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我就說嘛，嘿嘿！」聽到周毅的話，路路才放下心來。不好意思的笑笑，拿起記號筆，把答案寫上，做了記號。
　　　　冬天白日短，待了不多久，太陽西斜，眼看著晚了，周毅就帶著周雨回家了。
　　　　「那天早點來啊！安然也會跟我姑姑過來，你可能還能見到我姑父。」周雨走的時候，對路路千叮萬囑，就怕她忘了。還想說什麼，就被周毅拉走了。
　　　　送走他們，路路回到屋裡，鍾玲他們已經回來了，在廚房裡做飯，劉芳和鍾強正在帶孩子。鍾萬民夫妻倆也早遛彎回來了，陸琴芳在納著鞋底，鍾萬民給大家講鄰里聽來的笑話。
　　　　「爸媽，今天這麼早回來了啊？」見他們早回來，路路很是奇怪。
　　　　「是啊，以後都這麼早回來，錢多少都賺不完，一家人活的這麼累幹嘛！」鍾玲笑著，今天回來早，這老的小的都覺得奇怪呢！
　　　　路路一聽，蹦著抱住鍾玲的胳膊。
　　　　「真的啊？那你是不是以後都不熬夜了啊？」
　　　　冷不丁被抱住，鍾玲被路路嚇了一跳，鍋鏟都掉鍋裡了。「這丫頭，咋咋呼呼的，跟誰學的！」手忙腳亂就要撈鍋鏟，孫春暉看著一把拉住，自己伸手撈出來，打水洗了才拿過來。
　　　　「還說孩子咋咋呼呼的，怎麼就直接伸手撈啊，燙著怎麼辦！兩個人半斤八兩，還不是跟你學的，兩個迷糊鬼。」
　　　　鍾玲自知理虧，也不好跟孫春暉說什麼，瞪一眼偷笑的路路。孫春暉把母女兩都趕出廚房，自己動手做飯。
　　　　孫春暉很少做飯，但是手藝極好。自己一人動手，往灶膛裡放了幾塊木柴。家裡還有些小黃魚乾，拿出來裝了大半碗，撒上鹽花，滴了幾滴油，就放到飯鍋上蒸上。昨天的雞湯還剩了些，端到煤爐上熱熱。從菜罈子裡拿了根梅菜，切了，放鍋裡燉肉，梅菜燒肉是家裡人都愛吃的。梅菜燒肉盛起來就炒了個雞蛋菠菜，水煮白菜。
　　　　菜都做好，飯也早好了。一家人坐著，看孫春暉端上來。屋裡滿是白色水汽，熱騰騰的。沒幾個菜，也都是幾個家常菜，但是一家人都覺得好吃。
　　　　「姐夫的手藝真是好啊！」劉芳第一次吃到孫春暉做的飯，真是刮目相看，本來以為公公做的已經是最好吃的了，沒想到一山還比一山高，姐夫做的比公公還好。
　　　　「你這是第一次吃姐夫做的飯，我跟你說，姐夫比這好的也會做，要是去做大廚絕對行。姐夫最拿手的，是做麻辣龍蝦和酸菜魚。」鍾強看媳婦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不得不說姐夫做飯真是鋼鋼的。
　　　　「姐姐真是好福氣，在家姐夫做飯就好了，絕對是大廚待遇。，羨慕死人了。不像鍾強，連飯都不會做，都是爸媽做的。」說著，就瞪了鍾強一眼。
　　　　「可別羨慕我，你姐夫做飯好是不錯，但是你說說你在家吃飯這麼久，吃過你姐夫幾次飯？還不都是我做的，他平時也是不做飯的。」鍾玲想起來孫春暉平時不做飯就來氣，又不是不會做飯，老不做飯，就等著吃。
　　　　「這樣啊，那還是像鍾強好了。要是鍾強也這樣，我怕是慪氣都氣死了！」劉芳吐了吐舌頭，看來這男人都是一樣的，怕做飯！
