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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節

袁奇風想了想,說:「要不你們先把趙宇扶到床上,他昏迷了,也不知道今晚發生了什麼事。至於那房間裡的血跡,先留著吧。真要追究起來,我們不好說怎麼進去的。」
雷鳴點頭:「我也覺得別管那事,弄不好被趙宇反咬一口。我們又不住那間房,也沒鑰匙進去,太像栽贓了。」
這晚的事情就這麼過去了,可誰也沒有睡著,一直擔心黑衣女鬼會折返。趙宇和陳佬肥當時昏迷了,大家顧不上他們,蛇魂也進入他們體內了。剛才的蛇魂並不溫順,一進體內就狂吃靈魂,所以趙宇和陳佬肥都昏沉沉的,像是發燒了一樣。袁奇風和雷母都決定先隱瞞下來,現在告訴他們,只會嚇死那兩個人。只要在這幾天找到黑衣女鬼,除掉它,還是有機會活命的。袁奇風也沒有告訴雷鳴,黑衣女鬼當真和雷小雨長得一樣,因為他自己還沒消化這個發現。
屍小美換好藥了,袁奇風就一路把她送回屍家,這讓屍小美緊張得氣都提不上來了。袁奇風是怕黑衣女鬼會半路殺出來,可卻沒有事情發生。這一路,屍小美覺得好幸福,雖然不敢看袁奇風,但卻覺得很滿足了。
袁奇風回到旅館時,雷鳴等在門口,問他有沒有受傷。袁奇風反問了一句,雷鳴就知道好朋友肯定沒事,可再問放出蛇魂的鬼是什麼來歷,袁奇風卻說不知道。時至凌晨,破曉將現,袁奇風借口要休息,就回房了。雷鳴不想回房,因為他老媽怕出事,搬到他房間裡了。聽到雷母嘮叨個沒完,雷鳴恨不得變成聾子。
當袁奇風躺下後,葉小清才甦醒,她猛地坐起來:「怎麼了?蛇魂去哪了?我是不是在做夢?」
「別急,蛇魂已經走了,你剛才暈倒了。」袁奇風又起身過去安撫。
葉小清感到頭疼,她揉著太陽穴說:「我記得我在窗邊看著,然後……然後……記不起來了。」
「記不起來就別想了,沒事才是最重要的。」袁奇風難得溫柔。
葉小清低下頭,不敢直視,盯著人家的大手,問:「我是不是又添麻煩了?」
袁奇風又變回原來的樣子,鐵石心腸地說:「你哪天不惹麻煩?」
葉小清頓時很失望,卻又逞強道:「是麻煩自己找上我的!」
「快睡吧,再不睡就天亮了。陳佬肥明天肯定要刁難你,你沒有體力,怎麼應付?」袁奇風提醒道。
「我怎麼睡得著,我怕……」葉小清又軟弱下來。
「有我在,你放心睡吧。」袁奇風不耐煩道。
葉小清乖乖地閉上眼睛,過了一會兒又忽然睜開,竟然發現袁奇風靠在床上也閉上眼睛了。她還以為袁奇風真會守一晚,不會睡覺,哪想到會睡得那麼快。不過,也難得袁奇風很規矩,不會趁她睡覺時動手動腳。現在兩人共處一室,袁奇風穿得比她還多,長褲長袖襯衫,反像她會輕薄他一樣。
其實,袁奇風並沒有睡,他只是閉目養神,思考剛才發生的事。鬼容易能造出幻像,但黑衣女鬼的容貌是真的,稍微懂點玄門之術的人都懂得用天眼看真相。那女鬼為什麼大動干戈,在這時候現身,想要一舉除掉旅館裡的人。倘若不是屍小美打斷了蛇魂的進攻,後果不堪設想,黑衣女鬼也不會撤離。明天,他一定要去查清楚,黑衣女鬼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也許黑衣女鬼……真的是雷小雨。
