枚舉,可以說是百鬼出行。雖然不知血水是怎麼回事,但袁奇風決定教葉小清一個簡單的護身法術,起碼短時間能自保,騰出時間去找救兵。
葉小清滿腦空白地坐著,聽到袁奇風要教她法術,然後就不自信地問:「我能學得會嗎?我聽說,你們這種法術,有天賦也得學幾年,何況我都沒天賦。」
「你聽誰說的?」袁奇風隨口問道。
葉小清趕緊住嘴,那句話是她以前在紅星高中教書時,向李英傑問的。儘管李英傑的身份已經暴露了,但以前的事情她也不好扯出來。葉小清想了想,轉而問:「那是什麼法術,難不難學?什麼割手指,剖腹的,我可不學。」
「你盡想些歪門邪道!」袁奇風搖了搖頭,說道,「我要教你的是最基本的辟邪術,是五行術裡最簡單的一個,借助了風神的力量。」
「風神?神仙?」葉小情來了興趣。
「中國的風神崇拜很早,比五行陰陽還要早,風神也有很多種稱呼。」袁奇風站著解釋,「在香頭裡,風神又叫箕伯,他常行善,跟佛家的觀世音差不多。」
葉小清努力記住每一個字,難得袁奇風肯傳授她法術,以後要是遇到危險,起碼不用夾著尾巴逃跑了。袁奇風講解時,十分嚴肅,比往常更英俊了。葉小清強迫自己別亂想,現在是學習的時候,怎麼又想到別處去了。
只聽,袁奇風說風神箕伯常下凡除惡,只要口中念道:月離於箕,風揚沙,起!這時候便能借助風中的靈力,逼散邪氣。風在每一處都有存在,只不過或大或小,有時不易察覺而已,風越大,這招法術就越強,反之亦然。那句咒語來自《古微書》,是前人的總結,不過這法術能一日學會,只要能敏感地察覺到空氣的流動。
葉小清謹記這句咒語,默念了一遍:「月離於箕,風揚沙,起!」
接下來, 什麼事情都沒發生,前一秒跟後一秒沒啥兩樣。袁奇風心道,這女人真笨,如此簡單的法術居然都學不會。不過,袁奇風還是忍著脾氣,沒有發作,只是叫葉小清別坐在床上,起碼把身子站直了。古人云,身正不怕影子歪,施法時最基本就是得站穩了。葉小清趕忙聽話照辦,然後又聽袁奇風的指示,伸出右手,依樣畫葫蘆。
試了好幾次,葉小清學法術還是沒有起色,正當袁奇風想要放棄時,奇跡居然發生了。葉小清閉眼凝神,感覺到沉悶的空氣裡,其實有一絲流動。然後,她輕唸一聲:「月離於箕,風揚沙,起!」
呼啦!
屋內揚起一陣金色的風塵,角落的木桌都被吹得咿呀作響,人也被金風中覺得神清氣爽。袁奇風本想誇葉小清,可金風靜止後,搖動的木桌內側就掉了一本簿子下來。那本簿子夾在靠牆的內側,若不是葉小清剛才閉眼作法,搖動了桌子,那本簿子都不會被發現。
袁奇風遲疑地望了一會兒,那本簿子肯定有名堂,不然不會藏得那麼隱秘。葉小清還沒搞清楚怎麼回事,睜眼就看見袁奇風蹲下去,拾起一本塵封的土黃色簿子。簿子封皮沒寫字,一翻開就彈出一道嗆鼻的味道,可袁奇風和葉小清看過裡面的內容後,卻驚訝地四目相對,一時間都說不出話來。
第十四章 生死簿
簿子用牛皮紙做封皮,內頁上寫了很多人的名字,名字下面都標了生猝年月日,出生時間幾乎都是70年代以後,只有一個人是80年出生的——唐海松。可葉小清忽然感到一陣寒氣襲身,因為唐海松的出生時間後面,寫的是死亡時間,他的時間正是2001年10月20日。
「這怎麼可能?」葉小清望著旁邊的袁奇風。
袁奇風也覺得不可思議,看這簿子不像這幾年寫的,倒想是七、八十年代留下來的。簿子早已經發黃,字跡也有點模糊了。如果這簿子真是幾十年前寫的,那寫這簿子的人就算能預測出生時間,他又如何預測死亡時間?這本簿子活脫脫就是一本生死簿!
