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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節

小胖的身體頓時消失,最後留下的模樣裡,眼神有不解,憤怒,還有哭泣。小胖並沒有消失,而是回到禪易堂,他時常待著的紅棺裡而已。紅棺裡有我的封印敕令,小胖想在短時間衝出來,這是不可能的。在他掙扎的這段時間裡,足夠我瞭解這段恩怨了。
這是白起給我提出的第二個要求,不能讓小胖涉險。白起是愛子心切,但是即使白起不說,我也不會帶著小胖進去。
將魂和道士本人心靈相通,同生共死。如果道士死了,將魂也會消失,唯一的辦法,就是砍去那只滴過血,同封過敕令的手。
「不要怪我……」我朝著小胖離去的方向呢喃自語道。而後,扔下龍泉劍,拿著冥玉,從容的走進了「天府」
從踏進天府的那一刻,四周的景象忽然一變,變得荒蕪,怨氣滔天,四周零散的掉落著一些青銅兵器。而東南西北四個方向,都望不著前路,好似是一望無際的深淵。
「桀桀,你終於來了。怎麼樣,看著陰山派的天府重現,你這平庸的陰山弟子看著是個什麼味道,可曾羞愧過。」元陽尖銳的聲音忽然響起,緊接著,一個飄忽的身影出現在了我面前。
這人影,像是一個影像,好似傳說中的身外化身。但實質上,我知道這不是,只是元陽用歪門邪術模仿的假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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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入天府 見元陽
「我應該叫你元陽,還是叫你姚頌。」望著前方的人影,我出奇冷靜。雖然外形是姚頌,但我肯百分百肯定,這是元陽的靈魂。
「桀桀,事到如今,你應該知道我是誰?」元陽陰陽怪氣的笑著
「不,」我果斷的搖頭道:「你是元陽,但至少在三年前,你還不是元陽。姚頌,依舊是姚頌。」
注視著元陽,我冷冷說道:「如果我猜的沒錯。三年前,姚依容被歐耀鋒下了迷合降,這一切都是你指使的。其根本的原因不是歐耀鋒迷戀姚依容的美色。而是你在逼重傷的五師弟出手。」
三年前,我在操場親眼目睹了歐耀鋒給姚依容落下**術。我一直誤以為是歐耀鋒迷戀姚依容的美色。如今看來,是元陽在逼重傷的姚頌出手。從青松叔的隻言片語中,我瞭解到當年的姚頌和元陽拼了個兩敗俱傷。姚頌受了重傷,根本就不能亂用法力。因此,歐耀鋒的出現,只是為了擾亂姚頌的心神,逼他出手。
那麼,元陽是怎麼變成姚頌,又是怎麼樣假死的呢?這不得不說起一樣東西,當初在宜昌時,吳飛用的離魂術,將一半的魂魄生生分脫,離到了屍兵身上。
因此,三年前,姚頌還是姚頌,元陽還是元陽,當我救下依容的那刻起,元陽已經控制了姚頌。姚依容和姚文巨一直敬愛著的父親,也就變成了一個人。
元陽的虛影忽然沉默,良久之後,他讚賞的望著我道:「你很聰明,只是,你再聰明又如何,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再通天的智謀只不過是螻蟻而已。」
「你說的沒錯,當年的歐耀鋒,只是我亂姚頌心神的一步棋子而已。姚頌本來就已重傷,看到自己的愛女受辱,自然不會坐視不理。我就是在那時候偷襲了他,入駐了他的軀體。」元陽見我戳穿了他的陰謀之後,反而笑了起來。
「你那只女鬼,是前任九天女的魂魄。一直在姚家古宅下鎮守著,等我成功奪取姚頌的軀體後,卻發現那只九