　　　　聽劉芳這麼說，大家都笑了。鍾萬民還想說自己可不是老做飯，但是想想以前，做飯的也是媳婦多，就在桌下偷偷握了握陸琴芳的手。陸琴芳回握了一下。
　　　　「周奶奶家要搬家了，周毅他們今天來說是初六搬家，還讓我去玩的。」路路想起來周家搬家的事，就跟家裡說了。
　　　　「周家搬家，我們也要送禮呢。當時我們家搬家，他家送了不少東西，現在要送什麼可要好好想想呢！」鍾玲聽了路路的話，愁上了。這周家送的禮重，現在還真是不知道要送什麼好。
　　　　「這周家還真是對你們不錯，就是我跟他們不熟，周修然今年還來家裡拜年了。你們是該好好送份禮，但是也不是分分計較的，人家做大老闆，跟他們比送的禮，我們肯定比不上的。以後來往的勤些，多照顧點老人小孩，這才是！」鍾萬民也覺得周家不錯。
　　　　周家對孫家真是挺好的，就是當時住村裡的時候，周家奶奶也是很照顧孫春暉他們的。孫春暉當時也沒有父母了，鍾萬民他們照顧的多些，但是畢竟住的遠，也不時時在跟前，多虧了周家奶奶。小時候，路路也經常被寄放在周家的。
　　　　聽了鍾萬民的話，孫春暉跟鍾玲也覺得有理，有了譜。周家奶奶跟周雨，過了年應該也住在鎮上了，凡事多照顧些，比送多大的禮都好。再說，周修然跟杜娟住城裡，有廠子的事要忙，估計也顧不上家裡。
　　　　「我聽說，有錢人最好風雅，估計周修然在外面做生意，也很講究。要不，進城買點好茶葉，再買套紫砂茶具。估計挺值錢的，但是也還好。有錢人不就喜歡喝喝茶啊什麼的麼！」鍾強想起來，以前在城裡打工的時候，不少城裡人就愛喝茶。
　　　　「也是，別的估計他們都有，買重了反而浪費，茶具多一套倒沒什麼。爸，您說呢？」孫春暉想想也是這個理。
　　　　「那就買這個吧。我就隨便包個紅包好了，就意思意思，我畢竟跟你們不一樣。」
　　　　「嗯，那我們過兩天去城裡看看吧！」鍾玲看大家都說定了，就同意了。
　　　　「爸爸媽媽，我也想去，行不行啊？我們一起去吧？」聽說要進城，路路也很想去，去買點書，正好去看看有沒有什麼買的。
　　　　劉芳在桌下拉拉鍾強，想來劉芳嫁過來之後還沒去過城裡，不如趁這個機會也去城裡逛逛，平時也沒時間，不如趁著過年去。
　　　　「要不，找天，大家一起進城吧。一起去城裡逛逛，劉芳嫁過來還沒去過，媽也好幾年沒去過了。」
　　　　「那也好，那就初五去吧，那時候，估計城裡的店也都開門了，正好好好逛逛。」鍾萬民也同意。
　　　　看大家都同意要去，就定好了初五那天全家進城去玩一天。
　　　　大家商量好了，就安靜下來吃飯。
　第二十九章　露餡
　　　　初五早上，天還沒亮，外面黑漆漆的，孫春暉就起床了。因為今天要進城去，一家人出去逛街，估計各人要買的東西都不一樣，逛的地方就多了，要早點去才好，不然怕是來不及。看看鍾玲，睡的正香，就輕手輕腳起來，去廚房做早飯。
　　　　先打了煤爐上的熱水洗了臉，又加了些冷水到鍋裡。早上的早飯比較簡單，煮的紅薯白米粥，熱了幾個饅頭。到鹹菜罈子裡，摸了幾根梅菜，洗淨切好，在油鍋裡炒了一下。劉芳要給小雨辰餵奶，每天早上要吃兩個糖心荷包蛋，想想路路饞的樣子，就做了四個荷包蛋。
　　　　做完飯，天還沒亮，霧濛濛的，濕氣很重。孫春暉進屋叫醒了鍾玲，又去叫了路路。下樓的時候，鍾萬民屋裡已經有聲音了，估計已經起來了。鍾強他們屋裡燈也亮了，小雨辰正在哭鬧，不知道是餓了還是尿了。
