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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4章 宣告無罪

  杜預最後那句人心所向說出口後,庭審現場無一人反駁。

  幾乎所有的人都被窗外那一道道挺拔的身影吸引,他們自發組織要為我作證,法警將他們攔在門外,他們就站在台階上等待,期盼著法律能夠給他們一個滿意的答覆。

  「法不容情,所不容的是私情和物.欲,是陰暗角落的腐敗與關係。」陽光照在杜預身後,他沒有拉上窗簾,而是在細碎陽光的照射下走到庭審中央:「法律承載著立法者的情感和人性的溫暖,公平、正義、博愛這才是真正的律法。審.判長,被告質證到此結束。」

  被杜預提醒,陳海義才緩過神來,扭頭看向苟長正:「被告質證完畢,原告方是否存在異議?」

  苟長正張了張嘴,幾次想要說些什麼,但都沒有說出口,最後他苦笑一聲,取下了鼻樑上的依視路細框眼鏡:「原告方沒有異議。」

  聽到這話,江辰輕拉苟長正西服,拚命給他使眼色,但是苟長正並沒有再多說什麼,低著頭坐回原告律師席。

  「雙方質證環節結束,現休庭十五分鐘,由陪審團、庭審法官進行案件複審已確定原告二十一項指控是否成立。」陳海義說完就叫來書記員,和幾名陪審法官討論起最終決議。

  幾位法官之間也存在很大分歧,爭論的異常激烈。

  這最後十五分鐘將是決定我命運的時刻,心跳加速,我不免有些緊張。

  「放輕鬆,就算一審判你有罪,還有二審和終審。」杜預出言安慰:「我原本以為,庭審會在三天後舉行,沒想到對方竟然提前開庭,準備的有些匆忙了。」

  杜預一副自責的模樣,似乎因為未盡全力而惱火,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只是遠遠看了一眼垂頭喪氣恨不得找個牆縫鑽進去的苟長正,果然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足足過去了三十分鐘,幾位法官才得出一致結論,休庭時間結束,陪審歸位,所有人都等待著最後的結果。

  陳海義拿起剛才經過激烈爭論才確定下來的判.決書,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在剛才的庭審中,合議庭認真聽取了雙方當事人的陳述、組織當事人進行了法庭質證、辯論,經過合議庭合議。」

