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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死無對證

  涉嫌襲警,我被扣到下午才放出來。

  沒有回汀棠路,我去商店買了個果籃便匆匆趕往黃大爺家中。

  我必須要去看一眼老爺子的遺物,他和黃冠行不同,一個是只用下半身思考的富二代,但另一個卻是有著基本刑偵常識,善於挖掘真相的「警校學生」。

  「但願來得及。」

  輕敲房門,開門的是一個六十多歲的阿婆。

  「我是市分局的警察,老爺子出了事,我們都很難過,所以派我為代表前來看一下。」

  屋內瀰漫著悲傷,阿婆讓我坐在沙發上,去為我泡了杯茶。

  「阿婆,您節哀。」我沒有碰桌上的茶杯,而是在屋子裡走動起來:「能讓我看一下黃大爺生前居住的房間嗎?」

  「請便。」

  老爺子在自己房間裡專門做了個兩平方米的隔間,裡面擺著各種偵探小說,還有警校學習資料,看的出他老人家確實對破案很感興趣。

  我沒有隨便亂碰,眼睛掃過所有書本,按照正常人的擺放習慣,以及書面折角,挑出老人最近翻動過的幾本書。

  「書裡沒有夾藏任何東西。」

  拉開抽屜,撕掉了幾頁的筆記本上壓著一副老花鏡,鋼筆墨水,東西擺的整整齊齊,一目瞭然。

  坐在老爺子生前坐過的椅子上,「如果我是他,在發現了一個很感興趣的秘密後,我會將其記錄在什麼地方?」

  「你在找什麼東西嗎?」黃大爺的老伴站在門口。

  我身體一僵,馬上恢復自然:「沒什麼,老爺子最近有沒有什麼比較反常的地方?」

  「其他倒還好,就是一直念叨著殺人直播,每天晚上把自己鎖到屋裡對著電腦好像在等待某個節目?還有就是……」阿婆欲言又止,看了我好一會才繼續說道。

  「他好像提前感覺到自己會出事,所以今天早上出門上班的時候留下了一封信,特別囑咐說如果他出了事,就把信交給警察。」

  「信?」我竭力保持平靜:「什麼信非要交給我們?難道是老爺子對案件的推理?」

  「他不讓我看,既然你來了就直接給你吧。」阿婆說著從圍腰口袋裡拿出一封用膠水粘牢的牛皮紙信封。

  「那行,我帶回局裡讓隊長看看。」心臟咚咚狂跳,我面不改色接過信封:「不打擾了,您老多注意身體。」

  拿起信封離開黃大爺家,我沒出樓道,就迫不及待的將信拆開。

  「殺人直播。第一次直播在安心旅館,涉及五條人命。第二次直播在新滬高中,死亡人數保守估計十人以上。」

  「這不是一個單純的解謎偵破類節目,裡面的屍體全是真實的,場景極度驚悚和刺激。並且對方總能在警方發現之前,趕到命案現場進行拍攝,很可能兇手就是他們。」

  「兩次直播主播為同一人,此人多次進出警局,和刑偵科大隊長關係密切,身份神秘,行事果斷,思維敏捷,具有極高的偵查和反偵察意識。」

  ……

  看完整封信,我臉色陰沉如水。

  幸好自己提前趕到,這封信如果交到鐵凝香手上,後果不堪設想。

  掏出打火機,將信紙和信封全部燒成灰燼,我處理乾淨後才敢離開。

  回到汀棠路心不在焉的陪小鳳賣完衣服,我就把自己一個人鎖到屋裡。

  「陰間秀場難道真是陰間收命的一種手段?還是說他們的死只是巧合?又或者只有將死之人才能看到陰間秀場的直播?」

  因果關係無法確定,但每一次直播都會死人這卻是不爭的事實。

  「我該怎麼做?」想不明白,乾脆不想,下到一樓攔住準備去做飯的小鳳:「走,陪我出去喝幾杯。」

  「這算是正式的約會嗎?」換上剛買的包臀裙,穿上修身T恤,脫掉長裙的小鳳變的更加吸引人。看著那兩條白晃晃的大長腿,我瞬間忘記了很多煩惱。

  「你這丫頭成天都想些什麼?你要是不去,那我可就帶白起去了。」

  趴在地上的白起一聽見有人叫它,耳朵豎起,眼睛賊溜溜的打轉,似乎是聞到了肉味,跑過來咬住我褲腳死不鬆口。

  「我去還不行嗎?」小鳳嘟著嘴,不情願的看了一眼白起:「這狗跟你那麼黏糊,對我卻齜牙咧嘴,每天我好吃好喝供著,你們還都欺負我。」

  搖頭一笑,我帶著小鳳和白起出了門。

  江北夜市攤,看著平靜流淌的江水,我一連喝了幾瓶啤酒,才將心中陰霾趕走。

  「兩天後就又是陰間秀場發佈任務的日子,生存本就艱難,幹嘛還非要給自己找不自在。」帶著幾分醉意,我看向面色微紅的小鳳,江風吹亂了她的頭髮,青絲飄舞間能看到她臉上隱藏極深的痛苦和孤獨。