　　　　一家人洗漱好了，吃過早飯，天才剛剛亮，看看時間，才六點多，正好來得及趕上第一班車。帶上早準備好的東西，一家人就出發了。其實都沒什麼東西，去城裡無非就是多帶些錢，但是要帶著小雨辰，所以找了個包包，裝著他的尿布，奶瓶喝奶粉之類的。
　　　　坐車到車站之後，先去老街買茶具。看茶具，一家人都是外行，看不出門道來。一條街逛下來，每家店都是進去又出來，店主都吹的天花亂墜，但是也不知道買哪個好。不知不覺就到了街尾的最後一家店，如意齋。
　　　　「還看麼？」看了這麼多家，大家都有些洩氣了。
　　　　「進去看看唄，說不定這家店就有合適的。」
　　　　一行人就進了這家店。這家店跟前面幾家不同，店面很小，這幾個人進來，把這個鋪子都塞滿了。鋪子裡的東西感覺不多，而且東西也沒前幾家光鮮，明顯暗淡的多，有點灰濛濛的。但是，雕花的貨架，倒是很有感覺。
　　　　「你們這麼多人來是想要看看什麼麼？」店主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對襟的棉襖，很有中國風的感覺，跟這鋪子的風格倒是融合的很好。
　　　　「我們隨便看看，想買套茶具送人的。」
　　　　「不知道，是送什麼人的，我這來買東西的人多。給什麼人送什麼東西，多多少少能給點意見。」
　　　　「一個朋友，君子之交，家裡做生意的，明天搬新房，送套茶具表表心意。」孫春暉看這個店主人不錯，自己正好沒意見呢，正好看看店主推薦什麼，要是合適的，就買了。
　　　　「那你們跟我看看這邊的茶具，現在做生意的有錢人喜歡附庸風雅，都愛喝個茶什麼的，最近兩年買紫砂茶壺送禮的不少。你們買套紫砂茶具，再合適不過了。」順著店主的手看去，那是一套棕色的紫砂茶具，同色的托盤，遠看著也不出挑，但是也不錯。
　　　　「紫砂茶具源於明宋，以筋紋造型居多。您看看，這套茶具，造型氣度渾厚，比較協調，不附加裝飾，僅以筋紋線的變化及開光加強裝飾效果，泥質顆粒較粗，所謂「不務妍媚而樸雅堅粟」。這個送人，是最好不過了，簡樸是簡樸，看上去也不精緻，但是就是大氣！」店主拿起一個杯子在手裡摩挲，托給大家看看。
　　　　這棕色茶具，泥質顆粒較粗，杯身和壺身也沒有刻花紋，看上去很是簡單，精緻不足，但簡樸裡倒帶著份大氣。就是那棕色的托盤，也是同樣的質地，邊緣倒是雕了龍鳳呈祥的圖案。
　　　　這套茶壺，就是這一群外行人看著，也覺得不錯。
　　　　「老闆，這套茶具賣多少？」
　　　　「本來賣一百八的，我今天是新年第一次開張，這又是新年第一筆生意，給你們一百四十八，大家都討個好綵頭。但是，這價我說了，我也希望能成，絕對不虧待你們。」老闆看著大家信誓旦旦，「我這鋪子在這，要是亂開了價，你們以後可以來找我。」
　　　　一百四十八，這的確是挺貴的，但是這茶具可不就是有錢人家花錢燒的麼，比起前幾家來，這價錢還算公道。再說，這老闆看著也不像是會忽悠人的，茶具也不錯。孫春暉覺得這價錢能接受，茶具也能送的出手，就打算付錢。
　　　　問問鍾玲的意思，鍾玲也沒什麼意見。鍾萬民他們覺得自己也不懂，也不敢給意見。
