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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人皮鬼畫(下)

  電影散場,我全然不知道剛才演的是什麼,迷迷糊糊睡了一覺,倒也舒服。

  走出電影院,伸了個懶腰:「櫻子,我送你回家吧。」

  小女孩不太情願,這讓我有些好奇,隨口問出了心底的疑問:「為什麼你一直都躲著你媽媽,鬼束綾香雖然思想比較開放,但對你卻是真心實意,這一點我能看出。」

  提到鬼束綾香,櫻子又變回原本那副模樣,誰也不願意搭理。

  「好,那我換個問題行嗎?前幾天深夜,我在14路靈車上遇見一個女孩,她和你外貌不同,但你倆的聲音卻完全一樣,那個孩子是你嗎?」

  櫻子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莫名其妙的說道:「我在夢裡只能說一句話。」

  「只能說一句話?」仔細回想,不管是新滬高中直播,還是在三號橋火葬場,似乎整個晚上,櫻子確實只說了一句話。

  「難道你在夢中並不能隨意開口?還是說夢境不能被輕易改變或者打破?」我沒有細問,夢境這東西太過神秘,不可輕易琢磨。

  「陰間秀場能夠兌換造夢秘術,等積分富餘了,我倒是可以兌換一本,開開眼界。」

  把櫻子送回藍調酒吧,鬼束綾香一直等在門口,這位風姿卓絕的俏老闆親自站街,也是引來了無數狂蜂浪蝶進入酒吧消費。

  「櫻子,你昨天怎麼一晚上都沒有回來?」

  昨晚的遭遇櫻子閉口不談,她對鬼束綾香總有種不正常的冷淡,一個人默默走進酒吧裡。

  把櫻子送回,我也算任務完成,剛轉身,結果肩膀就被一條玉臂勾住:「高健,偷了腥就想跑是吧?」

  「我說老闆娘,你有時間也多學幾句漢語,我們華夏文明博大精深,那麼多好詞不用,非要用偷腥,多難聽啊?」我甩開鬼束綾香的手臂。

  「說正經的,昨天晚上櫻子為什麼沒有回來?是不是遭遇了什麼危險?」

  「算是吧,為了爭奪一張符紙,櫻子和別人起了衝突。」

  「對方是誰你看清楚了嗎?」鬼束綾香聲音變低,少了幾分媚意,多了幾分冰寒

  我考慮到陸謹恐怖的背景,絕不是鬼束綾香能夠招惹的存在,便搪塞道:「沒看清,對了,白起呢?」

  說到白起,鬼束綾香好像被踩了尾巴的貓,音調一下子提高:「別給我提那條色狗!下次再讓我看見它,我就請你吃正宗狗肉料理!」

  「不至於吧……」我冷汗直冒,眼睛這才瞟到鬼束綾香豐滿之中的那一排淺淺牙印:「時候不早了,回見!」

  看著我漸行漸遠的背影,鬼束綾香將手指放在唇間:「一身是血,救櫻子的過程肯定不會輕鬆,我是該說你聰明呢,還是該說你傻呢?」

  ……

  回到汀棠路,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我正要去洗粘有血跡的衣服,忽然翻出來一本皺皺巴巴的作業本。

