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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斯德哥爾摩與愛情

    許邦貴和許映智兩人瞧見這位甘先生抱著那個可惡的女人,直接上了三樓,都有點兒懵。
    許映智有點兒想不通,這甘先生前面力挽狂瀾,將眾人給救了出來,還把這幫敵人給趕走……這一切著實是太帥了,讓他為之崇拜,但後面的舉動,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怎麼就這麼猴急,啥也不管,直接帶著那小妖精就去房間裡睡覺了呢?
    這麼急色的麼?
    他差不多也到了這個年紀,自然懂得了一些事情,但卻不能理解,聽到小木匠抱著寶蘭上樓的聲音,他有點兒吃不準地問許邦貴:“哥,甘先生到底怎麼回事啊?難道他真的要睡那個壞女人?”
    許邦貴聽到,知道他當真了,忍不住笑著說道:“你想多了,甘先生將那個小妖女給帶在身邊,是怕我們看不住,把人給弄跑了。”
    許映智問:“啊,他不睡那小妖女麼?”
    許邦貴笑著說道:“睡沒睡,關你屁事啊,毛都沒長齊的傢伙,你知道睡是什麼意思麼?”
    許映智氣鼓鼓地說道:“我怎麼不知道?就是男人和女人躺一塊兒,然後就有小孩子了……”
    許邦貴沒有再跟他糾結這些事情,而是問道:“你餓了麼?”
    許映智點頭,說嗯,今天就吃了兩碗米豆腐,早就扛不住了……
    許邦貴說趕緊搞點兒吃的吧。
    他過去招呼師兄弟們弄些吃食,而樓上的小木匠果然如許邦貴預料的一樣,將寶蘭給簡單捆了起來,隨後說道:“你應該知道,你的那些蟲子是難不倒我的,而如果你想要輕舉妄動的話,我不會給你第二次機會——你外面有那麼多的手下,我自然不會殺你,但把你的臉刮花了,倒上糖,讓螞蟻過來爬……這些事情,我還是可以做的。你是聰明人,不要挑戰我的耐心,知道麼?”
    寶蘭這會兒是真的見識到面前這個男人變得有多麼可怕,心中竟然生出了敬畏、好奇、驚恐等諸多情緒。
    這些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一塊兒,卻有一種莫名的情愫在心中滋生出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如此。
    世間有那麼多的男子,除了自己的父親和爺爺之外,她竟然第一次對一個男人感興趣。
    這感覺,像極了愛情……
    小木匠躺在她先前睡過的床上,交待完畢之後,也沒有再去理會渾身忐忑,坐立不安的苗女寶蘭,更不管那被踹得敞開的木門,而是直接躺倒在了床榻上,眼睛一閉,就直接睡了過去。
    這傢伙,居然如此掉以輕心?
    寶蘭只是雙手給反綁著,腳卻沒有給綁住。
    她站在床前,看著床上睡著過去、甚至還發出輕微鼾聲的那個男人,很想指揮著懷裡的蠱蟲爬出來,對他下手。
    如果成了,自己可能就不用受制於人了。
    只是……
    這個傢伙如此厲害,怎麼可能留下這麼明顯的破綻來讓她鑽?
    難道是……故意的?
    對方故意讓自己覺得有可趁之機,然後當她一動手,對方立刻就出手,將她給反制……
    想到這個可能,寶蘭渾身汗出如漿,感覺到一陣又一陣的後怕。
    她找了個凳子坐下,不敢再去想那冒險的事情,老老實實地坐在原地,隨後接著窗外的微光,打量著床上熟睡的那人。
    只見此刻月光如水,落在他的眉眼上,寶蘭突然發現,幾年過去了,這個曾經的小木匠,居然長開了,莫名間,有著一種說不出來的男子漢氣息。
    這個男人,那眉呀眼呀,還有鼻子什麼的,都長得那叫一個好看,讓人著迷……
    歲月在他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葉聲落如雨,月色白似霜。夜深方獨臥,誰為拂塵床。
    次日清晨,當陽光灑落在了這棟吊腳樓的時候,躺在床上酣睡的小木匠睜開了眼睛,懶洋洋地伸了一個,從床上起來。
    他瞧見寶蘭坐在斜對面的椅子上,神情憔悴,雙眼無神,不由得愣了一下,隨後問道:“你沒睡?”
    寶蘭打開了一個呵欠,眼袋都浮現出來,可憐巴巴地說道:“你又沒有讓我睡覺……”
    小木匠皺眉,想了一會兒,立刻反駁道:“不,我上樓的時候,可是說了的;另外來這房間裡,我只有叫你別亂來,可沒有不讓你睡覺。”
    他沒有理會寶蘭,而是直接出了門去。
    寶蘭可憐巴巴地跟在他身後,兩人下了樓,來到了吊腳樓前的小院子裡。
    院子裡有一個竹筒壓水井,寶蘭一不注意,瞧見那男人居然摸出了毛巾和牙刷來,在壓水井旁邊洗漱起來。
    這男人,居然還挺愛乾淨的……
    這是個好習慣啊。
    小木匠這邊洗漱完畢,瞧見許映智站在面前,愣了一下,問:“怎麼了?”
