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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身邊有鬼

  雙人間病房裡只住了一個人,她穿著白色病號服,呆呆的站在床上。

  沒錯,手伸向天花板,踮著腳尖站在床板上。

  「她在幹什麼?」

  這間病房的門非常特殊,只能從外面打開,我一看左右無人,脫下外套塞在門縫處,推門進入。

  要說起來雙人病房只住了一個人應該會感到空曠寂寞,可我進去後首先感到的卻是壓抑。

  這種深切的壓抑感來自屋頂,當我不經意抬頭看時,瞳孔驟然收縮。

  本應乾淨潔白的天花板上畫著各種殘忍血腥的圖畫,還有惡毒充滿怨恨的詛咒。

  「殺了他!殺了他!」

  「我要把他的皮剝下來!」

  「報仇!把刀給我,把刀還給我!」

  「你看,他的血流的到處都是……」

  猩紅的字體大多是由口紅所寫,其中也有一部分是紅藥水,還有一少部分則是用鮮血。

  看到天花板上密密麻麻的詛咒和一大堆不完整的人形圖案,我倒吸一口涼氣,進門那一瞬間我甚至產生了這是在陰間秀場直播任務中的錯覺。

  「精神受到強烈刺激,難道是車禍留下的後遺症?」

  慢慢走到病人床邊,她雙手十根手指全部纏著厚厚的繃帶,但指尖還是不斷有鮮血浸出。

  我沒有說話,而是抱著雙手靜靜觀看。

  女人點著腳尖用左手在頭頂的天花板勾畫,右手則塞在嘴裡。

  畫了幾筆,可能是左手指尖的血液已經凝固,她伸出咬在嘴裡的右手,鮮艷的血從指肚流出,她變得十分開心。

  十根手指被咬的鮮血直流,女人好似感覺不到疼痛,費力踮起腳尖,繼續在頭頂創作出一幅幅血腥的作品。

  「她想通過這些畫表達什麼?憤懣?怨恨?」我不懂得欣賞藝術,但我能從天花板上那一句句歇斯底里的詛咒中看出基本的語言邏輯。

  也就是說,女人並沒有完全瘋掉,我們之間還存在交流的可能。

  「蔣詩涵。」

  聽到自己的名字,女人停下手中動作,歪著頭看向床邊的我。

  在封閉的病室裡,被一個這樣詭異的怪女人注視,要是一般人估計會感到很不適應,但我卻習以為常。

  「你認識黃冠行嗎?」

  聽到我口中的名字後,蔣詩涵嘴巴不斷張大,恐懼好像一滴落入清茶中的墨汁,迅速擴散到整張臉。

  本來秀氣可愛的長相變得蒼白扭曲,她緊緊貼著牆壁,彷彿我是來自地府的厲鬼一樣。

  「反應這麼大?那天晚上你們到底經歷了什麼?」

  她不說話,抓起被子蒙住了頭,只把後半身露在外面,從腰肢往下一直因為害怕而顫抖。

  「是陰間秀場對你們出手了嗎?」看到此處,我不免有些內疚,這個女孩只是被黃冠行牽連,她本身並沒有任何過錯。

  坐到床邊,我拿出手機將頭頂的血腥圖畫和惡毒詛咒拍成照片,準備回去以後研究。

  可拍著拍著我突然停手:「這些畫之間互有聯繫。」

  最開始的畫是由口紅所畫,雖然潦草簡單,但大約能看出所畫的是兩個小人被一群亂七八糟的東西圍住。

  他們經受著各種折磨,最後其中一個小人被切斷,另一個被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放走。

  緊接著的畫是由紅藥水塗抹成的,被放走的小人一個人躲在大方盒子裡,根據我的理解大方盒子估計是家的意思。

  在盒子外面徘徊著很多奇形怪狀的東西,蔣詩涵畫的很抽像,那些東西像是人,但又比人長的奇怪猙獰。

  再往後的畫就更加莫名其妙了,小人打開衣櫃發現裡面藏著奇怪的人,打開冰箱裡面也藏著奇怪的人,打開類似於炒鍋的東西,裡面竟然也藏著人。

  這些畫佔滿了頭頂的絕大多數空間,隨後我看向蔣詩涵剛才正在畫的那副畫。

  一個小人站在床上,隔著薄薄的一張床板,床下面也藏著那種奇怪的東西!

