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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誰在彈琴?

  紅褐色泥漿中混雜著細小的砂礫,指尖傳來的觸感也不像是血液。

  「虛驚一場。」關上水龍頭,管道中「咕嘟咕嘟」的聲音隨之停止。

  「這地方處處透著詭異,但卻沒有邪魅作祟的痕跡,就像是髒東西在故意跟我捉迷藏一樣。」我一直承受著極大的壓力,此次直播任務比在安心旅館等死更加折磨人,無形的黑暗中彷彿有一隻大手在操控著我的命運,這種感覺糟透了。

  推開裡間的門,一個個單獨的所位出現。

  「沈夢?你在嗎?」沒有回應,我試著推開隔間的小門。

  「等等。」

  秀木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他抓住我推門的手:「主播,你應該知道廁所裡的禁忌吧,深夜推開虛掩的門,可能會被困在裡面的鬼娃娃抓走。」

  「鬼娃娃?」

  「這學校以前有個叫花子的女孩,聽說才十六歲就被別人搞大了肚子,男方轉學音信全無,可憐的花子最後就是在這間廁所裡自殺的。」

  「如果男方已經成年,法律上講可以判處他死刑。」我面無表情,甩開秀木的手,推開第一間所位的門。

  碎裂的瓷片中間長著青苔,牆壁上斑斑駁駁,也不知塗抹了什麼東西。

  「你別不當回事啊?這些校園裡流傳下來的故事肯定是有一定根據的。」秀木跑到第二個所位門口:「開門之前,你應該先敲門詢問。」

  說著,他抬手敲了敲刷了白漆的房門:「有人嗎?花子小姐,我來陪你玩了。」

  怪異的舉止,低沉的聲音,再加上這特定的環境,一種莫名的恐懼感油然而生。

  我吸了口氣,舉起攝像機用最快的速度,按照順序把門打開。

  「啪!啪!啪……彭!」

  一直開到最後一扇門,熟悉的「彭彭」聲再次出現。

  「奇怪,這扇門上鎖了?」眾所周知,衛生間的門只能從裡面上鎖,我示意三個孩子向後,右腳輕輕點地。

  「你要幹什麼?」

  「彭!」巨響傳遍實驗樓,我一腳將門踹開。

  攝像機對準所位拍攝,畫面中雖然沒有幽靈鬼怪,但還是讓我吃了一驚。

  馬桶上放著一個被擰下了腦袋的毛絨玩具。

  拍打上面的灰塵,我拉進鏡頭:「看樣子應該是很久以前的東西了。」

  玩具的頭被人用剪刀剪掉,露出裡面破敗的棉絮,細緻觀察,我發現在毛絨玩具的肚子上寫著兩個不太明顯的漢字。

  「薛飛?」

  時間過去太久,字體模模糊糊,我只能半認半猜:「同名同姓?還是……」

  「主播,你看到了什麼?」秀木和薛飛湊了過來。

  「沒事,一個破爛玩具而已。」隨手扔掉,我面不改色:「沈夢不在這裡,繼續找吧,夜長夢多,我們不能再浪費時間了。」

  離開一樓廁所,我們來到二樓,上樓時秀木還專門數了一下腳下的台階,讓他失望的是只有十二級,並沒有多出一級來。

  二樓大多數教室都上了鎖,只有音樂教室和保健室的門能夠打開。

  兩個房間離的很遠,我拿著攝像機先推開了保健室的門,一張張床鋪用帷幔隔開,嚴絲合縫,根本看不到臨床有什麼。

  「碘伏、酒精、試劑……」門口的櫃子裡亂七八糟擺著各種藥物,地上扔著黃褐色用過的繃帶,再往前還能看見一張張散落的病歷單。

  彎腰拾起,年份大多在五年前,紙張被老鼠啃咬過,字跡模糊,依稀在姓名那一欄能看見郭俊傑三個字。

  「看來那孩子是這裡的常客,他不僅遭受著精神上的侮辱,肉體也經常被折磨。」有些意外的是,所有病歷單上的照片都被撕下,那個孩子的長相似乎是這所學校不能公開的秘密。