「你那只女鬼,是前任九天女的魂魄。一直在姚家古宅下鎮守著,等我成功奪取姚頌的軀體後,卻發現那只九天魂不見蹤影了。更巧的是,我在追查九天魂的過程中,偶然得知你居然是我二師弟的徒弟。根據王青松的書信來往,我又找到了當年失蹤的二師弟。」
「本來,我只想等一切準備就緒,湊齊了一百零八個十靈童的靈骨髓,煉製好依容之後,才光明正大的從背後走出來,親手殺了你們。但沒有想到,你似乎與我犯八字似的,總是摻合到我的事裡面。既然如此,那我也只要借你的手,來收集武穆遺書了。」元陽不悲不喜的解釋了一切。
「但是令你沒有想到的是,唯一變故便是你收養的元邱,他受不了良心的譴責,沒有遵從你的吩咐給我們下蠱。更是在被你挑了手腳筋後,憑著一股血氣,托著苟延殘喘之軀來告訴我們有關於九天女的秘密。」一切的脈絡都已經理清楚了,背後的一切主謀,都是這個元陽
我怒不可遏:「你不覺得你太冷血了嗎?元邱是你收養的義孫,我師傅和姚頌,他們都是你的師弟呀,你這樣做,就不怕留下千古罵名嗎?」
「哈哈哈……欲成大事者,至親猶可殺,待我功成名就那時,歷史任由我書寫。留下的又怎會是千古罵名。」站在我面前的元陽冷漠的說道。
「人在做天在看,你是修道之人,真以為人這一輩子可以瞞天過海嗎?」慕容佳佳的倩影從冥玉裡飄了出來。
「哼,天道何曾公正,人世間又何不是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鋪路無屍骸。」元陽望著慕容佳佳,先是一陣大笑,而後眼神中劃過一道驚喜之色:「先前我不取你,就是怕你自裂神魂,但現在既然你來到我創造的天府,那就由不得你了。」
元陽的手張起時,我心頭便暗道一聲不好。然而,我的反應還是慢了些許,只見元陽單手一抬,慕容佳佳便被元陽吸了進去。
「你這混蛋」我伸手想去抓慕容佳佳飄逝的身影,空間卻在這刻頓時一陣扭曲,慕容佳佳迅速的消失不見了。
「如若我是你,與其在此耗費口舌,不如想想怎麼脫身吧,哈哈哈……」戲謔的笑聲隨著空間的扭曲消失,元陽已消失不見。
而就在這時,荒蕪的空間內一陣劇烈的湧動,掉落在地上的青銅兵器漂浮在空中。一隻隻枯手從泥土裡掙扎著爬出來。那些白骨屍骸握起兵器時,一尊尊身穿黑色盔甲,黑氣纏繞森然的兵將便出現在了我面前。
僅僅是幾分鐘的時間,天府空間裡已經站了至少數千位軍士,寒風凌冽,怨氣通天,這些將士都握著兵器,面無表情的朝我走來。
元陽果然是在煉兵,利用古兵器附帶著的執念,重現大宋的軍隊。而這些執念在陰眼中成型,被陰氣腐蝕,它們早已失了理智,現在只不過是一具只懂得殺人的行屍走肉而已。
「秦掃**,統戰天下,橫掃八荒,何人能擋……殺,殺,殺」我已取下了寒鐵大刀,白起巨大的虛影在我背後浮現。
在他們朝我圍起來的這一刻,我心頭沒有任何的畏懼。當白起的靈魂融入進我的身體時,一股熱血在我胸膛裡擴張。
「殺……」一聲怒吼從我喉嚨中迸發而出,刀芒閃過,無數人頭滾落,白起的實力竟恐怖如斯,舉刀向天的那一刻,我已成為了天地中唯一的主宰,俯覽眾生,無所畏懼,那些怨恨滔天的屍兵在我眼裡是如此的渺小。
我如入無人之境,在這些屍兵中縱橫絞殺,我還是我,也不是我。我有清楚的意識,但我的身體已被白起控制。被白起影響,看著無數的屍體倒下,我彷彿回到了古時的戰場,殺戮給我帶來的快感,竟是如斯美妙。
我已殺紅了眼,變成一具殺人的機器,在這些重現的屍兵群裡盡情殺戮。為了阻止我的步伐,陣陣的空間扭曲,六尊騎著黑馬,持著長槍的將領出現在遠方的祭台,跨馬朝我襲來。
「殺……」刀槍碰撞,而這一次我卻未能將這大將格殺。白起雖然強大了我的實力,可我的身軀也依舊限制了白起的力量。
我心中開始湧起一絲焦慮,白起怕我因他入魔,不敢全力主導我的身體。而這出現的六位兵將合力之下居然能與我鬥個旗鼓相當。
一個時辰的限制,我真的能打敗他們,進入到那遠方的祭台嗎?