　　　　「給我包裝一下，回去送人，包裝可不能差。」孫春暉就打算要付錢了，伸手到口袋裡掏錢。
　　　　「爸爸，等等！」
　　　　路路一眼就看到，在左邊格子裡的小獅子。這是一個陶獅子，放在手裡，正好能握住，小巧精緻。躺在手心裡，這麼小，但是它的眼睛都描摹出來，表情生動，就像只小獅子在眼前。身上的毛，看著也像是真的一樣。表面還上了一層釉，握在手裡滑滑的，很是舒服。
　　　　看著第一眼就喜歡，現在更是愛不釋手了。路路把它握在手裡，細細把玩，捨不得放下來。
　　　　看著她的樣子，孫春暉也覺得可愛，難得路路這麼喜歡一個玩具，居然還對著這麼個小玩意齜牙咧嘴的。
　　　　「老闆，這個多少錢？我一起買了吧。」
　　　　「爸爸！」路路看孫春暉要付錢，忙拉住他的手，嘟著嘴，搖搖頭。這個店主看著不錯，也不知道宰了多少錢，轉起了小心思。
　　　　「叔叔啊，我喜歡這個小獅子，我爸爸跟你買茶具，你把這個送給我玩吧！」仰起頭，露出小虎牙，對店主笑的很無害。
　　　　「這孩子！」孫春暉忙把路路拉到身後，對孩子的不懂事感到很不好意思，連連道歉。路路不甘心，從他背後探出頭來，「叔叔，你就送給路路玩吧！」
　　　　「那就給你拿去玩吧！」店主也覺得這小姑娘很有意思，這小獅子本身也不值錢，就給她玩去了。看孫春暉還要教訓路路，忙拉住了。
　　　　「小孩子嘛，喜歡就好，這個本來就不值幾個錢，就當是給她玩的好了！」
　　　　聽店主這麼說，孫春暉雖感到不好意思，但也不怪罪路路了，忙付了錢。店主也找出禮品盒，好好包裝了一下。等禮盒封了口，又用綵帶紮好，才遞給孫春暉。
　　　　孫春暉拿著買好的茶具，帶著大家從店裡出來，路路早把小獅子塞到小雨辰的襁褓裡，給弟弟玩去了。「你不是自己要玩啊？」鍾強看路路把小獅子給了小雨辰很奇怪，這孩子剛剛不是喜歡這小獅子麼，還是跟店主討來的。
　　　　「小獅子是挺可愛的，不過我長大了，這種小玩具就給弟弟玩吧！」路路心裡想著，我要不佔點小便宜，能行麼？也不知道要還價的，這麼爽快就付了錢。
　　　　一家人只當路路把好東西給了弟弟，直誇她懂事。
　　　　「路路？」
　　　　好熟悉的聲音啊，路路一回頭，不好！是王敏之！被家裡人知道自己幹的那些事，可就不好了，千萬不能讓家裡人知道自己和王敏之的事。果斷轉頭，心裡默念著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偷偷往角落裡走。
　　　　「路路，路路！」
　　　　「路路，好像有人叫你，那人你認識麼？」
　第三十章　見面吃飯
　　　　劉芳抱著雨辰走在最後面，聽到王敏之的叫聲，路路好像沒聽見，就好心提醒了下。
　　　　路路這時候正躲著呢，冷不丁被舅媽叫了一聲，又往裡縮了縮，企圖讓爸媽擋住自己。但是，大家聽到劉芳的話，也都停下來，回頭看看。
　　　　王敏之今天是出來談生意的，穿的很正式，一身裁剪得當的黑色西裝，黑色大衣微敞，腳蹬一雙黑色的高跟鞋，薄施粉黛。氣場很強大，看起來就很厲害。
　　　　大家看著王敏之，都很疑惑，不認識，沒道理路路會認識這樣的人。
　　　　路路看大家都注意到王敏之了，心裡急壞了，不知道到時候要想個什麼法子瞞住。路路看著王敏之越走越近，拚命朝她使眼色。