  「左耳輕傷,小指輕度骨折,大腿多處淤青……」每一張病歷單上的記錄都不嚴重,但這麼多傷勢頻繁的集中在一個人身上,已經能說明很多問題了。

  「弱者被欺凌,若不反抗默默承受,那些人則會更加變本加厲。」

  拉開床邊帷幔,破舊的病床上,一灘灘血跡看起來觸目驚心。

  雖然已經過去很久,血跡和床單凝固在一起,顏色也不再鮮艷,但還是能感到幾分戰慄。

  「發生了什麼?為何會流這麼多血?」

  我在櫃子上翻找,終於發現了日期距離今天最近的一份病例單。

  「高處墜落,盆腔粉碎,內臟大面積出血,顱骨開裂……」這些症狀讓我聯想到了網上關於新滬高中的一個傳言,在全面封停學校之前,曾經有多名學生跳樓身亡。

  封存在櫃子裡的病歷單間接證明跳樓並非謠傳,看著染血的床鋪,我有些想不明白。

  正常學校對於學生跳樓的處理方式應該是隔離現場,然後撥打110和120,絕不會擅自移動屍體,更別說搬到保健室裡來。

  我接連查看了幾份病歷單,臉色變得凝重。

  「死亡並非個例。」在學校封停以前,僅僅跳樓的就有五人,這還是有記錄的,去掉被刻意隱藏的,我預估自殺人數應該會很多。

  「學習壓力大?感情糾紛?」我搖了搖頭:「集體死亡呈現一種特殊的規律,就像是約定好了一樣。」

  「在這些學生身上發生了什麼?」五年的時間足以抹去真相,病歷單也殘缺不全,大部分連名字都看不清,只留下一張張黑白色的印刷照片。

  「死亡原因是破解謎題的關鍵之一,這間保健室可能要多逗留一會了。」我掀開第二個床位旁邊的簾子,被鮮血染黑的床單皺巴巴聚在一起。

  單手提起床單,已經高度腐爛的床單抖開後,裡面竟然還包裹著一件校服。

  我忍著那股腐臭的味道把校服平鋪在床上:「王秀?」

  校服胸前別著的校牌有一個名字,三個字構成,不過最後一個字實在模糊看不清楚了。

  往後又掀開幾個床位的簾子,情況都差不多,等我走到最後一個床位時,手剛抓住帷幔,忽然感覺有人從裡面碰了我一下。

  「沈夢?」我後退兩步,剛才的觸感告訴我裡面絕對藏有東西。

  手機燈光調到最大,簾子邊緣還在上下彈動,彷彿裡面有一條剛被釣到岸上的活魚。

  「是你嗎?說句話!」無人回應,我再次靠近,手抓住簾子邊緣。

  「叮叮叮!」

  走廊另一端忽然傳來急促的鋼琴聲,我嚇得手一哆嗦,終是沒有掀開。

  拿起攝像機,快速趕往發出聲音的教室,等我走後,保健室陷入死寂,只是最後一個床位裡,慢慢伸出了一隻塑料模型的手臂。

  「怎麼回事?」喘著氣跑到走廊盡頭,三個孩子正圍在鋼琴旁邊:「剛才是你們在彈奏?」

  「你問他,都是這傢伙幹的好事!」薛飛把秀木推到我面前。

  秀木有些委屈:「你們這次是真的冤枉我了,我根本沒碰鋼琴。」

  「我和櫻子都在走廊裡,當時這屋裡就你一個人,不是你彈的?難道是它自己彈的?」薛飛揪起秀木衣領。

  秀木雙腳離地,聲音卻十分倔強:「不是我,不是我!這屋裡絕對還有其他東西!」

  「放屁!我給你說,今天要是找不到沈夢,你也別想回去!」

  「別吵了,剛才可能真不是秀木彈的。」我抓緊攝像機,掌心一直在出汗:「咱們四個現在都在屋內,可是你們屏住呼吸仔細聽……」

  外面的走廊上由遠及近,腳步聲漸漸變得清晰。

  「是沈夢!」薛飛鬆開揪著秀木衣領的手,大步跑向門口。

  我伸手想攔,但沒有抓住他。

  「沈夢,你回來了?」腳步聲停在門口,薛飛滿懷希望的抬頭,卻看到一張呆滯的塑料模型臉歪歪斜斜伸進了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