我奮力殺敵,然而在六位黑馬將領的牽制下,我卻困在了他們的陣型中,眼看著時間漸漸的消逝,我的心中也是越來越焦急。
「三眼洞嚓世間事,法治人間不正神……呔」
震天動地的爆喝聲傳來,一隻隻赤紅的火鴉從天上劃過,如同隕石一樣墜落在怨氣滔天的戰場上。
手持兩人三叉,身穿紅色盔甲的身影出現在這片荒蕪的戰場上。身影若隱若現時,空氣中便蔓延起了一股炙熱的氣息。這股氣息是如此暴戾,又是何等的霸道無邊。
「胖子,你」那身影朝我走近,我瞬間瞪大了眼睛。
這高大挺拔的火紅身影居然是胖子,此時的胖子已沒有了往日嘻嘻哈哈的懶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怒目狂睜的威嚴,雙目對視中,我的身體竟忍不住開始顫抖。
「嘿嘿,華光師祖的黃金鑭,我覺得不威風,特意換成了兩人三叉,現在你見到我,認不出我請的是華光師祖還是二郎真君吧?」胖子嘿嘿笑著,隨後似乎想起了什麼,眼睛狠狠的瞪著我,咒罵道:「你個雞蛋鴨蛋隔夜混蛋,竟然在酒裡給我下藥,幸好王爺我的體質扛扛的,不然怎麼趕得上這場好戲」
他的聲音雖然也是霸勢無邊,但那種獨一無二的調調,還是讓我找回了一絲熟悉的感覺。
「胖子」蕭瑟的戰場上,我的喉嚨像是被東西塞著,喊了胖子一句,但流出來的卻只剩下淚水。
「我們是兄弟不?」三眼胖子朝我綻開了一個笑容,兩刃三叉隨後劃落了一個士兵的腦袋,問的是如此隨意自然。
「是……」我毫不猶豫的答道。
望著威風凜凜的他,我的眼中流出了眼淚。別看此刻的他是如此的不可一世,但華光師祖的法身離去之後,他便會頓時衰老。所付出的壽命,是我根本就不能想像的。
「既然是兄弟,那就刀山火海一起去,你扔下我的賬,事後我再慢慢和你算。」兩刃三叉一揮,胖子護在我身前:「現在,你先去祭台,這幾個爛番茄由我來搞定。」
我沒有絲毫的猶豫,全速奔向了那幾個將領出現的祭台上,從剛才他們出現的情形來看,那祭台似乎可以通向大陣的深處。
來到他們出現的地方,漩渦在我的腳下不斷擴展,我回頭看了胖子一眼,眼眸中不禁溢出了淚水。
這一世,你終究沒有離開過我,無論是在任何時候。曾經說過一起上刀山,下火海。原來你連一句戲言都銘記在心
「喂喂喂,先別跑那麼快,我還有事呢?」胖子威武的身影一邊與六個騎馬將領對持,騰開身來朝我大喊道
我正詫異,胖子卻風騷的朝我吶喊,對,沒錯,是風騷的朝我吶喊,和這威武的氣質格格不入。
「帶手機不,給我拍個照片,回去之後我要用來泡妞呀?」
我瞬間一個趔趄,卒不及防,踉蹌著往這個漩渦倒了下去
……死胖子,都這時候了,還不忘了坑爹。
第四十一章 止步於道
從漩渦上掉落下來,祭台驟然出現在了我眼前,那是被無數鐵荊棘纏繞著的祭台,而依容就被綁在那座祭台上面。
祭台的四周根據十二地支的位置插上了旗子,無數的冤魂從依容的鼻子耳朵,七竅中走了進去,而就在我掙扎著爬起時,一股詭異的氣息瞬間蕩漾在整個空間裡。這股氣息邪異,血腥,使我陣陣發冷,猶如置身於滔天血海裡。
從我掙扎著爬起的那一刻,天地的風雲一陣動盪,依容緩緩抬起了頭,空氣裡冤魂的哀嚎響起,像是臣服,又像是在頂禮膜拜。而這時候的依容也全然變了樣,她的樣子是如此邪魅,眼神中居然透出來的,居然是邪魅的紅光。
元陽站在祭台上俯覽著我,望著邪魅的依容,他的眼神裡露出了狂熱和激動,仰天哈哈長笑不止。
「小子,你不是那東西的對手,把你的身體完全交給我。否則你殺不死他。」白起的聲音在我腦海裡響了起來。
這是我魚死網破最後的決定,一旦我不能力敵元陽,那就行這最後一步險棋,寧願泯滅自己的靈智,也要將身體交予白起,讓白起替我手刃元陽。
只是,我真的能將身體完全交給白起,將入魔的依容給殺死嗎?不,我不能這麼做,我要試著,去喚醒依容。
祭台上的元陽似乎發現了我,拿著那十二道金牌朝我步步走下,口中掩蓋不住的張狂和得意。
「九天女已成,七星洞天的老不死,你就等著我將你挫骨揚灰吧。」他張狂的仰天大笑:「將你除了,憑著地圖找出我趙家始祖的寶藏,這世間還有誰能攔我。」
原來重現九天女,是為了對付七星洞天的那個老人!
