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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再上靈車

  身體酸痛,鼻尖飄過消毒水的味道,我勉勉強強睜開雙眼。

  漸漸清晰的視野中倒映著一張女人的臉,陽光菲薄,透過窗簾灑落在她的身上,我竭力回想,腦袋裡終於浮現出她的名字。

  「鐵凝香?」

  「你可算是醒了,躺著別動,我去叫醫生。」身穿警服,鐵凝香散發著一種特別的吸引力,剛強和溫柔完美結合在一起,她的身影看的我有些入迷。

  「叔叔……」包裹繃帶的手被抓住,我扭頭看去,依依守在病床的另一邊。

  「這裡是醫院?」

  「你傷的很嚴重,滿身鮮血,已經失去了意識。」

  「是你報的警?」

  「嗯。」

  我看著依依紅腫的眼睛:「昨晚的事情你也給警察說了?」

  這才是我最關心的一點,有些東西是不能亂說的。

  「我沒說,我不想讓人去打擾媽媽。」依依勾住我的手指:「叔叔,咱們不要告訴警察好嗎?」

  真是個單純的孩子,她這麼做正合我意:「你放心,這是屬於我們的秘密。」

  沒過一會兒,鐵凝香帶著醫生進來,二次檢查後,醫生嘖嘖稱奇:「全身傷口有規律的分佈在胸口和大腿,入肉深度在一至二厘米之間,很幸運的避開了所有人體要害器官,所以不算非常嚴重。」

  「建議住院觀察幾天,如果傷口沒有進一步惡化感染,那麼就可以出院了。」

  「好的,謝謝醫生。」

  病房的門被關上,屋子裡只剩下我、依依和鐵凝香。

  「既然醫生都說不嚴重,那你就別躺著裝死了。」鐵凝香嘴上不在乎,手上卻拿著蘋果削了起來,一邊的茶杯裡水還冒著熱氣,她對我的照顧可以說無微不至。

  「說說吧,我的大偵探,你帶著我外甥女半夜跑到火葬場去準備幹什麼?」她削好蘋果往我嘴裡塞了一塊:「你可要想清楚再回答,雖然你現在臥病在床,但你的每句話都可能成為將來的呈堂證供。」

  「外甥女?」剛塞進嘴裡的蘋果被我直接噴了出來:「不會這麼巧吧?那鐵怡香是你姐姐?」

  「繼續裝?以你無利不起早的性格,事先肯定會打探清楚。」鐵凝香拿紙把我胸前的碎屑擦乾淨:「你別想糊弄我,單就你深夜攜拐未成年意圖不軌這一條,就已經是三年起步了,如果昨晚還有更過分的事情,根據我國法律最高可判死刑。」

  「小姨,你冤枉叔叔了,他昨晚一直在保護我。」依依站出來為我說話。

  「小姨是怕你被他欺負,你居然還幫他說話,我可要吃醋了啊?」鐵凝香在依依面前一點架子沒有,跟市分局刑偵科辦公室裡的她簡直是兩個人。

  「你有什麼醋可吃的……」我面帶苦笑,大腦急速運轉,一邊舔著嘴角,一邊搪塞道:「袁峰有沒有被抓住?」

  「我們趕到時他已經死了,死狀和三個月前安心旅館的男房客一樣,表情驚恐。而且我們在他身上發現了被撕咬過的痕跡,傷口對比不是野獸,應該是人。」一說起正事,鐵凝香馬上變得嚴肅。

  「我採取了你和依依的牙齒拓印,傷口不是你們留下的,昨晚應該還有其他人在場。」

  警察果然不是好糊弄的,我匆忙間準備好的說辭很難站住腳:「遇見依依只是意外,我本來查明了袁峰行蹤,為了五萬元的賞金一直尾行他到三號橋火葬場,接著我和他都被不明身份的人襲擊,再後來的事情我就不記得了。」

  「大晚上的,你和他為什麼要去三號橋火葬場?」

  「那你就要去問袁峰了,我只是為了賞金。」一口咬定是為了賞金,剩下的問題都用失憶搪塞,我學過刑事問訊的種種技巧,所以鐵凝香想要從我口中得到什麼有價值的信息,幾乎是不可能的。

