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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鬼友

  衣領繡著毒蛇的老人手拿黃紙,掐指推演:「這個叫做高健的人前路朦朧,凶大過於吉,但是天道存一,為他留了一線生機,如果想要對付此人,只有將那縷生機扼殺。」

  江辰跪坐在老人旁邊:「道長,不知這命中的生機要如何才能扼殺?」

  「不好辦啊。」老人越是推算越覺得稀奇:「此人前行在泥濘黑暗之中,命裡無星辰照耀,但是卻屢屢能化險為夷,好似諸星有意避讓。」

  他算著算著慢慢停下手來,眉頭緊蹙:「此人命中和元辰有染,搭上了一絲因果,要對他出手恐會被元辰所傷。」

  「元辰?」

  「八字神煞之一,又名大耗,觸之不得。」老人將手中黃紙平鋪在地,然後取出內外三十三層天軌羅盤平放在黃紙之上:「若要找尋他命中的漏洞,可能還要從他周圍的人身上入手。」

  老人轉動羅盤,一番擺弄後愣在原地:「難道是我看錯了?」

  「道長,您發現了什麼?」

  「此人不止和元辰因果牽連,好像還曾和紅鸞神煞共處一室,紅鸞天禧入命宮,出入求財事事通,大吉大凶同時出現在一人身上,我相命三十餘年只見過幾次。」

  「他這命很奇怪嗎?」江辰不敢相信:「那個高健就是一個混吃等死的無業遊民,莫非是因為他祖上出過什麼了不起的人?」

  面前的老人身份特殊,就算是他父親見了也要恭恭敬敬喊一聲先生,能讓這讓人刮目相看,江辰覺得很不舒服。

  就好像平日裡抬腳就能踩死的螞蟻,忽然變得和自己地位相當,巨大的差異讓他心中產生一絲細微的殺機。

  「豈止是奇怪,簡直是……」老人話音未落,放在黃紙之上的羅盤竟然自己旋轉起來:「天規蒙蔽,十惡不赦?」

  他手一抖不小心拽下了自己幾根鬍子:「這小子好像還跟十惡神煞有恩怨糾葛!」

  「十惡?」

  「窮凶極惡,天規不赦!俗人招惹其一就可能家破人亡,這小子卻反其道而行之,雨露均沾,同時跟十惡結了因果!」老人苦思冥想得不出答案,羅盤上卻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天南針連頓兩次,指向了南方朱雀的位置。

  「一遇需當絞,二逢定斬頭!這是亡神神煞的命數,怎麼會出現在他的身上?難道他殺死過亡神?奇在怪哉。」

  今天的羅盤似乎有些失靈,又好像故意跟老人作對,他剛說亡神的命數,羅盤內外三十三圈就全部開始倒轉,最後停在天乙星下,好似遇見了帝王般,全部俯首稱臣。

  「最吉之星,天乙貴人!」

  老人失聲叫道,他面色劇變,伸手掐指:「元辰、紅鸞、十惡、亡神、天乙,命中有五種神煞交織,此等命格我生平僅見。」

  老人的反應越大,江辰看了以後就越覺得不舒服:「道長,如果我想要對這人下咒……」

  「萬萬不可,能跟元辰、十惡作對之人,普通咒法完全無效,高深的法咒如果對他使用也很可能會遭受反噬。」老人收起羅盤,剛才那一幕讓他嘖嘖稱奇。

  「難道就沒有能對付他的辦法嗎?」江辰很不甘心:「這人雖然會一些道術,但我查過他的底細,並沒有任何師承,估計也就是撞了大運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偷學了一招兩式。」

  「你江家雖然獨佔江城龍頭,壓著龍脈,但八字神煞其中蘊含太多變數,凡人只可信命,不可忤命,招惹他對你們沒好處。」老人打定主意,不準備幫助江辰。

  「道長,其實我也不是那種不知變通之人,只是那高健太過可惡。」江辰一副有難言之隱的表情,他咬牙切齒:「實不相瞞,那高健乃我妻子的前任男友。我婚禮那天,他大鬧現場,讓我在整個江城面前丟臉。而且他還把我圈養小鬼的事情告訴妻子,弄得我們夫妻之間直到現在都沒有圓房。」