「我們坐下來慢慢看看。」袁奇風捧著簿子坐到床邊,葉小清也跟過去,想要搞懂那本簿子的來歷。
這本簿子上記載的人數,一共有一百零八人,除了生猝時間,還附上了他們的出生地。這一百零八人,幾乎每個人都是江永縣上的人,只有一個人例外——唐海松。唐海松雖然是江永縣的人,但簿子上寫著他是在永州的第一醫院出生的。不知怎麼地,葉小清想起曾在醫院看過唐母的資料,資料上說唐母是一個穩婆,一直替江永縣的人接生,後來醫療條件發達了,她才漸漸地丟了飯碗,轉去做神婆了。可只有一次,唐母走出江永縣,到永州市接生,但資料上沒寫具體時間。
「你看得出這筆跡是誰寫的嗎?」袁奇風忽然問。
葉小清愣住了:「我怎麼知道!」
「這裡不是唐海松的房間嗎?既然在他這裡找到簿子,那就很可能是他寫的。」袁奇風想也不想,脫口而出。
葉小清一個勁地愧疚,雖然和唐海松曾是情侶關係,但關係才維繫了一個月,現在又過去了四年,她哪裡還記得唐海松的筆跡。頓時,葉小清覺得對不起人家,可想來想去,覺得這應該不是唐海松寫的。一來簿子年月甚久,唐海松不可能這麼早寫出來,還包括他自己的生猝時間;二來筆記秀麗,不像男性所寫,應該是女性寫的。
「難道是……」葉小清不敢想下去,但她覺得這是唐母寫的,這一百零八人極可能由她接生。
袁奇風坐在床邊,看了看葉小清,心裡也在想這簿子可能是唐母所寫。接生就接生了,那她為什麼寫這簿子,要預言他人的生死,莫非接生時她做過什麼手腳?唐母就算心狠手辣,恨不得所有人都早死,那她怎麼連兒子都不放過。這絕無可能。聯繫起唐母一直在瘋喊,她兒子沒死,這其中恐怕有大秘密。
葉小清見袁奇風不說話,便想既然他們都已經到了江永縣,不如明天出去問一問。簿子上有人名和出生地,肯定很容易找到這些人,只要一問,就知道他們是不是唐母接生的,還可以確定簿子上的生猝時間對不對。一開始,葉小清真沒想到事情會複雜到這個程度,還以為是單純的鬼魂復仇。
可是,唐海松真是唐母與她哥哥所生嗎?直到現在,葉小清依然不肯相信。
袁奇風和葉小清想得差不多,不過他更多地是在想,簿子怎麼會被夾在桌子內側。唐母寫這簿子,肯定有很重要的原因,如果丟了,她會不去找,不著急嗎?現在唐母還未甦醒,著急也沒用,只有等她醒了,試著問一問她。但願唐母沒有搞令人憎恨的邪術,這種生死簿怎麼看都像歪門邪道才會幹的。
夜已深了,葉小清打了個哈欠,袁奇風會意地起身,讓她好好休息。葉小清心很亂,躺下後就央求別關燈,不然晚上她會害怕。而且,那麼黑的,萬一半夜起來上廁所,會踩到打地鋪的袁奇風。以前住在茶樓時,袁奇風雖然臉色不好,但有什麼要求都依著,因此這個請求也順著笨女人了。
這一晚,葉小清沒有驚醒,也沒有怪事發生,只不過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夢裡,唐海松來找她,說要帶她去一個地方。她跟著去了,結果唐海松把她帶到一座墳墓前,然後把她推下去。然後,唐海松還一個勁地抱怨,是葉小清害死了他,要不她還能活到現在。葉小清沒敢辯解,因為她一直都是這麼想的,所以就任由唐海松把她埋了。夢到這裡就完了,葉小清一點兒也沒覺得害怕,只覺得解脫了,睜眼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此時,袁奇風正坐在草蓆上,兩眼乾瞪等:「你喊什麼呢?」
「我剛醒,我喊什麼啊?」葉小清猛地想起屋裡還有個男人,馬上護住胸口。
「你一晚上都在喊,不要啊,不要啊!」袁奇風像是沒睡好,煩躁道,「要是誰聽到了,還以為我幹嘛了。」
葉小清心虛地想起那個夢,原來她在夢裡很平靜,現實裡卻這麼慌張。這一早上,葉小清都不太好意思和袁奇風說話,也差點把保命的法術忘記了。直到吃過早飯,為唐母做了一些癒合的法術後,袁奇風才主動地叫葉小清一起出門走一走,瞭解桃川鎮上的情況。
他們一前一後,拿著簿子在路上走著,好不容易把一百零八人全問過了。果然,這一百零八人已經死了一百零七人,死亡時間和簿子上記載的一樣,但還有一個人沒死。這個人叫黃梨,出生於1979年6月8日,死於2005年8月19日。葉小清想了想,黃梨?不就是李英傑的一個朋友?上回在芝山醫院裡,就是黃梨帶她們進去的,難道是同一個人。
仔細一問,果真是一個人,黃梨出生於江永縣,大專畢業後就到芝山醫院工作了。生死簿上記載,她會在今年死去,而她也是簿子上最後活著的人。2005年8月19日,也是鬼節,距離現在還有一周的時間。唐母又不是閻王,她怎麼能規定這一百零八人何時生,何時死。袁奇風隱隱頭疼,這事越來越難辦了,還有7天,黃梨大概也難逃此劫。
葉小清一聽是黃梨,馬上就急了,剛想問黃梨的手機號碼是多少,卻聽到街道上的阿姨說黃梨這幾天放假,已經回到桃川鎮上了。事情就是那麼巧,黃梨居然在簿子上的死亡時間回到鎮上了,鬼節那天肯定不會平靜。
「你要幹嘛?」袁奇風看到葉小清打聽到黃梨的住址,於是就叫住她。
「當然是提醒她19號要注意安全,還有七天的時間!」葉小清想也不想就說。
「你動動腦子,好嗎?」袁奇風長歎一聲,「黃梨根本不知道她要死了,你現在一說,不是添亂嗎?」
「可是……如果不提醒她,那不會害死她?」葉小清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