同一個夜晚,李英傑也沒有睡,她一進屋就把紫麒麟對準銅鏡,把一道紫氣灌注到鏡子裡。紫氣一閃一閃,像是不穩定的燈光,快要燒掉一樣。李英傑抱著銅鏡,一言不發地坐在床上,感受銅鏡的溫暖。剛才的一幕幕又重新在李英傑腦海出現,她在心裡憂憂道:你為什麼要出來,就差五天了,馬上就可以成功了,你不需要救我們的。現在可好,五天後不知會不會出什麼事。但願葉小清被我及時點暈,想不起你的容貌,不然就糟了。
破曉,終於來了,這些人逐漸疲倦,紛紛入睡。在海村後的山林裡,一團黑氣顫抖地躲在一個溝渠裡,黑衣女鬼便在其中瑟瑟發抖。女鬼吃力地抬起手,看著散去的黑氣,顫道:「那小姑娘是怎麼回事,她明明是個普通人!我只不過擊了一掌,為什麼靈力會反被她削去大半,這怎麼可能!」
陽光從海邊照射而來,穿透萬里,染亮海村的每個角落。黑氣消失的時候,屍小美剛好起床,昨晚睡得真香,她還沉浸在袁奇風送她回家的喜悅中。可是,昨晚太熱了,屍家家裡又沒空調,屍小美出了一身的汗。屍寒山還沒有起床,於是屍小美就打算先沖個澡涼快一下。走進狹窄的浴室後,屍小美就脫下衣服,露出白玉般的身體。清涼的水從蓬頭流下來,沖走了屍小美身上的汗水,可是卻沖不掉她後背上的一副畫——那是達芬奇的自畫像。
第十七章 珊瑚古廟
也許是太累了,葉小清一直睡到十點才醒,袁奇風沒有叫醒她,由著她貪婪地睡覺。葉小清的時間不多了,蛇魂恐怕吃掉一半的靈魂了,再吃下去就沒了。陳佬肥和趙宇今天也蔫蔫的,他們和葉小清一樣,都是上午才醒過來。
昨夜一陣混戰,雖然很亂,但卻有了眉目。袁奇風看這黑衣女鬼遠去的方向,那邊是海村後的山林,女鬼一定盤踞在那一方。不管葉小清是否情況危急,袁奇風都按捺不住了,他要親口問黑衣女鬼,她究竟是什麼來歷。現在也不知道黑衣女鬼是不是還會出現,袁奇風想了一夜,決定先發制人,趁著白天就進山。
早上時,雷鳴來過幾次,看見葉小清還在睡,也沒有叫醒她。袁奇風很想今天就進山林一趟,雖然那黑衣女鬼道行很高,但在白天難隱其蹤。在這一點上,道行尚淺的邪物就比較有優勢,它們只在夜裡容易暴露,在陽光四射的白天卻難覓行蹤。雷鳴早算到袁奇風有此想法,剛起床就去崖城鎮上找了些探險的行具,準備和袁奇風一起進山。
葉小清醒來後,看見兩個大男人在房間裡,一開始還不適應,忙用被單遮掩身體。袁奇風將身體背過去,叫葉小清快換衣服,今天要把她一同帶進山林裡。幸好現在是夏天,需要換的衣服只有一件,很快就能搞定了。雷鳴也把頭扭到一邊,出神地望著雪白的牆壁,心想袁奇風這小子有毛病,和葉小清待在一個房間裡,怎麼依舊冷冰冰的。
「換好了,轉過來吧。」葉小清將被單放下。
「你也是的,要換不會去浴室,或者叫我們出去不就行了。」雷鳴假意訓人。
「我怕嘛……」葉小清實話實說,她真的怕,只要沒人在身邊,總覺得會有很多鬼要吃了她。
袁奇風坐在床上,把話挑明:「今天我要進山一趟,雷鳴要跟來,雷伯母肯定也要跟著她兒子。你要是怕的話,可以不跟著,在旅館裡休息吧。」
葉小清急了:「那我也去!你們在身邊,我就不怕。」
「進山裡可不是旅遊,你也在墓地那邊看見了,山林裡連路都沒有。」袁奇風先把醜話說在前頭,「何況你還要換藥呢。」
「這有什麼?我和雷鳴以前都是登山社的人,這種地方在四川又不是沒有,我能吃得消。」葉小清又嘴硬,「至於藥嘛,叫小美先把藥準備好,這幾天讓雷伯母幫換,她肯定懂得怎麼換的。」