「去……將他給我殺了」元陽指著我,朝祭台上的姚依容命令道。
「依容是我呀,我是海生……」我試著盡最後的努力,去喚醒依容。然而,話未到一半,我卻戛然而止,包括元陽本人,都是一片震驚之色。
身穿著紅衣的依容手上,有一顆還在跳動著的心臟。元陽低下頭,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的心臟,那個碩大的窟窿。
「想要命令本尊,你似乎把自己看的太高了。」依容冷冷的聲音傳進元陽的耳邊,而元陽瞪大著眼睛,不甘的倒在了地上。金牌在他倒地的瞬間便已散落四處,倒地的元陽掙扎著,要把這金牌拿起,但他的手還沒觸及金牌的瞬間,便已斷氣。
這位大宋皇族的後人,至此都沒有放下自己心中的執念。那虛無縹緲的榮耀,親手葬送了他。
依容冷冷的朝我走來,在她的四周,有著怨恨滔天的百鬼隨行,他們一個個張牙舞爪,此面獠牙。
「依容,是我呀,我是海生!」我顫抖著,一步步朝他走了過去。白起的聲音在我腦海中不斷響起,催促我將身體交給他。而我,只是歎息著看了手中的刀一眼,閉著眼睛將這餅大刀丟下了山去,白起的魂魄瞬間回歸那柄刀身,離開了我。
而我全身的血液開始沸騰,身體卻無比虛弱。我知道,這是白起給我留下的後遺症。我堅持不了多久,哪怕是沒人殺我,我的身體也會像崩塌的牆一樣裂開。
望著漸漸走來的依容,我的心中說不出的五味雜陳。
我應該將依容給殺了?她現在已經是嗜血如麻的九天女了。我是一個道士,理應降妖除魔。可是,我除了道士之外,不也只是一個凡人嗎?。
我有七情六慾,也有自己的偏執。師傅曾經說過,人生如同陰陽幻滅,法教道士的心是走了無數的路歷練出來的,堪破七情六慾,最後慢慢的放下,學會淡然。
我愚蠢,在情字這一關停了下來,從此大道離我遠離,此生我再難進一步。我是問道路上的一個失敗者。
可是,我是一個凡人,是一個男人,我應當去保護好自己的愛人?陳正曾經瘋魔,寧願為了董玉敏一錯再錯。
他對董玉敏說過:如果你是好人,我陪你一起做個好人。如果有一天,你想殺人,那我就衝在最前面,替你掃清所有的障礙。你墮落,是因為我沒能看好你。你拿起槍,衝在前面的那個一定要是我。如果一個男人,讓自己深愛的女人拿起刀槍衝在前面,只能說明我懦弱無用。
我不是陳正,做不到陳正那般隨意灑脫。我看著你瘋魔,不能衝在前面,陪著你一起瘋狂。但同樣,我舉不起手中那柄長刀,更不能刺向你的心臟。
「依容,你還記得嗎?我是海生,是孤獨怪,三年前,在學校裡面,你經常朝他吐口水,鄙視他的那個孤獨怪。」我微笑著,盡所能以最好的一面出現在她面前。
她依舊面無表情的朝我走近,臉上充斥著冰寒的血光,看著我依舊如同獵物那般。可我未曾畏懼,迎著她慢慢的走了過去。
我知道,我可能要死了。但是面對我愛的人,我下不去手。我懦弱,憂猶寡斷,我沒有成就大業的那種狠辣。我寧願被你殺死,也不要將手中的刀舉向你。我甚至在給自己一個自圓其說的理由。即使我死了,還有胖子,還有七星洞天那個老人,他們都不會看著依容為禍太平的。
噗呲一聲,沒有任何的猶豫,依容的手從我心臟闖過,在依容的手上,有一顆赤紅的心臟,我倒下的那一刻,我看見自己跳動的心上,有一顆晶瑩的東西。
那是一個女人,上面流下的眼淚。她綻發出令百花褪色的笑容,跟我說:「你是一個好人。」默默的流下了那滴淚水。淚水劃落,掉在了地上,蒸發在了空氣。可與之同時,也滴在我的心臟上
我想抬起手,去觸摸依容的裙子,可依容離我太遠,我觸摸不到,寒烈的戰場上刮過一股冷寂的風,似乎在為我哀鳴。
風聲吹過我手腕上的風鈴,風鈴發出叮叮的響聲,清脆悅耳。這是依容在澳門的時候送我的,是她親手將這竄鈴鐺給我戴上。
依容的身影頓住了,離去的她愕然轉身,蹲下來,細細聆聽著鈴鐺的聲音。
我心頭燃起了一陣希望,踹著氣,虛弱的說:「還記得嗎?這是我生日的時候,你送我的!」
我看到她的眉宇間劃過一絲掙扎之色,就掙扎著虛弱的身體給她說了好多好多過去的事情,曾經發生過的每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