    許映智委屈地說道:“我餓。”
    小木匠說道:“餓就吃飯啊,找我幹嘛?”
    許映智指著旁邊的寶蘭,氣呼呼地說道:“他們的人跟蝗蟲一樣,把我師父這兒所有的糧食、包括我們一直都沒有捨得吃的臘肉都給折騰沒了,家裡面是一粒米都沒有……”
    小木匠聽到,忍不住笑了,說道:“所以你們昨天晚上也沒有東西吃?”
    許映智噘著嘴,表現得十分可憐。
    小木匠回過頭來,對著不遠處的草叢揮了揮手,然後喊道:“嘿,來一個人。”
    許映智有點兒懵,朝著他喊話的方向望去,瞧見那草叢中,卻是站起了兩個人來,一看就知道是竿軍打扮。
    那人小心翼翼地走上前來,問:“甘爺,有何吩咐?”
    小木匠指著身邊的許映智說道:“你們把人家的糧食都給吃完了,趕緊去弄幾日吃食來。”
    他完全沒有雙方處於敵對狀態的自覺,對著那人指手畫腳,那人聽了,看了旁邊乖得跟小媳婦兒一般的寶蘭一眼,什麼話也沒有說,轉身就離開了。
    差不多過了兩刻鐘,那人又回來了,送了兩袋子的新鮮大米,另外還割了一扇半指肥膘油的豬肉來。
    有了這個,再加上菜園子裡的蔬菜,洛富貴的這幫徒弟們張羅著,做了一頓飯。
    小木匠看他們的生活其實並不算好,那肥肉煮起來油汪汪的,看得好幾個少年郎口水都流了下來,但許邦貴等幾個年紀大的孩子卻都挺懂事的,還特意將肉給放在小木匠的跟前來。
    他這個客人不動筷子,其他人即便是饞得不行,卻都沒有動。
    看著這幫非常有禮貌的孩子,小木匠舉起了手中的筷子來,招呼大家不要客氣,想吃就吃。
    吃過飯,這幫孩子又張羅著收拾碗筷,完全不用小木匠操心。
    小木匠這邊吃過飯後,與他們幾人聊天,談起了洛富貴,以及一些趣事兒。
    至於眼前的危機,他卻全然沒有在意的想法。
    寶蘭作為局外人,一直在旁邊看著,瞧見洛富貴的這些徒弟都挺不錯的,看著個個都是人才,有些驚訝。
    要知道,這些少年都只是在敦寨,或者附近村子裡收來的,卻能夠有這樣的悟性和水平……
    這說明了,那個洛富貴,是個教徒弟的料子。
    小木匠在這吊腳樓裡待著,除了偶爾幫孩子們要點兒葷腥之外,對於外面那幫虎視眈眈的傢伙完全沒有理會。
    他大部分時間都在跟孩子們聊天,另外還帶著大家修補吊腳樓,敲敲打打,有時還會做一些佈置,不過那些陷阱什麼的,他都會跟孩子們講明白,就連旁邊的寶蘭,他也沒有太多的避諱。
    弄這些,也不是想要阻擋敵人,而是做預警。
    畢竟那幾個看上去宛如幽魂一般的白袍人出現過幾次,總感覺不是很省心的樣子。
    這般悠閒的日子過了差不多三四天,就連寶蘭都開始漸漸適應了當前的步調,她雖然還是被限制行動,但雙手上的繩索卻已經被解開了——當然,即便如此,在那個叫做甘十三的傢伙面前,她也不敢輕舉妄動。
    這天中午,太陽正高,獨眼龍卻是帶著一個走路有些瘸的老頭兒,來到了吊腳樓前。
    那個瘸腿老頭撐著一根拐棍,走路有些艱難,怎麼看都不像是厲害的援兵。
    但當他走到了吊腳樓跟前,聽到獨眼龍在跟他介紹的時候,眉頭皺起的一瞬間,天空之上,卻有一片烏雲浮現,將那烈日給遮掩了去。
    緊接著,他將手中的枴杖往地上猛然一頓,泥土之中,卻傳來無數淅淅索索的聲音。
    隨後,那土塊被翻開了,無數的爬蟲從地裡面鑽了出來。
    而這些爬蟲個頭最大的,卻是一條成人手臂一般粗細長短的巨大蜈蚣。
    這條蜈蚣渾身斑斕,除了主色調是鐵紅色之外,邊角處卻是花花綠綠的,還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惡臭朝著周圍擴散。
    那獨眼龍在瘸腿老頭兒旁邊站了一會兒,有一些身子不穩,下意識地往後退去。
    瘸腿老頭看了他一眼,也不多說,而是咳了咳嗓門,開口喊道:“裡面的人聽著,我……”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突然間,從斜後方走來了一個漂亮得不像話的少女。
    少女客氣地對他喊道:“喂,老頭,你是敦寨苗蠱的人麼?”