雷鳴想了想,也覺得讓葉小清跟著更合適,誰都不能保證人都走了,這裡會有什麼事發生。葉小清又不是千金小姐,以前大學的社團經常搞戶外活動,她都能得心應手地完成。現在,雷母也要跟來,不如就讓葉小清陪著雷母,否則雷母的嘮叨就能先讓雷鳴崩潰了。雷母昨晚睡在雷鳴旁邊,說了一晚還沒說夠,一知道要進山了,雷母也來湊合。
雷母在來海南前,就通過雷小雨留在的記錄本研究過海村,想要知道2005年7月29日會在這裡發生什麼大事。據說,海村後的山林曾有一座珊瑚古廟,還有一個從海底打撈上來的青花瓷。那是古時流放到海南的犯人建造的,新中國建立後,並沒有人找到過珊瑚古廟的蹤跡。通常和古跡有關的地方,就有神秘的事情會發生,這可能和雷小雨的記錄本有關。
袁奇風對此默認,他剛來到海村時,也聽人提過珊瑚古廟。倒不是古廟讓他好奇,而是那只海底青花瓷。在古時候,青花瓷還不像現在這麼價值連城,一群犯人何必將它奉在珊瑚古廟裡呢。袁奇風聽龐東東說起,青花瓷之所以珍貴,是因為瓷身上有一個美女,她能離開瓷身活動。此事若非虛傳,那肯定另有玄機,或許那就是雷小雨曾研究過的對象。
葉小清想先去找屍小美拿藥,然後再回來找雷母,於是就和袁奇風下樓了。經過櫃檯時,趙宇精神萎靡,當脖子上的傷口引發疼痛時,他才有點清醒。看見有旅客出入,趙宇也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懶得去管。葉小清特愛管閒事,一出來就問袁奇風,趙宇的情況是不是比她糟糕。袁奇風承認,葉小清猜得沒錯,蛇魂有安靜的,也有狂躁的,趙宇和陳佬肥身上的都比較兇猛,吃魂速度很快。
走在泥路上,葉小清就擔心道:「那我們得快點進山,就怕撲了一場空,那女鬼不在山林裡。」
袁奇風對此很放心:「肯定能找得到,昨晚我看她就是往那個方向隱去,鬼的本能都是往棲身之處躲。」
「那就好。有你在,我就不怕了。」葉小清一不小心就將心裡話說出來。
袁奇風歪過頭,看了看沒有察覺的葉小清,心裡有種說不出的奇怪。笨女人說的這句話竟沒讓他反感,他也很想保護這個女人,難道是因為在天津時惡言相向,所以現在想要彌補嗎?帶著疑問,他們一路走過幾撥椰子樹,吹著涼爽的海風,很快就走到屍家了。屍小美正站在門口,看見袁奇風又來了,別提多開心了。
因為過些時候要進山,所以袁奇風就換掉襯衫,裡面穿了一身較緊的白色短袖衣,外面披了件透氣很好的迷彩服,腳穿一雙亮鐙鐙的黑色短靴。葉小清很好奇,袁奇風這樣的裝束在夏天裡居然不覺得熱,不過這幾天海風是很大,天也有些陰了。袁奇風把短衣扎進褲子裡,黑色皮帶拉緊了裡面的白衣,因此胸膛若隱若現,一路上又有一些少女遠遠地偷望。
袁奇風來到屍家門前,屍小美害羞地看到一邊,不去望袁奇風,心裡卻想這人比村裡的阿哥阿弟們好看多了。可一知道袁奇風要和葉小清進山,屍小美就很失望,這意味著好幾天都見不著人了。可屍小美又無法拒絕,只好忍痛答應,誰叫她年紀小,又沒葉小清那般美麗。袁奇風看著屍小美忙碌的背影,趁她準備草藥時,再次開了天眼,窺視她的真身。
檢視了一會兒,袁奇風能肯定屍小美身心純淨,絕非邪物附體。可昨晚蛇魂和黑衣女鬼都拿屍小美沒辦法,屍下美也沒動手應付,這裡面到底有什麼秘密。屍寒山在這時走進客廳,看見有兩個人站在旁邊,弄清楚緣由後,就警告他們別進山。
「屍老伯,我們不走遠,不會有事的。」葉小清不以為意。