  和她相比,我要幸福太多了,至少我快樂過,肆無忌憚的生活過。

  手掌搭在她略顯消瘦的肩膀上,她像只受驚的兔子被嚇了一跳,但發現是我後並沒有反抗,眼神中透著迷茫和溫柔,將頭靠在我胸前。

  兩個孤獨的人看著黑夜中的江水,一岸聲色犬馬,一岸淡若天涯。

  「我和妹妹是不祥的女人,從小養父母就罵我們命賤。周圍的老街坊能說出養父母的車牌號,卻說不清我和妹妹的名字,指代我和妹妹的標籤通常是賤貨、賠錢貨、妖怪,所有人都對我們指指點點,一開始我不明白這是為什麼?直到妹妹被祿興殺害,我才發現,自己只是養父母眼中的牲畜,就像肉豬一樣,養大了,就該宰殺。」

  這是小鳳第一次主動向我講起她童年的經歷,毫無色彩,被深灰色絕望充斥。

  「遇到你的那天,我的後背中已經被釘入了七根鐵針,其實那天晚上我本來準備祭奠過妹妹以後就去自殺的。但是你出現了,你的眼睛理智澄澈,好像已經洞察一切,事實上也正是你救了我。」

  「從警局出來,一直到現在,這段時間是我一生中度過的最開心的時間,我知道你可能不會娶我,但以後能不能都讓我跟在你身邊,我可以不要任何名分的。」

  小鳳說的很認真,她就像旁邊的江水,默默承受了很多,卻不奢求有任何回報。

  「誰說我不會娶你?」仰頭喝完瓶裡的酒,這一刻我應該是喝醉了,正要說出接下來的那句話,旁邊一個刺蝟頭混混叼著煙走了過來。

  「喂,哥們,借個火。」他猥瑣的眼睛緊盯小鳳,「你朋友穿衣服夠大膽的啊,要不要一塊來喝個酒?」

  他顯然是看我喝醉,想要趁機佔小鳳的便宜。

  「別讓我說第二遍,滾!」

  「哎呦,小子語氣挺橫,看來我要教教你怎麼跟別人說話了!」刺蝟頭手裡攥著啟瓶器,掄圓了揮向我的臉。

  我一腳踹開桌子,身體後仰躲過他的拳頭,順手抄起喝完的酒瓶砸到他腦袋上。

  沒有留手,血直接冒了出來。

  「下次打架之前先去理個發,長得跟刺蝟一樣,醫生怎麼縫針?」

  心中本就不爽,這傢伙算是撞到槍口上了。

  「怎麼回事?」

  「小偉!槽,敢動我兄弟?」

  「把那妞弄過來給偉哥賠禮道歉!」

  鄰桌一下子站起來四五個人,光著膀子,滿臉橫肉。

  「高健,我們快走吧。」小鳳在後面扯著我衣服,語氣焦急,很是擔心。

  「你都說非要跟著我了,那以後就是我的人了!我怎麼可能看著你被別人欺負無動於衷?」酒瓶在橋墩上敲碎一半,露出鋒利的玻璃碴子:「來啊!一打五,老子今天後退一步,就不姓高。」

  「槽!干死他!」對面五人中體型最壯那人掕起板凳朝我衝來,他身高接近一米九,挺著將軍肚,邊跑邊喊氣勢很足。

  我雙眼輕瞇,剛才喝了不少酒,頭暈暈的,但這並不影響最後的結果。

  「聲音挺大,你這招難道叫野豬衝撞?」

  雙手掀起桌面,趁他視線被擋的時候,弓腿屈膝,一腳踹到他全身最脆弱的地方。

  等他捂著命根子嗷嗷亂叫時,我抓起他的頭髮將他按到地上:「還有四個,你們要一起上嗎?」

  眼睛掃過所有人,最後停在一個胸前紋著蠍子紋身的人身上。

  「這張臉我好像在監控裡看到過?」

  酒勁還未退去,我過了有一會才想起來:「這不是砸我店舖,還對著監控比中指的那個混蛋嗎?很好,冤家路窄,新仇舊恨,咱們今天算個清楚!」

  那蠍子紋身男好像是他們的老大:「一會我跟阿明攔住他,你倆想辦法把那個妞弄過來,長的真水靈,看樣子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雛。」

  「你們是一點臉都不要。」我把碎酒瓶子壓在腳下那只肥豬的脖子上:「看來今天要見紅了。」

  「小子別太狂,我們四個人,你就一個人。」

  「不,你錯了,我還有一條狗!」

  幾個混混看著懶洋洋趴在江邊的白起,目露不屑:「你是來搞笑了吧,就這條雜毛畜牲?」

  我怒極反笑,「白起,你聽到沒?這群傢伙說你是雜毛畜牲。」

  我從沒見過白起發飆,它也總是表現出一副什麼都不在乎的模樣,好像就是一條混吃等死普普通通的土狗。

  但是在今天,趴在江邊的白起展現出了另外一面。

  犬牙呲起,散發出獵食者獨有的氣息,和家養土狗絕對不同,那種讓人牙關打顫渾身冰寒的感覺,叫做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