  「現宣佈庭審結果如下:原告方指控被告高健的二十一項罪名,因事實不清,證據不足,指控的犯罪不能成立,依法撤銷其二十一項控訴。」

  「依照我國刑事訴訟法第一百九十一條規定,現在宣.判,被告高健無罪!」

  庭審現場被媒體直播,這裡的畫面整個江城人都能看到。

  雙臂被法警鬆開,我站在狹窄的被告席位中央,聽著法院外面眾人的歡呼,那一刻竟讓我產生了幾分不真實的感覺。

  「我無罪?無罪辯護,杜預真的做到了!」

  「肅靜!」陳海義最後一次敲響法槌:「江城特大殺人襲警案庭審終結,現在退庭。」

  書記員從一邊走出:「請全體起立,請審.判長、審.判員退庭,請雙方當事人的委託代理人閱讀筆錄、簽字,請旁聽人員按秩序退庭!」

  「結束了,無罪!法庭宣.判我無罪!」壓在身上五年的大山終於卸下,這一天,我足足等了五年。

  被告席位打開,法警攔住一擁而上的媒體記者將我帶入悠長的疑犯專用通道,回到羈押室中。

  以吳洋為首的幾名武警還持槍守候在這裡,他們接到的命令是對我嚴密看守,防止我有一絲逃脫的可能。

  武警接替法警將我按在座椅上,吳洋剛拿出手銬給我扣上,兩名法警就走了過來:「戴手銬幹什麼?快給他打開,這套囚衣也要換下來,你們有沒有給他準備其他衣物?」

  「換衣服?為什麼要換?」吳洋低垂著槍口,露出幾分不解。

  「我都差點忘了,羈押室看不到審.判現場。」其中一名法警耐心解釋:「被告高健已經被宣.判無罪,原告方二十一項指控均不成立。」

  「開什麼玩笑?這混蛋可搶奪過警車,甚至對武警開槍,還綁架過江錦集團董事長的兒子,怎麼可能被宣.判無罪?!」吳洋慢慢抬起槍口,露出警戒之色。

  「你這人,我好心提醒,你還不領情。那你就扣著他等候你們領導通知吧,庭審現場被媒體直播,到時候你們不放人也要放,反而丟了公安機關的臉面,何必呢?」法警看到吳洋抬起配槍,立刻後退:「你們還是注意點吧,被告請的律師非常厲害,要是得罪了他,說不定下一個站在被告席上的就變成你們了。」

  說完法警就後退離開,沒過五分鐘,吳洋就接到了陳建國親自打來的電話:「放人。」

  「可是,隊長……」

  「沒有可是,放人吧。」

  電話掛斷,吳洋拿著鑰匙不情不願的給我打開手銬:「你小子到底用了什麼邪術,竟然能夠迷惑住所有法官?」

  手銬打開,脫去黃色囚衣,我身穿醫院病號服坐在堅硬的板凳上。

  沒過一會,杜預拿著無罪判.決書推開了羈押室的門:「高健,我答應你的事已經做到,你可要信守承諾啊。」

  「放心,等我準備好,會立刻通知你的。」

  杜預將自己的一張名片和無罪判.決書遞給我,也不多做停留,瀟灑離開。

  我看完判決書上的一行行字,將它隨意折疊,拿在手中:「吳洋警官,我可以離開了嗎?你們要不要和我一起?」

  吳洋的臉部肌肉擰在了一起,他咬了咬牙:「不用了,我們還另有任務。」

  「哦?那我可就先走一步了。」我的笑聲在羈押室裡迴盪,穿著病號服一步步走出法院。

  「出來了!他出來了!」

  「高健!」

  「對,那天晚上在壩頂的就是這小子!還冒充電工,穿著絕緣衣到處跑,把我都給騙住了。」

  「回來就好,狗日的嚇死老子了!」

  看著法院台階上的眾人,我產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奇特感覺,對著他們輕輕彎腰鞠躬。

  「謝謝。」

  頭沒有抬起,手已經被人牽住,一絲暖意從掌心融入身體,鼻尖飄過淡淡的香味,我下意識的抓緊了她的手:「學姐,讓你擔心了。」

  鐵凝香向前走了一步,本就離得很近的兩人,幾乎要貼在了一起。她睜大了眼睛看著我,如水波般明淨的眼眸仔仔細細的打量著我,好像一閉眼,我就會消失一般。

  輕輕抬手,我想要搭在她的身後,但腦中忽然劃過大壩頂部那一件染血的嫁衣,沉甸甸的承諾還沒有兌現。

  默默收回雙手,我看了一眼鐵凝香脖頸上從未取下過的合心玉,沒有再多說什麼。

  感謝過眾人以後,我回絕了吳猛要去大吃一頓不醉不歸的提議,從人群之中走過,手中拿著那份無罪判決書,披著醫院的病號服,穿行在這個繁華都市當中。

  「距離上次直播已經過去了三天,第九次直播就在今晚。」

  奇特的服裝引來路人圍觀,我沒有在意,看著慢慢亮起的霓虹,一個人漸行漸遠。

  身後的街道播放著多年前的老歌,那旋律似曾相識:

  沒有什麼是偉大的

  正如我狹隘的奉獻面對你寬容的讚美

  我忐忑地在紊亂的喜悅中搖晃

  我早已走向邊緣

  在薔薇與泥漿之間

  我充滿尊嚴無處可去

  在卑微的榮耀中等待救贖

  沒有什麼是不朽的

  正如燦爛是由謊言堆砌出的壯麗風景

  當真理的風鈴從憂傷河畔傳來

  我趔趄在那燃燒的慾望之街

  我早已倒在深淵

  在彎月與苔蘚之間

  我充滿愛意無所擁有

  在卑微的榮耀中期盼重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