屍寒山嘖道:「你們這對小情侶,晚上不看新聞,光睡覺嗎?」
雖然屍寒山這話是無心的,但葉小清一聽卻是歧義,她急忙解釋:「昨晚我很早就休息了,看什麼新聞?難道山裡有老虎?」
屍寒山看了看孫女,然後說:「你沒看今天很涼快?風很大?新聞說,今年的第8要從三亞這邊登陸,還有四天就要到了。你們現在進山,不是找死嗎?」
「還有四天,那不是7月29號嗎?」袁奇風遲疑了一下子,那就是雷小雨在記錄本上寫的日子。就算是氣象專家,也沒辦法在幾年前預測今年的風暴,更不可能確定從哪個地方登陸。也許第8號風暴只是一個巧合,可是通常有怪事發生時,總會天現異象,這可能是個警告。
屍寒山懶得多勸,提醒的話說過了,他就想轉身進廚房找吃的。袁奇風見狀,叫住他:「屍老伯,你有沒有見過山裡的珊瑚古廟?你住海村挺久了,應該聽說過吧?」
屍寒山轉過身,答道:「聽是聽過,可沒見過,可能只是傳說,傳說的東西總有假的。」
這時候,屍小美把草藥準備好了,也把說明寫在一張紙上,交給袁奇風。葉小清在一旁看著,很懂屍小美的心思,可有些東西能讓,有的東西不能讓。況且,袁奇風也不是她的,想讓也讓不了。謝過屍家後,袁奇風就帶著葉小清去海村外站了一會兒,觀望遠處的風吹雲動。果然,屍寒山說得沒錯,風暴很可能會在7月29日來臨。風暴不是鬧著玩的,如果在那天還未出山,恐怕會有麻煩。
葉小清卻不怕,反而說:「風暴有什麼好怕的,山裡肯定有山洞,總比房屋結實。你看看旅館,百分百偷工減料,我看風暴來前最好挪地方。」
袁奇風回頭看了茂密的山林,那邊有種滴水不透的壓抑感,珊瑚古廟如果真的存在,那肯定在山林裡的某處。美國人溫瑪麗、死去的雷小雨、還有袁奇風失蹤的叔叔,他們都和山林有關。袁奇風一想到這些,他就覺得不需要再猶豫了,葉小清說得對,風暴算什麼,天塌下來也不怕。
葉小清和袁奇風站了一會,雷鳴就招呼他們先回去,和趙宇結了帳就要進山了。袁奇風一上樓就把部分行李提在手裡,要將它們寄放在龐東東家裡,然後又回來跟雷母他們會合。葉小清想要幫忙拿東西,袁奇風卻不讓,只讓她在旁邊看著。這幾個人都巴不得早走,誰知道房間裡的血跡是誰的,也許趙宇真的開了黑店,他們寧可睡在山林裡,也比睡在旅館裡踏實。
結帳時,雷鳴找不到李英傑,問了趙宇才知道李英傑一早去三亞市區了。李英傑付的房費正好住到7月29日,看來她的目的也很明顯。雷母總覺得李英傑有問題,可既然人不在了,她也懶得再說了。
辦完了手續,這四個人就繞到海村後,從墓地那邊往山林裡走。葉小清一路上都故意作出不需要人照顧的樣子,袁奇風會意地不施援手,任她耍個性。山林的路泥濘柔軟,樹木表面覆滿青苔,很容易腳地打滑。往往是葉小清滿臉都是黃泥了,袁奇風他們卻還很乾淨,身上沒有一點兒污漬。
就在這四人進山時,李英傑來到市區裡的一家冷飲店裡,見了一個叫作小王的人。小王遞過去十頁影印資料,然後聊了幾句。原來小王就是那天李英傑聯絡過的熟人,她要他幫忙查1972年的美國沉船資料。小王是李英傑的同學,家境殷實,研究生畢業後就在三亞的一個政府部門上班。那份資料並不難找,可也不好找,沒有小王的幫忙,還真看不到那麼全的資料。
當李英傑送走小王,一個人坐在冷飲店裡,仔細地將資料瀏覽了一遍。看到最後一個字時,李英傑愣了愣,心說幸虧細心地查了美國沉船資料,原來在1972年有這麼多故事,居然還和四天後的事情扯上關係了!