　　　　「路路啊！」王敏之走到近前。
　　　　「呵呵，王姨好，新年快樂！今天有空出來逛街啊。」路路不得不應了一聲。
　　　　「出來有點事，你跟著家裡人來逛街啊？」看到眾人，王敏之點頭示意，笑的很燦爛。
　　　　「嗯！您有事就忙吧，我們還要逛街呢！下次見啊！」說著就要拖著孫春暉走。
　　　　「不忙呢，事早辦完了，現在沒啥事。路路啊，也不給我介紹介紹家裡人啊？」王敏之像沒看出路路的窘態似的。這也怪不得她，現在出來很多所謂的皮包，小錢包的生意不好做了。說起來，路路也說過這生意做不長了，要做箱包生意，想跟她商量商量，但是找不著她了，也不知道這小丫頭住哪，現在好不容易遇到，可得好好問問該怎麼辦，怎有放過她的道理？！
　　　　這邊孫家對王敏之也是很好奇，這女的看上去就是生意場上的，眼裡透著精明。
　　　　路路在心裡早恨得牙癢癢，就知道王敏之是故意的，心裡不知道用麵條抽了王敏之多少次。
　　　　「路路，介紹介紹吧！」路路跟這麼個人認識，孫春暉本來就覺得奇怪。現在路路急著要走，孫春暉卻不走了，打量著路路和王敏之，實在想不通他們怎麼會有關係，肯定有問題。
　　　　「王姨，這是我爸爸，這位是我媽媽。年長的兩位是我外公外婆，年輕的是我舅舅舅媽。」
　　　　「這位是王姨，王敏之，是一家服裝廠和錢包廠的小老闆。」
　　　　爸爸發了話，路路也拖不走他，只得硬著頭皮介紹一番。
　　　　兩邊大人一一見了禮。王敏之是什麼人啊，人家是生意場上混了這麼多年的女強人啊，早叔叔阿姨，大兄弟大妹子的叫開了，熱情的跟找到失散多年的親人似的。
　　　　「這都中午了，你們也難得出來一趟，找家館子吃飯吧！也讓我盡盡地主之誼！」王敏之看著都中午了，正好請大家吃頓飯，大家熟悉熟悉，路路也跑不了了。
　　　　「這可不行，哪能讓你請我們啊！」鍾萬民覺得這個王敏之不錯，說話做事大方，不拖沓，但是畢竟剛認識，也不知道路路跟她什麼關係，吃飯太貿然了。
　　　　「嗨，大叔，這話說的，這可就見外了。路路就跟我親侄女似的，我請侄女一家吃頓飯怎麼了！大家正好聊聊，以後也走動走動。」王敏之哪能把到手的大魚給扔了啊，一把摟過路路。「路路，是吧？」
　　　　「王姨，我們還有事呢，急著要去百貨大樓買東西。要不下次吧？」
　　　　「嗨，有啥事能不吃飯啊！買東西，吃過飯我送你們去百貨大樓，到時候跟你們一塊逛逛。」
　　　　「這怎麼好意思啊！」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跟姨我還客氣！我還有事跟你說呢！」王敏之不由分說，就拉著路路走著了，招呼著眾人跟上。心裡想著幸虧今天開了麵包車，要是小桑塔納，這麼多人可坐不下。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孫春暉當先一步跟上，他覺得路路和這個王敏之可不只是認識這麼簡單，絕對有問題。王敏之什麼人，怎麼可能會認識路路，路路就更不可能接觸到這樣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