  鮮血畫成的作品有種帶著腥味的真實感,我看了半天,腦中慢慢回想起自己剛進門時,蔣詩涵不就正好站在床上對著頭頂畫畫嗎?

  「她畫中的那個小人就是她自己!」

  我扭頭看去,不知何時蔣詩涵把自己的頭從被子裡探出,她張著嘴卻不說話,只是伸出舌頭點了點床板。

  「那東西現在就藏在床下面?」我馬上明白了蔣詩涵的意思:「可來的時候我看過床下,這屋裡除了我和她並沒有其他人。」

  「難道?」

  取出陰間秀場的手機打開攝像功能,我眼睛盯著屏幕,將其伸到床下面。

  屏幕中映出床下的場景,一雙拖鞋、一個痰盂,光線有些暗,但似乎沒有異樣的地方。

  「不對!」手機轉到另一個方向,向上一掃,我有了驚人的發現。

  就在床板角落,趴著一隻骨瘦如柴的嬰兒!

  「泰國小鬼!」

  那小鬼還不知道自己被發現,沒有長牙的嘴巴裂的老大,好像是在蠶食蔣詩涵身上的精氣。

  「床下確實有鬼,如果這麼說的話……」我看向頭頂遍佈天花板的血色塗鴉,心裡咯登跳了一下:「所有畫裡那些模模糊糊、奇形怪狀的東西全都是鬼!」

  怪不得蔣詩涵會被逼瘋,這些時日確實難為她了。

  「這就是陰間秀場殺人的手段嗎?」想到這裡我又搖了搖頭:「黃冠行和陰間秀場無仇無怨,如果說看門黃大爺的死是因為他準備洩露陰間秀場存在,那黃冠行可沒有做任何違背陰間秀場合約的事情。」

  關於直播間裡水友非正常死亡,一直存在一個邏輯上的盲點。

  他們究竟是因為生命所剩無多才會看到陰間秀場直播,還是因為看到了陰間秀場直播,才會為此付出生命。

  這個因果關係我到現在都沒有弄明白。

  「蔣詩涵是破解謎題的關鍵,她不能再受到傷害了。」我深夜給張秘書打了電話,希望他能為蔣詩涵辦理出院手續,讓其暫時到乾鼎藥業居住。

  張秘書雖然感到詫異,但還是很敬業的表示,他馬上就會來醫院辦理手續。

  蔣詩涵又把自己藏在了被子裡,我拿著手機觀看小鬼的一舉一動。

  「在江辰婚禮上我見過類似的小鬼,江錦地產和乾鼎製藥又同為江城龍頭大佬,張秘書給出的懷疑對像中也有江家的名字。」

  「莫非,殺死黃冠行的不是陰間秀場而是江家?」

  我想起很早以前看過的報道,最近幾年房地產炒的火熱,乾鼎藥業財大氣粗好像也準備進軍房地產,並且因為歷史悠久在江城口碑極好的原因,他們已經拿到了好幾個項目。

  「殺人動機充分,至於殺人的能力。」我親眼見過江家的小鬼,而且江辰為了對付我還請過蠱先生,他們似乎很擅長用這種來自陰暗面的方法消除禍患。

  「照此來看,江錦地產將成為本案最大嫌疑人。」

  我緊緊皺著眉頭,如果事實果真如此,那江城的天可要變了。

  涉及兩大財團,他們的戰爭一旦打響,會影響到江城的所有人。

  「在沒有確鑿的證據之前,不能向外透露分毫,否則我的處境會更加危險。」

  看著手機屏幕中怪笑的小鬼,我若有所思。

  四十分鐘後張秘書趕到,他一進門也被嚇的不輕,滿天花板血紅色的畫作任誰看都極具衝擊性。

  他打電話給相關領導,但是因為牽扯部門太多,出院手續只有等到天亮才能辦理。

  「高健,一晚上應該不會耽誤什麼吧。」張秘書面露難色,畢竟我的要求確實有些過分。

  「那可不一定。」我靠在門邊,看向坐在值班室裡的護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