第十八章 鄭和下西洋
在李英傑看資料時,葉小清等人已經深入盤根錯結的叢林,遠離了海村的人間煙火。袁奇風一開始走很快,後來發現葉小清體力跟不上,落在後頭了,又故意放慢速度。雷母看在眼裡,便朝雷鳴使了眼色,叫她兒子也去關心關心葉小清。
葉小清其實不笨,看出她又拖後腿,趕忙說:「你們別等我,儘管走你們的,我跟得上。」
「跟上?待會兒我們走遠了,你還看得見人嗎?」
袁奇風一眼洞穿,蛇魂快要吃完靈魂了,所以葉小清才會力不從心。山林裡地勢起伏不斷,現在他們身處一個林木不太密集的平地上,在這裡陽光比較充足,不像其他地方那麼悶熱潮濕。於是,袁奇風就提出先在這裡過夜,明天再往裡面走。這裡的山頭不算太大,如果真有珊瑚古廟,在風暴來前一定會找到的。
雷母算了算,還有不到四天的時間,珊瑚古廟也不一定在叢林深處,也許近在咫尺。想了想,雷母也停下來,要在這裡做個簡單的營地。雷鳴看了看附近,偶爾看見幾條毒蛇在草裡游竄,不太敢夜宿此地。可大家都決定了,雷鳴也不好反駁,只是要燒一堆火,以防蟲蛇野獸靠近。
山林密不透風,在強勁的海風猛刮下,這才有幾道柔風刮進林子裡。葉小清在周圍找了些乾燥的枝葉,很快燒起火來,潮濕的地上也不斷地冒出白色的蒸氣。葉小清盡量不去想蛇魂的事,可在附近找柴火時,看見幾條花花綠綠的小蛇,嚇得她以為蛇魂又來了。好在袁奇風就在身邊,葉小清就尷尬地笑了笑,努力做出不是弱女子、拖油瓶的姿態。
這幾天,袁奇風真的做到寸步不離,無論葉小清去哪裡,他都跟在身旁。當葉小清的衣服被鋒利的草葉割破了,袁奇風還把迷彩外衣脫下來,給瘦小的她穿上。葉小清紅著臉,連謝謝都忘了說,腦子一片空白。雷母看著很彆扭,便說別忘了正事,現在不是卿卿我我的時候。
袁奇風不像葉小清那般心虛,轉身看了看附近的環境,然後說:「雷伯母,小清先給你照顧,現在天還沒黑,我在這一帶轉轉,順便看看情況。」
雷母點頭:「人交給我,你就放心吧,別走太遠,盡快回來。」
雷鳴把包放下,也準備跟去,卻被雷母攔住了。雷鳴不耐煩地說了幾句,一轉身,袁奇風已經走遠了。索性,雷鳴就留在營地,繼續把火燒旺。現在風慢慢變大,葉小清怕火燒森林,趕緊叫雷鳴別加柴了,現在地上的濕氣已經燒掉了。山林裡很悶熱,沒必要燒火取暖,保留一些小火苗就成了。
這時候,天色漸暗,烏雲在天空在堆積,山林裡很快就黑下來。天上不時落下豆大的雨點,葉小清開始擔心起來,於是問:「要不要拿雨衣給袁奇風,馬上就下雨了!」
「他又不是小孩,要下雨了,他會回來的。」雷鳴倒不操心這一點。
「可是他都出去快一個小時了,要不打他手機,看看人在哪兒?」葉小清忐忑不安。
雷鳴環視一圈,除了青綠色的植物,看不到別的人,所以就拿出手機想要撥號碼。雷母立刻打住這舉動,然後噓了一聲,輕聲說有人靠近。果然,他們立刻聽到唰唰聲,有人正在叢林裡穿梭,而且好像還有雞在咯咯地叫。再一看,袁奇風從營地後面回來了,手裡提了一隻家養的母雞。
雷鳴奇道:「你回海村偷雞了?」
袁奇風走回來,答道:「我在山裡抓到的。」
雷母主動接過那隻雞,拎在手裡觀察,然後說:「你們還記得嗎,溫瑪麗住在海村的那晚,村裡的雞狂躁不安,都跑進山裡了。」