  本來我也沒在意,但是作業本裡好像夾著什麼東西,薄薄一層貼在後面的空白頁上。

  「這是?」我把這薄如蟬翼的一頁完全揭下來,用手撫摸,柔軟,還帶有彈性。

  「不像是紙。」將這一頁翻過來,我才恍然。

  上面密密麻麻畫滿了複雜的圖紋,好像是將整片星空納入這小小一頁當中。

  指尖輕輕跳動,貫穿督脈的氣流也有些紊亂,意念彷彿要被扯出靈台,吸入這複雜的圖紋中一樣。

  我將它雙手捧起,眼中露出不可思議之色。

  「上乘符菉——桐桑符!」

  坐在桌邊,點燃一根煙,透過裊裊的煙霧,我凝視著桌上的符紙。

  這是一件真正的寶貝,我雖然不知道它的具體用法,但是僅從陸謹對它的態度就能看出。

  「出身名門的陸謹此次來到江城就是為了這一張符紙,區區一張符紙,到底包含怎樣的隱秘?」我經過激烈的思想鬥爭,拿起手機撥通了劉瞎子的電話。

  「老劉,我好像撿了一個了不得的東西。」

  平日裡摳門到家的劉瞎子這次直接坐出租來到我店裡,他神色顯得比我還要緊張,一進屋就反手鎖上房門,拉上窗簾。

  「把那符拿出來讓我看看。」

  我從沒見過劉瞎子這副模樣,不自覺的壓低了聲音:「在桌子上。」

  劉瞎子沒有直接去碰那張符,而是取出一個瓷瓶,用其中的淨水濕潤雙手,然後點燃一根檀香,讓香自然熏干雙手。

  準備停當後,他取下蒙在眼上的黑布,雙手拿起桌子上的符菉。

  「老劉,看出什麼門道沒?」我擠在劉瞎子身邊,連說話聲音都不敢太大。

  他沒有回答,而是手指掐訣,點在符菉某一處,隨後讓我瞠目結舌的一幕出現了。

  符菉上複雜的紋路開始自行流轉,就好像巨大的星雲漩渦一樣。

  「人皮鬼畫,星河入夢。錯不了,這就是五年前消失在江城的桐桑符!」剛才那一段法訣似乎消耗了劉瞎子大半精力,他靠牆坐在椅子上,小心翼翼捧著符菉。

  「這符到底有什麼來歷?」我好奇追問,劉瞎子猶豫再三終於說出實情。

  「五年前小莊觀被盜,丟失了一張符胚,也可以說是一幅星圖,那是歷代小莊觀修道之人對應日月北斗所繪,本身雖是凡物,但卻因為摻雜著眾多修士的感悟,因而產生一些頗為玄妙的功用。」

  「什麼功用?」

  劉瞎子放下符菉,重新用黑布蒙上雙眼:「引人入夢,於夢中感悟天地玄妙,鍛煉六識,加速修行。」

  「夢也可以人為操控嗎?」

  「談不上操控,但卻可以干涉。這張符胚因為本身的特殊性,本來是準備繪製成幫助後輩弟子修行,穩固道心的符紙,只可惜後來被歹人所用。」

  「要說起來,盜符之人也是心思縝密,他清楚小莊觀的本事,知道對方能按圖索驥找出此符。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用沖天怨氣掩蓋因果,借鬼物之手將符胚煉至成完整的上乘符菉!」

  「可這和江城之間又有什麼聯繫?」我心存疑慮,追問道。

  「五年前,此符煉成之時,引起諸多異象,這恐怕也是盜符之人沒有想到的。」劉瞎子似乎回想起五年前的那個夜晚:「天降暴雨,百鬼哭喪!」

  「暴雨?五年前?」五年前的暴雨我同樣記憶猶新,那場雨夜連環殺人案就是我人生改變的開始。「異象頻生,自然躲不過本地修道之人的法眼,於是眾人匯聚前往禍亂的源頭。」

  「那是位於江城和新滬市中間的一所私立學校,當時符菉失控,整所學校被陰氣籠罩,裡面各種慘象好似人間噩夢。」

  「符菉暴露之後,盜符之人就已經離開,那所學校裡只留下和此符結合在一起的元辰神煞。」

  「當時我們都被此人技法震驚,他竟能將桐桑造夢之法和命理絕學融匯在一起,讓元辰神煞幾乎獲得了不死之身,我們眾多修士合力之下,耗費極大的代價才堪堪將元辰封印。」

  劉瞎子說起五年前的那個夜晚,心有餘悸:「耗費心血,也只是封印而已,我們用元辰吊魂之法不斷削弱神煞的威力,但要想徹底消滅它,太難了。」

  「事後我們翻遍學校尋找這張符菉,但是它卻憑空消失。我們只看到元辰神煞在最後時刻將其寄出,卻不能確定符菉具體位置。當時有很多人推斷,符紙應該就藏在那所學校的某一個角落,等待再一次被元辰喚醒。」

  「世人只道桐桑符乃上乘符菉中最特殊的一張,可又有多少人知道,這張符是由人皮所製、鬼煞所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