  半小時過後,鐵凝香咬牙切齒,就算明知道我是故意隱瞞,她也沒有辦法。

  「你好好養病吧,我局裡還有事先走了。依依,你以後就跟我住在一起,要時刻小心那些形跡可疑的人。」

  「叔叔再見,早點恢復好哦!」

  「喂,你說誰形跡可疑呢?」

  依依背著書包離開,鐵凝香站在床邊,看了眼胸口纏滿繃帶的我:「你的證件錢包都在抽屜裡,之前的衣服被法醫拿走做鑒定,我給你買了新衣服放在了床頭。」

  她轉身離開,走到門口卻又停了下來,用弱不可聞的聲音說道:「依依是姐姐去世前最後的囑托,高健,謝謝你。」

  病房門輕輕關上,呼吸著充滿消毒水味道的空氣,我怔怔看著天花板:「陰間秀場直播一次比一次凶險,我若想要活命,決不能再靠投機取巧,我要修道。」

  修道是一個漫長的過程,需要靜養身心,感悟紅塵。

  我現在最缺少的就是時間,至於對其他人來說可遇不可求的道家經典、秘術絕學,我都可以用積分直接兌換,就像是田間地頭的大白菜一般常見。

  拿出陰間秀場的手機,屏幕漆黑,我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壞了,裝有攝像機和其他直播工具的黑色皮箱還在14路公交車上!」

  當時14路車抵達終點站,我牽著依依的手匆忙下車,境況危急,就把皮箱這茬給忘了。

  「不行,我要立刻出院,陰間秀場的直播工具要是丟了,以後還播個毛線啊。」

  稍微一動,胸口就傳來劇痛,我咬著牙換上衣服,踉踉蹌蹌走出病房。

  ……

  虞城是江城公交公司總經理,他英俊瀟灑,事業有成,家裡有賢惠的妻子和一男一女兩個孩子。在外人眼中他就是成功人士的代名詞,也是一些女司機懷春的對象。

  這天下午,虞城忙完了工作,正準備去參加女兒的家長會。

  辦公室的門忽然被打開,進來的是14路車班班長——王威。

  「你怎麼來了?」虞城端起茶杯吹著漂浮在上面的名貴茶葉。

  王威臉色不是太好看:「是關於14路末班車的事情。」

  話音一落,虞城就皺起眉頭:「又出事了?」

  王威讓到一邊:「具體情況,你還是問他說吧。」

  我從王威身後走出,關上房門,看著氣派的經理辦公室,臉上掛著微笑:「生活不錯啊?」

  「你是……」

  我點燃一根煙,坐到虞城面前:「你別管我是誰,如果你不想失去現在擁有的一切,最好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

  抽了一口煙,可能是因為很久沒吸的緣故,我咳嗽了幾聲。

  胸膛起伏,血從繃帶裡浸出。

  「你到底是誰?」虞城有些緊張。

  「聽說你們公司每逢上元、中元、鬼節之時,都會在深夜多加一班14路公交,來回空拉,不讓人上車,對嗎?」

  「這是公司機密,無可奉告。」

  「那是一輛老式民生公交車,手拉桿啟動,每次啟動時會自己向前滑動約半米遠。」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不讓人上車,但卻在每個站點停靠,短則三分鐘,長則五分鐘,對嗎?」

  「你、你從哪聽說的?」

  「而且司機還不能離開座位,盡量避免和乘客說話,對嗎?」

  「沒錯……」

  「既然不讓人上車,那司機會和誰交談?難道是鬼?」我吐出一口煙霧,等待虞城的回答。

  「無理取鬧,王威,給我把他攆出去。」

  虞城的態度任誰都能看出不自然來,我盯著他的眼睛:「昨天晚上凌晨一點鐘,我坐了14路公交車,是從密雲公館那一站上的車。」

  「不可能,昨晚根本就沒有發車!」

  「我的東西落在了那輛車上,你若不信,我們可以一起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