葉小清打起精神,問道:「是不是要地震了?我聽說,地震前家禽牲畜都會躁動。」
不料,葉小清剛說完,那隻雞就發瘋地咯咯叫喚,還啄傷了雷母的手。雷母手一疼,便把雞丟掉。那隻雞奔向葉小清,一連啄了好幾下。要不是袁奇風快人一步把雞又捉回去,葉小清就要渾身是傷了。雷鳴激氣,想要把那隻雞宰了,沒想到活蹦亂跳的雞忽然不動了,竟真的一命嗚呼了。雷母心驚肉跳,這種現象很不祥,往往厲鬼出現時才會有雞禽暴死。
袁奇風看了看手裡的雞,剛才並沒有用勁,於是也警惕地環視。這一刻,四周冒起一波波青黑色的煙霧,有點像兩廣一帶的瘴氣。可是,現在的悶熱轉為寒冷,就連最笨的葉小清也明白,鬼又來了!葉小清以為是黑衣女鬼,可往霧裡看了幾眼,卻瞧見那只裸鬼若隱若現。俗話說得好,荒墳出鬼邪,山林出妖精。這裡是深山老林,鬼怎麼敢和妖搶地盤呢。葉小清惶惑地想了想,敢情問題出在雞身上,那裸鬼想吃雞血!
那只裸鬼沒有靠近,頂著太陽現身了一會兒,又消失在青色的山林裡。
「那隻鬼在跟蹤我們?」雷鳴愣道。
雷母不大肯定:「這就不懂了,鬼要跟蹤的話,人很難察覺,可能是想吃雞血。」
袁奇風看見裸鬼遠遁,懶得去追,可也很好奇那裸鬼究竟是什麼來歷,在白天也能出現。裸鬼的出現讓袁奇風倍增警惕,因為上次裸鬼出現時,曾有人暗中射出帶屍血的竹箭,恐怕附近還有別人。剛才袁奇風在周圍走了一遍,沒發現異常,也沒有古跡。但卻看到幾堆熄滅的火灰,那些火灰新舊不一,想來也經常有人進山林,和村民的說辭有很大的出入。
葉小清覺得頭有點疼,看著散去的青霧,腦海裡閃過幾段畫面。猛地,葉小清對大家大聲說:「我好像來過這裡!」
此話一出,海風越吹越大,一群海鳥從整齊地叢林上方逆風飛過,朝三亞市方向衝去。在三亞市的一條街道上,李英傑一個人坐在冷飲店裡,又重新看了資料一遍,然後才坐車返回崖城鎮。從崖城鎮回到海村,這一帶有三輪車,車錢僅需2塊。不過這一天看不到三輪車,心急的李英傑就步行回去,其實路也不遠,只有兩公里。
走回去的路上,李英傑不自覺地想起剛才得到的信息,那些信息果真很重要。原來,1972年的十個美國人真的只回去了九個人,有一個被記錄為葬身在西沙了,那人名叫格裡森?亨德烈。李英傑在雷母炸墓時,曾躲在暗處窺視,以她身為法醫的資歷,也能瞧出無名墓裡的人種是高加索人(就是歐洲人種)。如此推算,當初出現在海村的無名屍應該是格裡森?亨德烈。
這卻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1972年從西沙打撈的東西,美國人幾乎都沒能帶出中國。究其原因,是從旁協助的中國考古隊看出蹊蹺了,那些打撈上來的文物大多出自中國。根據資料上的記載,中國考古隊是一位霍姓女子領頭,她眼力很好,瞧出沉船文物至少都是明朝前的東西。
由於出現這種敏感的爭端,美國人沒有馬上帶走打撈出來的東西,但美國人提供了一份資料,證明那些東西早在明朝就流傳到美國了。原來,沉船文物都是明朝時代的鄭和運出去的。當年,鄭和七次下西洋,在第四次下西洋時曾派了一艘船去到非洲的一個古國——木骨都束(今索馬裡摩加迪沙)。