  「等等。」老人雙眉促起:「你說他知道你養小鬼的事情了?」

  「是啊,婚宴那天我本準備讓小鬼對他略施懲罰,結果沒想到他居然有道術防身。」

  「胡鬧!」老人怒斥江辰:「我送你的這隻小鬼可不是普通的小鬼,在他沒有轉生之前,決不能再出差池!」

  老人厲聲呵斥,江辰一句話都不敢多說,唯唯諾諾:「道長,其實今天請你來還有件事要告訴你,我妻子現在已經對我產生懷疑,她整夜不睡,小鬼遲遲無法上身,這樣拖下去,恐怕會誤了時間。」

  「她是你的妻子,該怎麼做我不好多說,但如果影響了我的大事,別怪我不講情面。」

  「那是自然。」江辰低下頭:「只是高健對我妻子賊心不死,我怕他會來攪局。再說萬一他跟我妻子舊情復燃,將來小鬼轉世後認他作父,那我們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老人摸著領口的毒蛇花紋,江辰的這一番話終於把老人說動:「那隻小鬼的父親只能是你,這是我計劃最重要的一環,至於高健由我來處理。」

  他取出一張黑色符紙,朝門外招手,不一會兒,一個身穿黑衣瘦弱的年輕人進入屋內:「鬼友,今天夜裡你拿著我這張符去試試那人的水,不可衝動,更不要勉強。」

  等黑衣年輕人離開後,江辰才開口說道:「道長,您那徒弟看外貌估計還沒有我大,能是高健的對手嗎?」

  「你放心,鬼友雖然沒有得到我真傳,但他專修鬼道,是我所有弟子中最危險的一個。」老人面色陰狠:「對付命數朦朧之人最好的辦法就是快刀斬亂麻,不動則已,一動必殺之。」

  一老一少達成共識,書房內傳出兩人的陰笑聲。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此時葉冰正把自己一個人反鎖在臥室裡,她嘴裡同樣念叨著某個人的名字。

  雙手抱著枕頭,修長的雙腿露在外面,她看起來憔悴了很多,眼神中蘊含的恐懼似乎從未消散過。

  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在房間角落擺著一個新買的娃娃玩具。

  那玩具扔在角落裡,周圍也沒風,也沒有人觸碰,它卻好像有自己的生命般在輕輕抽動,腦袋和身體被什麼力量拉扯,片刻之後,娃娃玩具那顆精緻美麗的腦袋從肩膀上滑落,一直滾到床邊。

  葉冰和娃娃臉上的黑色塑料眼珠子對視,她沒來由的感覺到一股寒意,似乎有人爬到了她的身上,正伏在她臉旁,揪著她的耳朵說道:「媽媽。」

  ……

  我離開鐵凝香家後直接前往劉瞎子的住處,要說起來劉瞎子幫過我不少忙,這人情總歸是要還的。

  進入劉瞎子住的小破屋,我二話不說抓著還在研讀道經的老劉,直接打車回到汀棠路。

  沿路打包幾個下酒菜,然後關了店門,小桌一擺,打開剩的那瓶童仙酒給劉瞎子倒了滿滿一杯。

  看著滿桌好酒好菜,聞著誘人的香味,劉瞎子硬是沒敢動筷子,他一邊嚥著口水,一邊警惕的看著我:「高健,你這回又攤上什麼事了?我警告你,你可千萬別打我劉家那張雷符的主意,它還只是符胚,需要長時間溫養才能恢復元氣。」

  「開玩笑?我高健是那種人嗎?今天叫你來就是想謝謝你,少廢話,嘗嘗我這酒。」

  我把酒杯推到劉瞎子面前,誰知道這位道爺竟然在桌子旁邊念起了靜心咒:「修道之人意志如海中礁石,豈會因為區區酒肉而做出違背本心的事情,高健,你到底有什麼事就直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