在木骨都束,明朝使者卸下一大批貨物,封存在一個山頭。十九世紀末期期,索馬裡中部被意大利殖民者佔領,成為意屬索馬裡殖民地首府。明朝時留下的東西因此流入意大利,接著又被帶去英國,然後又去了美國,最後在阿拉莫戰役前駛出美國,迷航後沉沒在中國西沙。
李英傑感歎,那些文物真是曲折,從中國流出去,又以特別的方式回到中國海域。那些資料上有記載,當年從明朝運到非洲的東西有石棺、銅鏡、金銀等物。沒人知道為什麼要運一口石棺,當地人以為是誰在船上病死了,所以葬在非洲的一座山頭上。明朝海船離開後,有兩個明朝人留在木骨都束,後來的事情就不得而知了,這些全記載在一卷絲綢上。
美國人提供了那卷絲綢的照片,可霍姓女子奔走四方,動用了一切關係,阻攔那群美國人帶走從西沙打撈出的文物。美國人回國後,沒再聯繫中方,那群人幾乎都死了。而霍姓女子的考古隊也好像出事了,當年的事就石沉大海,鮮少有人再提起了。
李英傑走在黃泥路上,海風越吹越大,椰子樹都朝一個方向傾斜了,可她卻覺得前所未有的清醒。回到海村後,李英傑得知葉小清一行人退房了,她也急匆匆地收拾了一下,跟著進入那片莽莽山林。趙宇摸著脖子上的傷口,看著李英傑遠去,心想怎麼這麼多人要進山林,這幾天不是有風暴要來嗎?
趙宇站在門口時,屍寒山剛好也從村口進來,冤家相見,頓時都將視線移開。趙宇回屋想了想,反正現在旅館只有陳佬肥一個人,那肥仔還在睡覺,不如把門關上吧。這一關,屋裡也陰陰的,電力也中斷了。等趙宇再想開門,發現門被卡住了,怎麼都打不開。忽然,身後襲來一陣陰冷,他回頭一看,不知何時有一個裸人站在身後。
「你到底是誰?你是石棺裡的人嗎?」趙宇發抖了,「石棺不是我撈起來的,不關我的事!」
那裸人沒有嘴,似乎也不打算說話,它歪了歪脖子,伸手就摸向趙宇。趙宇動彈不得,渾身冰涼地挨著門板,感到身體的肌膚都裂開了。裸人用手指沾了沾血,然後在臉上畫了畫,畫出一個很滑稽的五官。趙宇疼得想大叫,卻怎麼都喊不出聲。幸虧,這時陳佬肥走下樓,抱怨怎麼又停電了,趙宇面前的裸人才消失。
「你怎麼渾身是血啊?」陳佬肥嚇了一跳。
趙宇顧不得身上的傷口,喘氣道:「你快退房,我今晚要關門,我有事要出門一趟!」
「我不是給你錢了嗎?怎麼趕人啊?」陳佬肥不高興了,可又發現旅館只有他一個人,於是妥協道,「好吧,我去小龐家住幾天,馬上就走!」
陳佬肥很不高興,現在身體不舒服,那葉小清居然跑了,不來幫他提行李。趙宇渾身是血,這讓陳佬肥聯想起黑店的事,所以跑都跑不及。趙宇等人走後,也匆匆收拾一番,冒著越吹越冷的海風往村後的山林走。現在不能再留在海村裡了,趙宇決定進山林去找一個人——那晚把石棺從海裡撈起來的人。穿梭在林間時,趙宇不由自主想起前些天晚上,他和一夥人從海裡撈起那口石棺,一定是石棺惹的禍,他現在必須去確定石棺是不是被打開了!
可趙宇沒有發現,屍寒山也悄悄跟在身後,一時間,很少有人進入的山林竟然熱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